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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顶级渣女免责声明 > THE END
    第78章 老娘是个堂堂正正的渣女,欠你什么?


    走进书房,邵敏抢夺先机,主动推着廖筠到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


    廖筠还没反应过来,邵敏已经跪在了她面前。


    高高壮壮的小狗,因为没有阿杨那种夸张的肌肉,所以穿着衣服的时候反而看起来有些偏瘦,充满了清纯的少年感。他什么话都没说,双手卷起白T恤的边缘就要月兑衣服。


    廖筠愣了一下,抬脚踩住他:“干嘛?”


    小狗的色丨诱行动被她轻松的一踩给破坏掉,他现在紧张忐忑得要命,其实并没有什么心情和胆子勾丨引她,所谓的计划,套路,在她面前总是很难顺利进行,他早就明白自己只是她手心里一条逃不掉的小鱼罢了。


    他泄了气,可怜巴巴地跪在那:“对不起,我来跟你认错,我错了。”


    廖筠不解地轻挑眉头:“你错了?错哪儿了?”


    小狗低垂着脑袋:“虽然小张总不喜欢我,但我不该还手,不该趁你不在家跟他打架……”


    廖筠回过味来,原来是怕她因为昨晚打架的事生气,不打自招。


    找他过来,廖筠本来是想跟他聊聊修建动物园的安排,不成想听着他绿茶又心机的说辞,却有种回到了以前刚认识时的感觉。他的单纯无辜之下总是揣着很多小聪明,很会卖惨装可怜,从一开始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就没有一个娇媚的动作是多余的。


    只不过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过后,他早已经不敢再盲目自信地骗她了,事到如今,邵敏拿着她是真紧张得要命,再让他骗她,怕是比让他死都难受。


    廖筠的脚尖撩起他的衣摆,划过他的腹丨肌。锻炼的腹丨肌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在被主人无情踩踏的时候才有用处,她的力道时轻时重,比起直接压迫他脆弱的命门,拐弯抹角地捉弄他的心口,挤压他的心跳也很有趣。


    审视的目光缓缓地打量他漂亮的身材,廖筠不疾不徐地问他:“我上次就想问你,你身上好像没什么疤痕了,以前的伤恢复得很好?我记得在手臂,后背,腰侧,大腿……很多地方。”


    小狗被她挑丨逗得呼吸困难,仿佛她话说到哪儿,他哪里就会皮丨肤灼丨烫。他甚至不敢用力喘气,浑身紧丨绷着,只能用很轻的声音回答:“疤痕留着不好看,怕你会讨厌,所以做过手术。”


    廖筠失笑。


    在灵曦山的时候那么高冷,板着脸装陌生人,说自己不想见她,结果在不知道能否重逢的时候就已经为了她做过手术了,果然这条狗对她的恋爱脑永远不让人失望。


    “你这算不算好了伤疤忘了疼?跟人打架,打赢了,我心疼张洵,饶不了你,打输了,那你简直是个废物,在我心里的形象大打折扣。你打架的意义到底在哪儿?还是说,你就是个不安分的东西,单纯喜欢背着我搞一些小动作?”


    小狗承受着她的欺丨辱,轻轻摇头,难耐地急吐了一口气:“不是这样的,我!……”


    “哐啷”


    外面突然响起了什么东西掉落的动静,干扰了廖筠的兴致。


    她还没吃晚饭,外面的沈白珩正等着在她面前好好表现,昨天约好的张洵在公司忙了一天,晚上肯定也会来找她。无论如何,现在并不是跟小狗玩乐的好时机。


    “算了,”廖筠突然收回腿来,话锋一转,不紧不慢地倒了杯酒,“这个话题先不聊了,饶你一次。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有别的事要说。”


    小狗丝毫不敢懈怠,慢慢地捏紧双手,没有进行过多思考,连忙进行第二次道歉:“对不起,江唯一的身份,我不是有意瞒着你。”


    廖筠又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接连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哦,对,还有唯一妹妹这茬……我也是佩服你啊邵敏,从名字,到身份,再到你的身边人,你就没有不骗我的地方。给你两分钟,说吧,赶紧解释,说完还有别的事。”


    还有别的事?


    小狗茫然错愕地抬起头,大脑转得飞快,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看来今天这一回是必死无疑了……


    无辜的眼睛眨了又眨,他伸出左手扌莫上她的膝丨盖,把手指塞进她的手里,此举就像小狗把自己最脆弱的伤口摊开在她面前,任由她如何拿捏,如何伤害,他都心甘情愿地示好。


    “江唯一的身份我没什么要解释的,我不狡辩,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不知道她会突然过来,我也忘记这件事了,不然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


    廖筠将错就错,逗着他玩:“我可听唯一妹妹说,你这两年都没联系过她,她一直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你怎么这么无情啊,她不是你一起长大的妹妹么?你们关系很差?”


    “是一起长大的,关系还好,自从她回江家之后,我们本来也很少见面,”邵敏知道廖筠重情重义,立马补了一句,“之前我比较忙,回头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看她的!”


    “不用回头,刚才她来找我,想借两天红钻玩玩。我想着她是你妹妹,也没让她走什么手续,她应该不至于骗我吧?两天后你去找她,帮我把戒指完好无损地要回来。”


    小狗答应:“好,这件事我来处理。”


    刚才找戒指的时候,廖筠向江唯一打听过邵敏的设计过程,结果江唯一很直接地说:“哪有什么过程,不就是他喜欢你,觊觎你,做梦都想嫁给你呗。知道自己没戏,只能画个戒指玩。没想到现在价值炒得那么高,他还宝贝得要命,死活不舍得给别人看。”


    廖筠回想起他们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的那天,转眼已经是两年过去了。


    她比以前更成熟了一些,想想自己竟然只是为了欺负小狗,就骗人过去假结婚,实在是有些恶劣。比起她为了调丨教张洵睡裴凛,二者的恶劣程度好似不相上下。


    极轻地叹了口气,她用拇指摩丨挲过小狗干净修长的无名指,打趣他:“你的戒指呢?你作为一个大画家,海外归来的知名设计师,戴着一枚素圈招摇过市,人家都说你离过婚的那枚,怎么不戴了?”


    邵敏不作回答,他觉得这是个陷阱题。


    仔细想了好半天,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秘密瞒过她,心里着急,干脆跪着往前挪了挪,伸手抱住她的腰,不管不顾地往她怀里钻,黏黏糊糊地撒着娇道歉:“对不起嘛……”


    廖筠被小狗耍无赖似的熊抱住,忍俊不禁:“怎么又道歉,你又错哪儿了?”


    邵敏心虚地收紧双臂,脸颊直蹭她的腰:“我哪儿都错了,我真的不想惹你生气的,我只想跟你好好相处,每一秒都好好相处,不要吵架好不好,好不好?”


    廖筠并没有生气,反而被他乖乖的样子惹得心里柔软:“好,不吵架。你先起来坐。”


    邵敏试探着松开了一点点,在她怀里扬着头,小心观察她的表情:“坐哪里?”


    廖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说坐哪里,坐我腿上?”


    邵敏怎么敢坐她腿上。爬起来,老老实实坐在她身边。可即便是挨着坐,邵敏还是没有安全感,干脆捞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过来,双手死死地扣住她,生怕她会翻脸丢下自己。


    廖筠挠了挠小狗的下巴,轻声唤他:“敏敏。”


    “嗯。”


    “以后搬过来跟我住吧。”


    邵敏恍惚了一秒,反应迅速地追问她:“跟你?住在这儿?什么时候?”


    “不是在这儿,是在我家楼下,我想把莫寻那套房子交给你,你随时都可以搬过来,怎么样?”


    “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要住在楼下,不能跟你住在一起吗?”


    “都住楼下了,还不算住在一起?我不喜欢家里人太多,上次让你住我家,是为了骗卢斯言,只是暂时的。但如果你住楼下,想住多久都可以。”


    邵敏权衡了片刻,直接点头答应:“好,我愿意搬。”


    廖筠摸摸他的脸蛋:“我打算让张洵住在你隔壁,就是阿杨现在的那套房子。到时候你们俩当邻居,可不准再这么打架了,听见没?楼下单独装修过,两边是独立开门的,几百平应该够用,你们平时就算坐电梯也不太容易碰到。如果我不在云州,张洵估计会回自己家,你可以留在这。”


    邵敏奇怪:“小张总会同意跟阿杨合住?”


    “当然不同意了。为了让阿杨更好地保护我,照顾我,阿杨会先搬上来,小张总再搬过去。”


    邵敏不满,委屈地拒绝:“……那不行。我也可以保护你,照顾你,我也要搬上来。”


    “阿杨是我贴身保镖,搬上来更方便一些,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小狗,小狗都是住在主人家里的。”


    廖筠被他给可爱到了,但是在眼下这种关头,松口对自己没好处,她也只能故意板着脸凶他:“我只是在通知你,没让你提条件。你搬到楼下之后,先跟张洵磨合适应一下,要是磨合得不好,你们俩都搬走,楼下也别住了,要是磨合得好……”


    “磨合得好会怎样?”


    “磨合得好,等以后我搬家,换成独栋,考虑一下给你们俩一人留一个房间。”


    邵敏的眼睛都亮了:“真的?你不能骗我,你这次一定不能骗我。”


    “……我信用有那么差么,要论骗人,明明是你更胜一筹。反正这次我要在云州留一段时间,就趁这个机会吧,安排一下你们几个,省得你们整天闹腾。阿杨不适合做家务,小张总更娇贵,以后家里的卫生啊,买菜,做饭,就全都交给你了。你现在记性变好了吗?记得提醒我,重新给你录一下指纹。”


    邵敏刚才的委屈和紧张就因为廖筠这几句话,直接散了个一干二净。


    小狗就是这么好骗又好哄,让他干活,做苦力工,他反而觉得主人爱他,需要他。满心幸福地抱廖筠,把脑袋蹭在她肩窝,蹭了又蹭,就差摇尾巴了。


    廖筠被他蹭得痒痒,忍不住笑着推他:“有这么开心?”


    小狗抿着唇笑:“开心。”


    “主人对你好不好?”


    “好,你对我最好了……”小狗感动得眼睛湿润,一下一下地轻吻她的嘴角,下巴,然后是耳畔,哑着好听的嗓音软软呼呼地表白,“我以前没想过真的能留在你身边,像做梦一样。”


    廖筠对他这患得患失的状态很是疼惜,好声好气地说:“我今年二十四岁了,工作越来越忙,往后基本没有太多时间出去玩。尤其是我现在名声在外,想要接近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那些低级的美男计,一有空就往我身上扑。我没那精力和心情去逐一分辨陌生人的目的,也不喜欢收劣质垃圾。*昨晚要不是为了陪朋友,我都好长时间没去酒吧了。所以,你明白吧?我早晚会慢慢收心的。你要沉稳一点,懂事一点,知道吗?我跟很多人都只是玩玩而已,你跟他们又不一样。”


    事实证明,廖筠所说的“收心”,只是不再随机猎艳,如果能看到勾起兴趣的男人,她还是会果断出手。


    只要把一夜丨情和短期炮丨友发展成长期饲养,那就不算乱玩了。渣女的语言魅力,就是从来不把话说得太死。


    被PUA的小狗想不了那么多,泪眼汪汪地望着主人,越听越动容,乖乖地点头表忠心:“嗯,我知道,我一定会乖的。”


    相拥着窝在沙发上腻歪了一会儿,又说了些没用的废话,把小狗哄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小狗看她心情好,有件事一直想跟她求证,手指圈着她刚染灰的细碎短发,软着声开口:“我有听说一个关于你的消息。”


    “什么消息?”


    “我听说……你在筛选优质基因,想计划生个小孩。”


    刚准备倒酒的廖筠把酒杯放下,回过头来看他,语气稍显不妙:“你从哪儿听说的?你又调查我?”


    “在灵曦山的时候稍微调查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那时候刚见面,我不知道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所以就……”


    廖筠嗤笑:“你是怕邵颜没跟我说清楚当年的真相,以为我发现你还活着,心里不爽,会去折磨虐待你吧?结果调查之后,确定我只是为了安葬赵曦玉,才对我放下戒备?”


    邵敏不置可否,从她腰侧伸出胳膊,主动拿起杯子来帮她倒酒,伺候着送到她嘴边:“阿杨前段时间突然戒烟了,然后小张总也开始戒烟,他们是不是已经在竞争了?”


    廖筠不悦地冷哼,夺过酒杯:“放心吧,筛选基因这件事轮不到你,你不用跟着瞎着急。”


    腻歪的氛围被打破,廖筠的好心情也不复存在,小狗又滚落到了卑微的位置,楚楚可怜地问她:“为什么轮不到我?”


    “还用问么?就你这心理状态,说明你基因有大问题,心理疾病可是会遗传的。”


    小狗很是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我没有……我是后来……”


    “后来什么后来?你以前也不怎么正常。而且你对朋友,对亲人,透着一股我不喜欢的冷血,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孩子像你一样。”


    小狗被她冰冷锋利的说辞扎得难受,红着眼睛,委屈了半天,没忍住,掉了一滴热泪溅在她的手背,很小声很没有底气地说:“我会变好的。”


    廖筠说话太直,总是不在乎男人的小心眼,伤害男人不过是顺手的事。勾着他的脖子,她倾身亲了亲他的眼皮。


    他睫毛震颤,更多泪珠断线一般坠落。


    “敏敏,”廖筠换了温柔的语气诱哄他,“你不能这么小气,说两句就哭,总让我哄你算怎么回事?我对你有别的打算,我准备呢,送你去结扎。小狗不绝育是很危险的,反正你这基因注定不会有后代了,绝育之后更适合做主人的小玩具,你觉得呢?你长得这么漂亮,就是应该被玩一辈子的。”


    邵敏被廖筠口中所说的“一辈子”给打动了。刚要上钩,又犹豫了一下:“等你有了别人的小孩,肯定就不喜欢我了。”


    廖筠捧着他的脸捏了捏:“傻瓜,我现在也没多喜欢你啊。我们顶多只是关系亲密一点的朋友。”


    “可是到时候你肯定会更喜欢小孩的爸爸。”


    “乖,这不是你该管的,别多管闲事。老娘是个堂堂正正的渣女,好心饲养你已经是无价的恩泽了,对你这么好还不知足啊,我还欠你什么?”


    邵敏思索了片刻,觉得她说得对。要什么名分都是虚的,唯有不断地争宠才是硬道理。


    她是个渣女,可是她却对他说了“一辈子”,如果能被她玩一辈子,这怎么不算一种浪漫的情话呢。


    廖筠没他想得那么多,只觉得哭哭啼啼的小狗漂亮极了。


    白净的小脸上,眼睛和鼻头都哭得粉扑扑的,唇红齿白,精致得惹眼。


    他的五官端正漂亮,挑不出错,浑身上下散发的雄性气息浓厚却并不激烈,温良纯谷欠的气质加上体贴懂事的性格,简直是个完美的小宠物,真让人爱不释手。


    廖筠勾着他的下巴又亲了他两下,书房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廖总,可以开饭了。”


    嘴边拉扯的晶莹被恋恋不舍地抹断,廖筠有点可惜地看着小狗:“该吃饭了,你刚才是不是也做了几道菜?”


    “嗯,我还没做完,被沈白珩抢走了地方,那些菜全都是我买回来的,”小狗红丨唇丨湿丨润,小声嘤嘤着告状,“沈白珩应该不用搬过来吧?没有多的房子了。而且他跟阿杨,跟小张总,还有我……他跟我们又不一样,对不对?”


    廖筠笑了:“你这话说的,怎么听着好像在心里给你们几个排名了?你排第几?”


    他眼里还有刚哭的水汽,雾蒙蒙地望着她,乖得不像样:“我是最早认识你的,我想排第一。”


    “你认识我,我又不认识你,你单方面排的第一?”廖筠忍着笑,倒也没想再把他惹哭,双手替他擦拭眼角,“好了,乖狗狗,我饿了,真的不逗你了。你说第一就第一吧,走,先去吃饭。”


    廖筠说完,拎着酒瓶,先行起身离开。


    空荡的书房再次归于安静,邵敏愣愣地坐在那良久,久到目光中的深沉浑浊覆盖掉所有的温柔纯真。


    他从贴身的衣兜里翻找出那枚随身携带的素圈戒指,戴进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迎着灯光,抬起手来细细地欣赏了一番,怎么看怎么满意。


    他可是唯一跟她“结过婚”的,当然要排第一。


    他一直都明白,要想夺得廖筠的宠爱,必须不择手段,又争又抢。


    与此同时,餐厅里的沈白珩分明是个贤夫良婿,正在耐心地给各位摆碗筷。


    跟邵敏大不一样,他从小就很佛系,很大度,对很多事情都不会太较真,从来不揽不属于自己的功劳。接手做完了一桌子饭,竟然主动跟廖筠说,菜是邵敏买的,哪几样是邵敏做的。


    廖筠跟沈白珩相处,大多数时候都会觉得很舒服,即便有时候被他的圣父心搞得厌烦,事后也对他气不起来。或许白月光的魔力就是这样,不然也就不是白月光了。


    饭桌上,廖筠和他多聊了几句,没怎么搭理其他人,以至于邵敏很不乐意,在心里嫌弃沈白珩死装。


    阿杨倒是不会乱吃醋,只管全程专注地伺候廖筠,根本不参与任何纷争。


    很快,张洵这个不好惹的混世魔王赶了回来,一推门便搅乱了屋里的和睦,非要拉着廖筠出去,让廖筠单独陪他吃饭。


    廖筠在磬耀有眼线,她知道张洵今天在公司忙的事跟张家和骆炀有关,但凡是简单的生意,绝不至于让他这么火大。反正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简单换了身衣服,丢下家里的几只呆萌小宠物,跟着张洵出门。


    跑车疾驰在夜色。


    廖筠说起今天在栗雪的甜品店里听到的消息,在说到赵清晏怀孕时,张洵的反应有些刻意的平淡。


    她看他一眼:“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张洵皱了皱眉,“可是我不能因为他老婆怀孕了,就纵容他欺负到我头上,我也想跟我老婆好好过日子,谁让他先来招惹我的。”


    廖筠嫌弃:“谁是你老婆?我们只是关系稍微亲密一点的普通朋友。”


    张洵听见她说这种话就来气:“行,你要这么玩儿是吧,廖筠,你真行,你说咱们认识几年了?你从一开始就把我玩得团团转,现在把我吃干抹净了,还把我们张家的产业吞走了,结果翻脸不认人了?渣女。”


    他们俩聊天就好爱这样,一会儿像是要打起来,一会儿又好得不行。说是互怼吧,还有点调丨情的意思。


    廖筠笑着回击:“行,既然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渣女,那好吧,本来想问问你要不要搬过去跟我一起住的,算了吧,心都凉了,无所谓了……”


    话还没说完,惊得张洵突然踩刹车放慢了速度,得亏这路上车流很少,他本来开得也没那么快,果断往前开了几米,靠边停下。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咬牙切齿:“廖筠你现在想骗我身子还用找这种理由?是不是想在车里玩?来,后排空间大。”


    廖筠看他真的在解扣子,顿时哭笑不得,真想踹他一脚:“你有病吧张洵,不准脱衣服!穿好!我没说要在这玩,你老实点!”


    张洵解扣子只是开玩笑罢了,仔细盯着她的表情,更想确认她所说的搬家是不是开玩笑。见她神色认真,他撸起袖子,启动车子,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干嘛,不去吃饭了?你不是定好位置了么。”


    “不吃了,现在去我家收拾行李。”


    “……我刚才只是问问,又没说让你现在搬,急什么。再说了,阿杨还在那住呢,等他搬走之后你才能过去。”


    “阿杨?阿杨在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让我跟你一起住么?”


    “是跟我一起住,但是你要住在我家楼下,住在阿杨的房子里。”


    “……那阿杨搬走去哪儿?”


    “他当然是搬来我家。”


    “凭什么?”张洵不满地扯着嗓门,“我也要搬去你家,我不住楼下。”


    “不准得寸进尺!我能允许你住在我附近就很不错了,这还是看在你这两年在云州表现不错的份上。到时候邵敏住在你隔壁,你们俩好好当邻居,大家都是朋友,住得近了,凡事也好有个照应。”


    张洵的眸光一片深沉,漂亮的狐狸眼除了勾丨引她的时候妩媚含情,其他时候总是透着一种精明狠绝的算计。


    让他跟邵敏当邻居,他绝对不介意跟那条死狗好好打一架。


    廖筠哪能不懂他的算盘,阴恻恻地威胁他:“我警告你,要是再敢没事找邵敏打架,后果你清楚。”


    小狐狸飞快地扭头看她一眼,语气满是茫然无辜:“我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没事找他打架,都是他先招惹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死绿茶,难道你要让我忍吗?我凭什么惯着他?你就知道向着他说话,你一点都不疼我了。”


    廖筠翻了个白眼,笑骂道:“少来这一套,没人比你小张总更混蛋。我跟你说认真的,等你搬过去,别总跟他起冲突,你知道他绿茶还上他的当,到时候闹到我面前,我怎么说?一人给你们一巴掌?我就是因为疼你,所以不想让你跟他这样,我哪舍得打你?”


    张洵桀骜了半辈子,跟邵敏一样有个臭毛病,那就爱听廖筠的PUA。只要廖筠说两句好话,他就会高兴地扬起嘴角:“……好吧,知道了,我懒得理他,不会让你为难的。”


    话虽然说得好听,现实却是残忍又无情。


    几天过后,小宠物们的搬家行动陆续结束,真到了一群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矛盾比廖筠想象的还要多。


    虽然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起冲突,但是他们明里暗里那较劲儿的样子,她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有时候她早上不过随口说了一句想吃什么菜,晚上必定会得到不同口味的好几盘,甚至还非要让她评出个好歹,排出个名次,不然就要闹别扭。


    无奈的她没几天就烦了,经常借各种理由出去喝酒。


    某次回家,阿杨不在。有一只看不清模样的小宠物尽职尽责地照顾她,给她换衣服,抱她去洗脸,还给她敷了面膜,泡了脚,一通按丨摩,伺候得仔仔细细,明明白白。


    她觉得很舒服,很惬意,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寻寻”。


    小宠物却非常委屈,体贴地凑过去亲了亲她醉得发丨烫的脸,小声纠正:“我不是寻寻,我是敏敏。”


    廖筠意识不清,执意喊他:“寻寻,我要喝蜂蜜水。”


    邵敏无奈地答应:“好,我现在去弄。”


    泡好蜂蜜水,邵敏扶着廖筠,用吸管喂着她喝了一些。


    她闭着眼睛瘫在他怀里摸他的脸,口齿不清地胡乱夸奖:“你真乖,寻寻,宝宝……乖宝宝,张洵……”


    得意摇尾巴的邵敏突然愣住了,如遭雷击,掰过她的脸质问:“你叫谁?张洵?你刚才是在叫张洵,不是莫寻?”


    廖筠听他说话跟绕口令似的,脑袋一歪,倒头就睡。


    邵敏气结,差点没抱着她哭两嗓子。


    接下来几天,小狗总是忧愁委屈,郁郁寡欢,也不怎么在廖筠面前出现,本以为廖筠会发现他的异常,多少关心他一下,结果没想到廖筠忙得要命,就算一天没看见他也不想找他。


    别扭的邵敏当即更换策略,先把自己弄感冒了,然后掐着点给廖筠打视频。


    廖筠正在开会,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她自己也在忙别的。接起电话来,看着镜头前放大的可爱小狗,笑了笑问:“怎么了,敏敏?”


    小狗把手机放在矮矮的桌子上,可怜巴巴地往前凑,哑着嗓子叫她:“……老婆,我喉咙痛。”


    廖筠并不纠结他的称呼:“感冒了?”


    “……我不知道。”


    “感冒了就感冒了,有什么不知道的。”


    “有点热,你回来给我看看。”


    “让我看什么?再传染我怎么办。”


    小狗气得不说话了,爬起来用跪着的姿丨势,郁闷地捣鼓镜头。


    廖筠故意逗他:“怎么不说话了,不想理我?那挂了啊,我在开会。”


    “等等!”小狗迅速调整好镜头的角度,正好从敞开的领口露出了一点白花花的胸丨肌,哼哼唧唧地求她,“你别挂,你开着,我又不打扰你……我想你了。”


    廖筠知道小狗敏丨感不安,有时候见不到她,夜里还要抱着她的衣服才行。她没有再拒绝,把手机放在一旁,直到对面的小狗无聊地趴在矮桌上睡着。


    又过了几天,骆炀在回国的时候突然被抓。


    比廖筠计划的进度要快很多,谁也没想到提交了最新一批关键证据的人会是赵清晏。


    赵清晏知道骆炀碰了犯法的黑活,委婉地劝过他很多次,但无论她提起自己的身体,家族,还是孩子,骆炀都铁了心地不回头,非要坚持到底,还说很快就带着她移民出国。


    赵清晏彻底失望,终于狠下心来大义灭亲。


    廖筠佩服她的魄力,而骆炀和张洵最后的争斗也彻底结束了。张洵在廖筠生日前夕,正式将自己的股份全部转移。


    张家人骂他是家族的叛徒,他本人却不以为意地说:“如果没有廖总好心插手,这些年来一直暗中帮助,就凭你们的智商,还真想把张家交给一个涉黑走私的亡命徒?廖总并没有抢夺磬耀,而是我代表磬耀,求她接手,这是对张家最好的选择。”


    磬耀就这样毫无悬念地落在了廖筠手里,那天是邵敏的二十四岁生日。


    廖筠有很多事要忙,已经连着几天没回过家了,邵敏虽然争宠,但在正事面前没傻到那份儿上,不可能跑去捣乱找不自在。


    除了偶尔给廖筠发发消息,他一直一个人乖乖地待在家里,打扫房间,收拾东西,然后给自己煮了一碗青菜面做晚饭,随后下楼遛狗,遛累了就坐在长椅上发呆,让廖大爷以他为圆心,在半径两米的狗绳范围里自由活动。


    不一会儿,天色渐暗,赤红的夕阳散发着幽冷的昏黑,离他不远的某处忽然放起了烟花。


    耀眼的光芒一簇接一簇地冲入混沌的云霄,刺破夜幕的笼罩,炸开一片夺目的璀璨,就像在庆贺着什么。


    他抬起头,一边听着廖大爷兴奋的叫声,一边愣愣地欣赏着,丝毫没注意到身边有人靠近。


    直到这人不紧不慢地在他旁边落座,和他一同占据着这把冰冷的长椅。


    他茫然转头,只看到廖筠的侧脸被烟花映衬着忽明忽暗,眸子里仿佛被揉碎了一池星河。


    廖筠察觉到他的目光,随即看向他,笑了笑说:“今年还是没能给你好好过个生日,我不是忘了啊,是我太忙了,如果随便交给别人策划,没有我参与,你肯定也不乐意。生气了吗?”


    邵敏怎么可能生气,他心里既惊讶又欣喜,迎着冬夜冷风,把手塞进了她的衣兜,整个人往她身边挪了挪,和她的身体紧贴着:“我不生气。烟花是你放的?”


    “是啊,今天是我正式接管磬耀的第一天,也是你生日,庆祝一下。”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刚刚忙完,差点赶不上,想了想,几分钟就能满足你事,错过了反而麻烦,还不如回来哄哄你,”廖筠捏了捏他的指尖,扬着下巴往前指了指,“我可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了。去,给我跪下。”


    邵敏一听有礼物,果断把廖大爷绑在了灯柱上,丝滑地单膝跪在她面前。


    她从大衣兜里拿出一个熟悉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正是那枚价值不菲的红钻。


    惊艳而耀眼的戒指,曾经被邵敏设计出来,却孤独地漂洋过海,封存在遥远的洛杉矶数年不曾见光,一如他苦闷的爱而不得的心。


    能让廖筠这种挑剔的人一眼看中的精湛工艺,与她左手的无名指恰好大小合适的圈口,深藏在克数里的她的生日,是他傻傻暗恋的那些年里,无从表达也无从克制的感情。


    其实廖筠在拉斯维加斯,并不是第一次听《OGNICOSA》,她觉得歌词耳熟,是因为早在很久以前就听过歌词的意思了。那时学校体育老师集体外出学习,某天两个班的体育课被调到了最后一节,由音乐老师代管。


    夕阳正盛,少年围坐在操场。


    音乐老师弹着吉他,让同学们轮流上去唱歌。在所有歌声中,唯一一个故弄玄虚的家伙,竟然唱了首谁都听不懂的意大利语。


    音乐老师笑着问,知不知道唱的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看了廖筠一眼,廖筠正在无聊地看着廖然剪贺召妹的头发。


    他回答了那句——


    quandoseiconme,iltempovola,sopraogniparola,edintornotuttosplendera.


    当你在我身边,时光翩然飞逝,无需言语赘述,万物熠熠生辉。


    时过境迁,相隔的岁月已经太过模糊遥远,他们也早已经不再是少年。


    廖筠把红钻放在他手里,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我没有喝酒,也不会骗你,你也不用想办法编瞎话了。这枚戒指,我给你一个正式送给我的机会,作为你的生日礼物,怎么样?”


    邵敏万分动容,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


    在冰凉的戒指碰到她的指尖时,她忽然往后缩了一下:“等等,先说好,这次可不结婚。”


    邵敏委屈巴巴,哽咽着表白:“无论我们之间有没有婚姻,你永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说完,终于迫不及待地将红钻戴进了她的无名指。


    廖筠反勾住他的手:“我知道你的戒指整天带在身上,拿出来戴吧,别偷偷摸摸的,送你都送你了。”


    邵敏泪眼汪汪,拿出戒指自己戴好,幼稚地欣赏了一番,仰着头祈求:“我喜欢你的礼物,我今天是最幸福的小狗了。你亲亲我好不好?”


    烟花璀璨而明亮地落在他湿润的眼眸中。


    廖大爷还在旁边不合时宜地叫。


    廖筠俯身,如他所愿地吻在他唇丨瓣。


    感受着他的颤抖,她疼惜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傻瓜,我的小狗,生日快乐。”


    ……


    2020年初春,云州理工大百年校庆。


    作为杰出校友,廖筠再次受邀回学校参加活动。


    首日上午开幕式,大四的甜喜身为优秀学生代表,还是乐队主唱,有开场的歌曲表演。


    廖筠和一众朋友在台下捧场,看着可爱的小妹妹从内向敏感,一步步变得闪闪发光,心里都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感。


    下午转战学院礼堂,廖筠被安排了上台演讲。然而她压根没准备ppt和演讲稿,也不知道要讲些什么,她上学的时候最讨厌听浮夸空洞的话了,还不容易随便说说,快点结束。


    临上台前,阿杨拿着手机提醒她:“廖总,颜小姐又发消息了。”


    廖筠接过来戳开棠棠的对话框,里面有很多刚拍完修好的风景和美食照,虽然文字不多,却能让人一眼体会到她想要传达的开心和热爱。


    前段时间棠棠改名了,姓颜,随她已故的奶奶姓,名筝,古筝的筝,音同峥嵘的山峰,铮铮的风骨。


    她经过深思熟虑,并没有加入廖筠的公司,也没有留在繁华的云州。而是再次踏上旅途,勇敢开设了一个自己的旅游账号,第一个粉丝就是廖筠。到现在短短几个月过去,虽然才两千多粉,但已经接到了几个小广告。


    即便她做了父母口中最不适合女人的“抛头露面”,即便她出现在网络上时,认出她的亲戚朋友只会阴阳怪气地说她不孝,说她出洋相。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对生活有敏锐的感知力,想要去路上冒险,想要在旅行中创作,去做她热爱的事情,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人们总喜欢教给女人太多道理,从各个角度规训女人需要怎样的一生。


    廖筠却觉得,与其喊空话,取标题,给女人下定义,倒不如去争取更多实际的权力,让女人本身过得好,让她开心,让她强壮,让她赚钱,比任何口号都有意义。


    随手给棠棠的新视频投了几万块推流,廖筠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起身去找老师沟通演讲内容。


    等到她上台时,大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毫无设计感的文档,只有几组数字。


    面对着台下尚且青涩的学妹和学弟们,廖筠站在麦克风前,就像给员工开会一般从容,笑了笑说:


    “你们好,我是金融系2017届的毕业生,廖筠。我和你们年龄相差不大,还没体会过太多人生道理,如果模仿前辈的思路盲目分享经验,可能没有太多说服力。所以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用这个机会跟你们说些什么。


    “很不好意思,直到上台之前,我才终于卡着最后一秒沟通好了演讲的方向,所以内容不会很长。


    “我要先说明的是,这世上不是女人就是男人,而我正好是个女人,因此接下来,请允许我从女性角度出发,聊一聊有关我们的话题。


    “屏幕上这组数字是我刚刚查到的。


    “在过去的2019年,全球女性劳动参与率约为47%,我国女性劳动参与率约为60%,但职场女性收入仅为男性的75~80%,也就是说,差距足足有20~25%。


    “我是一个自己创业的老板,接触过各行各业很多公司,说实话,在谈生意的时候,碰到的女性决策者相对较少。而数据表明,我国企业董事会中女性占比仅仅23.4%,高管更是只有17%。这一现象的产生,一定是因为我们差在哪里吗?


    “来看下一组数据。我们在本科生中,占比约为51.7%,研究生中,约为50.6%,但很直观的是,生育对女性劳动参与率的影响,会直接下降10~20%,其中25到34岁这个年龄段,也就是很多女性毕业后,不管做什么都黄金的年纪,单是因为育儿提出离职的比例,竟然会高达28~35%。


    “我不是要否认家庭主妇存在的意义,也不是说结婚生子不对。有人选事业,有人选家庭,当然是自己的自由。可是这种自由之外,我们要接受事实,接受当今很多女性仍然会因为家庭所迫,因为环境施压,因为种种非自我原因牺牲前途的事实。


    “时至今日,农村女性土地确权率只有30~40%,很多地方还在用封建思想,对女性的权利进行隐性侵占。她们或许读书很少,见识不多,一生也无法为自己改变什么,但是学法律的你,学新闻的你,从政的你,从商的你,哪怕只是上过学能清晰表达观点的你,都可以为她们做很多。


    “我们正生活在这样一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一切的推进和改变,离不开力量和话语权的支持。


    “比起做成功男人背后默默无闻的女人,比起名字透明化,别人只记得你是某某某的妈妈,我更希望每一个女孩,能作为自己本身,再多努力往前走走。去站在更多更耀眼的地方,去从事可以赚钱把人生变好的职业,去踏入可以让梦想触手可及的领域,去看看这个世界的角角落落,留下属于你的声音。


    “你不必伟大,不必有成为圣人的负担,你只需要热爱自己,勇敢开花,或者成为大树,也可以做一阵风,世界自然会由你我改变,因为世界本就由你我组成。


    “而我也将在这里,由衷地祝福我们的未来,


    “云程坦途,不枉此生。”


    #25.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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