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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继母她专注带娃(清穿) > 【正文完】
    第67章 终章我,永远不会疑你。……


    卿宁不知该怎么安慰德妃,虽说在现代,她亦是见惯了这种事,也每一次都愤怒得不可名状,但如今,面对受害者,所有的语言似乎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自打去年佟佳映月揭发你之后,万岁爷对隆科多的态度便大不如前,不但降了他的官职,听说还找他密谈了一回,密探我内容我虽不知,但从那之后他就将李四儿赶出了府邸。但我听说他们两个藕断丝连,李四儿藏于寺庙之中,依旧在与隆科多幽会。”


    “他自己斑斑劣迹,也难怪被佟佳映月揪住了小辫子,我又如何看不出,佟佳映月表面上对佟家璐月忠心耿耿,编出了一出进宫复仇的戏码,实际上也是出于利用,更是要将隆科多趁势推进深渊。”德妃语调平静,“她比我聪慧,也比我狠毒,我本该是欣赏她的,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害了妞妞的性命。偏生我此生再也出宫无望,不然我定会叫她,血债血偿。”


    说到万琉哈氏之时,德妃眼中终于起了一些波澜,她紧紧掐住自己掌心,眼中俱是汹涌的恨意。


    “我时常恨自己这副性子,既恶毒却又坏不彻底,那时我决意害佟佳璐月,便是想既然她向来只顾着自己的喜怒,那我便也将她的性命交给上天裁决,若是她坚强,自然是能过去这关;若她不中用,那便是死在了她最疼爱的弟弟手上。”德妃轻轻一顿,“但决意这样做了之后,我却时常惶恐,忧心,反思自己做的是不是太过了,若我不是这样一副性子,也不会叫妞妞瞧出端倪,亦不会叫佟佳映月抓住错处。后来我再一想,那日之事如此隐蔽,妞妞是如何知晓的,定然是她早就起了疑心,别看她平日里大条的很,可一遇到我的事,她便变得心细如发,所以她才日夜密切注意着我这边,她也早就想好了替我顶罪那日太监在她宫中搜出了与佟佳映月所说一般无二的香料,还搜出了她咒佟家璐月的纸笺我的妞妞,她早就猜中了一切,连替我如何顶罪的证据都准备好了。可笑我平日里自认为一直如姐姐一般照拂她,竟连她的这等子心思都没有察觉,皇后娘娘,是我害死了她”


    德妃流下了两行清泪,卿宁慢慢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只不过是一念之差,却酿得如此大错。佟佳映月早就有备而来,她虽并非有意针对你,但确实害了万琉哈氏的性命。或许你与佟佳映月都只是一念之间,本宫不可否认,于万琉哈氏一事,你俩都有罪责,但万琉哈氏定然不愿见你自我折磨。”


    “我愿为她自困一生,这是我欠她的。”


    德妃轻声说,好像怕惊扰到了谁的魂灵。


    “娘娘说得对,我的一时邪念,竟害了我最爱之人,这就是我做坏事的报应,我理应赎罪。万岁爷又何尝不是在叫我赎罪呢,他本可轻轻要了我的性命,却夺去了妞妞的性命,叫我一生痛苦地活着。他明知道妞妞是无辜的,却还是要一条他不在乎的人命让我悔恨一生,只因我害了他所爱之人,他便要以同样的方式叫我受罪。我知晓,我最该恨的不是佟佳映月,她只是想要我的命,没想要妞妞的命,我输


    了这场争斗,理应承担后果,成为她向上爬的垫脚石我最该恨的是皇帝,他明知妞妞无辜,却如依旧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碾死了她,只因他是帝王,而我等微末渺小。”


    “当日,若万琉哈氏不站出来,你要如何破局?”卿宁问,“凭你肚子里的阿哥吗?”


    “我会拼死不认,因确实没有明确的指向证明我害了佟佳璐月。”德妃擦了擦眼泪,“但我知,我可能保不住自己的命。就算没有证据又如何,佟佳映月早已拿捏住了皇帝的心思,他一直对佟佳璐月的死深感愧疚,认为是自己没做到对佟佳璐月的承诺。男人冲动之下许下的诺言太多了,而佟佳璐月骄纵任性,便是在皇上面前也不肯低头,皇帝曾无数回朝我抱怨过佟佳璐月的任性,可是这些,在佟佳璐月死后,他想起来之时便都成了桩桩件件捅向他的利刃。若佟佳璐月的死跟我有关,那自然是可以减轻他的惭愧,叫他自我麻痹,认定俱是我害了佟佳璐月,所以有无证据又何必重要呢,只要能叫他心里轻快,我的死活一点儿也不要紧。只可叹我当时过于愚蠢,一心被自己的邪念蒙蔽了双眼,竟忘了帝王心思,也忘了在帝王的操纵下,一切皆为凡土。”


    “其实,皇贵妃临死前已经知晓了你的心思。”卿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德妃,“所以她才将胤禛托付给我,她定然是猜到了什么,猜到了你对她做的,也许并非偶然,也许是出于某些未曾谅解的恨意。德妃,皇贵妃她性子是骄纵了些,但她不是个坏人,我想她和你一样,虽如此做了,但还是日日沐浴在悔恨之中。只是骄傲如她,自不肯朝你低头认错。其实她心里头明白,无论是曾经对不起你,还是后来她的死,始作俑者都是隆科多,所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选择向万岁爷隐瞒此事,若她真的恨你,她最后说出的临终遗言,定然能轻易便影响到万岁爷,但她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我想,这是因她认为错不在你,你只是如实告知了她想知道的事情,只是熏了自己爱熏的香料,即使你对她来者不善,但她最终还是没将错归咎于你。当时她出于偏爱,出于家族的荣宠,一昧地袒护了隆科多,忽略了你的感受,但至少最后,她是站在你这边的,甚至原谅了你对她的敌意。”


    德妃愣了:“果真如此吗?”


    “德妃,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愧疚。”卿宁望着德妃,“其实这世间本就是不公平的,隆科多做出宠妾灭妻之事,甚至由此气病了自己的母亲,叫皇贵妃心结难解,万岁爷却依旧因了亲缘关系袒护他,对他只是高高拿起轻轻落下。于男子而言,这可能真不过是一件风流韵事,便是与皇贵妃相关,佟佳映月推波助澜,万岁爷却依旧舍不得处置佟家。但皇贵妃也并非完全的蛮横无理,她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还是遵从了本心,给了你源于女子的善意,她一定想的是,她是求仁得仁,若不是非要你打听此事,她便也不会知晓此事,或者,这也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你道歉。将四阿哥托付于我,可能也是瞧着你们母子离心,为着四阿哥的前途作想,并不是出于对你的报复。”


    “这个我一丁点都不怪她,本就是我对不住胤禛,我已经习惯性地忽略了他,便是后来我意识到这一点,我也没脸再要回他。我何尝不知佟佳璐月的善意,在他将胤禛托付于娘娘的那一刻,我竟悔得心肝疼,我悔自己对她的恶意,她却在最后关头,还为我的孩子考虑,这连我这个亲额娘都做不到。”德妃自嘲一笑,“可错已酿成,我只好继续朝前走,只是我此生,再也无脸面提及要回胤禛之事。既然如此,不如我继续无情下去,叫他一心一意地只与娘娘好,这对我,对胤禛,都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卿宁也愣了愣:“未曾料到,你竟有这般良苦用心。”


    “这算不得什么良苦用心,我本来就不够爱他,不过是将错就错下去罢了。”德妃看向卿宁,“皇后娘娘,我此生是走不出这永和宫了,便是有一日皇上赦免我,我也不愿再离开这个与妞妞的回忆之地,就让我独自在此赎罪吧,这是我应得的。但今日既见了皇后娘娘,机会难得,我还是有一事想求皇后娘娘。”


    “但说无妨。”卿宁说道,“今日见你一面也实属难得,只要本宫能做到的,尽量都会为你做到。”


    “臣妾恳请皇后娘娘同意将四阿哥记挂在您的名下。”德妃眼神澄澈认真,“我知晓,皇后娘娘先前曾拒过皇帝的提议,这其中大概有一两分是为我,七八分是为胤禛。臣妾也在这后宫里浮沉了那么多念头,自然知晓这帝王猜忌一词,臣妾知晓皇后娘娘如此做都是为了胤禛好,出于理性考量,自然是叫他在我这个罪妃名下最为安全,但我也知晓胤禛他太渴望能有一个真正的额娘了。”


    卿宁看着德妃,没有说话。


    “我最对不住的便是这个孩子,这孩子他也最与我生分不亲,但这孩子也最为像我。”德妃轻轻一笑,“他虽生性纯良,但眼神中有股子邪念,若是皇后娘娘一直都是众阿哥的皇额娘还好,可现下十四阿哥已然算做了皇后娘娘的孩子,老四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恨极了十四。他自幼便随处漂泊,寄人篱下,甚至佟佳璐月收养他,也不过是我与佟佳璐月的一场交易,他有股执拗劲儿,有股子渴望得到认可的执韧劲头,他在意皇后娘娘,也渴望能成为您真正的子女。这念头一直压在他心头,我也怕他有朝一日和我一样,会一念之差做出来错事。”


    “对这孩子而言,被皇帝疑心,自己将来前途如何,都比不得能名正言顺地做皇后娘娘的儿子。”德妃脸上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母性慈怜,“从他出生以来,我这个额娘就从未为他做些什么,如今还害得他成了罪妃之子,这于他而言亦是不公。就算皇后娘娘此时真的将胤禛记在您的名下,皇帝依旧忘不掉他的亲母罪行累累,如此倒可卸下一些皇帝对胤禛的疑心。若有朝一日胤禛真的被皇帝疑心,我亦可自裁谢罪,写下认罪书,有我这么一个有罪生母的身份,即使胤禛是为中宫之子,亦是无法与太子相争。”


    “莫要说了,本宫答应你。”卿宁握住德妃的手,“你说的这些,我如何不知,若本宫膝下无子便可罢了,可如今十四就在我名下,胤禛如何能劝得住自己。我回去便向万岁爷奏请,将胤禛也记在我名下,让他们两个也还算能做对一母名下的亲兄弟。德妃,我既答应了你,你也要应允我好好活着,既然本宫接下了这个担子,就一定会照顾好胤禛,必不会再叫他受什么委屈。”


    “我就知晓,皇后娘娘会答允我的。”德妃好似松了一口气,“这些自也不必叫胤禛知道,既然他恨我,倒不如就这般一直恼恨下去,这样我心里还能舒服一些。”


    “你身子虽被囚住,可也没必要自囚于心。”卿宁说,“胤禛心地纯良,其实他并没有真的恨你,我想,他只是不知如何面对你吧。”


    “再怎么他们两个都是阿哥,我倒也不如何担心。”德妃望向卿宁,“臣妾还要再问上一句,不知臣妾那女儿如今怎样了,她是个女孩儿,臣妾倒是更为忧心她的处境”


    “她现下养在荣妃处,荣妃的人品你还信不过么,锦瑜也很是照料她,如同亲姐。”卿宁宽慰德妃,“只是还是比不得额娘的亲自照拂,你也不能放弃了希望,争取有朝一日还能走出这永和宫。”


    德妃只笑笑,没有说什么。


    “皇后娘娘,其实臣妾一直都心里明白,”德妃看向卿宁,“您是我见过最坚定,最不被世俗所裹挟的女子,我很佩服您,但我始终都做不到如


    您一般。虽说紫禁城中人人议论娘娘您不能生子,但我知晓,这只是因了娘娘您不愿。虽说我不知娘娘您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真的很佩服您,咱们女子,不论贵贱,在这世间似乎就是为男子传宗接代,延绵后裔的容器。甚至我们生在皇家,还要因为怀上子嗣感恩戴德,百般算计,我就是这般一个愚昧浅薄之人,同为女子,便是她皇贵妃遍身荣宠,我也不该于她生子一事上算计于她,她是千求万求,才有了这个孩子。”


    卿宁清楚地看到了德妃眼中虽不浓重但却真彻的悔意。


    “但您真正做到了拒绝,即使贵为皇后,您的孩子生下来便能拥有寻常人家难以企及的尊崇,您还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人生,而不是被这些繁华富贵迷了眼睛。”德妃嘴角缓缓浮起笑意,“皇后娘娘,请一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那样即便我永生被囚于深宫,只要想到您还在外头自由肆意,耀眼绽放,于宫门内的我而言,亦是一种希望。”


    走出永和宫后,卿宁心头却还久久不能平静,她心头似乎笼罩着一层阴云,又似裹挟在一重迷雾之间,她听着永和宫宫门的沉闷声响,再次在她身后缓缓地闭合。


    她向来是不擅长论个对错,她也不知德妃与皇贵妃的恩怨,到底该怎么作结。


    人世间就是有这般阴差阳错之事,向来难以论个是非对错,回首往事,皆如乱麻一般萦绕于人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或许她们所能做的,便只有或只能向前看


    半年后。


    今日是胤礽的十五岁生辰。


    胤礽身为皇太子,身负皇恩,这些年也一直地位稳固,受尽尊敬和荣宠。但此次他提出生辰并不想大操大办,只想在坤宁宫与卿宁和众兄弟姐妹一同小聚一下。


    虽胤礽这般说了,但十五岁生辰意义重大,卿宁和孩子们自然还是要为胤礽好好准备一番的。卿宁指挥着几个小的将坤宁宫焕然一新,为胤礽做了很多庆生“海报”。


    做这些海报的有大孩也有小孩,所以制作水平参差不一,最小的胤祥和胤禵笔法还很稚嫩,胤祥还好,起码能画出个人形了,但胤禵方才一岁半,虽然兴致冲冲地提笔作画,但画出来却是歪扭七八,不成章法,与胤礽当年可谓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卿宁忍俊不禁,只当是弟弟们给胤礽的心意。


    尽管是胤礽的生辰,但胤礽依旧不肯懈怠,直将功课都完成好了才肯来赴宴,现在胤礽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康熙已经试着叫他接手一些国事,胤礽毕竟年龄还小,又是经验不足,因而也挨了康熙不少责骂,但胤礽在康熙的督促之下,这能力却是一日强过一日,康熙嘴上虽仍不满,但心里却对胤礽的进步很是欣慰。


    经年累日,胤礽已成长为翩翩佳公子,他一身杏黄长袍,长身玉立地踏入宫殿之中,宫殿里的烛火突然熄灭,藏身于各处的阿哥公主们跑了出来,手上蘸着奶油直往胤礽脸上抹去,胤礽被闹了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时已如小花猫一般。


    有了这几回做蛋糕的经验,卿宁已是越来越为娴熟,这回她为胤礽做的是一个三层的大蛋糕,蛋糕上烛火摇曳,卿宁缓缓推着推车朝胤礽而来,晃晃的光亮之中,卿宁的脸庞温柔娴雅,眼里装着对胤礽的殷殷祝愿。


    “皇额娘”


    “快些许愿吧。”卿宁笑着说,“一年一愿,定能心想事成。”


    胤礽许完愿望,殿内才复又点亮了烛火,只见阿哥公主们都笑眯眯地看着胤礽,只有胤褆在争分夺秒地舔着手上的奶油。


    胤礽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不禁摇了摇头道:“大哥,如今你也是快要娶妻的人了,怎么还这般馋猫性子,这蛋糕一会儿多的是,你怎么还在意手上那一点奶油呢。”


    “你懂什么,我这叫珍惜皇额娘的劳作成果!”胤褆却是振振有词,“哪像你们,那般作践浪费,竟将如此珍贵的奶油随意乱抹,每年能吃上这蛋糕要有多难得!还有,我才不要娶妻呢,娶妻之后听说是要分府别住的,到那时可就吃不上皇额娘做的如此美味的蛋糕了!”


    卿宁无奈地摇摇头,胤褆个子长了,年龄也长了,眼见着也快成年了,只是这心智却怎么都也不成熟。惠妃看着胤褆这鲁莽的性子,自己又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便想着早些叫胤褆成亲,给他找个福晋来约束着他,惠妃那个藏不住事的性子,一旦打定了主意便要立即着手去办,听说已是将这京中贵女打听个一遍了。


    胤禛牵着胤禵的手,在一旁笑:“大哥,这怕是也由不得你,听说惠妃娘娘还找额娘商议呢,请教额娘哪家的贵女最能般配大哥的性子!”


    胤禛说完,还朝卿宁望上了一眼,眼神之中有掩藏不住的沾沾自喜,如今,他也终于可以于众目睽睽之下称呼卿宁为“额娘”了。


    他再也不是无处可依的野孩子了。


    卿宁自然听出了胤禛语气里那不易觉察的骄傲,从永和宫回来后没多久,她便奏请康熙,要将胤禛收养至自己名下。康熙没有反对,许是觉得德妃此生已出宫无望,卿宁这些年又为后宫尽心竭力,却从未要求过他什么,所以他很爽快地应了卿宁的要求。


    德妃说的没错,自从胤禛成为她名正言顺的孩子之后,她明显地感觉到了胤禛身上的变化,胤禛开始越来越坦荡地站于人前,性子也越来越开朗,他好像彻底摆脱了童年时的阴霾,重新顶天立地于阳光之下。


    “皇额娘,我额娘向来疯的厉害。”胤褆说这话的时候还伸长脖子看了看,似乎是怕惠妃突然间就杀他个措手不及,“你可莫要应了她,就说儿臣年纪还小,一心想着报效国家,建功立业,好叫她老人家跟着享清福,如何能这就娶妻呢。保成身为皇太子,虽比我小了两岁,但乃是大清的期望,要娶妻也要保成先娶才是啊。”


    “保清,你推拒就推拒,朝孤身上引做什么。”胤礽忙摆摆手,“依孤看,惠妃娘娘她说得对,就该给你找个福晋好好管管你了!”


    “大哥今日所言,弟弟一定一字不落地说与惠娘娘听。”胤禩嬉笑着说,“上回大哥哥也是这般说辞,惠娘娘还信了,可见大哥依旧不思进取,却是也没好了半分,气得惠娘娘说再也不信大哥了!”


    “你这小泼皮,成了额娘的学舌鸟了!”胤褆气得追逐胤禩,“今日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先好好管教管教你!”


    胤禩虽年纪尚小,却满脑子鬼主意,他朝胤褆扮了个鬼脸就跑,胤褆满屋子追逐他,却都被他灵巧避过,怎么也追逐不上。


    卿宁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早已习惯眼前的景象。


    “且叫他们两个追逐去,怕是还要一会子功夫,咱们开席!”


    吃完饭后,卿宁叫宫人在地上铺上了凉席,与孩子们一道去宫院里看星星。


    他们方才都吃的很饱,再加上吃了奶油蛋糕,如今小肚子都是鼓鼓的,孩子们溜成一排仰躺于凉席之上。纵使都在紫禁城当中,兄弟姐妹间也难得有如此齐聚一堂的时候,胤礽方才已经收到了大家精心准备的礼物,如今看着大家在一起的场景,心中几分感动,此时恰逢一阵清风吹过,也将胤礽的话吹进了大家伙的耳朵里。


    “谢谢你们,有皇额娘、兄弟姐妹们陪着,可当真是好。”


    “保成,才一会儿没见你,你这小子便将汗阿玛忘了个干干净净。”


    卿宁和孩子们忙起身,朝着刚进来的康熙行礼,康熙语气虽有几分严峻,但眸子里却带着笑意,他看着卿宁,颇有几分酸溜溜的意思。


    “怕扰了你们的兴致,朕特意等你们用完饭才前来,可还算识趣吧。”


    卿宁有几分尴尬,忙笑笑接口道:“万


    岁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臣妾与阿哥公主们却都盼着您来呢,左等右等不见您来,只好擅自先开席了。”


    “朕倒也没那等子意思。”康熙无奈地笑笑,看着自己佯装乖巧的孩子们,“到底是这个帝王身份,叫你们有些不自在。就如朕的皇后一般,和孩子们相处便生龙活虎,一遇到朕便时常头疼脑热,看来朕还是过于吓人了些。”


    卿宁大感窘迫,低着头悄悄扯了扯康熙的袍角,小声说。


    “万岁爷,当着孩子们的面呢,莫要说这些。”


    “好好好,朕不说了。”康熙看着卿宁,无奈中又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包容,“今日是保成的生辰,朕也不想扰了你们的兴致,你们继续在这宫院里凉快,一会自去歇息便是。”


    有康熙在,诸位阿哥公主们哪里还敢那般肆无忌惮,又过了一会儿便纷纷找借口做鸟兽状散了,转眼间功夫凉席上就只剩下了卿宁与康熙两人。


    康熙眼中有些失望,偏头望向卿宁。


    “皇后,朕终究还是扫了他们的兴了吧?”


    卿宁一愣,她听得康熙的语气中带着丝脆弱和疲惫,康熙向来运筹帷幄,鲜少又这样主动露怯的时刻,卿宁望向康熙,轻轻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只是万岁爷威仪所在,万岁爷与他们,既是父与子,又是君与臣,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诸位阿哥公主们,心里头对万岁爷也都是又爱又敬,他们也并非是躲着万岁爷,只是心里头一直存着对万岁爷的敬畏罢了。是万岁爷将这些孩子们系在一起的,他们的额娘各不相同,却都为万岁爷的子嗣,孩子们相处的好,便都是他们待万岁爷亲近。”


    “过了这么些年,皇后说话还是一如往日的叫人受用。”康熙笑了笑,“那皇后呢,皇后是否也如孩子们一般,心里想着与朕亲近呢?”


    卿宁没料到康熙会突然这般问,她一愣,神色瑟缩了一下,一时竟没想出要如何答话。


    “永和宫一事后,你便躲着朕,朕欲想与你亲近,你便弱不禁风,一副伺候不了朕的模样,私下里却与朕的几个小子闹得动静极大,上回朕心中好奇,费力打听了,却是些朕听不懂的词儿,听说你们在坤宁宫中闹什么派对?”


    卿宁本就没想着自己那些拙劣把戏能瞒得过康熙,只是康熙身边,从来都不缺她一个伺候的,她只要把后宫打理好便算得上是尽职尽责了。


    她心里本就不恋慕康熙,永和宫一事不过是叫她瞧见了帝王对生杀人命的予求予夺,尽管她来了这个时代已经多年,却依旧在潜意识里害怕这样执掌天下的枕边人,于是伺候康熙便比往日里更少了些。


    反正康熙看上的也从不是她伺候人的功夫,她身为皇后,尽好职责才是更为要紧的。


    所以她也不怕康熙看出,只是如今康熙当面揭发她,还是叫她有些尴尬。


    “万岁爷,臣妾身为皇后,自然应该慷慨,只是想将承接雨露的机会让给后宫其他姐妹罢了。”卿宁怕康熙生气,语气也是怯生生的,“万岁爷莫要怪罪臣妾,臣妾日后不敢了”


    “朕从未怪你,朕后来想了,你除了是朕的皇后,也是一个会胆怯的女子。”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朕知晓,自己那日还是吓着你了。”


    卿宁忙摇头:“万岁爷没有吓到臣妾,万岁爷行事公允,臣妾心中亦无任何不满”


    “若朕告知你,定嫔没有死呢。”


    卿宁一愣,一时竟没参透康熙此话中的含义:“万岁爷的意思是”


    “朕自知定嫔只是为了给德妃顶罪,德妃虽并不无辜,但此事也确有几分造化弄人。”康熙叹了口气,“朕将定嫔打发了出宫去,只是要求她隐姓埋名,不论是再嫁人还是自谋出路都自随了她去。朕故意叫德妃以为定嫔已死,不过是为了惩戒她的恶毒心肠,叫她痛悔一生。”


    “此事本是秘辛。”卿宁的声音轻轻颤抖着,“万岁爷又为何突然将此事告知臣妾?”


    “朕也不知,”康熙仰头望向星空,刻意避开了卿宁的目光,“许是朕突然之间奇怪的冲动,就如那些民间的莽撞小子一般,期许着自己在在意之人面前,能留给她的印象稍微好上一些吧。”


    卿宁没料到康熙会是这个回答,她什么也未应答,只是如同康熙并排一起,也静静地望向了星空。


    此时,他们两个谁也没注意到,宫墙后面有两个小脑袋悄没生息地缩了回去。


    两个孩子蹑手蹑脚,等出了坤宁宫才长舒了一口气。


    胤礽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拍了拍胤禛的肩膀:“四弟,我就说你担心的多余吧,汗阿玛虽阴阳怪气了些,但心中还是爱重皇额娘的,方才那番话也不过是拈酸吃醋,不会真的对皇额娘怎样的。”


    “左右还是我心中放心不下,怕汗阿玛知晓了额娘不愿陪他,在我们走后对额娘发难。”胤禛也松了口气,“多谢哥哥陪着我偷听汗阿玛的墙角,虽未听着说了些什么,但瞧那模样是相安无事的。若是我被汗阿玛发现,定会受到惩处。有哥哥罩着,便是被发现了也多了个人担着呢。”


    “哼,知晓皇额娘是你额娘,你这小子,自从被记在皇额娘名下,时时刻刻都要说上一番。”胤礽有些不服气,语气中却又全是对弟弟的包容,“你莫怕,孤会一直罩着你的,就算受罚,孤陪你一起,那咱俩便谁也不孤单了。”


    “嗯。”


    胤禛心中一暖,笑着点了点头。


    “孤今日对你这般好,你也要应我一个要求。”胤礽故作傲娇地仰起脸,“昨日老师为我讲了一篇文章,我有一个地方想要与你商讨,你今日便来毓庆宫与我同住,咱们好一同相商。”


    胤禛一愣,语气之中有些犹豫:“可那是皇太子的课业,不宜叫我得知”


    “怎么,哥哥帮了你,你却还拒绝哥哥。”胤礽伸手搭在胤禛肩上,像裹挟小鸡崽一般,语气也故意低沉了下来,“你小子有些没良心了哦,你每回的论点正好与孤相佐,孤还就爱与你商讨。过年的时候分明还答应了我要一直做我的左膀右臂,这么半年的功夫就全然忘了?”


    “行,今日汗阿玛怕是要在坤宁宫住,他也不知我偷偷溜去了毓庆宫。”胤禛听了胤礽的话后,爽朗一笑,“那我便去毓庆宫陪你彻夜长谈。”


    “胤禛。”


    胤礽的语气突然正经了起来。


    “嗯?”


    胤禛偏过头,望向突然换了语气的胤礽哥哥。


    “不必担心,我,永远不会疑你。”


    胤禛怔了一怔,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懂得了这句话的分量,他对着胤礽,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嗯。哥哥亦不用惧怕孤独,我会一直陪着哥哥。”


    兄弟俩相视一笑,继续勾肩搭背地朝前走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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