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涂主任今天显然心情大好,眉飞色舞地拉着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
要不是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二点,还不愿意放他们离开。
临走前,程安然问涂主任蹭了两张餐券,打算中午去体验一下食堂的伙食。
中午的下课铃刚刚响过,教学楼里的学生就像被放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扑腾着翅膀,争先恐后地往食堂飞去。
此刻,正值人满为患的高峰期。
好在他们有教职工餐券,可以从侧面楼梯直接上二楼的教师食堂,那里人相对会少很多。
可即便他们刻意避开了人群,半路上,还是有眼见的学生认出了他们。
“学姐?”
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试探和不确定。
程安然上楼梯的脚步顿住,回过头。
就在楼梯下方,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正仰头看着他们。
程安然的目光与她对上,女生显然认出了她,顿时激动不已,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是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程安然不想引起更多的注意,拉了拉顾砚书的袖子,两人默契地往后退了两步,退到楼梯转角处的一个视线盲区。
然后朝那个女生招了招手,示意她上来。
女生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几乎是蹦跳着上了楼梯。
原本需要十来步才能走完的台阶,她三五步就跨了上来,站到程安然的面前。
“咦?学长,你也在?!”
到了近前,又看到了站在程安然身旁的顾砚书,更是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忍不住高高翘起,带着几分八卦的意味问道:“学长学姐,你们真的在一起啦?”
程安然听到这个问题,竟有一刹那的恍惚。
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高考结束后的某一天,她和顾砚书也是这样走在校园里,被几个学生拦住,问了类似的问题。
只是当时,谁也没有给出明
确的答案。
顾砚书似乎也想起来了。
他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靠在楼梯旁的落地窗栏杆上,侧目看向程安然,带着点看热闹的意思,还不忘提醒一句和当年一样的话——
“程学姐,别愣着呀,人家问你话呢。”
程安然偏过头,丢给他一个“少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眼神,随后转过头来,面对学妹充满求知欲的目光,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坚定:“嗯,是在一起了。几个月前,一不小心就答应了你顾学长的表白。”
这话顾砚书就不乐意听了,眉头一挑,显然对她的措辞不太满意。
他眯了眯眼,抬脚朝她走近了一步:“什么叫‘一不小心’?你明明是想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点头的。”
一旁站着的小学妹看到两人一来一回地斗嘴,犹如粉丝看到喜欢的cp现场发糖,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边。
程安然不搭理顾砚书的叭叭,对小学妹比了个“嘘”的手势:“别告诉其他人我们在楼上哦。”
她不是自大,实在是最近的热搜让他们在学校里的知名度飙升,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更别提校友榜上还贴着两人的照片,想不认识他们都难。
程安然只想安安静静地吃个饭,然后趁着中午学生少的时候逛逛校园,并不想在这里被围观。
小学妹连忙用力点头,像是接到了什么重要的任务一样,保证道:“学姐你放心,我绝对会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说完,她又左右看了看,跟做贼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紧张。
“学姐,能加个微信吗?我保证,平时不会经常打扰你的。我初中的时候学习不好,后来知道了你的事迹,才下定决心努力学习,最后考上了一中。你一直是我前进的目标,所以我想一年后,把高考结果发给你看看,争取和学姐上同一个大学!”
程安然心头一震。
她没想到自己曾经的努力和坚持,竟然在无形中,影响到了别人的选择和人生。
眼前的女生是如此,或许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的人因为她的故事而改变了方向……
程安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但她毫不犹豫给出了答复:“当然可以。”
……
一中食堂的供应商还是从前那个,并没有变化,员工中也有许多老熟人。
曾经在一楼忙碌的打菜大婶,不知何时已转战二楼。她透过窗口,一眼瞥见了顾砚书那张熟悉的帅脸,瞬间露出惊喜之色,热情地招呼道:“诶,小伙子,回学校啦?”
顾砚书冲对方笑了笑:“是啊阿姨,回来看看老师和你们。”
事实证明,嘴甜的孩子有糖吃。
大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圆润的脸庞看着很是喜庆:“那一定要多吃点,尝尝咱们厨房师傅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她一边说着,打菜的手更是毫不含糊,几大勺下去,便将顾砚书的盘子堆得满满当当,宛如一座小山。
程安然在一旁目睹这一切,有些忍俊不禁。
一回学校,当年读高中时的点点滴滴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饭菜还是记忆里的味道,谈不上特别好吃,但家常菜那种朴实简单的口感,总是让人倍感踏实。
顾砚书费力地将盘里的菜一口一口吃完,手轻轻按了按微微鼓起的肚子,有些撑着了,于是干脆拉起程安然去逛校园,正好消消食。
……
临近冬季,小道两旁的树木大多已凋零,只留下一些光秃秃的枝桠随风晃动,反倒别有一番清冷的意境。
刚入学时,程安然觉得校区大得仿佛没有边界,可实实在在生活了三年之后,再大的地方,也因熟悉而渐渐“缩小”。
每一个角落,都留下过他们的身影。
两人并肩走着,聊着过往的记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熟悉的竹林前。
顾砚书忽然停住脚步。
要说这个时节还有什么植物生机盎然,第一个想到的,大概率就是竹子了。
即便在深秋的寒风中,那一根根青竹依旧葱翠笔挺。
然而,这片竹林却勾起了顾砚书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他嘴角笑意悄然淡了几分,目光幽幽地转向身边的人。
程安然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微微仰头,刚好对上他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不禁问道:“怎么这么看我?”
顾砚书朝竹林抬了抬下巴,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某人忘了当年在这里做的‘好事’了?”
程安然拍拍脑袋,故作苦恼:“什么‘好事’?我好像有点不记得了。”
顾砚书用怀疑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少装傻。”
“行,记得记得。是我不好,让顾老师难过了。”
程安然忍不住笑起来,自然而然地牵起顾砚书的手,轻轻晃了晃,继续往前走。
顾砚书顺势反牵起她,大掌轻轻收紧,轻轻哼了一声。
十一月末,南边依旧比北边暖和一点,迎面拂来的风虽然冷,但并不刺骨。午后的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射下来,晒在身上还有点暖烘烘的。
沿着竹林小道往里,四周愈发安静。
程安然眯起眼,直视着穿过竹叶稀稀疏疏透进来的阳光,浮躁的心在这一刻慢慢静了下来。
顾砚书侧头,看着她眉目舒展的样子,温声开口:“心情好点了?”
程安然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仿佛肺里都被洗涤了一遍,浑身都透着一股舒畅。
听见这句话,她转过头,目光与顾砚书交汇:“为什么这么问?我看起来像不开心的样子吗?”
虽然昨晚睡得晚,但也睡了七八个小时,这些睡眠时间对于程安然来说已经足够,并不会让她精神萎靡。
早上出门前她还稍微打了点腮红,看起来气色应该不错。
“说不上来哪里怪,只是觉得你从昨晚开始就不对劲。”顾砚书的视线在她那张笑盈盈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准确来说,是你和我妈聊完之后。”
所以说,有时候比起父母,往往是天天和你生活在一起的人,才更容易捕捉到你的情绪变化。
其实程安然今天回学校,不仅仅是为了看望老师,更多的是想理清自己的想法,然后和顾砚书聊聊。
所以此刻,她没再隐瞒,将昨天董云舒和她说的那些话,告诉了顾砚书。
“……”
顾砚书听完,一时陷入长久的沉默。
合着他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高兴得睡不着觉,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那枚戒指,根本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意思。
见顾砚书一直不吭声,嘴唇微微抿着,脸上神情从最初的愉悦,渐渐带上了一丝失落,程安然不禁担心起来:“怎么了?”
顾砚书把视线往旁边移了移,望向那片葱郁的竹林,目光怨念:“我就说这地方不好,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以后别来了。”
他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赌气,程安然险些笑出声来:“人家长得好好的,你怪它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没准过会儿你还得感谢它们。”
顾砚书声音发闷,像一只闹别扭的小动物:“那你说。”
他那委屈的样子实在太有趣,程安然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索性大大方方地笑着继续说:“我回去认真想了想,觉得阿姨说得对。”
她一边说,一边留意着顾砚书的反应,果然就见男人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程安然眼疾手快,直接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他的嘴:“耐心点,听我说完?”
顾砚书如同旺仔被一把抓住了嘴筒子,发不出声音,只能被迫点点头,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嗯”声,示意程安然接着说。
“阿姨是过来人,她愿意推心置腹地跟我谈那么多,也是希望我能考虑清楚,以后才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你产生矛盾。毕竟矛盾积累多了,迟早会有解决不了的一天。”
她昨晚没睡好,就是在反复思考自己到底
能不能接受两人都不愿放弃事业,而长久分居两地的未来。
“说实话,之前我也想过,我们或许会一个国内一个国外,可一生太长,几十年的时间,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顾砚书听着她仿若诉说,又仿若自言自语,眼神里的失落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专注与沉思。
细碎的阳光星星点点洒落下来,斑驳地映在两人身上。周围只听见竹叶簌簌作响的声音,以及远处传来广播里悠扬的曲调。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彼此。
“未来太长,谁也说不准,不如只看当下。”
程安然松开手,目光直直对上他的,没有一丝闪躲,神色坦诚又坚定。
“至少此时此刻,我的想法从未改变。顾砚书,我希望你我都可以在各自的舞台上发光,我不会为了你放弃事业,你也不用因为工作外派的缘故,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不管是现在,还是更长远的以后,身份与家庭,既是我们相互的羁绊,也能促使我们各自做好自己的事。”
顾砚书再次沉默,不过这次他很快开口,声音认真:“这是你发自内心的想法?”
程安然点头:“对,发自内心的。”
顾砚书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下巴轻轻搭在她的发顶上,呼吸间是她洗发水的淡淡清香。
良久,他喟叹一声:“程老师真好。”
程安然顺势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一声一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嘴角扬起:“我一直很好。”
男人轻笑了一下,胸膛微微震动。在程安然看不见的地方,他眸子里的笑意几乎藏不住,语调带着几分调侃:“这话就有待商榷了。毕竟当年有人在这里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我还是挺记仇的。”
话音刚落,腰上就传来熟悉的痛感:“再掀旧账,你就留在这吧,我一个人回去。”
“好好好,听你的,不提了。”
顾砚书“嘶”了一声,却笑得更开心了,嗓音温柔得几乎要化开,“以后只提现在,还有未来。”
然后默默收拢双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安静地享受着这个宁静的午后。
……
晚饭是在外面餐厅吃的。
虽然两人平时对甜食都兴趣缺缺,但程安然征询了顾砚书的意见,还是特意定了一个六寸的小蛋糕送到餐厅。
毕竟,过生日的仪式感总得有一点,她不想让这个特别的日子显得太过平淡。
趁着顾砚书闭眼许愿时,程安然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悄悄放在他面前。
等顾砚书睁开眼,程安然坐在对面,示意他赶紧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顾砚书目光落在那个小盒子上,闪过一丝熟悉感。
拿到手里之后发现,与昨天的不是同一个,材质有所不同。
他几乎立刻猜到了里面的东西:“戒指?”
翻开盖子一看,果然,一枚设计简约的男戒静静躺在里面。
“董阿姨送了我一枚戒指,我也送你一枚,有来有往。”
话虽如此,但顾砚书稍微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定制一枚戒指少说也得一个月时间,而程安然的这枚戒指,显然是早有准备,绝非临时起意。
程安然轻声催促道:“戴上去试试尺寸?我趁你睡觉偷偷量的,应该不会错。”
顾砚书套在手指上试了一下,尺寸果然刚刚好,不松不紧。
不过他戴的位置很讲究,在左手中指,通常意味着有主或订婚。
顾砚书挑了挑眉,佯装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刚才许的什么愿?”
程安然反问道:“你的愿望该不会是让我送枚戒指?”
“差不多。”
顾砚书当然不会许这么无聊的愿望,他许的是——
希望早点把眼前人娶回家。
……
娶没娶回家,暂时还没有定论。
吃完饭后,顾砚书尽职尽责地将程安然送回了家,这点他倒是做到了。
尽管不那么情愿,可这是在南城——
双方长辈的眼皮子底下。
他不想破坏程家二老对他的印象,更不想在这个时候显得太过冒进。只能按捺住内心的冲动,没把人家闺女拐跑。
生日过后,隔天两人又和白景峰他们约了顿饭,随后便一同返回了A城。
顾砚书的航班定在三天后启程。
目的地是某个非洲小国,并没有直达的航线,中途得转机两次,坐的还是经济舱。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全程坐下来,双脚难免会充血发肿。
程安然对这种国际长途飞行很有心得,当初为了省钱,只能坐廉价航空经济舱的时候,她摸索出不少经验,尽可能让自己在途中舒服点。
因此,这几天她一直忙着为顾砚书准备行李。
白天她要上班,根本没时间收快递,于是只负责下单,家里的一大一小则承担起了收货的任务。
有时快递不送上门,顾砚书又懒得动,就派旺仔去快递站取件。
好在遛了这么些日子的狗,小区里的邻居和门卫早已认识旺仔,加上路上到处都有监控,大家也都知道它是有主的,不用担心它会被半路拐走。
随着取快递次数一多,连驿站的小哥都记住了这是哪家的狗。
每次见到它摇着尾巴出现在店门口,小哥都会笑着把包裹交给它,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等程安然得知此事,顿时眉毛一竖,忍不住连着父子俩一起教训。
她对着顾砚书怒道:
“现在对大型犬管理那么严格,你就不怕它被人举报抓走吗?!以后不允许让它一个人出门!”
转头又训斥耷拉着耳朵,老老实实蹲在旁边的小东西:
“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再乱跑,小心半路被坏人抓去做成狗肉火锅!”
父子俩:“……”
……
出发这天,顾明志、董云舒、程父程母以及白景峰几人,特意提前一天从南城赶来,为顾砚书送行。
顾砚书行李不多,只有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其中一个还是登机箱,里面装着程安然为他准备的拖鞋、头枕、眼罩之类的物品。
机场一如既往地繁忙。
他们人数不少,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着。不过在这人来人往、送行场景随处可见的机场,倒也不算格外引人注目。
托运完行李,进安检口之前,顾砚书过来与众人道别。
白景峰笑嘻嘻地拍了拍顾砚书的肩膀:“书哥,落地平安,我们等你的消息。”
董云舒也在旁边叮嘱道:“对,落地后有信号了,先报个平安,我们才好放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着祝福与叮嘱的话。
顾砚书耐心地一一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再有五分钟就得进安检口,否则会赶不上登机。
他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程安然身上。
其实想说的话,今天之前都已经说过了,此刻再重复似乎已无必要。
于是,他只是伸出手,无声地向她敞开怀抱。
当着众多亲朋好友的面,程安然从未做过这么大胆亲密的行为,她有些放不开。
可看到顾砚书那双带着笑意的黑眸,她最终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抛开所有的不好意思,走进了他的怀抱,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感受着他胸膛的温暖。
“程老师,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好好和旺仔在家等我回来。”
不知是因为离别近在眼前,不舍的情绪涌上心头,还是一下子被这句话触动到了,程安然眼眶微微发热,有股酸涩之意。
她赶紧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努力逼回泪意,瓮声瓮气地在他耳边说:“嗯,我知道。你也要好好的。”
顾砚书抬起手,掌心轻柔地抚摸着程安然的后脑勺,温柔的嗓音里带着不舍:“我会的。”
他停顿了下,又轻声说了一句,“下次回来,争取把你娶回家。”
“喔——”
“哎呦喂,书哥,你这是
求婚啊!”
旁边响起白景峰和陆骁咋咋呼呼的起哄声。
“别搭理他们。”顾砚书转头瞪了他俩一眼,松手放开怀里的人,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你现在可以考虑起来了。几年时间,应该够了?”
难道还能说不够吗?
程安然怀疑自己只要说一句不够,眼前这人就不打算上飞机了。
没办法,她只能点点头:“够了。”
顾砚书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随后,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盖个章,我会记着的。”
……
许多年前,程安然曾经也站在机场外,目送过顾砚书的离开。
只是那时,谁也没想到,往后一别竟然是许多年。
好在这一次,一切已然不同。
程安然缓步走出机场,微微仰起头,看着又一架起飞的航班冲入云霄,心中一片宁静与安然。
“安然,走了!”
远处,齐霏见她迟迟未动,大声呼唤,朝她挥手示意。
程安然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前方——
那里,站着她的亲人和朋友。
她嘴角扬起,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坚定地朝他们走去。
“来了。”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