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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滨的一个清晨,瘦削的少年来到了顶楼的高层首领办公室。


    他顶着蓬松的黑色乱发,微微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进入了港口mafia中最核心的高级行政中心。


    少年的模样太过轻松,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来见最大的黑手党组织的港口mafia的首领。


    脸颊边的黑发乖巧的贴在他的两颊,五官清秀而精致。如果让他换上一件世家的服装,想必也会让人误认为这是哪家的贵公子。


    而这样一个人,却是让港口mafia在无数腥风血雨中获得巨大利益的存在。或者说,他的存在本身,就足以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他的名字叫做太宰治,港口mafia预备干部。


    “森先生真是的……”


    太宰治又打了个哈欠,昨夜他又尝试了一种新的死法,可惜的是并没有成功,还缩短了他宝贵的睡眠时间。


    “这么早传召我有什么事情吗?我可是忙着学习料理啊?”


    “料理?”


    森鸥外有些惊异于太宰居然有这么正常的爱好,语气稍带疑惑的意味。


    说到太宰治感兴趣的话题,他一下子来了劲:“我今天看见新闻中,有人因为误食了发了芽的土豆而食物中毒了,你说如果把土豆芽全部挖下来作个小炒怎么样?”


    他眼中亮晶晶的:“森先生觉得会好吃吗?会让我去死亡的极乐世界吗?”


    森鸥外:……


    在港口mafia工作的大多数人,经历过着无数的黑暗、暴力、血腥之后,难免都会受到影响。像是吸烟,喝酒这种抒发压力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常态。


    甚至,有些人还会产生一些奇怪的爱好,比如这位港.黑的预备干部,最大的乐趣就是追求死亡,每天都在探究死亡的一百零八式。


    森鸥外早就习惯了他的做派,微笑着回答:“我觉得不会,太宰君。”


    太宰撅起嘴“切”了一声。


    “太宰君,之前的小林岛一事的调查结果怎么样。”


    森鸥外微笑着看着太宰治,不过这微笑中有多少真正的笑意,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港口的首领眼中闪动着精光,语言很客气,可是说出来的话让人胆战心惊。


    “你的报告上说异能无法消除他们的变形。但是就在刚才,小林岛他们恢复了自己原有的身体,可惜的是,他们对自己当时做了什么已经全然没有印象了。”


    “当然,违反规则做出了那种事情,即使身体恢复过来,港口mafia也不会放过就是了。”


    大变活人发生在了现实,这件事港.黑捂得死死的。毕竟如果传到异能特务科去,又是一件棘手的事情,现在港.黑才刚刚在龙头战争稳定不久,要避免一切的不稳定因素。


    因此,在港口mafia内部,知道这个事情的人是极少数。


    “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只是在勒索保护费的时候,忽然就变成了这样。不得不说做出这件事的人还真是善良呢。”


    “所以说,太宰君发现了什么吗?”


    森鸥外笑着问道,目光与太宰治在空中相接。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哼笑了一声,恶劣地一字一句拉长:“森~先~生~真~是~贪~心~啊……”


    他话锋一转,视线显得有些尖锐,意有所指。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在港口mafia中也是如此。大多数成员都不会去猜测首领的心思,即使猜测了,他们也不会表露出来,因为他们担心会遭受忌惮。


    面前的少年也是如此,因此太宰治并没有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但是森鸥外和太宰治都知道彼此心中想的是什么。


    【想要把这个能免疫人间失格的存在收归于港口mafia吗?】


    森鸥外笑了笑,拍了拍掌,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去查了拉面馆的监控,很遗憾,对方直接用物理手段将监控完全破坏了。不过根据拉面店的老板说,那天早上的客人很少。”


    太宰治的语气倏然冷淡了下来,周身的气质变得有些压抑和黑暗,如同换了一个人。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的他,才能让人略微窥见一丝在枪林弹雨也能生存下来的港口黑手党的模样。


    “根据拉面馆老板的记忆,每一个人都表现的很普通。在小林岛上前收保护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呢。大多数人都是安静地在桌子上留下了钱,就走了哦森先生。”


    太宰治的目光晦涩,满腔的恶意和厌恶好像要溢出来。


    “但是很幸运地是,拉面馆正对着银行门口呢,而那里是有监控的。我很幸运地拿到了监控,又很幸运地在情报部拿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资料。”


    少年眨巴了一下他鸢色的眼睛,左手成拳,右手成掌,左手锤在了右手心上,尾音上扬:


    “那么~提问提问,森先生,我什么时候能够幸运的死去呢。”


    面对太宰的插科打诨,森鸥外苦恼地用手指抵着眉心,叹了口气。


    “……所以,太宰君怀疑的人是。”


    “目前还没有肯定的答案哦!”


    太宰治说着像少女一样展开了双臂,眼底却含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暗潮汹涌。


    “那就是有怀疑的人了?”


    森鸥外这一类精明的人,一向很善于抓住重点。


    太宰治并没有给出回答,眨了眨眼,一副“你猜”的样子。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峙了一会,森鸥外叹了一口气。他拿起桌子边的资料,那是情报科最新送过来的。


    他翻动地看了几张,再抬眼时了然地看向太宰治,对方正在玩着自己手上的绷带。


    “那么,先不管小林岛的事情了,去处理一下田中奈奈的事情吧。”


    港口黑手党情报科的重要人员田中奈奈死亡在自己的公寓里面。从表面上来看,应该是为情上吊自杀而造成窒息死亡。


    如果仅仅只是自杀死亡就算了,坂口安吾清点资料的时候发现,港.黑海运方面的资料丢失了一份。


    这份资料事关港.黑和日本海运大王中富三郎的合约,因此森鸥外让太宰暂且先放弃调查小林岛事件,来处理这个事情。


    毕竟这个更重要。


    “是是,首领。”


    太宰治毫无灵魂的附和声在漆黑的首领办公室响起,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他准备走出首领办公室时,森鸥外补充了一句:


    “小林岛的事件,也要跟进。”


    “是~首领。”


    *


    田中奈奈,21岁,港.黑情报科人员。平时性格安静,无父无母,不过她有个妹妹。早年姐妹俩被不同的家庭收养了,之后一别经年。


    田中奈奈的养父养母家庭在前首领时期战争的时候被杀害,而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来到港口mafia的原因。


    为了给养父母报仇。


    几位黑手党干部早早地就候在这里,等待太宰治的到来。自从龙头战争之后,“双黑”在港口mafia一举成名,而精于算计的太宰治也给港.黑众多成员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所以当太宰治浑身灰尘,胳膊上带着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太宰治也没有对他们的沉默表示什么不满,只是开始安静地检查起现场来。从尸体到周边的环境再到田中奈奈的日记。


    全部看完一遍后,太宰治托着下巴来回踱步,半晌,他开口到:


    “田中奈奈的确是窒息死亡,但是并不是上吊自杀。绳子的位置有些下了,照田中下巴的高度与这么光滑的绳子,没可能只勒到这个位置。另外,房间的霉味太重了,而田中奈奈明显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地面上大片大片的阳光,轻声笑了。


    房间采光也挺好的。


    “不得不说,最后一段时间伪造田中的日记笔迹跟田中很像,但是,还是有微妙的差别。而且田中这样的人为情自杀?不可否认她是跟安吾有着一定的联系。”


    “但她喜欢的可不是安吾。”


    太宰冷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有一根灰色的头发。他将袋子随手一扔,好在部下手脚灵敏的接住了。


    “把这根头发的dna跟田中比对一下。”


    太宰治的声音极冷,鸢眸中带着些许死寂,语气里带着对某样事物的深刻厌倦与恶心。


    然后他就这么离开了。


    *


    “所以说我最近都在忙这些事情嘛。”太宰治摊了摊手,有些无聊地戳了戳酒杯里大块的浮冰,“话说安吾,你喜欢田中吗?”


    “我和田中桑才不是那种关系啊太宰君。”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他一天到晚忙得头发疯狂乱掉,哪里还有心思去谈恋爱,还不如买多点生发剂来得实在。


    他!的!发!际!线!危!


    太宰治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嗯哼,毕竟安吾不太受女人欢迎嘛。”


    莫名躺着也中枪的坂口安吾:“???太宰君请你不要人身攻击好吗?”


    这是一家叫lupin的酒吧,因缘巧合之下,太宰治、坂口安吾与织田作之助成为了朋友,三人有空就在这里小聚一杯,抛开彼此的立场和年龄的差距,东扯西扯地交流打诨。


    “所以我说织田作的工作才是很有趣嘛,居然还能遇见这样一位小姐。”


    太宰治很不满地撅了撅嘴。


    “居然说‘死亡不是一切的结束什么的’,我说织田作,你真的不能告诉我那个送了你很多书的小姐的名字嘛?”


    “我答应了对方不透露名字的。”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手晃了晃酒杯,喝了一口。


    “欸——”太宰治拖长着语调,趴在了桌子上,“真想和织田作换个工作啊。”


    “虽然这样我也能查出来就是了。”


    织田作看了看太宰治:“那就太宰自己去调查吧。”


    “喂喂这里不该是要吐槽的地方吗,织田作你也太宠着太宰君了吧,那个小姐听到了不得气死了。”


    坂口安吾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充当着吐槽役:


    “话说回来,太宰君怎么知道田中喜欢的不是我的呢?”


    “因为田中那个女人看男人的眼光真的很不行欸。”太宰治叹了口气,眼尾微微下垂,“她喜欢蛞蝓啦蛞蝓,真不知道中也那个小矮人怎么会有人那么喜欢。”


    坂口安吾握着酒杯的手一抖:……还好中原中也不在这。


    “有一次看见她想送给中也情人节礼物,结果站在他办公室门口半天不敢进去。”


    “而且不得不说,她最后几天日记字迹还是可以看出些许区别。虽然的确很像,但在‘り’的写法上,田中倾向于写成两竖。所以别人代笔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中原大人听到太宰君你这么说他,他会气炸的吧。”坂口安吾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觉得杀了田中的会是谁呢。”


    “谁知道呢?”


    太宰治笑了笑,鸢色的眸子里氤氲着幽黑的漩涡,像是要把人溺毙。


    “大概,就是田中吧。”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杀我自己,很有趣不是吗?”


    织田作之助:“这样的吗?”


    坂口安吾:“……一点都不有趣好吗太宰君。”


    lupin酒吧里又开始一阵无言的沉默,只有酒杯相互碰撞叮叮当当作响的声音,织田作之助静静地喝着酒,若有所思;太宰治则显得有些困倦,趴在桌上如同下一秒要跌入梦境的猫;坂口安吾在一旁擦拭起蒙尘的眼镜。


    如同往常一样,三人相聚着,平和地度过这个普通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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