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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物星星点点,交通道交错纵横。穿过四通八达的小巷子,掠过鳞次栉比的房屋,小女巫一个向左飞跃躲过高大的建筑高楼。
港.黑大楼中的一个成员揉了揉眼睛,错愕地看向一片墨黑色的天空。
注意到他脚步停顿的中原中也有些疑惑:“怎么了,山本。”
山本叶摇了摇头,或许是错觉吧。
“没什么,中原大人。”
“对了大人,您的出境资料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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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原千樱弯起嘴角,骑着她的铂金色扫帚,从高空眺望着整个市区。
倏尔一阵强风刮来冲击得她有些摇摇晃晃,小女巫晃着脑袋施了个咒语,飞行又变得平稳起来。
她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和小伙伴一起骑着扫帚满大街飞。那种高空而跃飞上下的舒畅感,真的很难用语言来描绘。
她降落在一个波光粼粼的河边,深夜的河流深不见底,耳畔能听见昆虫悉悉索索的声音。
今天横滨的夜晚,刚刚下过蒙蒙细雨,空气中有股泥土和草木混杂的气味。
栗原千樱身上的黑色斗篷和头发丝也带了点点湿意,部分的碎发黏在她白皙的侧脸上,她垂眸往河面望去。
月光细碎得撒乱在平静的河面,映入她透蓝色的双眼,宛若万千星河。
河面上没有看见任何人的影子。
她正处于河岸的中上游,不远处还可以看见一座平拱大桥。由于下雨的缘故,今天晚上出来河岸散步的人并不多。
即使有看见人影,也是匆匆忙忙地打着伞回家的人们。
栗原千樱拖着自己的扫帚,从河流的中下游往下游细细地观察河面寻找。
横滨有很多很多条河流,没有一条是栗原千樱熟悉的。
她本来想要放弃的,但是脑中的想法和行动不符。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已经是今天找的第三条河流了。
真是没有办法……小女巫苦恼地揉乱了她黑色的直发。
她从兜里拿出一副圆形金丝边镜框戴上,轻轻念了一个咒语,原本没有镜片的镜框逐渐形成一层薄薄的镜片。
是!时!候!献!祭!出!她!的!高!级!魔!法!道!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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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栗原千樱这次运气还不差,这一次,看清远处那个挂在树上黑漆漆的人影后,她松了一口气,骑着扫帚加速向前到那个河岸的树旁。
果然是太宰治。
黑发少年以往好看的眉眼此刻像是失去了颜色,脸色苍白得略显病态。白色的绷带缠在右眼,而唯一没有遮挡的左眼此时也紧紧地闭上了。
他明显是全身湿透了,就像是刚刚掉进了树旁的那条河。衣服上的水争先恐后地从他黑色的衣角中溢出,一滴一滴,从上往下落下坠落,溶于黑色的泥土中。
在那一刻,黑发女巫的神思有些恍惚。
她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屏住了呼吸。
光怪陆离中,她的记忆中有过类似的情景。
……是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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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少女剧烈地喘息,脸有些发红,大口呼吸空气的样子活脱脱像是个刚刚犯了哮喘病的人。
眼下这个哮喘病人正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
她屏住呼吸干嘛啊像个傻子一样是要把自己憋死吗?
太宰治都没救到反而自己先嗝屁了该!有!多!丢!脸!(:3」∠)
她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边挥动魔法杖。
话是这么说,但是照这个情况最先嗝屁的绝对是太宰治而不是她。小女巫决定好人做到底,救人救彻底。
于是她低声念起咒语。
“愿风既似刀削锋锐,也如水一般柔和。”
一股气流涌出,勒着少年脖子的绳子断了,少年如同从空中坠落的飞鸟一般,带着些许破碎感迅速下降。
纤细少年平稳地向地面靠近,气流拖着他,将他缓缓地放在了平坦的地面上。
小女巫本来是这么设想的。
可是事实上,他只是下落的速度变缓了一些。而不知道为什么,少年坠落的方向,好巧不巧正是栗原千樱站的方位。
站在树下看着某个身影离她越来越近的小女巫瞳孔一缩:……?
……危!!!
小女巫的脑袋警铃大作,迈开双腿准备逃跑。
“……等等等等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小女巫刚刚迈出了一步,少年的身体就砸在了她身上。
“救——!命——!”
被砸的那一刻,栗原千樱眼前一黑,她是这么想的。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细雨朦胧的夜晚,如果你路过横滨的某一条河流,或许你会在一棵大树下,看到草地上有一对身体紧贴在一起的少女和少年。
然后笑而不语地走开。
也许你会认为是浪漫的情节,但眼下这种情况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太宰治好重救命!!!
腰、腰!要!断!了!
黑发少年的上半身砸在她的腰上,小女巫的眼镜飞了出去,姣好的面容深深地重击了大地,脸上和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有些窒息。
小女巫艰难地将太宰治挪开,从地上爬起来,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白皙的面庞现在沾上了不少泥土,衣服上也沾上了杂草,这让有些洁癖的她皱了皱鼻子。
即使下落的速度不快,但是一个少年男性砸在她身上的滋味,也着实不好受。
喘了几口气平复过来的小女巫,急忙去看一旁的太宰治的情况。虽然她现在身上很痛,但是有那么几秒她还是很庆幸,这次是太宰治砸在她的身上。
那边的太宰治可是要飞升了的程度。
万一她救人没救成把人弄死了怎么办tt
黑发女巫向昏迷的少年那边挪了一下。
月光打在太宰治的下颚上,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的五官是极为精致的,又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浓密的睫毛长的像一把小刷子,下颚的线条干净利落。就连现在唇色发白,胸脯微弱地起伏的样子,都像一个病弱了的洋娃娃。
小女巫神情稍滞,继而飞快地收回了眼。
……她怎么觉得太宰治还有点好看。
还没等她有什么别的想法,她就看见太宰治的灵魂欢快的晃了晃。像是调皮的小孩子一样给她比了一个挑衅的姿势,准备脱离肉.体。
小女巫:……
小女巫:!!!!
栗原千樱急忙选中了一个魔咒,看着少年的灵魂逐渐归位,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一点,她松了口气。
嗯,除了她生疼的腰,一切都是很完美呢:)。
“不过有点奇怪……”
小女巫若有所思地抵着下巴,再次使用了飘浮咒,这次一块石头稳稳当当的漂浮了起来。
“扫帚飞行的魔力不是什么大问题……切断绳子和悬浮咒也不是什么很难的魔咒……在我没有念错咒语的情况下,依旧失败了……”
这样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人间失格。
但是人间失格刚刚给她的魔力波动的感觉,只是魔咒的力量一瞬间有些许削弱,并不完全能够消除。
换种意义来说,只要她的魔力水平够强,人间失格也对她不起作用。
小女巫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还真的挺牛的,但是下一刻想起这个世界对她魔力的限制,她又丧了起来。
笑不出来.jpg
“不过无论如何,人间失格,真是个作弊的异能啊……”
*
安置好太宰治后,栗原千樱定定地凝视了一下树下的少年,晚风撩起了她黑色的长发。
那天用着暗沉目光看着他的少年,此时此刻也只是个安静着睡着了的孩子而已。
她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太宰治的微微蜷缩的左手。
是冰凉的。
在异世界的两周里,栗原千樱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一样,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真实。
每天都有人活着,也有人死去。
还有人在人世间苦苦挣扎。
“……长得这么漂亮,也要漂亮地生活下去啊,笨蛋一样。”
她叹了口气,晃了晃脑袋,骑上了铂金色的扫帚,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
小小声地自言自语最终融入了静谧的夜色。
无人知晓。
*
黑发少年蝶翼般的眉睫微微颤动,鸢色的双眸倏然睁开。他的眼中带着些许迷茫,慢慢地如同被黑暗吞噬,不见一丝光亮。
啊,又没死成。
太宰治坐起身来,后背隐隐作痛,显然是从上面摔下来后带给他的疼痛。但是他想他并没有骨折之类的。
没有骨折很幸运,但是他果然讨厌死疼痛了。
裤带处传来些许震动的感觉,太宰治从黑色的西服裤中拿出一个手机,点了接听。
“太宰君。”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叹息,“你又跑哪里去了。”
是森鸥外。
太宰治脸上露出孩子般地不满,嘟嘟囔囔抱怨起来:“啊,我本来打算在这个美好的河边安眠的,可惜失败了。”
横滨的河边,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他将脖子上挂着的绳子取下打量了下,绳子被切断的地方十分的光滑平整。
太宰治目光晦涩不明地站起身来,厌恶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话说森先生,你不要跟我说今晚打电话给我是有任务哦,这是压榨童工。”
“我现在浑身湿哒哒的,难受死了。”
有什么东西反射出金属制的光芒。
太宰治一顿,目光闪烁。
他在草丛中翻找了一下,修长的指节捏起了一个金色的圆框眼镜。
很普通的平光镜。
太宰治拿在手上把玩着,然后“啊”了一声。
左边的平光镜在慢慢地消逝。
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也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新奇,又或者是被人打断入水后的厌烦。
太宰治饶有兴味地笑了。
是一个人呢。
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将眼镜框戴在脸上。金丝眼镜框给太宰治带来了一种独特的气质,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感觉。
现在这个斯文败类鸢眸黑沉,兴致勃勃地开口:
“首领。”
“你觉得我如果戴上眼镜会不会像个学生?”
森鸥外把握不住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顺着问了下去:“……太宰君想要上学了吗?”
“如果我说要去上学的话?”
太宰治眨了眨眼,说起来,他也的的确确是读书的年龄没错啦。
森鸥外一哽:“……认真的吗太宰君?”
“很遗憾——”
年轻的少年清秀的面容上,挂着漫不经心地笑。他将眼睛框取了下来放在口袋里,一蹦一跳地向前走去。
踩在一个积水的路面上后,太宰治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淡了下去。
“并不是要上学呢。”
他声音有些低哑,近乎呢喃。
不知道太宰治又思绪跳到那里去的森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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