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纪子一时心情无比复杂。
樱枝是那样的柔弱,但她却说要保护自己。
顿时,酸涩感涌上心头,禅院纪子的睫毛轻颤,大颗大颗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眶里面溢出,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鼻子一酸,可能是怕自己发出声响,贝齿下意识的咬住下唇,只是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着,难以自抑。
不过慢慢的,这种颤抖便消失了。禅院纪子冷静下来,没有第一时间拢起自己身上的衣服,而是抱着樱枝的双臂的力气变大几分。
她控制着声音中的颤抖,尽量用轻快的语气对樱枝说道:“那……就这么说好定了,樱枝你来保护我,作为交换,我也会保护好你。”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个瞬间,自己暗暗立下了个怎样郑重的誓言。
和少女窈窕柔软的身躯紧贴在一起,温暖的体温,逐渐让纪子冰冷的心脏回温,一点点软化。不知道过了多久,禅院纪子松开了樱枝,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身上几乎不能敝体的衣服,第一次庆幸樱枝的眼睛看不见,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是有多么的狼狈。
“那个……可以借我套衣服吗?”纪子随口扯了个谎,“我的衣服不小心在来的路上弄脏了。”
她不想让樱枝担心。
樱枝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起身去壁橱那边拿自己的衣服。拉开壁橱的门,在她迷迷糊糊的视线下,发现角落里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她嗅了嗅,那是两面宿傩的味道。
于是,她将食指不懂声色地竖在自己的唇上,微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缩小了身形的他收进自己宽大的衣袖中,面如常色,挑了一件衣服后关上壁橱。
“麻烦你了。”接过樱枝手中的衣服,禅院纪子强忍住眼中的酸涩,即便知道对方看不见,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一阵窸窸窣窣后,纪子换上了她的衣服,将身上那些不堪入目的伤痕都遮掩起来,确认没有一块多余的皮肤漏在外面。
樱枝安静地端坐着,视野里面,禅院纪子的好感度如她所料,一下子升高到七十五,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她剩下的生存时间暴涨,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就算她什么也不干,生命也不会受到威胁。
纪子的好感度能为她增加那么多生存时间,说实话有些她的预料。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高高扬起的嘴角,便导致樱枝双眉紧促,嘴唇也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小脸上充满了忧愁的味道。
纪子见状,十分感动。恐怕在这个冰冷的大院里,只剩下樱枝才会这么担心她……纤长的手指抚平了那双修眉间的手指的起伏,纪子轻声道:“好了……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今天我们都要进行一次洗炼,你刚来禅院家恐怕还不知道,第一次我带你过去。”
“洗炼”是每个月禅院女子都要进行的一项活动,主要是为了检查她们的身体情况,咒力增长,以及……是否适合受孕。
不合格的女子将会被带走进行“调整”,如果调理得当,还能重新服侍其配偶;如果调理不得当,被判断不足以拥有孕育下一代之后,她们会被评定,留下还是被强制送走。
樱枝的脸上适时地出现一丝紧张的神色。
纪子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你我都是被分家选中送来,体内本身就存在有咒力,一般是不会被放弃送走的。”
樱枝不知道自己的这幅身体里是否有咒力,她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离开这里。
似乎感受到了樱枝的不安,误以为她受到伤害的诅咒之王,开始开始在袖管中骚动起来,樱枝赶紧按住自己的手臂,安抚着躲在自己袖中的咒灵。
好在纪子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而是全神贯注地讲解着洗炼中可能会遇到的事情。
“不说,不看,不问。”纪子叮嘱她,“无论过程中发生什么,都不要反抗。”
。
到了与母亲见面的时间,禅院直哉的心高高扬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抛下自己剩下的课业,想要去到她的身边。
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迈大,微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清亮的双眼熠熠生辉。
结果一个转角,他撞上一人。直哉被撞退好几步,刚要发作,便发现与自己相撞的不是别人,正是禅院甚尔。
一身深色和服的禅院甚尔身材高大,肌肉强壮。直哉撞在他的身上,对面连晃都不带晃一下。放在平时,直哉估计会惊叹一会儿对方的强大,忍不住上前攀谈几句,可此时甚尔身上的气势,着实有些瘆人。
简单问候之后,直哉细心地发现甚尔嘴角的伤疤那儿多了一块淤青,黑色硬朗的短发此时也显得有些凌乱。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
甚尔非常郁闷。
昨天的比试在那叫继国的男人手中没有讨到好处之后,他本想偷溜进他的院子,给他找点麻烦。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溜进樱枝的院子太容易,甚尔的暗中入侵被对方发现,免不了又撕了一场。
在禅院的院内,两人都点到为止——互相没让对方讨到好处。
甚尔揉了揉嘴角的淤青,下意识地想起去樱枝那里蹭点药,半路上遇上了禅院家的小少爷。
他曾有段时间被这孩子缠的心烦,于是日后能绕道躲着就躲着点。没想到这大早上的就碰见了。甚尔暗骂一声晦气,于是转身放弃抄近路,选择另外一条道去往樱枝的院落。
过了会儿,听力极好的他,一下子就听见禅院直哉的步子跟了上来,顿时,心中愈加烦躁,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结果到了目的地,男孩还是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
他不可能让其他人看见自己和禅院樱枝认识,甚至是一副亲密的样子。这样不仅仅会给他带来麻烦,也会牵连到樱枝。
于是甚尔顿住了自己的脚步,转头。
“小鬼,你跟着我干什么?”
禅院直哉正懵逼着,他只是正常地走到樱枝院落这儿,也不知怎么,就一路上和甚尔同路。他发誓,换作平时自己可能还真是在跟踪自己崇拜的对象,但今天绝对不是。
被质问的禅院直哉难得感觉有些委屈,但又不好对甚尔发作,于是只好随便说:“我随便逛逛。”
“呵。”禅院甚尔发出一声冷哼。
本想直言叫他“滚蛋”,话刚要涌到嘴边,就被人打断。
“少爷,您来找樱枝夫人的?”出声的是院落里一个洗扫的下人,直哉偷偷来过几次,都被下人记住了。
“樱枝夫人现在不在,刚刚和纪子小姐前去洗炼了。”
直哉还小,对“洗炼”并没有多大的概念。但是禅院甚尔一听,脸上表情一肃。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
。
樱枝在门外,被下人单独带到隔间之中,隔间只有一道屏风,她被要求到屏风后,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
因为有纪子的提醒,于是樱枝乖乖照做,走到破屏风后……不过只是表面乖巧。
她借口说身后的衣带有些难解,希望对方能帮她一把。仆从毫无防备地走近樱枝,忽然双颊被她捏住,仆从惊恐万分的眼睛向上一抬,正好对上了一双浅绿泛粉的双眸。表情由惊恐逐渐变得呆滞,眼神失去聚焦。
樱枝可不放心让别人检查她的身体,再说了,两面宿傩还藏在自己的袖中,不能被禅院家的人发现。
她敏锐的耳朵听见外面朝这儿来的一串急躁的脚步,于是瞬间松开了夹着她脸颊的双手。脚步匆匆,停在屏风后面。
樱枝听到了那人粗重的喘息,分辨出是禅院甚尔。
屏风那端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一件满是灰尘脏兮兮的外套扔了过来。
“喂,是我,”禅院甚尔的声音响起,“把这件穿上,我带你离开这里。”
樱枝不准备离开,轻轻道:“纪子告诉我,不能反抗这儿的规矩……”
“操,”屏风对面的人忍不住爆粗口,“狗屁规矩,你要是再磨叽,信不信我直接进来抗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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