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禅室,二人十指紧扣,少女跪坐在榻榻米上,昂头看着青年,低声叙说这些日子她的经历。
“你做得很好。”
她的勇者先是夸赞了她,然后坐在她身旁,给她一项一项列着计划。
首先,勇者大人要去新地图屠龙,二人将使用‘北白川玉子的传声筒’保持联系。
其次,公主也该去开启新的宝藏了。
青年递给齐木千花一张东京地图,一个名为‘咒术高专’的地点被画上了红圈,“你的另一个哥哥在这里。”
“他才是世界的中心,最强的存在。”
青年的嗓音舒缓柔和,带着坚定的鼓励:“去驯服他,好吗?”
齐木千花将地图折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可是千花会迷路的。”
她有些自卑地低下头,“千花分不清东南西北。”
“没关系。”费佳站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夕阳,“会有人来接你的。”
二人分别,齐木千花想偷偷摸摸溜回院子,半路被焦急的虹龙逮住。
“对不起对不起。”齐木千花连忙摸着虹龙的脑袋安抚它,“我不是故意消失不见的!”
想起勇者大人的嘱托,齐木千花闭上眼轻轻啄了虹龙的额头一下,“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哥哥好不好?”
虹龙晃了晃尾巴。
“求你了!”齐木千花说道,“如果让哥哥知道的话,以后千花就再也不能和虹龙一起玩了。”
虹龙晃动的尾巴停了下来,用脑袋蹭了蹭齐木千花,表示同意。
“你最好啦!”齐木千花高兴地爬上虹龙的背,“飞飞!”
用过晚餐,齐木千花又和虹龙撒了会野,到了十一点才洗澡上床。
少女小小一团蜷缩起来,埋进虹龙用身体划出的圈里。
在森鸥外那里睡了好久,现在有些睡不着了。
齐木千花抚摸着虹龙坚硬的鳞片,这才想起传声筒还没有使用,她从仓库里找到这个道具,将使用者绑定到她和费佳身上。
过了很久,无事发生。
唔,按道具描述来说,好像是这个道具可以传递两个人的心声?那现在千花在想什么,勇者大人可以知道吗?
为什么千花听不见费佳的心声呢?难道他已经睡着了?
勇者大人勇者大人勇者大人?
就算是睡着也会被我吵醒的吧……
齐木千花一下子焦急起来,该不会是勇者大人又在战斗中受伤了吧?
以防万一,要不然立刻将他召唤到森医生那里好了!
她这么一想,费佳的声音突然出现,[……不必担心,我没事。]
青年的心声依旧是十分温和礼貌的,[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横滨,破旧的房间一片漆黑,青年坐在发光的屏幕前埋头工作,渐渐的,他指尖敲击键盘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缓慢。
因为他大脑的思维随着少女的声音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
虹龙的鳞片好硬,摸着好冰,横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森先生的胡子会不会很扎人,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哥哥睡觉了吗,好饿呀,早知道晚上多吃一点了……
勇者大人睡得好早,为什么还会有这么重的黑眼圈呢?难道是俄罗斯人的遗传特征吗?唔,千花睡不着,不如来背勇者大人的名字吧。
少女又一次一次念起他的名字,期间还穿插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俄罗斯人名字为什么这么长,难道全部的俄罗斯都这样,还是勇者大人是特殊的那一个呢?
他的爸爸妈妈记得住他的名字吗?会不会大家都记不住名字然后干脆叫奇奇怪怪的昵称呢?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喝了一口冰水:[……对不起,请控制一下您的想法,好吗?]
齐木千花先是瞪大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全都被费佳听去了。
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对不起,可是千花睡不着,千花也控制不住……对不起对不起。
唔,我这样道歉可以吗?勇者大人好像真的很生气,我该怎么办……
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公主看着像是个岁月静好的智障,内心活动却如此频繁。
[很抱歉,这样确实影响到了我的睡眠,您先暂时解除绑定吧。]
齐木千花听话地点开道具栏。
不行耶……连屏蔽的功能都没有!这样也太侵犯隐私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勇者大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想法?他好安静。
勇者大人现在在想什么呢,千花完全听不见……
好厉害,连自己的内心都可以控制吗?还是说他现在根本什么都没有想呢?
……
厉害的勇者大人啃着手指:[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您尽快入睡?]
唔,我睡不着的话哥哥都会给我读故事,还会抱抱睡!
[抱歉,后一个我没有办法做到。]
费佳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眉目间满是不耐,这还是他头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给您念屠龙公主的故事,您安静睡觉,可以吗?]
知道自己添麻烦了的齐木千花乖乖点头,好、好的!
她真的很乖,让她安静睡觉,她就一直重复默念千花要睡觉,什么也没有再想,没多久就睡着了。
青年停下心里的故事,明明没有开口,却感觉有些口渴,他又喝了一大口水,继续忙着搞事,一直熬到早上才睡觉,刚睡着没多久,就又被少女元气满满的声音吵醒。
虹龙和勇者大人真是太棒了!真的把千花哄睡着了,超级感谢!
费佳:……
青年神情呆滞,下意识捂住耳朵,发现这样完全不能阻隔她的声音,又缓慢地将手掌搭在自己的心口。
她的声音来自这里。
大部分时候,齐木千花的想法都很小声,也很可爱,就像是正在他耳边念新奇的儿童课本。
少女好像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友好的善意,即使是抱怨也带着乐观的情绪。
她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在公主细细柔柔的心声下,勇者抬起手指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泪水为他漂亮的双眸添上细碎的流光。
他在少女的碎碎念中睡着了。
东京,曾经的新宿黄金街如今变得破败萧条,行人佩戴着情绪手环,表情麻木地机械重复着今日的任务。
看见这些穿着东京教教众服的人,许多人下意识露出惊恐的神色,随后看着发红的情绪手环,努力将负面情绪压制下去。
不可以再害怕了,如果产生了咒灵,我会完蛋的!
夏油杰目光掠过这群猴子,定位在西南角的一处,“残秽处理得很干净。”
“是的,不仅如此,那些孩子的尸体上也没有丝毫线索。”
下属说道:“但是有少量的目击者存活了下来,据他们所说,这次恐怖袭击的策划者好像是一个普通人。”
“自相残杀吗……”
夏油杰轻轻皱眉,“将全部的孩子都保护起来,确认无法觉醒术式再扔掉。”
“好的。”下属问道,“大人,背后的策划者还需要追查吗?”
“不然呢。”
敢在他的东京做出这种出格的事,这种人绝对不能放过。
下属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一丝线索也没有……”
他们的教主大人面露沉思,过了一会,青年皱着眉问道,“当下带女孩出来逛街应该去哪个地方?这里变得太破旧了。”
下属:……
夏油杰看着自己这些废物般的下属,轻轻皱眉。
正事办不好,闲事也不了解,一场恐怖袭击就把他们吓成这样,是这两年安逸得太久了吗?
他召唤出自己的咒灵,让它们前往西南那角探索,过了十五分钟,一张照片送到青年手中。
粉发金瞳的少女蹲在小池边上,笑容纯然,纤细的手腕抬起来,正在抚摸眼前的空气。
夏油杰知道,她正和自己的虹龙玩耍。
唔……还真是不可饶恕。
“让巡查队过来。”
这张照片拍得不错,青年将其放进口袋里,狭长的双眸眯起,“叫他们顺便把我院子里那群废物都杀了。”
齐木千花刚吃过早餐,正拿着下野由希给的鱼食和池中的小鱼玩。
虹龙安静地躺在她的脚边,池中的鱼群仿佛感知到了咒灵的气息,甩着尾巴不敢靠近。
齐木千花又撒下了一把鱼食,困惑地看着这群鱼,“为什么不吃呀。”
她将鱼食撒地远了一些,“由希姐姐说你们都饿了一整天啦。”
随着小鱼晃荡的动作,她身后的院子轰然倒塌,十来个穿着黑色袈裟的咒术师站在梨树下,院子里原有的仆人跪成好几排,捂着脑袋宛若等待宰割的羔羊,连反抗都不敢。
齐木千花被吓了一跳,鱼食尽数跌落在水中,她没空再去管小鱼,只顾着往回奔跑。
她是认识这些穿着黑袈裟的人的,他们是哥哥手底下的人,只听哥哥一个人的指挥。
齐木千花在人群中找到了下野由希,她蹲在女人身边,看着后者苍白的脸色,问道,“怎么啦……?”
“你们做错什么事情啦?”
下野由希唇线紧抿,将紧紧捂着的食盒塞进齐木千花怀里。
齐木千花没有在她这里得到答案,只好茫然地看向这些巡查队,“哥哥为什么要把千花的院子拆掉?”
“这些人办事不力,需要清理。”
队长朝她鞠躬,“这些人中有叛徒,请您站在我们身旁。”
清理……?是要杀掉的意思吗?
齐木千花抱着食盒走到队长身边,“由希姐姐不会是叛徒的。”
她请求道:“你不要处决她,好不好?”
“很抱歉。”队长声音冷硬,“我没有释放罪犯的权利。”
他接着说道,“夏油大人归期不定,这里太危险,您需要暂时借住在咒术高专。”
咒术高专……!是勇者大人要她去的地方耶,大哥在那里!
队长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齐木千花往外走,“负责护送您的人已经到了。”
齐木千花赶紧摇头,“千花不要把由希姐姐丢在这里!”
她鼓着脸,“不可以杀掉由希姐姐,她不会是叛徒!我要带着她一起去高专!”
队长耐心用尽,直接捂住齐木千花的嘴,将她拎起来走到小院子外面的石子路旁。
一个发型十分别致的少年倚在墙边。
像一颗黑色小海胆,齐木千花默默想道,好可爱!
队长朝他行礼,“伏黑君。”
少年看了过来,他有一张精致昳丽的脸庞,神情冷漠,碧色的双眸中仿佛藏着亘古不化的冰。
他像是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眉目间隐约有些不耐,朝队长随意一点头,“把人给我。”
队长有些迟疑,“就你一个人?”
被唤作伏黑的少年双手插兜,“我一个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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