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和佟叶的心顿时一沉。
为什么安德烈纪德也刚好在这,还听到了!他听到了多少……
“你们不会要告诉我是在开玩笑吧?”
相和佟叶立马把刚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不……”
眼下如果他说是坂口安吾喝醉了在说胡话,安德烈纪德恐怕也不会放过,甚至会因为酒后吐真言这种微妙的心理怀疑上坂口安吾。
一阵无言的沉默过后,相和佟叶突然说道,“首领,我的异能力,是预知。”
坂口安吾头疼欲裂地醒了过来,身体像是刚被从深海里捞出来一样沉重。
眼前模糊了一会儿慢慢恢复清晰,他发现自己躺在部队房间里,衣服还是昨天那套,外衫被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似有似无的记忆浮现在他眼前,他听到了相和佟叶喊他坂口安吾,又看到了自己问他异能力究竟是什么得画面,但这些都支离破碎的串不成一段对话。
“我都和他说了些什么呀……”坂口安吾懊恼地揉了揉头发,不知是为自己昨天冲动的买醉行为后悔还是在为失去了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记忆而后悔。
就在这时,相和佟叶敲了两声然后打开了他的房门,“醒了?”
坂口安吾微微抬头,从捂着脸的指缝间看了他一眼,闷闷地“嗯”了一声。
相和佟叶把醒酒茶递给他,“喝点吧,坂口君的酒量完全不行嘛。”
坂口安吾接过杯子没说什么,不过表情看上去有些别扭。
“抱歉不太了解你的生活习惯,昨晚把你带回来之后犹豫着你是穿着外出的衣服躺在床上还是被别人看到身体更生气,思来想去我还是选择了第二种,所以……”
坂口安吾把一整杯解酒茶一饮而尽,“不用纠结这些,就算你直接把我扔在酒吧里不管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我和你的关系没到这种地步。”
最后一句补得有多生硬连坂口安吾自己也意识到了,他说完尴尬地咳了两声。
相和佟叶拿过坂口安吾手里的杯子,“嗯或许吧,安吾君还记得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记得的吧,毕竟昨晚不论我怎么说,安吾君都坚持自己没醉,一点都没醉。“
坂口安吾眼神晃动了一下,扶住额头没有回答,一想到昨晚他就自然而然地头疼。
相和佟叶不开他玩笑了,认真说道,“安吾君,昨天你一直在追问我的异能力究竟是什么,我有好好回答。”
坂口安吾被他这么一提醒,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可以用堕落论,于是他抬头看了眼相和佟叶,努力装作冷淡的样子,“我知道了,我现在还有点不舒服想再睡会儿。”
相和佟叶撇了撇嘴,“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坂口安吾把眼神固定在相和佟叶的背影上,没有料到相和佟叶走到门口又突然回过了头,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坂口安吾莫名屏住了呼吸。
“安吾君,请你一定好好想想昨晚我对你说的话,相信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出最好的选择吧。”
相和佟叶说完这一句话离开了,让坂口安吾对昨晚的事情更加好奇了起来。
“堕落论。”坂口安吾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衬衫上轻轻念到,但除了堕落论带给他的昨晚的记忆,随着不由自主脱口而出的“堕失论”,织田作和纪德互相用枪击杀对方的画面一下闯入他的脑海中。
怎么回事?!
堕失论这三个字带给他的共感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在他心上敲击了一下,产生了巨大的回响。
昨晚,相和佟叶在告知安德烈纪德他的异能力是预知过后,也一同承认了自己的卧底身份。
“我不希望我们的战斗地点在这里。”相和佟叶及时开口拦截住了安德烈纪德的拔枪动作。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异能力同样为预知的人,企图制造奇异点来了结自己,”相和佟叶从卡座上下来站到坂口安吾身边,“不过我并不是为了顺遂你的心愿才来加入这个组织。”
“我只是为了……”相和佟叶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我只是为了坂口安吾,我正是为了他才潜伏进这里,希望能够带走他。”
相和佟叶用余光看了眼坂口安吾,他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如你所见,他已经喝得烂醉,根本不会知道我刚才向他说了什么,所以,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安德烈纪德看了看坂口安吾,又看了看相和佟叶为了稳住他身体扶在他腰上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所以我们的战斗时间?”
“明天中午,在此之前,我要和他说一些话,”相和佟叶把坂口安吾抱起来,“放心,我不会跑,我相信自己的实力。”
坂口安吾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那么刚刚织田作……死亡的画面……是什么,就是相和佟叶要和他说的话吗,是……预知吗?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明,相和佟叶也会死!
坂口安吾立马起身披上外套就要出去,却发现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住了。
坂口安吾使出全身力气撞门,门却纹丝不动,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门这一个通道。
“可恶……”坂口安吾愤怒地砸了门一拳,“相和佟叶……究竟是为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坂口安吾找了找自己藏枪的柜子,竟然空无一物。
“中午……中午……”坂口安吾看向房间里的时钟,十一点五十五,令人绝望的数字。
为了给他打掩护承认自己才是间谍,相和佟叶的话有几分能信。而他口中的“为了坂口安吾才加入ic”,又到底是真是假。
但现如今相和佟叶真的将要去赴死,坂口安吾完全无法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这件事,他明白,他对于相和佟叶,已然生成了一种情感,一种连对视都无法做到的情感。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十二点整。
坂口安吾跌坐在门口,内心升起一种异常虚无的感觉。
是因何而起的呢……
全都是他想要放纵一次的任性吧。
作为卧底,他已经放弃了很多,不是放弃了珍视的东西或人,而是放弃了去珍视某样东西或某个人的权利。
喝酒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他在遇到相和佟叶之后就开始产生晃动的界限感。不喝酒,不靠近相和佟叶……没有一样做到,或者说,想要靠近相和佟叶,所以放下了更多。
等到相和佟叶离开的时候,他会用最大化的疼痛麻痹自己,来恢复原来的样子。
但相和佟叶确实离开了,以他最不希望的方式,以他最没有想到的方式。
为什么呢。
灰暗的时间总是更多,还总会有更灰暗的日子。
门外有脚步声慢慢接近。
“相和佟叶!”
门外的人站定在外,没有说话。
突然间,相和佟叶最后和他说的话回响在他耳边,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那些话仿佛是在门外慢慢传进来,“请一定好好想想我昨晚对你说的话,相信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吧”。
坂口安吾呼吸一滞。
门开了,是安德烈纪德。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明日就启程去日本吧安吾君。”
坂口安吾的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他伸手握住门把,用嘴唇抿住那个名字,“好。”
正确的选择……
他在森鸥外当初把自己派到ic事件必然会牵扯到织田作之助,可他以为只是牵扯到,而非以织田作之死为代价。此前无法预测到未来时,那份对于织田作的担忧就潜伏在了心底,随着任务的推进,这份担忧如同种子发芽一般寄生在他那片友谊的净土。
如今,净土在未来已经被血完全浸染。
什么是正确的选择呢,相和佟叶。
你真的以为现在的他,能够像平时的他一样清醒理智么。
该是快疯掉了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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