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重新回到了伏黑甚尔的手里,他靠坐在窗户上,眼神狠狠地钉在了相和佟叶的脸上。
伏黑甚尔看人的眼神,或者说是看任何人的眼神,似乎都至始至终浸润着一种冷漠。
曾经相和佟叶女装在赌马场和伏黑甚尔演戏的时候,对方或多或少在这层冷漠间隙夹杂着一点玩味和兴趣,相和佟叶品味出来了一点。而今天,除了那层玩味和兴趣,相和佟叶竟然还从他黑色的瞳孔中读出了十分怪异的,像是……盯上猎物一般的意味。
相和佟叶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伏黑甚尔眼中透露出的意味让他觉得非常不妙,或者说,他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情,就已经足够让他感到不妙了。
伏黑甚尔总不可能是来帮他们解决咒灵的吧。
伏黑甚尔在和相和佟叶眼神的碰撞下微微勾起了嘴角,什么都没说,从窗框上跳了下来。
“看来我来得很及时嘛。”丑宝盘在伏黑甚尔的肩膀上,和他一同面向漏瑚。
漏瑚皱了皱眉,“你是什么人,身上完全没有咒力但却竟然能直接打掉我的火?”
相和佟叶暂时不管伏黑甚尔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既然他能拖住漏瑚,那他自然是要抓准时机赶紧开溜了。
相和佟叶打开门后先把长濑谷推了出去,就在他也想要离开的时候,丑宝突然被弹过来堵在了门口,相和佟叶被吓得跌到了地上。
丑宝把门重新上锁,瞥了眼相和佟叶,意思很明显。
相和佟叶倍感丢人地从地上站起来,“伏黑甚尔,这里交给你就好了,我去通知其他无辜群众赶紧离开这里,不要让他们也被卷入。”
伏黑甚尔双手撑在刀柄上,“我有说我是来救人的吗,你说的与我何干?”
果然,不祥的预感总是没错,相和佟叶转过身看向伏黑甚尔,“那你来是做什么的?”
被完全忽视的漏瑚在这个时间点插了进来,“喂,你们也太无视我了吧!”
相和佟叶思考了一下,如果能用伏黑甚尔拖住漏瑚,让他复制到漏瑚的咒术,那伏黑甚尔和他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就之后再说吧。大不了……故技重施,跑嘛。
换马甲什么的虽然烦,但新的马甲,新的机遇!这个被五条悟疯狂针对的老橘子出身观察员身份马甲也是时候该到头了。
但从伏黑甚尔看猎物般的眼神中,相和佟叶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当初他的着重点都放在了女装上,忽略了自己带给伏黑甚尔的强化技能是什么——那可是咒术啊,而且还是能够与无下限对抗的术式。这对于自出生以来因为天与咒缚就被禅院家当成垃圾的伏黑甚尔的意义有多大!
相和佟叶曾经觉得伏黑甚尔是一个早就舍弃了自尊的男人,或许事实确实如此,但是自尊和他的渴望并不挂钩——他是可以用能够获得术式的理由说服自己,甚至是说服五条悟,来让他偏离自己原本英年早逝的人生轨迹的。如今伏黑甚尔的出现更是说明了这个推理的正确性——他如今为此而活。
也就是说,伏黑甚尔和五条悟他们本该因为星浆体事件不共戴天的关系能变到这种地步,多亏了他,多亏了他相和佟叶。
伏黑甚尔这几年来一直在等待的,一直在寻找的,就是他。
伏黑甚尔和五条悟停战甚至建立起了伙伴关系的约定和条件,看来也不用多说了。
即便已经猜到了所有,相和佟叶却依旧执着地问了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伏黑甚尔却歪了歪头说道,“我要找你问个人。”
……
嗯?
找他……问个人?
相和佟叶差点在这种十分紧张的关头笑出声,伏黑甚尔,还没认出他来?
相和佟叶仔细地看了眼伏黑甚尔的瞳孔,对方只是慢慢地把平静不起一丝波澜却依旧给人一种在高调宣战的目光移到了漏瑚身上。
相和佟叶管理好面部表情,维持着镇定,事实上他或许也不会真的笑出来,毕竟喜剧的源头是悲剧,这句话很有道理——伏黑甚尔是冲着他的强化术式来的,但是很可惜,相和佟叶不会再给他那样的机会。
给任务对象反复使用复制异能力并不违反他的工作准则,相和佟叶只是从中抓住了最另他不爽的一点——他是什么工具人吗?
之前的六道骸也是,不过或许在友谊之类的亲近关系的加持下,他还能觉得自己的工具人属性是后期附加的,但对于伏黑甚尔这样不过见面一次就为着他自己的执念而追逐他的人,相和佟叶是不会心软的。
漏瑚看两人颇有一副还大有可聊的样子,头上的富士山终于憋不住要喷发了,“别再无视我了!”
两人开打得很突然。
相和佟叶根据伏黑甚尔的位移慢慢挪动到了窗边,等会儿只要他一复制到异能力,他就假装跳窗逃跑,不能把自己会瞬移的底交代在这里。伏黑甚尔刚刚说是问个人,那就说明还有转机,不能让瞬移这个点再引起他更多的怀疑。
不过有个问题——等会儿他复制到了漏瑚的术式,会把强化过后的术式返还给漏瑚让他享有几秒强化体验卡,万一……伏黑甚尔被强化后的漏瑚打出了gg……那还真是未曾设想的道路了。
虽然他对伏黑甚尔没什么特殊的情感,甚至刚刚在一系列的揣测下认定伏黑甚尔把他当成了工具人,但是逆天改命到这份上了,而且伏黑甚尔现在又有改正从良的倾向,如果把人交代在这里,怎么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应该这样的遗憾感呢。
相和佟叶靠到窗户边,思考了一下,于是决定把这份命运的选择权交还给伏黑甚尔自己,他一边复制漏瑚的术式,一边对着伏黑甚尔喊道,“有帮手来了,小心点!”
话音刚落,他就用自己拙劣的惊恐演技佯装出因为害怕没站稳而直接跌出窗户的意外。
眼睛一睁一闭,他已经回到了实验室。
久违的星际空气一下充盈在他的整个鼻腔,不过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咸鱼不了。
相和佟叶去储物柜里拿上自己一直忘了带的输入了咒力的眼镜,立马定位回了别墅的后花园。
相和佟叶抬头看向自己跌出来的那个房间,咒力汇聚起的火燎出了窗外,看样子战斗还没有结束。
至于他回来是做什么,当然是想趁乱看看能不能复制到五条悟的术式了。
虽然但是……怎么有种又要梅开二度的感觉。
相和佟叶绕到前花园,发现他所说的那些无辜群众此刻正都忙着逃窜,相和佟叶逆流前行,跳进了大厅里,依旧没看到那抹该在人群中非常亮眼的白色。
烟尘滚滚,相和佟叶在人群的推搡之间走到了刚被手刀男从地下室里拖出来的虎杖悠仁前面。
“说什么特级根本不放在心上,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打出个胜负,真是会说大话。”手刀男把晕过去的虎杖悠仁丢到一边,靠到一边的柱子上,完全没有要上楼帮助漏瑚的意思。
相和佟叶躲到柱子后面,正好避开了从一楼后面进来的长濑惠的视线。
“喂,报酬先拿来吧,你家那位的死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手刀男拦在长濑惠的面前。
“……不行,死要见尸,并且不能被五条悟发现!”长濑惠后退了几步,却撞到了墙壁上。
什么?!尸体?长濑惠说的是长濑谷的实体吗?
相和佟叶顿时和虎杖悠仁产生了同样的觉悟——长濑惠,这个雇主,就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但如果说长濑惠是要杀死长濑谷,为什么让咒灵他们行动了还要喊他们几个咒术师来呢?
自己阻挡自己?这也太奇怪了。
相和佟叶微微探出头,想要趁乱把虎杖悠仁捡走,没想到在手刀男的步步紧逼之下,长濑惠竟然真的先拿出了她要付给手刀男和漏瑚的代价——那是一根宿傩的手指!
这下相和佟叶就全都明白了,长濑惠做出这种矛盾的事情,一方面是因为她也知道咒灵的尿性,明白她应该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要让咒术师来保护她。一方面是她给出的代价太大,她自己肯定也知道宿傩的手指有多么重要,所以不想给出去,让咒术师和咒灵打起来,她就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不仅让咒灵害死了自己的老公,可以得到遗产,而且没有警察来介入,还可以继续用这根宿傩的手指来指示别的咒灵。
这个女人……
而就在手刀男即将拿过手指的时刻,二楼办公室的门被猛地咋开,漏瑚被整个人甩向了手刀男所在的位置,长濑惠本就不想把手指给漏瑚他们,此刻见机就想收回手指逃跑。
但在这一碰撞间,漏瑚挥开的手正好打中了长濑惠收回的宿傩手指,并且将它整根顶进了长濑惠的喉咙里。
在场的群众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这几个人和咒灵。
伏黑甚尔的脸上有几道伤痕,衣服也被刮破了几道,他从二楼跳了下来,看到因为吞下宿傩手指而开始产生剧烈反应的长濑惠停下了脚步。
长濑惠整个人都开始止不住地剧烈颤抖,并且身体开始膨胀,皮肤像是成了油水一般粘腻地一圈一圈划开。伴随着她逐渐由女声变成怪物嘶吼般的尖叫,整个大厅沉默了下来。
“不好,快跑!”
等漏瑚的话音结束,相和佟叶发现自己已经被伏黑甚尔拦腰带到了室外,他的手上还拖着昏迷的虎杖悠仁。
没等相和佟叶说什么,大厅里传来响彻天际的爆炸声,腐烂的肉糜味顿时飘散在整个空气里,惹得相和佟叶止不住地想呕吐。
因为冲击力喷溅出来的血液几乎泼满了整个大厅的墙壁,连破碎窗户外的花园也没能幸免。
这是相和佟叶做任务以来见过最血腥的场面,他恍惚间以为自己正处在某个经历着末世的国度,到处都充满着血和绝望的气味。
相和佟叶回过神来,依靠扶住伏黑甚尔的胳膊把自己勉强支撑着站在草皮上,“伏黑甚尔……宿傩……宿傩的手指。”
伏黑甚尔抹了一把刚刚和漏瑚打架时被火焰燎到而烧伤破皮流下的血,“没用了,那两个已经把那玩意带走了。”
伏黑甚尔没再多停留,一把把相和佟叶拦腰扛起来就要走。
“喂喂喂!你干什么!!”相和佟叶想要挣扎,却才发现整个人都使不上力气。
“虎杖悠仁还在那里!”相和佟叶扒拉着伏黑甚尔后背的衣服,企图让他停下,却不知道这简直就像是猫咪给老虎挠痒一样完全不痛不痒。
不过伏黑甚尔还是停了下来,“你要带上虎杖悠仁的话,我也不介意让五条悟知道我来过这里。”
相和佟叶犹豫了,因为看伏黑甚尔这自觉想要保密的态度,说不定还有回转的余地。
“……”
“他那一点都不靠谱的五条悟老师马上就来了,你不用担心他会死。”
伏黑甚尔说完这一句,没再给相和佟叶思考的时间,扛着他就走了。
收拾了一下从浴室里出来的相和佟叶坐到沙发上,“说吧,找我问谁?”
伏黑甚尔洗掉了脸上的血迹,多了几道留下的细小伤痕,他甩了甩洗了头没吹而散落下来的刘海,“肚子饿吗?”
相和佟叶不想和他拐弯抹角,“请直入主题。”
伏黑甚尔翘起二郎腿,“澡都洗了,你也不耽误这一会儿吧。”
“……不饿。”
伏黑甚尔盯了相和佟叶一会儿,“饿。”
“不饿。”
“饿。”
相和佟叶用手捶了一下沙发,“我说了我不饿!”
伏黑甚尔用手撑着下巴,“我说我饿了。”
……
不当软饭男底气都上来了是吗?
相和佟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正要坐回去,肚子却非常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
结果最终伏黑甚尔还是叫了两份饭上来,两人吃起了饭,终于和平了一会儿。
“你刚刚跳下楼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是你的术式?”
既然他都这么想了,相和佟叶自然点点头承认道,“嗯。”
吃了几口,伏黑甚尔又说道,“你穿的衣服戴的假发,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相和佟叶把吃完了的饭盒推到一旁,心想终于要进入主题了,“谁?”
“……一个曾经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我这几年来一直在找她。”伏黑甚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然后把烟盒扔到了相和佟叶面前,“来一根?”
“不用了,不会抽。”相和佟叶把烟盒推了回去。
伏黑甚尔吐出口烟,“知道我为什么找她吗?”
相和佟叶顺承道,“为什么?”
伏黑甚尔看了眼相和佟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我觉得她自己应该知道。”
确实,本人清楚得很。
“我们有一件还没完成的事情。”
伏黑甚尔这句话把正心里想着自己什么都知道的相和佟叶差点呛死,“咳咳咳,没完成的事情,什么?”
伏黑甚尔没有回答,只是朝着相和佟叶吐了口烟,不过因为两人之间距离有点远,烟雾只到两人中间就基本全散掉了。
“这件事我和她心知肚明就行,”伏黑甚尔抽完了一整根烟,才把房间里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氛打破,“我找她大多就是为了那件事,当然,也有小部分别的原因。”
相和佟叶抬起头,努力控制好自己频频差点崩坏的表情管理,“哦,所以你找她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伏黑甚尔还想抽第二根烟,但是被相和佟叶制止了,“停吧,别抽了,我不是很喜欢烟草的味道。”
当然,除此以外,更重要的是相和佟叶觉得伏黑甚尔做这种抽烟叹气的拥有不为人知往事的行为很浪费他的时间。
“或许,你有什么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或者妹妹吗?”
……
总之,这个清奇的脑回路偏离得真是他怎么都没想到。
相和佟叶被启发了一样,他做出苦思冥想状,“伏黑君,这种上来就查户口的不太好吧,你既没说清楚和那位女士具体的关系,也没表示找到她之后会做出什么举动,我贸然透露,总归是不太安心的。”
伏黑甚尔突然起身倒了杯酒,“喝吗?”
“不喝。”
话音刚落,伏黑甚尔就已经把酒杯递到了他的面前。
……相和佟叶接了过来,但是一滴没沾地又重新把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我和她是成年人的交往关系,我找她,自然是代表我想继续这段关系,这样的答复你满意吗。”伏黑甚尔一边说,一边把整包烟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喝了口酒。
相和佟叶的嘴角僵了僵,要不是他是当事人,可能他真的要信了呢,“哦,那你怎么证明啊。”
“打电话?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告诉你,这样算是证明了吧。”
……竟然还把话抛回来了。
相和佟叶没说话,低头凝望了酒杯一会儿,思考着把伏黑甚尔变成自己妹妹的男朋友对他有什么好处。
“如果你找的那个真的是我亲人,那……”
伏黑甚尔接过他的话,“你觉得这里环境服务好吗?”
相和佟叶挑了挑眉,“挺好的,怎么,你想收买我?”
“收买?”伏黑甚尔又喝了口酒,“或许吧。”
没想到伏黑甚尔几年没见,自己不当小白脸了,还给他提出这种条件,“赌马戒了?”
话一出,相和佟叶有些后悔,他和伏黑甚尔不熟,这么一问出口,代表他肯定查过伏黑甚尔或者是向别人打听过,这就不妙了。
伏黑甚尔把酒猛地一灌,“没戒,赌马?一辈子都不会戒的,她也说赌马有趣,和你们都不一样。”
不等相和佟叶说什么,伏黑甚尔又紧接着说道,“哦,难不成是装的?”
“那她故意这么撩拨人,倒是别急着走啊,她要摆什么谱请我入瓮,我乐意得很,偏偏就是不摆谱,真的就一走了之,走了这么多年。”
相和佟叶听着伏黑甚尔单方面编造的爱情故事,尴尬得想原地找个洞钻进去。
既然伏黑甚尔愿意给他提供条件收买他,那相和佟叶觉得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所以他一边忍着听人设崩坏的伏黑甚尔的爱情故事听得想要皱紧眉头的冲动,一边说道,“伏黑甚尔,我是有一个妹妹,而且我们两个长得有点像,但……她一直行踪不定,对我这个亲哥哥也只是时不时来看望一下的态度。”
说实话,相和佟叶完全不相信伏黑甚尔会对就如他所说的一般不过只有一面之缘的女装的他产生什么那方面的情感,所以编造这个谎言的时候,也不会觉得是在用一个已经不可能再出现的人吊着伏黑甚尔。
他们两应该是正式建立了——互相利用关系。
如果相和佟叶觉得伏黑甚尔支付给他的代价足够了,或许他会愿意把伏黑甚尔想要的术式强化再次释放一次。
“那我就等到她再次来看你的那天。”
虽然谈话如他预想的一样,但是相和佟叶莫名觉得有点怪怪的……伏黑甚尔真的这么好说话?
伏黑甚尔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今天已经很晚了,睡吧。”
相和佟叶看了眼伏黑甚尔,没再多说什么,直到……“伏黑甚尔,为什么你睡在这张床上?!”
伏黑甚尔撑起上半身,“双人床,你我两个大老爷们,有问题?”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肢体接触,给我重开一间房!”
伏黑甚尔捋了捋头发,“我不会和你有任何肢体接触。”
“你现在不是有钱了么,开两间房很难为你?”相和佟叶站在远处,做出一副这张床上绝对只能睡一个人的坚决姿态。
“有钱不代表就可以随意花了吧,毕竟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磨磨唧唧的,”伏黑甚尔侧躺在床上,“那我睡沙发,总可以了?”
相和佟叶本想同意,但现在他甚至觉得伏黑甚尔整个人都不太对劲,所以又摇了摇头,“你有床睡,睡什么沙发。”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相和佟叶的手机响了,那是他偷偷藏在女仆装内衬口袋里的。
相和佟叶快速地走到桌边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五条悟让伊地知来接我,那我就走了。”
“哦,怎么,你现在也是对五条悟那个家伙言听计从?”伏黑甚尔故意嘲讽道。
“言听计从……呵呵,伏黑君真是会开玩笑啊,忘了和你介绍了吧,我是政府方面派到咒术高专做观察记录的,不是咒、术、师,完全没必要听五条悟说什么。”
伏黑甚尔歪了歪头,“那他让你走你就走,显得太听话了吧,像小狗一样。”
“伏黑君,注意措辞,还有,不是他让我走我就走,而是,我本来就不想待在这里罢了。”
相和佟叶抓起一旁正常的衣服就要进浴室换。
“记得我和你说什么吗?”
“我说,不会让五条悟知道我和你接触过,知道我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情吗?”
相和佟叶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住了,“为什么?”
“你总会懂的。”
……怎么突然懂语大放送了。
“五条悟这个人啊……”伏黑甚尔又笑了笑,“总之是没有任何一句话可以相信呢。”
相和佟叶走后,伏黑甚尔拉开窗帘一角看向楼下。
术式是从高处掉落不会受伤,有个长得很像的妹妹,真是很容易就上钩了啊,明明是很拙劣的引诱啊。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相和佟叶,到底谁是猎物,你真的知道吗?
现在还不能太心急,一激就会跑,而且留不住人,他知道。
相和佟叶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魅力,或者说是会另每一个揭开他一角的人更加向往的神秘感,明明是真真切切的事件参与者,他却不在意,不在乎,像个旁观者一样去提及讨论那些过去。而且对自己的生死似乎也并不是非常在意,像是有经历过什么不堪的,沉重的事情,这种深不见底的冷色铺盖在相和佟叶的眼底,如果不是仔细去看,你很容易就被他那故意浮于表面的装出来的情绪外露,不经意间就被炸毛什么的给欺骗。
这样一双眼睛,这样一种看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的感觉,他怎么会忘记,怎么会觉得是别人,怎么会用血缘关系长得像这种最低劣的谎言来盖过去。
伏黑甚尔本以为这种狂热的情感只不过是被突然的消失所触发产生的,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种欲拒还迎的手段屡试不爽。
但不是,不是短暂的,也不是欲拒还迎,就是完全的不在意,完全地,在耍弄他。把咒力赐予他这种事情,也像是朝他吐了口烟一样轻飘飘地消失了,在他刚刚意识到什么的时候。
这份情感,就这么一直留在他心里,在第二次见到相和佟叶,也就是去找伏黑惠的时候,再次被点燃,烧得火星四溅。
是她,是他。
是男是女,这些他一点也不在意,甚至可以说这种性别的翻转给了伏黑甚尔更加无法逃脱的感觉——就算你的性别成谜,也完全没有关系啊。
到咒术高专的时候,整座校园一片死寂,连灯光都没有剩下几盏。
但是在校门口,有一个他几小时前无比期望能从混乱的人群中看到的身影,五条悟。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虽然真的很讨厌五条悟,但会从他身上得到奇怪的安心感。
有了五条悟,他就不用担心任何危险,这种感觉,和曾经的那个人很相似。
相和佟叶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胡思乱想排出脑外,“等我?”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脑子不清醒地胡说八道了起来。
“不是,我等伊地知。”
……相和佟叶无语了,绕过五条悟,朝学校里走去,结果又被五条悟拽住肩膀,“相和同学,大半夜的,怎么,是想掉进池塘里洗个冷水澡?”
没等相和佟叶说什么,他就又被五条悟塞回了车里。
“切,我又不知道宿舍有小路可以开车绕过去,”相和佟叶虽然这么说,心情倒是又好了起来,“那你也是刚回来?”
“没找到你,去哪了?”五条悟透过眼罩扫视了一下相和佟叶浑身上下,“不愧是特级咒术师嘛,一点伤都没受。”
“当时你人呢,要不是……要不是我厉害,你的好学生虎杖悠仁可能就要死在那里了。”相和佟叶支吾了一下。
“嗯,所以你去哪里了?”五条悟坚持问道。
相和佟叶侧过身,莫名想起了伏黑甚尔说的“对五条悟言听计从,像小狗一样”,不爽地说道,“五条悟,在追问我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回来很久了,在冷风中等了可久了,”五条悟说完,不忘记嘴欠地补一句,“怎么,满意了?”
……他就不应该问的,就算五条悟真的等了很久,他的无下限一开,能有一丝风吹进去?
“虽然说是要考验你们,但不要误会我完全不会管你们的生死,当时正好被长濑惠派出去了,果然是计划了很久啊。”
说起长濑惠,相和佟叶没好气地正过身体靠到椅背上,“这件事怎么样了?”
“长濑谷找到了,长濑惠确认是被咒灵杀死的,别墅其他人员的状态有待确认。”
害人者终害己,这个道理再次被印证了。
“知道那个女仆的死亡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相和佟叶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还和虎杖悠仁背着五条悟秘密地想要探查这个问题,于是不自觉地咳了咳,“怎么回事?”
“想知道?“五条悟故意迂回道,“怕说出来伤害到你啊。”
……
“没事你说吧,我心脏很强大。”
五条悟凑近相和佟叶,“长濑谷也不是什么好人哦,喜欢虐待女仆,他们俩真是恶人恶到一块儿去了呢。”
相和佟叶微微测过头,眼神里有点意外,他还真没感觉到长濑谷的……
不过仔细回想各处细节,似乎也都纷纷指向了长濑谷身上隐藏的这种癖好。
“老师很抱歉哦,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相和佟叶叹了口气,把这件事盖个男般女配的章翻了页,“五条悟,我不是你的学生,能不能在我面前以老师自居,很没礼貌诶。”
“好吧,总以为相和君已经默认我为老师了呢,毕竟我还有恩于你,这点小情谊四舍五入可以升华一下我们的关系。”
相和佟叶听五条悟满嘴跑火车,失去了还嘴的欲望。
五条悟等相和佟叶没有再问任何别的问题,才又慢慢说道,“所以,相和君,是不是能够回答我一下,你究竟去哪里了,这个问题呢?”
相和佟叶瞎编道,“我去追咒灵了,没追到,就在路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去换衣服了。”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嗯,那衣服呢?”
相和佟叶用“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一般的眼神看向五条悟,“当然是扔了。”
“随便扔在了一个你,不认识,的旅馆里?”
“嗯。”
“把那套女仆装。”
“……嗯。”
伊地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可能是因为今天的加班时间过于阴间了吧,绝对不是因为听到他们对话什么的,绝对。
“你真的,把那套,女仆装,丢在了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旅馆?”五条悟又重复了一遍。
相和佟叶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五条悟,你能不能闭嘴,丢了就是丢了,我本来就很不想穿那个东西,要不是为了任务……”
相和佟叶越说底气越不足,五条悟这断句断得……应该不是在强调,完全不认识,而是在强调丢掉,对吧……
他丢在伏黑甚尔那里……也没什么事才对,反正伏黑甚尔肯定会丢掉的。
而且五条悟不可能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才对,这样反复问绝对是在试探他!
五条悟的脸色不太美好,但想到了之后又明亮了起来,“嗯,相和君为了任务奉献自我的精神确实让我感动啊,所以……下一个任务,可以继续保持这个精神吗?”
相和佟叶还没缓过来,又被五条悟扔出的下一个暴击砸中了——“下一个任务在校园哦,让人dokidoki的校园!”
“……你们这里不就是校园吗?”
“不一样,我们要去的,是普通人的校园。”
有那么一刻,相和佟叶品尝到了心酸。
然而心酸不过三秒,五条悟揽住相和佟叶的肩膀,“你看……jk……”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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