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过期情书 > 19、你好吗?
    从楼顶坠下摔得血肉模糊的人是周楠,那个不怎么用功却成绩很好,被各科老师都很看重,留着短短头发的女生。


    周楠如果好好活着,在明年是能冲一冲高考状元的。她的父母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件事,认定周楠性格开朗,绝不可能自己去跳楼,肯定是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极度的不甘转化为极端的怒火,不管不顾地找来媒体报道这件事情,又跟新闻推手合作在社交媒体上发了好几篇文章,文章里处处都表露出周楠绝不可能是自杀这个信息点,肯定是学校里的人欺负了她。


    新闻发酵的速度很快,引来千千万万双眼睛的关注。为了尽快平息网民的怒火和一些谣言,上级部门破例成立了专案组过来查清此事,派出了好几个平时只负责重案大案的刑警。


    那天是周末,上完最后一节课就能回家。外面阳光不温不火地挂着,并不如前几天那样燥热。微微有风,从窗外时不时吹过来。


    放学后顾碎碎收拾了书包准备直接回家。


    外面教学楼前聚集着很多学生,大部分是些女生,围在一起小小声地嘀咕:“你看你看,那个警察好帅啊,身材也好好,肩宽腰细大长腿,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简直太好看了我的天!”


    顾碎碎好奇地往前面多看了一眼。


    在周楠当初坠楼的位置,有几个便衣警察正询问班主任和校长一些问题。其中一人差不多一米八三的个子,穿着黑衣黑裤,皮肤很白,面目冷肃俊朗。


    几年过去,他成熟了很多,脸部线条更加冷峻凌厉,一双眸子黑得像化不开的墨。随着少年青涩褪去,五官愈发优越,一张脸俊逸逼人。


    是不管在哪里都极其扎眼的存在。


    顾碎碎心口猛烈跳动起来,躲在人群后朝他看了一会儿,最后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低下头,捏紧书包带往外走。


    想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地方。


    刚走没几步,人群里突然传出一个女生尖厉的声音,那人大喊着:“凶手是顾碎碎!”


    随着话音落下,顾碎碎被那人猛地推出去。


    她随着惯性朝前跌倒,摔在了众人面前。


    数不清的眼睛齐刷刷盯着她。


    又是这种场面,无尽的出丑,羞辱。


    她低着头,记起自己七年前刚见到江慕的时候,自己就是这样在他面前丢了一回脸。


    被人排挤,欺负,是人群里最不受喜欢的那个。


    她十二万分地不想让他看到她,还好头发披散着,随着她低头的动作遮盖住了两边脸,让她多少觉得有点儿安全感。


    自欺欺人地想,他应该是不会认出她的吧。


    毕竟四年都过去了,她已经长大,不再是总被他牵着的小孩子了。


    周围很静,所有人都看着她。她顶着压力想从地上爬起来,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不想让他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腕上突然被人箍住,传来一股温热发疼的触感。


    她闻到来人衣服上干净清爽的皂角香,是她很熟悉的一种洗衣液的味道。


    她心脏都快停了,静默了一会儿,发现他始终不肯松开她的手,只能认命地抬头看他。


    与他视线相撞。


    她的眼睛很红,却并不是委屈,也不是害怕,反倒有些别的情绪在里面。


    江慕半跪在她面前,向来生冷的眸子在看到确实是她后明显动了下,原本淡漠松散的表情生出变化。


    他扯了扯唇角,蓦地笑了声,面上表情复杂,似是觉得荒唐,又觉得恍若隔世。


    开口时声音发哑又沉:“不认识我了?”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叫她的名字:“碎碎。”


    轻飘飘的两个字重重敲击在她心上。


    教学楼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顾碎碎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她狠心把江慕的手甩开,从地上站起身,一眼都不看他,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


    人群里刚才把她推出来的苗妙指着她大声说:“你跑什么,你这个杀人凶手!”


    顾碎碎的脚步顿了顿,两只手紧紧捏着书包带。


    终于抬起头,看着人群里苗妙的方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害死了人,如果没有,你就闭嘴。”


    她人长得又瘦又小,皮肤白得像雪,又天生一张可爱柔软的娃娃脸,给人感觉很柔弱很好欺负的样子,可她说这些话时脸上没有一丝惧怕,语气平稳,眼睛瞪得很大。


    江慕听得忍不住笑了下,再抬起头时脸上表情依旧冷漠,用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对校长说:“让闲杂人等不要围在这里,赶紧散开。”


    校长应下来,引导学生疏散离校。


    顾碎碎背着书包要走。


    “她叫什么,顾碎碎是吧,”江慕看着她的背影,嗓音清淡,明知故问:“先留她一会儿,我有话问她。”


    班主任赶紧把顾碎碎叫了回来。


    江慕和一名女警进了办公室,另外两名警官去调学校的监控记录。


    女警看上去有三十五六岁,长相精明能干。她把顾碎碎叫来,尽量温和地说:“小同学,你不要怕,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顾碎碎并不怕,只是江慕就在她前面的椅子里坐着,视线总若有似无地移到她身上,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跟他待在同一个屋子里。


    “你跟苗妙是有什么过节吗?”唐娜拿着笔问她。


    顾碎碎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一件事,含糊地回:“有一点儿。”


    “是什么事,可以告诉阿姨吗?”


    顾碎碎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说出来,最后只说:“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我不小心撕坏了她的课本。”


    虽然听起来有点儿幼稚,可是顾碎碎和苗妙毕竟还是高三的学生而已,学习压力又大,会因为这种事生气并不奇怪。


    唐娜点头:“你跟周楠关系怎么样?”


    “不好不坏,就是同学而已,平时没说过几句话。”


    “你们是同一寝室的?”


    “是。”


    “她平时人怎么样?”


    顾碎碎回忆了下,说:“她挺好的,跟谁都玩得很好,尤其是苗妙。我听同学说,她们两家是邻居,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比亲姐妹都好。”


    唐娜:“那周楠发生意外以后,苗妙应该很难过吧?”


    “是,她请了几天假才回学校,回来以后人很恍惚,上自习课的时候会突然哭起来,谁的话也不听,就一个人趴在课桌上哭。”


    唐娜能看出顾碎碎没有说假话,大致情况了解了以后,合上笔记本:“好,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家了,路上小心。”


    顾碎碎松了口气,转身要走。


    “顾碎碎。”


    不远处,江慕突然叫了她一声,是难得的连名带姓的叫她。


    她背上僵了僵,停下步子。


    他闲坐在椅子里,懒懒地翘着二郎腿:“没话跟我说?”


    顾碎碎捏着书包带的手指发白,避开他的视线,以微小的弧度摇了摇头。


    江慕轻嗤了声。


    唐娜拿本子打他一下:“干嘛吓唬人小姑娘,看把人吓得,脸都白了。”


    “我吓她了?”江慕挑眉,目光仍落在顾碎碎脸上:“我也没说什么。”


    唐娜无奈摇头,跟顾碎碎说:“小同学,你回家吧,这里没事了。”


    顾碎碎赶紧逃一样地走了。


    唐娜问江慕:“捉弄她干什么?这可不像你性格啊,明明平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人,还主动跟人攀起关系来了。难道你还能认识她啊?”


    江慕看着本子上的记录,过了会儿,突然说:“认识。”


    唐娜一愣,难以置信地看他:“什么?你认识?”


    “她是我妹。”


    唐娜瞳孔增大:“你妹?!”


    江慕“啧”了声:“唐姐,注意素质,别骂人。”


    “你还有个妹妹呢?”唐娜问:“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


    她探头往外边看了看,想再看顾碎碎一眼,可人早就已经走得不见了。


    “还真别说,你这妹妹长得是真漂亮。看那大眼睛,又干净又水灵,”唐娜打量他一会儿:“可是跟你不像,人家长得多乖,一看就是个听话的孩子。不像你,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不过你这模样好,有迷惑性,出去往那一站,谁都看不出来你是干哪行的,轻易就能打入敌人内部,不容易惹人怀疑。”


    江慕:“那是,我就是为了干咱们这行,才故意长的这张脸。”


    唐娜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跟他贫,等苗妙被人领来,开始问她问题。


    问到她跟顾碎碎有什么过节后,苗妙却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


    “我跟她没有过节,一点儿都没有。”


    唐娜仔细观察着她脸上表情,又问:“你跟死者周楠关系怎么样?”


    苗妙默了会儿才说:“我们是朋友。”


    “关系好吗?”


    “当然好了,”苗妙突然笑了,眼睛里却含着泪:“我跟她从小一块长大的,关系能不好吗。”


    “你们班的顾碎碎跟周楠之间有过什么矛盾吗?”


    苗妙眼睛动了动,想了两秒说:“有,顾碎碎那人爱传闲话,总在背后诋毁周楠,周楠就是因为她才会跳楼的!”


    “传的什么闲话?”


    “她……她反正说了些挺难听的,我说不出口。”


    唐娜:“你要是想让案子尽快水落石出,还是跟我们说比较好。”


    苗妙抿了抿唇:“就是说周楠整天打扮得跟个男生似的,肯定是心理不健康,喜欢女生,不喜欢男生。”


    唐娜面无表情地记录着,又问:“顾碎碎为什么要传这些话?”


    “当然是因为她嫉妒周楠成绩好,怕这次月考成绩出来,她还是比不过周楠,她就想败坏周楠名声,让周楠没有心思学习!”


    只要一提到顾碎碎,苗妙就气得咬牙切齿,两只眼睛里满是恨意。


    “同学。”


    一直不说话的江慕突然开口:“你是不是不知道,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语气闲散,却极有胁迫感,让苗妙莫名抖了下。


    “我……我没有撒谎!”她否认。


    江慕天生笼着层寒意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勾唇,无甚表情地轻笑:“行。”


    苗妙发现,这人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还要可怕。


    等她走了,唐娜喝了口水,问江慕:“她哪句话是真?”


    江慕漫不经心转着笔:“我哪知道。”


    唐娜砰地一合笔记:“那你刚才就干看着没动脑子啊?”


    “我这干看着也动不了什么脑子啊,”江慕从椅子里起身,两只手懒懒插进裤袋里,迈着两条长腿往外走:“走吧,与其干动脑子,不如去找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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