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天都是江慕接送顾碎碎放下学,送她去医院复查换药。
“恢复得很好,以后可以不用来了。”医生查看过伤口,跟她说:“我给你开点儿擦抹的药,以后你可以自己在家用,加强一下疗效。”
顾碎碎点了点头。她脸上的纱布已经都拆了,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一张脸依旧细嫩如初。
江慕过去取了药,带她回家。
“我会离开几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说:“冰箱里有我买的食材,你晚上可以煮东西吃。”
顾碎碎知道他又有任务要去办了,担心地问:“会有危险吗?”
“不会,”他说:“安心等哥哥回来。”
“好。”
江慕走的那几天里,她每天出门搭公交车去上学,在学校心无旁骛地读书做题。
罗致最近一段时间努力了很多,成绩有了很大进步,这次月考考进了年级前十。
他没再怎么打搅顾碎碎,一心只想跟她考进同一所大学,到那个时候再开始追她。
只是晚上放学,他见顾碎碎总是往公交站的方向走。
一次他忍不住追上去,问:“碎碎,你家不是在那边吗?”
顾碎碎:“我最近借住在亲戚家里。”
已经快要入冬,天黑得越来越早,罗致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谢谢你。”顾碎碎礼貌拒绝,见公车已经来了,跟罗致道别。
她回到家,又试着打谈媛的电话。
还是联系不到人。
微信上倒是有她的一条消息:【别总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你不是小孩了,你现在是个大人,自己一个人就不能生活了吗!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顾碎碎看到以后,没有再跟谈媛联系过了。
她肚子有点儿饿,可是不会做饭,只能叫了外卖来吃。
那家外卖味道却不怎么好,她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把东西收进垃圾桶。
门铃响了声,她跑过去从猫眼里往外看,见是江慕回来了。
她拉开门,开心地叫:“哥。”
声音脆生生的,仍带着一点儿奶音。
江慕原本十分疲惫,听到这声哥倒是笑了,疲倦感散去不少。
他进屋换了鞋,过去打开冰箱看了看。
走的时候他把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现在还是满满当当,那些速食的食物一个都没少。
他问:“不喜欢吃?”
“没有。”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想含糊过去:“就是觉得有点儿麻烦。”
江慕看她一会儿,蓦地笑了:“小孩,你是不是不会做饭?”
她并不说话。
“煮个水饺也不会?”他从冷冻层里拿出来一袋饺子,往锅里添了些水,回身看着她,声气揶揄:“知道怎么开火吗?”
顾碎碎确实不会做饭,因为谈媛就不会,从来都没有教过她。
她怕江慕会觉得她又蠢又笨,小声辩解:“是我妈说,现在不会做饭的人也饿不死,我才没有学过。”她清清嗓子:“我不是娇气。”
江慕轻笑了声,直起身把衬衫袖子往上折了折,将火拧开:“那以后要娇气点。”
顾碎碎还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听见他说:“你妈妈说得对,你不用学做饭。”
他把饺子煮好,盛了一碗给她。
两个人面对面吃饺子。窗外天色已经黑透,一轮圆月旁边寥落地坠着几颗星子。
江慕左侧脸颊上有伤,伤口并不大,破了点儿皮而已,血液已经凝固住。
他本就长相偏冷,挂了彩更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顾碎碎知道这是他出任务时受的伤,心里闷闷的不太开心。等吃完饭,她跑到自己房间拿出几个创可贴。
“你用这个,”她把创可贴交给江慕:“伤会好得快。”
江慕正要去洗澡,不太在意地把创可贴搁在一边:“待会用。”
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因为有顾碎碎在,身上穿了齐整的浴袍。
头发上还滴着水,被他拿毛巾随意擦了几下。
等他坐在沙发上拿了手机来看,顾碎碎跑过去,把创可贴又交给他。
江慕略看了眼,说:“乖,哥哥看不见伤在哪儿,不用了。”
“那我给你贴。”
顾碎碎把创可贴撕开,朝江慕靠近了两步,又香又软的身体不自觉贴得他很近。
江慕浑身一僵,陷在沙发里动都不知道怎么动一下。
她专注地在他脸上一处地方贴了创可贴,软软的手指还在上面抚平了两下,又撕开另一个贴在他下巴上的伤口处。
江慕垂眸,看见她细密卷翘的睫毛,澄澈如水的一双眼睛。
她肤色极白,脸颊娇嫩细软,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香味。
“我回房间了,”她贴好后说:“你要早点儿睡。”
江慕喉结动了下,开口时声音莫名有了哑意:“好。”-
自从知道顾碎碎连最简单的煮饺子都不会后,江慕每回在家都会做几道菜,不再总是从外面买了。
他的手艺意外很好,很多菜都会做,中西餐都烹饪得很好。这几天在他这里吃到的家常菜,比她过去几年吃到的都多。
时间过得仿佛快起来,不再跟以前一样总是慢吞吞的,那时候的太阳总是落不下去,落下去了又总是升不起来。
现在的每一天都过得太快,快得让她舍不得。
她仿佛又回到几年前的时光,她可以常常看到江慕,因为有江慕的存在,家里不再总是冷冰冰的。
江慕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最后的这段高三生活。顾碎碎越来越发现他实在是个很聪明的人,即使已经离开学校几年,那些她绞尽脑汁都算不出来的数学压轴题,他用一条辅助线就能帮她解开。
顾碎碎开始觉得自己其实是有点儿幸运的。
否则又怎么会遇到他。
学校里三不五时就有模拟考,这次考试结果下来,顾碎碎破天荒得了年级第一名的好成绩。
她的成绩虽然好,可是在这个学校也只能勉强保持年级前十而已,年级第一的宝座一直是班里的学霸葛瑶坐的。
成绩出来后班里讨论了一阵,全都不可思议地去看顾碎碎。
葛瑶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到太平洋了,趴在课桌上愣了会儿神,红着眼睛继续做题。
顾碎碎这次能得第一,是因为江慕教给她的思路很管用,她在数学考场上没花多少时间就把最后一道大题解了出来。
她第一时间想把这次成绩告诉给江慕知道,可又怕下一次,下下一次,甚至是高考的时候她的成绩会不如这次好,那她岂不是有点儿丢脸。
这样想着又把编辑好的信息删除了。
晚上放学,她没跟往常一样看到来接她的江慕,反倒是看见了谈媛。
谈媛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往不远处的小区走。
到了人少点儿的地方,谈媛猝然回身:“这一个月你去哪儿了?”
江慕从来不会迟到,所以他刚才肯定已经跟谈媛见过面了,不知道是说了什么。
顾碎碎没敢撒谎:“在我哥家里。”
谈媛声音陡然提高:“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他是你哥吗!”
顾碎碎手捏着书包带,低着头不说话。
“你没带钥匙怎么不跟我说!”谈媛的火气越来越大:“你是真的没带钥匙,还是故意想去缠着江慕的?”
顾碎碎反驳:“我跟你打电话了,是你不接!你说是去蒲州出差,可你去那里做什么了,为什么不跟别人联系,你自己心里清楚!”
谈媛气得发抖:“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次!”
“我为什么不敢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蒲州那里有什么人。”
谈媛死死地盯着她,眼里的泪差一点儿就要坠下来。
“大人的事不需要小孩操心!”
顾碎碎冷嘲:“我现在又成小孩了?”
路上有经过的人在朝他们这边看,谈媛没再说什么,带着她回了家。
很久没回来,觉得里面甚至有一层灰尘的味道。
谈媛平复了情绪,在沙发里坐下来:“你们老师说这次你考得不错,我就不说你什么了。你非要跟江慕来往,我又没有三头六臂,拦是拦不住。可他是什么身份你很清楚,这样的人,身上稍微有一丝污点就是致命的。如果你不听话,继续跟他联系,我就要去找他领导谈谈了。”
顾碎碎被揪住软肋,生怕是自己没有掩藏好对江慕的感情,让谈媛看出什么了。
“你要找他谈什么?”她颤声问。
“我要去问问领导,”谈媛说:“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到这么大,江家是不是想坐享其成,重新来抢你的抚养权!”
顾碎碎猛地松了口气:“你放心,只要你不再动不动就去蒲州出差,我不会再去找他的。”
她背着书包回了卧室。在书桌前坐了会儿,把手机拿出来。
五分钟前江慕给她发了消息。
【你妈妈回来了,哥哥以后不能去接你了,抱歉】
可是明明他一点儿错也没有。
她问:【我妈跟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
江慕:【没有,别瞎想】
她稍稍放了点儿心,把台灯打开,掏出卷子开始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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