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王妃死后那些年(穿书) > 8、何如薄幸锦衣郎(1)
    沈逢姝的香囊并没有能送出去。


    入了秋有一天,北野陵很晚才回来。


    白姣姣陪着沈逢姝,听见前殿有响动,沈逢姝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北野陵走进来,脸色苍白,薄唇紧抿着。


    “王爷!”


    沈逢姝忙为他解下风氅,北野陵却不露痕迹地避开了。


    他一把抓住沈逢姝的手腕。


    他的手凉得吓人,沈逢姝一个激灵:“殿下?”


    “姝姝。”北野陵哑着嗓子开口,“我问你,白凝霜怎么死的?”


    沈逢姝一怔。


    “我不知道呀。”


    “你真不知道吗?”北野陵的手稍稍用力,“还是不想知道?”


    沈逢姝稍挣扎一下,北野陵却握得更紧了:


    “回答我,姝姝。”


    “……”


    沈逢姝对上北野陵的眸子。


    只这一眼,她的心就凉了。


    他眼中,有失望,有痛苦,还有陌生。


    “你不愿意说,好,我来说。”


    他苦笑一声,松开她的手。


    “仵作在白凝霜的遗体里发现了一枚箭簇。”


    他定定盯着沈逢姝,一字一句。“是你的箭头。”


    内殿传来瓷器破碎的响声。


    北野陵神情一阴:“谁!?”


    白姣姣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她望向低着头的沈逢姝,声音颤抖:“王妃,我姐姐做了什么错事,会让你下此杀心?求求你告诉我,我姐姐的错,我替她偿还……”


    白姣姣“扑通”一声跪下:“求求你把姐姐还给我,她才二十四……”


    说到最后,她已经哽咽了。


    “白小姐,对不起。”


    沈逢姝沙哑着开口,“我没有保护好少将军。”


    “你先下去吧。”


    北野陵把眼移开,“本王还有话要问王妃,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白姣姣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任由冬青将她扶着出了屋子。


    “姝姝,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她。”


    北野陵疲惫地阖上眼,“白凝霜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也想知道。”


    “我真的没有想杀她。”


    沈逢姝低声道,“我瞄准的是岑真,当时马受惊,似乎射偏了,我也不知道射到哪去了……”


    北野陵深吸一口气,嘲讽地勾起唇角。


    “你还会射偏。”


    沈逢姝看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王爷。”


    她眼睛发酸,“我没骗你。”


    “如果不是那一箭,白凝霜也不会被岑真刺中,更不会从马上跌落。”


    北野陵压着嗓子,“若不是仵作验尸,大家就真的以为她战死了。”


    “我没有……”


    沈逢姝终于哭出声,“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姝姝。”北野陵垂下眼,有些哀伤地望着她,“之前那么多次,你都可以告诉我,可是直到被我发现,你瞒到不能再瞒。”


    他轻笑一声:“若我今日不提,你就要瞒一辈子,是不是?”


    “王爷……”


    他冷冷别过头。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


    王妃失宠了。


    这几乎成了王府上下心照不宣的事实。


    沈逢姝从北野陵的寝殿搬出去,去了最偏远的振归殿。


    北野陵一次都没过去看过。


    又过了两个月,冬至,北野陵与沈逢姝进宫赴宴。


    这次与他们同去的,还有白姣姣。


    也是在这一夜,北野玦落水。


    后来太医在北野陵的茶里验出了合欢散,沈逢姝意图下药复宠未遂似乎成了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北野陵望向沈逢姝的目光彻底冷透。


    “我有时候回想,你之前对我那样好,是不是另有所图。”


    他自嘲一笑,“夫妻三年,你突然如此陌生。”


    沈逢姝震惊地看着他,眼泪无声划过脸颊:


    “我真的,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和九儿……”


    “是吗?”


    北野陵冷冷打断她,“太子今天还和你说,等我死了,他就接你回府,你这么快就忘了?”


    沈逢姝用力地摇头:“我没有……”


    “你变了。”


    他甩开沈逢姝抓着自己的手,“变得我不认识你了。”


    这是他对沈逢姝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北野陵率军前往太行剿匪,过年都不曾回京。


    这是他与沈逢姝认识后,第一个没有在一起过的除夕。


    这时他还不知道,此后余生,除夕都不会再有她。


    三个月后,在帝都最冷的寒夜,沈逢姝不堪折辱,从城楼纵身跃下。


    灯暗光芒,风雪凄凉。九重宫殿隆隆夜鸣钟,透过北风传来。


    她阖上眼。


    三载劫波,一弹指间。


    ……


    清走沈逢姝遗物的寝殿空荡荡的。


    她在北野陵身边只有三年,人走茶凉后,生活的痕迹轻而易举就被抹去了。


    想起沈逢姝,北野陵就会喘不过气。


    “来人。”


    他叫来亲卫,让他送一封奏折进宫。


    在那封奏折上,他提请内务府将沈逢姝从族谱与玉碟上除名。


    皇帝准许了。


    从此,阖府上下再不允许再议论先王妃沈氏,偶尔有人无意中提及,最后都是死罪。


    这世上就再没有沈家的四小姐,仿佛是穆王一场三年大梦,梦醒拜别芙蓉前,便不再回了。


    北野陵忍受着额角的刺痛。


    他觉得,自己诚然需要一个新的王妃。


    三月二十七,皇后传召北野陵入宫。


    远远就看见太液池畔围了不少人,都是些贵族小姐。说是赏花,实则人比花娇,粉面含春地悄悄打量着这位年轻的亲王。


    她们早就被母亲提点过,今日的机会千载难逢。


    穆王北野陵不同于其他皇子,他有做储君的潜质。


    太子随不昏聩,但却太过平庸。日后这东宫是否易主,还是个变数。


    今日将女儿送进穆王府,可能过两年就能飞出凤凰。


    北野陵冷冷移开眼,走到近前,合掌行礼:“母后。”


    皇后笑着把他拉到近前,慈祥地关怀道:“老六,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尚可。”


    皇后眉眼愈弯,又问:“看你今日一袭劲装,来之前干什么呢?”


    “陪九儿骑马。”


    一来一回,全然冷冰冰的态度。


    旁边的贵女与命妇们互相交换着眼神。


    都说穆王冷心冷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皇后脸上亦挂不住,干脆轻咳一声,直入主题:


    “你已经开府建衙了,身边需得一直有个贴心人儿。”


    她亲切道,“皇祖母为你挑了几个,都是家世性格一等一的好孩子,你看看,可有合眼缘儿的?”


    他抬眼扫过那些眉目眷眷女孩子,和她们抱了远大期望的母亲。


    最后,目光毫无波澜地落到皇后脸上:


    “没有。”


    “……再看看。”


    皇后笑得都有些用力了,她冲紫薇花腾那边招招手:“玉儿,过来。”


    穿水绿宮装的少女眼睛一亮,在其他人或艳羡、或妒忌的目光中,走到北野陵面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穆王殿下。”


    今日进宫是为穆王择妃,她早有准备。


    听说穆王殿下府里那位白姣姣就是清淡美人,于是她也有意掐细了嗓子:


    “臣女柳翡玉,见过殿下。”


    北野陵“嗯”了一身:“多大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磁性,柳翡玉的心狂跳起来。


    “回……回殿下。”她压下心中的激动,努力让声音平稳些,“臣女今年十九岁。”


    北野陵唔了一唔。


    “王妃若还在,应该与你一般大。”


    在柳翡玉愕然的目光中,北野陵冷笑着眯起眼:“她死了,你命够硬吗?”


    一边佯作赏花的皇后失手折断了花枝。


    ……


    北野陵在书房翻着一叠画像,上头是各家贵女的小像,旁边写了年龄家世。


    她们都很漂亮,但北野陵却总是从她们的脸上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李尚书家的小女儿,生了一双酷似沈逢姝的玲珑眼。


    解将军家的表妹,笑起来很像沈逢姝。


    王司徒家的三小姐,圆鼻头和沈逢姝一样肉乎乎的。


    他烦躁地阖上眼,将满桌画卷拂到地上。


    “王爷?”


    进来送参汤的白姣姣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北野陵闻声缓缓睁开眼,那双满是血丝的眸将白姣姣又是一惊。


    “怎么这么憔悴?”她忙上前,将汤搁在桌上,“可是兵部出了什么岔子?”


    北野陵没说话,冰凉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死死盯着她。


    丹凤眼,尖下巴,精致的鼻尖,眼下一颗我见犹怜的泪痣。


    很好,没有一处像是沈逢姝。


    他的目光太过阴鸷,白姣姣心虚起来:“您……”


    北野陵打断她:“愿不愿意做穆王妃?”


    白姣姣一怔。


    “殿下?”


    “本王说,你愿不愿意做穆王妃。”


    他又重复了一遍,没有半分感情,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白姣姣眼睛亮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臣妾荣幸之至!我……”


    她还要说什么,北野陵却直接松开了手。


    “很好,告诉周管家,开始准备吧。”


    说完之后,他又阖上眼,摆摆手:


    “退下。”


    白姣姣脸色发白,行礼告退了。


    “王爷要纳白小姐为妃了吗?”


    沈逢姝久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北野陵抓着扶手的手下意识用力,骨节发白。


    “是。”


    他冷冷地勾起唇,“她很单纯,也比你乖,不像你,心思狠毒。”


    沈逢姝又不说话了。


    白姣姣没有你想得那么乖巧,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


    说完这些话,北野陵没来由有些懊悔。


    但是书房已经寂静无声,仿佛方才沈逢姝的出现不过是一场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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