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卫箫韶等人在何勇的怒吼声快速爬了起来,整顿一番用过早膳就出了驿站,一行人站在风雪中等着晋元贞出来。
“喂,小子你叫什么?”不屑的声音自卫箫韶身后传来。
卫箫韶不为所动,直挺的站着不去理身后的人。
“你哑巴啊!”说话的正是之前想抢卫箫韶馒头的小太监,名唤纪平,是十个小太监里最高的一个,身体也比其他人强壮了很多。惧怕他的拳头挑衅,暗地里已经有几个小太监称他平哥。
但卫箫韶可看不上这种有勇无谋的人,不愿搭理。
因为卫箫韶的无视纪平立刻心头窝火,再加上旁边传来的若有若无嘲笑,纪平怒火彻底被激起,觉得卫箫韶害他丢了面子失了威信忍不住想教训他。
纪平半蹲下,一狠心把好不容易捂暖的手拿了出来,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捏成团随即恶狠的朝着卫箫韶扔去。
“嘭!”雪团破裂,雪花四溅,不少雪直接透过卫箫韶的脖颈流进后背。冰冷感传来,卫箫韶眼眸立刻冷了下来,转过头直视着纪平。
纪平原本得意的笑脸立刻僵硬住了,如果要说冷的话,这寒冷的冬天与卫箫韶眼神根本不值一提,心中的恐惧使他的双腿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
卫箫韶看在眼里,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公主来了。”
不知是谁低唤了一声,卫箫韶立刻收起情绪回过头来,在众人都默默低头的时候她依旧仰着头,在风雪里朝着那抹青色身影望去。这么好看的女孩,别人不看,她卫箫韶却是愿意多看几眼。
晋元贞自然是注意到了与其他人不同的卫箫韶,临上马车时与她对视,露出微笑。
卫箫韶心头一暖,之前被纪平惹起的怒火降了下去,身子也不再那么冰冷。
“又是那个小太监。”薛成眉头微皱,卫箫韶这样明目张胆的看晋元贞,他又不是瞎子。在晋元贞上了马车后忍不住对婉儿低语了一声。
婉儿在心中偷笑,但面色还是一本正经,道:“她喜欢看就随她去,反正公主也没说什么。”
“是。”既然公主身边的宫女都这样说了,薛成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对卫箫韶多留了个心眼。
“出发!”薛成两人跨上马匹,领着十几人继续往前走。
马夫扬鞭,马声嘶鸣。
一路上,除了中午停下来歇息吃了些干粮外,一行人就再也没有停歇过,等天暗下来到达驿站的时候,所有人都累的没了力气,无精打采。
卫箫韶裹紧棉衣,今天她的脸色比昨日好看了很多,嘴唇没那么黑紫。
昨夜回了房间,确认没有人发现她离开卫箫韶才放下心来入眠,临睡前望着那破烂的棉被,棉絮逃脱束缚往外冒,卫箫韶眼眸一亮,将那些棉絮绑好窝在自己怀里,一路上身子果然比昨日暖和了一些。
远处,停下马的薛成没有同昨日那样直接去接公主下马车,而是在何勇耳边低语了几声,随后何勇便朝着他们这几人走来。
何勇:“你们五个跟我来。”
卫箫韶低头一行人一起走进驿站,何勇走在最前面,卫箫韶紧随其后。
何勇背对着卫箫韶,用只能他们两个听见的声音道:“你最好安分些。”
卫箫韶恍然大悟,侧脸往后望去,余光瞟见在他们走后薛成这才将公主迎下马车。卫箫韶不禁想笑,原来这两位将军是在防着她,她一个小太监也值得这样防范?更何况,她还是个假太监。她只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公主,竟惹的薛成将军煞费苦心,不过从另一种程度上也说明了薛成做事态度的谨慎,这对公主来说是件好事。
照旧,何勇给他们提来晚膳,一个馒头一碗粥。卫箫韶坐在床沿喝粥,脸色平静,可其实她的心里有些波澜。
在她把注意力放在公主那里的时候,除了她之外,另外三个小太监竟全朝着纪平靠拢了,这种情形对她不利。
“平哥,你多吃点。”一个瘦弱矮小的太监忍着心痛把馒头掰成两份,一份给了纪平,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
纪平满意的笑了,毫不客气伸手接住,几口就将馒头吞下肚,他本以为早晨的事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可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卫箫韶固然眼眸子吓人,可打架靠的不还是真拳实脚。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着,没一会纪平就吃的心满意足,肚子圆滚,哪里还像个奴才。
夜里,其他人都已经熟睡,呼噜声震天,卫箫韶却还是睁着双眼睛,望着天花板不动,耳朵注意听着房门的声响。
是因为公主的房间比较暖和,所以她才这样期盼着被婉儿叫去。卫箫韶在心里解释给自己听,她之所以还没有入睡,就是因为她在等着婉儿的到来。
“吱~”卫箫韶耳朵微动,轻微的开门声传进耳朵里犹如天籁。
卫箫韶急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啊…”婉儿显然没想到卫箫韶会这么快出来,她还偷偷摸摸的四处张望着,房门突然打开她被卫箫韶吓了一跳。
卫箫韶的眼神在触及到婉儿手中包裹时,暗沉了几分。
婉儿把她拉到一边轻声说道:“今晚,薛将军说要给公主守夜,公主推脱不掉。”
“嗯。”卫箫韶面无表情应了一声,在薛成提防她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只不过直到婉儿来她才死心。
婉儿看不透她这声轻嗯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公主担心这个人担心的紧,知道今晚不能见她烦闷的晚膳都吃的少,婉儿觉得公主是因为在宫里闷久了,好不容易遇上个年龄相当还能逗乐她的人,所以一时感兴趣。
“这是公主让我交给你的。”婉儿把包裹递给卫箫韶,“出宫出的急,公主也没带新的衣裳,公主让你将就穿她的,这一路上别冷病了。”
卫箫韶接过包裹,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黑夜里。
婉儿完成任务就准备回去了,那些话是公主让她说的,要不然她才不会说的这样好听,一个奴才穿公主的衣裳还算将就?
卫箫韶:“替我谢谢她。”
婉儿撇嘴,她怎么觉得眼前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忽视礼仪呢,忍不住纠正道:“是公主,不是她。”
卫箫韶站着发呆不理她,婉儿觉得无趣,撇嘴走了。
卫箫韶站在走廊边,怀里抱着那个包裹,这场雪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飘飘扬扬好几天了。卫箫韶腾出一只手来接住了一片雪花,看着雪在她手中融化,她第一次觉得,人必须活着这句话很有道理。
“嘭!”重物碰撞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卫箫韶平和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阴冷着眸望着房门。
提起脚步走进房间,床上的四人依旧睡得死沉。卫箫韶扫视一番无果,掀起被子重新躺了进去。
“嘶~”黑暗中纪平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膝盖,方才他被一道声音吵醒,起身发现卫箫韶不见了,隐隐约约看见外面有两个人影,本想出去看看,没曾想撞上了床沿,出于对卫箫韶冷厉的恐惧,他立刻躺下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清晨,卫箫韶起了个大早,趁天色还昏暗,把婉儿带来的那件棉袄加在太监服里面,总是皇家的东西,不知道比破棉絮强多少倍。
出于对薛成的无奈,在公主出门的那一刻卫箫韶开始学着别的小太监样子,低着头看雪地。
薛成看在眼里,顿觉这小太监还算聪慧。
虽然没有眼神的对视,晋元贞上马车前还是对着卫箫韶的方向微微一笑,看着鼓起的太监服,她知道她已经把棉衣穿在身上了。
许是老天也累了,漫天的雪在未时总算是停了。可在雪地里行走依旧艰难,一天下来走不了多少路。这样下去没有十天恐怕是到不了梁国。若是梁国收不到人不知道会不会出事。薛成身为负责的主将,忧虑自然多些,于是在天快暗下来时他还是没有要停下来找驿站休息的打算。
“将军为何不停下?”温柔的声音自马车里传来,小太监们感觉得到了解放。
薛成道:“公主,既然雪停了我们就多敢些路,免得去晚了受梁国人刁难。”
卫箫韶死的时候晋国似乎正与梁国开战,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了,不过既然公主去了梁国当人质,看来就是晋国输了。只不过输了只是让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当人质,梁国这样划算吗?
马车里安静下来,薛成以为公主是答应了,正准备走时却又受到阻拦。
“父皇已经让了五座城池,赔了万两黄金于梁国,我这个人质,无关紧要。”声音还是温柔,只不过少了余音绕梁的韵味,徒添了几分伤感。
薛成沉默,事实确实如此。
晋元贞继续道:“而且后面的人大多年幼,身体自然比不上将军你们抗风寒。”
原来善良真的会让人心疼,卫箫韶凝眸望去,你自己又何尝不年幼呢?
“好吧!”薛成只能答应下来,与何勇开始朝着驿站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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