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给病娇叔叔陪葬后 > 2、第二章
    林虞五岁的侄子林岁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众人,他奶声奶气道:“大姑姑成亲的时候,家里可热闹了,大姑父还给了我一把甜甜软软松子糖。小姑姑要成亲了,家里怎么这么冷清,连戏班子都没请?”


    他口中的大姑姑是林虞的堂姐,林虞堂姐成亲的时候,家里还没失势,自是怎么热闹怎么来,如今林虞是去送死的,家里又怎么热闹的起来。


    林虞将林岁抱在膝头,在他圆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柔声道:“你小姑父喜欢安静,小姑姑得安安静静地嫁给他。”


    林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抓了一把糖炒栗子塞到林虞手中,笑嘻嘻道:“我听娘亲说小姑父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姑姑在路上要是饿了,就吃几颗板栗垫肚子。”


    林虞接过板栗,放到袖兜中,又在林岁脸上亲了一口,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把他放到地上。林岁这一辈就他一个孩子,林虞平时最疼爱他,临出门了,最留恋的人竟是这个小不点。


    门口响起唢呐声,迎亲的人来了。芫荽拿起红盖头盖在林虞头上,眼睁睁看着林虞被林淮背着往门口走去,她忍了大半天的泪水夺眶而出。


    若不是家中还有老母亲需要照顾,她恨不得随小姐一起去了。活着的时候她愿意伺候小姐,到了那边也要好好照顾她。


    林淮把林虞安顿在花轿里面,而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三个大礼。古往今来从没有长兄给妹子磕头的先例,但林淮却觉得自己应当给小妹行礼。


    在父亲身陷囹圄的关键时刻,身为长兄的他没有身先士卒,反倒让小妹置于险地,他愧对小妹,愧对家族。


    唢呐声再次响起,林虞知道哥哥还在轿外,扬声对他道:“哥哥,你快回去罢!”语罢,轿夫将花轿抬起,林远则随着花轿,向则阳候府的方向行去。


    民间有长辈给子侄送亲的风俗,眼看着林远仲就要无罪释放,看守林家的御林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林远则离开了。


    大约走了两刻钟,花轿进入则阳候府,府内张灯结彩,锦绣辉煌,花厅里点着小儿手臂粗细的龙凤呈祥红烛,红烛燃的很旺,甚至还爆了两个寓意吉祥的灯花。


    则阳候看了一眼燃烧到一半的香烛,吉时未到,不宜举行叩拜之礼,于是打发林虞到梢间休息。林虞在仆妇的搀扶下进了西梢间,刚刚坐定就听到两个女子在说话,说话声越来越近,二人慢慢进了屋子。


    一道甜腻腻的声音响道:“我与林姐姐真是有缘,在闺中时就常玩在一起,出阁后也嫁到了同一户人家。咱们是一起长大的,情分非同一般,以后可要友爱相处,相互提携。”


    说话的人是礼部尚书之女王云潇,她在年初嫁给了则阳候的嫡幼子陆晔,是林虞名义上的妯娌。


    王云潇容貌柔美,体态婀娜,原本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与林虞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王云潇性子高傲,最爱掐尖出风头。在闺中时,因着容貌才情不及林虞,总隐隐被林虞压上一头。因此心里一直记恨林虞。


    如今林家落难,林虞被送到陆家陪葬,王云潇心下暗喜,她一定要抓住时机,好好奚落林虞一番,以纾解心中的郁气。


    王云潇向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阴阳怪气道:“六夫人说的是什么话,您是候府正儿八经的主子,等六公子袭了爵您就是候夫人。


    林小姐就不同了,她与二爷的牌位拜完堂,就要到陵园给二爷陪葬。她连明日的太阳都见不着,哪里有福分与您朝夕相处,互相提携?”


    王云潇掩唇一笑,得意道:“林姐姐莫要伤心,你是为二爷陪葬的贞洁烈妇,陆家不会薄待你的。等我成了侯夫人,一定要为你立一座贞节牌坊。”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竭力打压林虞,只等着看林虞的笑话。林虞却不以为意,只淡淡对王云潇道:“你张口闭口皆是侯夫人,莫不是盼着婆母早逝,给你腾位置?”


    话音一落,王云潇就变了脸色,瑞朝以孝治天下,她可担不起诅咒婆母的罪名,赶紧解释道:“姐姐误会了,我孝顺婆母还来不及,又哪里敢盼着她老人家早逝?”


    林虞一哂,接着道:“出嫁从夫,你莫要姐姐长姐姐短的,按辈分你应叫我一声二嫂。”


    王云潇本想奚落林虞,没想到被林虞倒打一耙,她不愿如了林虞的意,偏偏无法反驳,只好小声唤了一声:“二嫂。”


    这时吴妈妈走了进来,吴妈妈是则阳候夫人的陪房,伺候了候夫人一辈子,在府内很受人敬重。她对林虞道:“二夫人,吉时已到,您随老奴到花厅去罢!”


    林虞应了一声是,将手伸到王云潇旁边,柔声道:“那就劳烦六弟妹扶我过去。”


    王云潇本想拒绝,但因着吴妈妈在场,不想给吴妈妈留下不敬长嫂的印象,只好压着心里的火气,将林虞扶到了花厅。


    傧相第一次主持冥婚婚礼,心头有些犯怵,总觉得不吉利。他偷偷捏了捏袖内的桃木小剑,据说桃木有驱邪的功效,希望陆悯的魂魄感受到桃木的气息能离他远一些。


    陆悯活着的时候令人闻风丧胆,死了也定是一只厉鬼,也不知这桃木能不能镇住他。


    傧相想的出神,只听正座上的则阳候轻咳一声,他这才意识到吉时已到,于是扯着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旁的亲事,待傧相说完“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后,新娘子就会在女相的搀扶下进入新房,等待与新郎共度良宵。今日却不同,等待林虞的不是洞房,而是一枚毒药。


    侯夫人的贴身侍女晴兰捧着毒药走到林虞面前,林虞面不改色吞下毒药,没一会儿就晕死在地。下人将林虞的尸体抬到林家陪嫁的棺椁内,起棺往陆家园陵而去。


    林虞身体动弹不了,意识却很清晰。她刚刚服下的那颗药丸是由大伯林远则所制,林远则致仕以前在太医院供职,精通医术,所制的药丸可使人在短时间内停止心跳与呼吸,表面看起来与死人无异。


    晴兰进侯府以前患过重疾,差点断了气。林远则见她可怜,不仅给她开了方子,还留下了买药钱,这才救了她一条命。是以林远则求到面前,请晴兰调换药丸,她才没有拒绝。


    棺椁出了长安城,抬棺的小厮渐渐放松下来,一行人开始插诨打科,一人道:“二爷真是有艳福,生前养着一院子通房,死后还有美貌的大家小姐陪葬。”


    林虞一怔,以前只听说过陆悯狠辣阴鸷,冷血无情,却没想到他还是一个贪欢好色的人,他还真是五毒俱全,什么缺点都有。


    另一人道:“二爷的艳福咱们羡慕不来,想要娶到世家小姐,只能等下辈子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笑起来,说的好不快活,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林虞被颠的左右摇晃,胃里直泛恶心。她真想吃一个糖炒栗子压一压,可惜现在动弹不了。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仆人行走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越走越慢,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渐渐的林虞就听不到说话声了。又过了一会儿,棺椁被放在平地上,大约是到了陆家陵园。


    陆管家走到陆悯墓前开口说道:“二爷,老爷为您娶了一门亲,新娘子是林家的嫡女林虞。老奴这就把二夫人安置到您身边,若是打扰了您休息,您可千万别生气。”


    他说话时哆哆嗦嗦,声音直发颤,林虞暗暗咂舌,陆悯的心狠手辣果然名不虚传,都死了半月有余,还吓的陆管家战战兢兢。


    陆管家向伫立在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厉声道:“还不赶紧把墓穴打开。”


    下人们面面相觑,脸色发白,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在路上谈笑风生时的惬意荡然无存。虽说二爷已经去了,但凭他的本事,即使在阴间也是难缠的恶鬼,他们可不敢随意动二爷的陵墓。


    陆管家见下人杵在原地不动,恶狠狠的朝离他最近的那个踢了一脚,威胁道:“你们若是不动弹,以后就别在陆家当差了。”


    陆家是先帝亲封的侯爵府,世代罔替,十分富贵。仆人们舍不得好差事,只好硬着头皮去开陵墓。陆悯死的突然,陵墓与旁的相比十分简单,没一会儿就被打开了。


    林虞觉得身子一轻,又被抬了起来,棺椁进入陵墓。一股阴寒的气息渗进棺内,她不由汗毛直立、头皮发麻。


    下人将林虞放置在陆悯的棺椁旁,冲着陆悯磕了几个头才匆匆离去,因为太过于恐惧害怕,衣衫皆被汗水打湿。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药效渐渐褪去,林虞已平静下来,不似初时那样害怕了。人死如灯灭,任凭陆悯生前本事再大,死后也只是一杯黄土,魂魄鬼怪都是怪力乱神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一提。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两下头顶的棺材板,她的棺椁看起来与旁的无异,其实内有乾坤,只需轻轻一敲,棺材板就会自动滑开。


    她从棺内坐起身来,抬眼环顾四周,这个陵墓占地不大,装饰却很考究,以汉白玉为墙,青石板为地,四角点着长明灯,蓝幽幽的火光像长蛇一般吐着信子。


    林虞瑟缩一下,转头看向身旁的棺椁,那副棺椁是金丝楠木制成的,细密瑰丽、精美异常,还带着幽幽的香气。


    棺椁如此华贵,棺内的人会是什么模样呢?应当是极英挺威武的吧,监察院能人辈出,陆悯若是没有本事也镇不住一众手下。


    夜渐深,墓穴愈加寒冷,林虞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嫁衣,嫁衣华贵精致,却抵御不了寒冷。她被冻得瑟瑟发抖,索性拿起藏在棺椁内的铲子,向陵墓的出口走去。


    陵墓出口处埋着一块青色石板,那块石板有一人来高,十分坚硬。林虞拿起铲子,一下一下铲除石板旁边的泥土。她人单力薄,但架不住积少成多,日久天长,总能从这里挖出去的。


    挖着挖着,林虞似乎听到了“沙沙”的声音,一开始她以为是挖土的回音也没在意,可当她放下铲子休息的时候,那“沙沙”声却没停。


    林虞这才意识到声音不同寻常,她惊恐的瞪大双眼,直勾勾盯着声音的来源处——金丝楠木棺椁。


    莫不是尸变了?


    她倒是从府内下人们的闲谈中听说过尸变的事情,当时只觉得下人见识短浅、怪力乱神,此时听着越来越大的“沙沙”声,她才惊觉是自己浅薄了,原来尸变真的存在。


    她站起身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陵墓统共就这么一点地方,她又能躲到哪里?她想过自己被饿死、被渴死、被困死,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陆悯的尸体杀死,陆悯这个天杀的,活着的时候杀人如麻、作恶多端,连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突然之间“沙沙”声消失了,林虞轻抚胸口,自我安慰道定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惊恐产生了幻听,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陆悯就是一具尸体,他能翻出什么浪花?


    她大气还没喘匀,只见金丝楠木的棺材盖在顷刻之间化成了金色粉末,轻轻飘荡在空气中,渐渐消于无形。


    林虞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找一个地方藏起来,但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动也动不了了。她眼睁睁看着一个瘦削男子从棺内坐了起来。


    那男子长发如鸦,肤色欺霜赛雪,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睨着林虞,眉心一颗朱砂痣红的似血,妖媚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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