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赵秋暖去找了婆家,她想把儿子托付给婆家照顾。


    她男人乔山是“哥东弟西,老三出去”里面的老三,家里五个儿子他排中不溜,从小就是爹不亲娘不爱,等到大了结婚之后也早早分了家。现在和公婆一起住的就是大伯家和小叔子家,其他人都分出去了。


    她婆家不太好打交道,平常本就往来不多。乔山是从山上砍柴下来一脚踏空没人了,这在他们山里人看来简直是难以置信。打小就满山遍野跑的皮猴,也没见哪家出过事,偏偏乔山就出了事。简直就是终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


    为此她婆家娘家都觉得邪门,竟是把这意外算在她头上,明明最难过的是她,亲戚没一个安慰的她,还都嫌弃她晦气,自打那以后都不来往了。


    以前和婆婆相处中从来没占过上风,赵秋暖去的路上心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暗暗地打了不少草稿。


    刚走到院子外,就瞧见婆婆端着盆往外走,看着要去洗衣服,她立马迎上去“娘,我帮你洗衣服吧。”


    她婆婆斜眼瞧了她一眼,没让她献殷勤“有什么事快说,别跟我这墨迹。”


    赵秋暖也的确不想和她多说,也就直说了“我在城里找了个活,想着”


    她话被婆婆就大呼小叫打断了“找了个活?!我看你是找了个野男人吧!”


    “我告诉你赵秋暖,我们老三是没了,那可是因为你才没的,你闹出什么丢人的事我头一个把你收拾了!”


    “就你这样还能去城里?!你怕不是守不住要私奔吧!”


    这般恶意的揣测令赵秋暖怒不可遏,捏着衣摆的手都攥了起来,胸口憋着一股气让她想要爆发。可她知道,和婆婆吵架也没意义,她如今没时间和她耽搁,自己又无愧于心,也就不理她这茬。


    “娘你误会了,伟杰现在上学了要学费,你也知道我这一年到头也没多少现钱就想着去城里找活供伟杰读书。”


    婆婆哼了一声“你的鬼心思还想糊弄谁,你就跟村里好好待着,上不起学就去种地,省的年年找老大帮你抢收。”


    “我找到工作了,一个月工资15!回头就能去工作。”赵秋暖知道婆婆的命脉是贪财,只要她贪她的工资后头的事就好谈了。


    “啧、啧。”婆婆把盆放下,上下打量着她“把你能耐的,一个月还能有15?你能做啥?”要知道农民一家子一年到头到手不多百元出头,赵秋暖一个人的工资都快赶上了全家收入了。


    赵秋暖知道这事回头也瞒不住“跟城里做保姆,包吃包住所以挣得才少,别人搁城里做生意的可比我这挣钱多了。”


    婆婆还是还是不信“怎么着,你到城里工作了,自己娃养不了了?想让我帮你养娃?”


    “我看你就是有鬼!”


    虽说婆婆很气愤,但是话说这里就好办了,甭管相不相信她,看在钱的面子上也好谈。“是的,我这去当住家保姆没法照顾伟杰,就想着让伟杰来你这搭个伙,我出粮食,每个月再给孝敬钱。”


    听到能拿钱,婆婆感兴趣了,立马挺了身子问“一个月10块,少了可不成。”


    这心可够黑的!她要真挣15块,这不纯属给她打工了,但她还有杀手锏“5块,一个月给5块钱,但是我家六亩地也给你们种,地给你们你就得包伟杰口粮,我的不用算。”


    农民没有不喜欢田地的,婆婆听到给地眼睛都放光了“那可是我们家的地,什么叫给我们种,本来就是我们的!”


    想着这事赵秋暖走了好啊,这地就归他们家了,走得越远越好。于是顺水推舟“行吧,谁让我是你婆婆呢,这不就得帮衬你,你赶紧干活去吧,回头把伟杰送来。要我说,你把伟杰放我这住得了,你那房子正好空着。”


    赵秋暖打住“娘,那房子要给伟杰娶媳妇用,再说我还要回来给你孝敬钱不是?再说,我也得有地住。”


    “我担心伟杰来家里住不开,到时候伤了和气多不好。就让伟杰每天晚上跟家住,正好看着房子,别把好好的房子荒了。”


    婆婆本想着把老三家的房子给老小住着,但是老大媳妇肯定要闹,赵秋暖又是个要回村的只得作罢。


    两人又商量好了细节,赵秋暖又去了村里的学校。


    他们村里只有一个小学,3年制小学,也只有一个老师兼校长,是以前生产队时期老会计的孙子。当初下乡的知青带出来的学生,也挺争气,后来去镇里读完了中学,本来要去外面工作,可知青都回城了,村里没老师,他就自告奋勇回来当老师兼校长。为此,村里人都说他傻得要命,可那人品没的说!


    她是去和他商量把伟杰的口粮放学校那一部分,省的婆婆把儿子饿着没地吃饭。


    校长倒是好商量,要说这事也普遍。虽说她们这个学校只有三年级,可已经是方圆几里地唯一的小学了,还有别的村里的学生,吃饭也都是带口粮一起在学校吃的,就是只能中午那一顿饭。


    于是痛快的答应了。


    处理完这些事,赵秋暖回家把粮食给婆婆家搬去,屋里剩了一些细粮和红薯,给儿子留在家,偶尔还能开个火。


    万事俱备,就等儿子放学回来和他仔细说下打算了。儿子马上就要成为村里第一个留守儿童了,在后世,农村也就剩下老人孩子,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因此,赵秋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边乔伟杰放学回来就看到家里空了一大半,连房梁上挂的玉米都没了!一下子心凉了半截。


    他慢慢推开正屋的房门。就看到他妈在收拾行李,一下子冲了过去把包袱扔到地上。


    赵秋暖看着气呼呼的儿子没忍住直接笑了“乔伟杰,你几岁了不能好好说话,上来就上手?”


    儿子看着没良心的妈还在笑,硬生生气哭了“你就是不要我了!”


    赵秋暖理亏就把儿子抱着,和他讲道理“你不是都同意了吗,等我回来就给你买东西。”


    乔伟杰不想听道理,说是一回事,等实际看到又是一回事,他不能接受被抛弃的事实。


    赵秋暖其实不舍得离开儿子,可她更知道待在村里有多困难,更是失去重生的优势,于是她只能安慰乔伟杰,让他接受现实。


    更是灌输给儿子刻苦学习的理念,希望儿子在她不在身边看着的日子,能和上辈子一样优秀。


    还承诺儿子有机会一定把他带出去上学,乔伟杰无奈接受了现实。


    她把家里的事情了结后,第三天就顺利地带着行李和证明去县城找齐姐。


    这次很幸运,齐姐在家里,见到赵秋暖上门热络的迎进来。


    赵秋暖先是寒暄几句,又给齐姐拿了从家里带的干货,才开始说明来意。


    “这孙尧那俩口子可真行,让我给你当个保人,虽说我看妹子你应该是不错的,可这担保的事情可不好说。”


    “毕竟你也不是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万一你带着东西跑了,我去哪找你?”


    齐姐的反应赵秋暖早有预料,于是她拿出准备好的证明让齐姐看。


    “我想着你担心,就先把村里的证明办了才找你的,你看看这是我们村委会的章,这是我们镇上派出所的章,这是做不得假的。”


    齐姐让她等等说话,去卧室里拿了眼镜,回来仔细的翻看着。


    “这证明我是踏实本分的农民,人品肯定没问题,再说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到城里两眼一摸瞎,也不敢跑啊!”


    “最重要的是,咱跟一个院里住着,以后你就经常来盯着我,我准让你放心。”


    赵秋暖看着齐姐没有反驳她,就知道是有商量的余地。


    “齐姐,我能找到这份工作特别的感谢你,我肯定会好好干,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肯定不会让你丢人,这你放心!”


    齐芳看着证明应该是真的,小赵大字不识一个,就是作假估计她也找不着人,心放下了一些。


    “小赵,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我这就还是担心。”


    赵秋暖一看有戏立马打蛇随棍上,她最擅长的就是不依不饶软磨硬泡的馋人功。


    立马向齐姐哭诉找工作不容易,孙尧那两口子也不给回转的余地,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齐姐了,一定让她放心。


    齐芳本身也是容易心软的人,就想和孙尧两口子谈谈再说。于是两人一块去老太太家找孙尧夫妻俩。


    到了地方,接待她们的只有孙尧一个人,老太太依旧是在屋里睡觉。


    齐芳寻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孙尧倒是一五一十的和齐芳说了。


    他瞥了一眼赵秋暖,囫囵说“主要是我媳妇要,你也知道我家情况,以旋就是做事比较细致。”


    “嗨”齐芳立马拍了一下大腿“你一个大老爷们还管不住媳妇?你还不能做得了你家的主?”


    正巧,说这话时王以旋进门了,听闻立马就把包摔沙发上。“齐姐,你怎么说话的,现在是新时代男女平等,非得谁做谁的主不行?”


    “我们家讲的是民主,谁有理听谁。你说是吧孙尧?”


    而孙尧的声音跟蚊子嗡嗡一样“是。”


    王以旋冲着齐芳继续开炮“齐姐你没事非得管我们家事干嘛,管的也忒宽了?”


    这把齐芳气的够呛,一个晚辈说话这么不客气。硬是要和王以旋作对“我今儿还就是要管你家事,你家这保姆我做保了!你们这做儿女的不盯着,我盯着!”


    闻言赵秋暖喜出望外,竟没想到事情还可以有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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