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赵秋暖在纠结中失眠到凌晨两三点，才忍不住困意睡去。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就做好了早餐。想到给李荣做饭做一顿少一顿，这顿早餐格外精细。
特意炖了鸡汤做小馄饨，还包了一笼小笼包，没敢做多怕浪费了，主食除了粥还做了豆腐脑，这顿看似普通，却是费了不少功夫。
乔伟杰可是有好阵子没吃到豆腐脑了，这样的食物在他们家都是个稀罕玩意儿，又不管饱又费事儿，他娘很少做，可他总是念念不忘。
赵秋暖给儿子端的碗，是一个小碗，想着孩子小，吃不了多少。李荣看到后都嫌伤眼，直接挥手让赵秋暖换个大碗“拿个大碗，小男孩儿吃的多，你这三口两口的喂猫呢。”
“我担心他吃不了浪费。”赵秋暖真这么觉得。
乔伟杰可怜巴巴的看着碗，不敢说话。李荣都直叹气“你这个当娘的呀，可真是，你儿子吃不完，你吃就是了嘛。你这么小一个碗，那孩子也不敢吃啊，把自己饿坏了多吃亏？”
“是吧，小杰？”李荣冲乔伟杰抬了下头。
见此，赵秋暖悄悄瞪了儿子一眼，才去换了个大碗，还低声威胁“你要的大碗你敢剩下，看我不打你。”
乔伟杰也会来事儿了，不理他娘，而是讨好李荣“谢谢奶奶，奶奶，你对我太好了！”
这话听的，李荣也开心，不忘埋汰赵秋暖“小孩子哪有不给吃饱的，现在又不是打饥荒的时候。”
这把乔伟杰高兴坏了，都无师自通学会了狗腿，拿着还没用的筷子给奶奶夹了一个小笼包“奶奶，你也多吃，都要吃饱饱。”
然后再给赵秋暖夹了一个“娘，你也吃。”就冲着她傻乐。
赵秋暖也就不管儿子这茬，看着李荣这会儿精神头比较好，就想提起带着儿子回去的想法，刚想起了个话头，就被李荣抢了个先。
只听李荣对着她们说“我素来不是爱规矩的人，可到这个年纪就觉得有些规矩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话让正吃饭的两人都停下了，赵秋暖心里更是咯噔一下，生怕自己把李荣惹恼了。
没想到李荣还笑了一下“嗨，你俩怎么还被吓到了。我说的这规矩呀，是食不言寝不语。”
赵秋暖丈二摸不着头脑，怎么说起这个？
“小暖，你看看你几句话让你儿子吃饭急的，我都怕他呛着。我看呀，咱们以后就遵守这个规矩，对身体好。”
正在狼吞虎咽的乔伟杰抬头望望，一脸懵，这个规矩真的因为他？
慢慢咽下嘴里的饭，正准备为自己澄清，他不是怕他娘的话吃饭急，而是饭太香了。就看到他娘对他使眼色，让他闭嘴。
他最后只能看看奶奶，看看母亲，然后老实吃饭，不过速度慢了很多。
赵秋暖感觉到李荣不想让她说话，她抬头看着李荣，李荣眼里还有笑意，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早饭吃完后，赵秋暖看着乔伟杰闲的难受，就让儿子把背过的课文默写。“你娘我现在可是能查你作业了，别想着糊弄我。”
乔伟杰一脸委屈的写作业，他可从来都没糊弄过啊！
打发完儿子，赵秋暖就想去找李荣谈话。
李荣此时正在书桌前看书，还拿起她专门写给丈夫情书的笔记本，一点一点慢慢抒写。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绒光。
赵秋暖就是在憋不住话，也不想打破此刻的和谐。
反倒是李荣知道到她站在后面，头也没回的就说“你昨天找儿子就耽搁一天学习，也没上课，今天还想继续耽搁？这些日子培养下的好习惯都没了。”
李荣连连摇头叹气“你年纪也不小了，学习可不能让别人押着你学，落后了就得奋起直追才是。”
这话把她臊的不行，学习早就被抛之脑后了，她现在一心想的有的没的。
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思索再三，还是想要说话“我想……”
“别什么你想，你想的。你先把该做的做完再来找我，我现在不想听你这种不求上进之人说话。”
赵秋暖叹了口气，她觉得李荣应该知道她要说什么，屡次不让她开口。她也不愿意惹李荣生气，再加上自己也的确没考虑清楚，只能转头去客厅和儿子一起写作业。
可以一边抄笔记，一边看着儿子担心。
乔伟杰被母亲这种犹如针毡的眼神盯得坐不住，主动问起“娘，你咋了？”
“你这没回去学习都要落下了吧，回头赶不上可就不好了。”她着急回去主要是为了儿子的学习。
乔伟杰倒是满不在乎“我们书上的我早就会了，现在上学也多半都是自学，这一两天的也不差啥。”
赵秋暖想起来了，儿子这时候的学校几个年级一个班，校长轮着教，没被教到的年级就自习，可能儿子还真把课本都自己看完了。
“回头我找你齐姨借卷子去，我看看你是不是唬我。”
乔伟杰心里有点打鼓，他感觉会了，可是还没考过试，他也没谱。但是强撑着面子“没问题，我肯定不会不及格。”
她坐不住，想给村里打了个电话，昨天找到儿子后还没有和村里说，指不定得找成什么样。可看了眼时间，校长这时候也没空回她，只能把这头事情又撂在后面。
多想无益，这一会儿工夫，儿子都默写完两三篇课文了，她的笔记还没下笔。也就强迫自己进入学习状态，把课程补上。
直到下午她才把笔记抄完，焦急的心态也被时间磨平，她仔细想了下，现在回去对她，还是伟杰都不是好的做法。
现在李荣这边她还没办法脱身，带儿子回去还是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又给儿子带来第二次的伤害，她自己的学业也无法继续。
可若是不回去，带着儿子在李荣家难免被说三道四，这些倒没什么，她担心李荣和齐芳对她反感。李荣对她来讲不仅仅是很好的雇主，更是把她从麻木中敲醒，让她的思想重生的恩师。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一时之快，失去李荣。
但事情不能再拖，她觉得需要坦承面对这些问题，整理好自己的想法后，去找李荣。
李荣翻看着赵秋暖的笔记本，从一开始歪歪扭扭的字，到现在一笔一划写的很端正，虽然还是像小孩子的字，但是的确成长不少。她翻到今天的笔记，开头的字迹明显是心不在焉，糊弄了事，后面渐渐的认真起来。
她在心里点了点头，却哼了一声“你瞧瞧这开始写的，可能还不如小杰的。”
赵秋暖被说的面红耳赤，也不敢反驳，被人说不如八岁儿子，真是羞的不得了。
李荣看完之后还给她，这次给她机会说话“行了，看你话憋了两天了，你想说什么说吧，但你说话得过过脑子。”
赵秋暖在脑海里过了一边说辞，才慢慢说“李姨，我儿子这次的事让我挺后怕的，我之前想的还是太简单了，我现在不敢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家里没个大人是真不行。”
听着赵秋暖说的话，李荣没有吭声。但停住了笑容，慢慢摘下眼镜，收到盒子里，双肘搭着椅把，十指交叉，静静地聆听。
看到她不同以往的冷峻的表情，赵秋暖说话都要没了底气，声音越来越小“我是想着，先把伟杰带回去，也顺便在我老家那边给您找个合适的人，我以后就踏实陪着孩子。”
李荣气笑了，自己给她这么多时间，让她思考，最终还是这么冥顽不灵。
“怎么着，你要把我这个老太婆丢下？”
赵秋暖连连摇头，慌乱回答“不是，不是，我实在是分.身乏术，儿子这边我是真的难以割舍，您这边我也不想放弃，可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现在伟杰这个情况也让我很担心。我……我实在是不得已，对不起，对不起。”
李荣淡淡问她“你自己的路，你想好怎么走了吗？”
听到这句话，赵秋暖泪意上涌。李荣没有直接责怪她，而是关心她，可她却辜负了。“我是想着现在不是时间，想等伟杰大一点，去镇里上学了，到时候做个生意。”
“唉”李荣失望至极“赵秋暖啊，你真是令我失望。”
这是李荣第一次全称她的名字，她仿佛失声一般无法为自己辩解。
两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李荣开口“倘若你告诉我，你不想做保姆，你想出去闯荡一番，做一番事业，并且有了清晰的思路，所以要离开，我打心眼儿里为你高兴，我支持你。
但你现在跟我说，因为儿子捆住了你的脚步，所以你要回去。那我真的觉得，这么久以来，我教你的所有东西，都白瞎了。
我知道你难，可是生活并没有让你无路可走，你为什么不求助一下呢？
哪怕你先问问我能不能让你儿子在这里也好，你没有，你只想往后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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