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风流相 > 15、拾伍
    “听说了吗?年初一发生的那件事。”


    “你是说南熏门吊尸案?”


    “正是。听说那女尸之前化作城门的守卫,和他们玩了几轮赌,赢了好几贯吊钱,没料着风一吹,房里的蜡烛熄灭了。守卫立刻把灯点着,惊疑地发现人竟不见了,紧接着就听到城门口处的骚动声。”


    “来无影,去无踪,行为鬼魅,可真是女鬼了。”


    “还是个风流鬼。”一人猥琐笑道。


    此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那女尸手里抓着的一颗白玉珠该如何解释?总不可能是守卫的吧?”


    “那你该如何解释她嘴里含着的铜钱?”


    “莫不是生前是个女赌鬼?出老千被赌场老板杀了挂墙头?”


    “那不如说,是那些守卫因着输了钱,心中愤然,干脆联合起来杀了那女人。”


    “依我看,定是和那些守卫结怨之人,死了之后还要回魂赢他们一把钱。”


    “白玉镇邪,这都能起尸,那女鬼邪门的很。”


    门外那桌的声音越说越小,存了要吓人的心思,越说越玄乎。温珣放下茶杯,刚好从开着的门处看到两人从楼梯间走上来,忙站起来招呼。


    “茂年叔,懿嘉叔。”


    “小珣儿,你倒是学会喝茶了。”一个中年人声如洪钟,开口笑道,另一个年纪也相仿,比较内敛,只是笑笑,顺带关上了门。


    三人落座,温珣为他们一一添好茶,道:“喝茶有何难学的,关键不就在一个‘静心’。”


    “以前见你呆头呆脑的,如今倒是长大了不少。”彭素彭茂年揶揄道,“国公爷还生怕你混成个二世祖,依我瞧着,若是做个会喝茶的二世祖,也未必不可。”


    温珣道:“你这几年就来京城一遭,一来就腆着脸到我这蹭吃蹭喝,还嫌我这嫌我那,我这二世祖的茶,你这青天大老爷估计喝得呛嘴。”说着把他那杯茶端过来,被彭素挡了。


    “你既请了懿嘉,偏不请我,你厚此薄彼的偏心事倒是做的顺手。”彭素嫌道。


    他曾在安国公手底下做事,后来调往外地任御史,两家一直都有往来。今年年尾因着他老母亲病丧,回京城吊唁,顺带服丧。身旁坐的人是他的莫逆之交,孙行,字懿嘉,也是他爹的属下之一,一直闲散着没心思做事,如今混了个六品大理寺丞。


    孙行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说吧,这回有甚事了?”


    温珣把头偏向他,小声道:“侄儿想向你打听打听,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南熏门吊尸案如何了。”


    “这是民案,在京兆府审理,你问我一个大理寺的人做甚?”孙行好笑道。


    “我的叔,你这就不厚道了吧。”温珣笑眯眯道,“尸体是在京兆尹,案子你们可是有插手的吧。”


    “你这鼻子,不说是闻着鱼腥味的猫儿,可也差不离了。”孙行喝了口茶,慢悠悠道:“想知道多少?”


    “全部。”他需要了解全部消息。


    前世此案发生在初冬,当时那尸体是从宣江上飘来的,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不敢喝那江水。而这辈子,这尸体迟了几个月不说,被发现的方式还不一样,他没有把握到底是不是同一件事。


    毕竟当年他和如今一般大,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话本里连提都没提,他也只听当年他父亲和哥哥当年偶然提到一两句,有个模糊的印象。


    “何惠儿,雍州人,十九岁。”孙行顿了顿,瞄了两人一眼,放低声音道:“刘业的外室。”


    温珣差点笑喷了茶。


    那位自诩清流、雅士无双的御史大夫,不仅会喝花酒,还会偷养外室,真是滑稽可笑。


    “你们怀疑是他?”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错。不过,这人证没有,物证不足,咱们大理寺也难办,依照上面的意思,这案子便也就这样了。”


    “大理寺的刑具现在倒是长了心会疼人了。”温珣轻嗤一声,“不过,话说回来,那伤口可不像是个男人会做出来的,明显是因私恨。”


    “说的好像你见过。”孙行乜了他一眼。


    “不瞒你说,我还真见过。”他凑近道,“后脑勺老大一个坑,唇角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舌头还不翼而飞,一个大男人,会处理得跟个婆娘似的吗?”


    “他家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一个外室,身份还是很尴尬的。”


    温珣心中了然。


    “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是甚好事。”彭素在一旁适时提醒道,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闲着无聊的二世祖随意唠唠嗑。”温珣给两人添上热茶,又问孙行,“现在可有何实质证据?”


    孙行怪道:“怎么,你要插一手?”


    “那姑娘死的如此不明不白,总得要有人为她伸冤。”如此好的机会,那些人不应该不借题发挥啊,都这么多天了,怎还未动手。


    “你最近小心些。”孙行以为他想出头,提醒道,“少点动作,因着上次你带宁家人去御前,顶头那位年前还气得失手把一人打死了。”


    “还真是冤的慌,我得了陛下的字画,心中有愧,宁姑娘想献宝,自然满心欢喜地带她去了,哪知她要说甚。天地良心,我全程在那当柱子,可一点都未帮她说话。”温珣面有戚戚然,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你可得为我美言几句,实在不行,我也可以送份大礼给他,让他消消气。”


    “你呀,还是太嫩了,能少沾这些就不沾,往后你哥哥替你担着,还怕没饭吃不成。”彭素道。


    “那我可就真成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了。”温珣笑道。


    “前有狐狸后有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不如当个撒手二世祖逍遥自在。”


    “若我要当第二只狐狸,两位叔叔可能帮我?”


    彭素和孙行相望一眼。


    “安国公可知晓?”


    “他不知晓,我如何在此请你们喝茶。”温珣言笑晏晏,眼里泛起一丝凉意,“有些茶,不是那么好喝的。”


    几人又闲聊了一番,温珣喝了一肚子茶,送走两人,慢吞吞地往国公府里走。行至太府门桥北路,似有碎屑之物掉下,砸在他的头上,温珣抬眼一瞧,竟是宁微,此刻正倚在酒楼的窗边吃花生。


    “不上来坐坐?”他笑得张扬。


    温珣嘴角一抽,抬步上楼,进了他的包间,道:“窗前揽客的妓子都不如你招摇。”


    宁微从窗框上跳下来,拍拍手里的花生皮,道:“过几日就要去中州了,之后三五年,基本没有见面的机会,你要是有良心,早该请我喝杯践行酒。”


    “良心是何物,我还真不知道,不过醉灯楼里的老相好,你报个名字,我可替你照顾一二。”他自顾自拿了桌上的酒,喝了一杯,浅淡适口,还真不像是这人会喝的酒。


    宁微咬牙,“那还真是多谢了,只怕不会照顾到床上去吧。”


    “那可不敢,我还要为小小姑娘守身如玉呢。”


    宁微脸色更黑了,“敢动我妹妹,我扒了你的皮。”


    “大舅子莫气,气坏了身体将来整个将军府都是我的了。”温珣没脸没皮地笑着,递给他一杯酒。


    宁微夺过他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眼尾往他脸上一扫,道:“那我可也是你的了。”


    “你想当我的人,我还嫌你粗苯呢,我的期笙,饮食起居,事事办的妥帖到位,你可比的上他一二?”


    宁微想起总跟在他身边的人,道:“也就你会收一个男身女相的货色。”


    “不瞒你说,她还真是个女儿家,软玉温香,红袖在侧,岂不快活。”


    宁微几乎要被他的话怄死,冷笑道:“你这风流货,看将来有哪个女人肯要。”


    温珣月牙眼微眯,醉懒地歪靠在椅子上,暗道这酒后劲还有点大,嘴里不客气说:“这就用不着宁公子操心了,温某自知是个抢手货,早就做好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的准备了。反倒是你,只怕到了中州,身边无人伺候,那才叫寂寞。”


    宁微心思一动,“那你可能为我寻个排解寂寞的法子?”


    温珣的脑子略显迟钝,眨眨眼,问:“排解寂寞?我不是你爹不是你娘,为你操那心做甚。”


    “这由不得你。”对面的人拧眉一笑,趁因酒醉麻痹的脑袋还未反应过来,手按上他的腰带,就要去扯。


    温珣昏头脑胀,见他手伸过来,就那样愣愣地低头瞧着,又见他往腰间摸索,最后扯下了一样东西,脑袋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他的手。


    那是一枚青鹤玉佩。


    “你拿我玉佩做甚?”他眼前有点花,想去捞,只碰到了几个虚影。


    宁微见他此刻双眼迷离,摇头晃脑,柔软可爱,又带着勾人的风情,不加细思,手一揽,将他抱个满怀。


    松木的冷冽清香又带着微微的苦涩,宁微把手缩紧,头埋进他的颈窝处,情不由己又满含无奈:“我知你喜女子。”


    “疼死了,你甚毛病,快撒手。”一股浅淡的酒味随着呵出的气传到宁微的脸颊,温珣想挣脱开,又没那力气,那话听在耳朵里像是在撒娇,“玉佩还我。”


    他轻笑一声,不舍地松开,摸摸他的后脑勺,“玉佩我既拿到了,就没有归还你的道理。”


    他握紧手里的玉佩,凤眼里满满都是他,“你且等我,几年之后,我必风光回京。到那时,你喜欢谁,可由不得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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