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是个无神论者,就算在整个大乔村都穿越到了异世,也可以用地球磁场变化导致的原因解释。
可偏偏拥有神迹的唐欢就俏生生站在他面前,让他的世界观一下子就崩塌。
等回过神来,就见几个小脑袋已经又凑在一起了,一看,果然是在看手机。
他爷爷还一副不着痕迹地往那边看,显然也想再瞧瞧,只是不好意思过去。
张爷爷回头不由就对上了大孙子的眼神,顿时尴尬了一瞬,然后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正常,咱们不和他们小年轻比,哎。”
谁和您“咱们”了?
张诚福两口子出来得及时,端着煮好的面条出来,消散了尴尬。
一大盆面条,有蛋有菜有汤。
偶然抬起脑袋的唐欢惊得瞠目结舌,这可比她老爸吃得多多了。
随即,不由地就推了推面前盘里剩有的烤虾,推到大盆旁。
好歹也是为全村人找水,人可别饿坏了,补补。
清澈明亮的黑眸对上冷冽戚戚的锐眼,传送着如此的信息。
张衍把烤虾泡在面条里,吭哧吭哧三两下吸完面条,然后才吃青菜,鸡蛋,烤虾。
·
下午四点钟,大乔村村民们陆陆续续都动了起来。
都戴着草帽,男人拿着斧头锯子,负责砍周边的树木,女人拿着镰刀,负责割周边的野草。
率先清理的就是处在交界地带有人住的大院子。
两三户人清理一家,绰绰有余。
别人家怎么样,唐欢不知道,她家是大爷爷家和城福叔家一起来帮忙的。
大爷爷家就在唐欢家隔壁,但大爷爷家背后还有一座院子住了陈先贵家,并不是像唐欢家直接背靠大山。
张诚福家则是表示自家先不急,反正目测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会一直住在楼房里,不会回院子住了。
五个大男人齐齐上阵,树能砍掉的就砍掉,太粗太壮砍不掉的也爬上树把多余的枝丫剃掉,只留下一根光秃秃的主干。
有张衍这个主力,加唐建国唐志国两兄弟在,唐爱国和张诚福两个许多年没做过重活儿的人就不够看了。
没干多久就觉得又热又累,全身被汗水打湿,要脱水了。
不再逞强,干脆去帮周碧霞和朱静娴割草了。
【无名草】株高十五厘米,茎方形、多枝,叶片皱褶,且存有大量水分……
【无名草】高八十七厘米,主根肥厚,分枝,呈灰绿色。茎直立,被白色柔毛。菱状复叶25片小叶,长……
【无名草】……
【……】
唐欢算是发现了,扫描出来显示【无名草】的大部分都是无用又繁多的野草,随处可见。
但她也不能一棒子全打死,直接略过,要知道今早给村长他们演示时,她扫到了一种可以润肠通便的无名草。
她果断点击【无名草】改为通俗易懂的【润肠草1】。
莫名觉得她们村接下来会大量需要它,嘿嘿。
【红果草】高两米三,根、茎呈红色,茎直立,具条棱……其果实椭圆形,红色,一至三厘米……清热,解毒,消肿,止血,止痛……
唐欢:标记!
等会儿交给周爷爷周奶奶,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做!
【香臭草】高四十六厘米,多枝多叶,散发一股奇异味道,驱散虫蚁蛇兽,燃烧时效果更好……
唐欢脸铁青:呕——
简直味如其名,宛如一股浓厚的劣质香水和臭脚丫子的混合气味!
“妈——”
“咱必须把它通通铲掉!一个都不留!”
她宁愿被咬死也不要闻这让人心悸的味儿!
话是这么说,她也过过嘴瘾。
香臭草明显是野外生存的利器,为大乔村的生存率又提高了一成!
晒得脸上脖子通红的周碧霞探身一闻,顿时被呛得一咳一咳的。
朱静娴好心的把人往后拉。
周碧霞眼睛水都红了,吼着:“唐爱国!你过来给你闺女把草割了!”
距离有点远的唐爱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以为是闺女又发现寻寻常常有用的植物了,颠颠地跑过来。
“哪儿呢?哪儿呢?”
心有欠欠的唐欢好心提醒,“爸,您小心点,别吐了,您把这边都割了吧,太臭了。”
“我带妈妈和娴姨换一边,辛苦啦!”
说完便拉着两人远离了这里。
隐隐约约闻到味逐渐上头的唐爱国:这不孝女!
也被留下的张锡板着脸,仿佛要把这周围的空气隔绝,继续兢兢业业地干活。
地上有两大堆,一大一下。
大的那堆是没用的野草和一些树枝,等会儿拉回去等晒干当柴烧。
小的那堆是各种草药,是根据信息一一或挖或摘下来的植株、块茎、根、果实……
这些都是要送到周医生夫妻那里的。
“快,阴凉处歇一歇,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再干!”
四个老人连端带提的拿来东西,让大家补充水分和体力。
·
同样处于危险地带的村书记陈先贵家,清理效率显然要低得多。
村书记陈先贵六十有五了,生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亲兄弟,也就是陈婶子两口子。
陈婶子两口子本就是在家带孙子的年纪,折腾不起,可毕竟是亲兄弟,不好意思不来帮忙,就让陈婶子在家看着小孙子,陈叔便一个人过来了。
陈先贵也知道亲兄弟家的情况,所以还叫了两个堂兄弟家帮忙。
陈夏青戴着不合适的大草帽,低头蹲在草地上,握着镰刀生疏地动着。
一双手被划了许多细碎的小口子,汗水夹杂着泥巴,又痛又痒,两条毛躁乱糟糟的麻花辫在眼前一荡一荡,心情也越加烦躁郁闷。
紧跟身边一起的人是她亲二婶和两个堂婶。
至于她亲妈——
“太热了,要热死人啦!”
“好累好渴,我干不了了,我要喝水!”
一个长相中等偏上,穿着红红紫紫花色衬衣,白色短裙的中年女人痛声哀嚎。
脚踩红色塑料拖鞋的夏青妈远远坠在后面,她甩掉手中的镰刀,摇摇晃晃地跑回不远处一颗巨大的能遮阳光的乌树下。
快速从桶里舀了碗水,咕噜咕噜喝下,连连大叫:
“人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说完又意犹未尽地添了一碗,这次慢吞吞地喝完,把碗扔回了篮子里,这才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草上。
太难了太难了,她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夏青妈只觉自己命太苦了,以前好好的城市生活,每天只需要按时上下班,坐在办公室吹吹空调喝养生茶,现在却搞成这副狼狈样子。
昨天真的就不该回这个烂村子!
虽然大乔村一栋栋漂亮房子和大院子建起来了,但在夏青妈眼里,大乔村始终就是个小村子,偏僻又不方便,偏偏她男人陈水云还跟着村里死活都要建新房,还建的是大院子。
当时的夏青妈可真的要呕死了,一年到头都回来不到几次,出钱还出了大头,全白花了。
夏青妈是真的不想干了,她可从来没做过这么累的活儿。
“妈,你歇够了就过来继续,不然今天做不完!”陈夏青催着她,没见大家都在干活儿,就她妈在坐着休息吗?
她二婶还好,一向是温温柔柔不爱计较的人。
可没看见两个堂婶已经脸色不好的看她妈好几眼了吗?
毕竟也是,人家是专门过来帮忙的,现在还不比以前,难受系数持续上升,要是身体不好的人在这个天气干活儿还有生命危险!
以前还可以用钱让人干活儿,现在一切都不好使儿,都是看在亲戚份上才帮你。
好心给你家干活儿,你主家自己还坐着稳稳地休息?这放在谁身上都不乐意。
催催催,催神啊!
夏青妈只觉自己生的闺女是没良心的,完全没有毅力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
嘴上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马上。”身体没动。
陈水云心情同样烦躁,本来他就够累了,砍树砍得手都起泡,戴手套这么热根本不敢戴,又听见闺女在催媳妇干活儿。
撸了把油成丝丝的头发后,心情更加遭了。
“你快点起来,咋比陈夏青还不如。”
陈水云是个好面子的人,就想样样比人强,就像在村里建房子一样,明明平时父亲一个人住楼房就可以了,他偏偏建了个大院子。
此时见夏青妈不想干活的样子,哪里会有什么好语气。
夏青妈也知道他不高兴了,丧着一张脸,灰溜溜爬起来。
“哎,没事儿,让夏青她妈妈多歇会儿,你们都是城里人,干不惯这活儿。”
“是啊是啊。”
一直跟在大伯身后搭手的陈万秋习惯性奉承着:“对,让大伯母休息好了。”
陈夏青暗暗咬牙:马屁精!
她怀疑她跟陈万秋两个当初是不是被抱错了。
然而面对两个堂兄弟不尴不尬的话语,陈水云只觉人家是在阴阳怪气他。
·
“你这个死丫头,脸上画得跟鬼一样,你浪费了老娘多少水了!”
张丹丹不服气:“我早上哪里会知道要停水了!”
张国荣媳妇叉腰,嘴里唾沫飞扬:“你不知道?你还知道个啥?”
“整天正事不干,去了大学后全学了些没用的东西,以前不求你和珊芝一样拿什么奖学金,现在老娘就想你这个小仙人成天安分一点!”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糟蹋东西的懒鬼哦!”
张丹丹撇嘴,小点点地用卸妆水卸妆,舍不得用太多。
暗道:你不求我跟张珊芝比,那你别每次拿这事说啊。
张国荣媳妇见她慢吞吞的动作就心急火燎的。
“你搞快点!等你弄好,天都要黑了!你看看珊芝,才比你大几岁?早早去外面帮你四叔四婶了,就你搞这搞那!”
说完拿了条将将打湿程度的帕子,出其不意地从身后捂在张丹丹脸上,像擦桌子一样顺时针擦了两圈。
“唔——”
“好了干净了,赶紧跟我出去。”随手把帕子搭在一旁,扯起人就走。
张丹丹却是整个人要气疯了,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被擦掉了,踉跄地跟在张国荣媳妇身后。
“啊妈你真是,你太粗鲁了!”
张国荣六兄弟的院子就互相之间隔了个墙,有个什么事在院子喊一声就能听见。
因为这次意外老五老六两家都不在,剩下四兄弟更加抱团了。
清理院子也没有自管自家,而是齐心合力一家一家的来,从大哥张国荣院子后清理起。
所以等张珊芝和老妈刚把一起水什么的东西搬到墙后时,听到里面的吵架声也是非常尴尬的了。
两人沉默相望,珊芝妈嘴张了张,最后小声道:“咱什么也没听见。”
·
各家有各家的忙头。
李休阳家和本家人去帮李芃华家清理院子了。
李芃华尽心尽力地干活儿,生怕他爸又来一句:早就说了,这房子位置不好,不该建这儿了。
张春骏和张灵槐两堂兄弟在村长的吩咐下,去清理村委会周边的草木了。
聂芸芸则跟着老爸聂屠夫去帮周医生夫妻搬家,两人抓阄抓到了中间的楼房,没必要也没那个精力去占着院子了。
唐柄勇孤家寡人一个,搬着东西,去和老强小强父子俩一起住了。
张鑫鑫和杨小雪在敲敲打打加固门窗,毕竟家里就两个姑娘加一个老太太,防御力约等于无。
周吉浩、唐小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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