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林轩再不舍,林阿爹和丁堂婶再担心,丁泽出海的日子还是到来了。
担心丁泽和丁川在船上吃不好,丁堂叔上山狩猎了一次,回来把所有的猎物都做成了肉干方便他们携带储藏,丁堂婶在做的新衣服里塞满了棉花,就怕他们在海上受冻。
林阿叔四处打听船上的生活,每天给丁泽耳提面命该注意哪些事项。林阿爹就比较特别,丁泽让他开导林轩。
丁泽很不放心林轩,即使林轩表现得非常从容。
也不知道林轩和林科私下是怎么沟通交流的,林科还跑来问丁泽能不能把林轩带上一起。
如果不是去海上那么个捉摸不透的地方,丁泽还真想把林轩带上,前世做了一辈子的光棍也没对谁动过心,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感情刚有点苗头就要忍受这么长时间的分离,丁泽心里也十分苦闷。
丁泽知道长时间在海上会引起身体的不适,虽然有灵泉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囤了好多新鲜的橘子和蔬菜在空间里,要保证能补充维生素。
到了出发当天,丁川这个小没良心的因为第一次要去外面的世界而变现得尤其兴奋,连给丁堂叔和丁堂婶道别都显得敷衍,一心只想冲上去看看船舱的构造。
丁大叔和丁堂婶有一瞬间真的是不想认丁川了,见他心思没在这里,就挥手让他走。丁川往跳板上跑了几步,又灰溜溜的倒回来,用手抓着梳得整齐的头发,“嘿嘿,我还是等哥一起吧。”
丁堂婶给了他一个白眼,“昨个儿还在夸你学了丁泽不少见识,这会就露怯了。”
“阿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哪是能一会就学好的。你看船上人走来走去,那肩上扛着的,从外包装上看就值钱,我哪敢单独上去,万一给人磕着碰着多不好。再说了,他们都认识我哥,又不认识我,我还是先别去添乱了。”
丁堂婶无语的瞥了丁川一眼,转头看着独自在柳树下等林轩的丁泽,“他林阿爹啊,你家轩哥儿人呢?这船都快开了。”
林阿爹也着急,频频回望,“科儿,你哥呢?”
林科懵懵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们是一起出门的,但是走到一半,他往头上摸了一把就说要去一趟店里,结果现在还没来。”
船老大是个长得十分魁梧,身带戾气的汉子,江湖人称袁铁头。
袁铁头看了看时间,船队的东西都已经搬上了船,于是来到丁泽身边,语气冷淡的说,“时辰快到了,准备出发。”
丁泽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说了声好。
丁泽也知道,古时候多少都迷信,这出发时间是有讲究的,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耽误。但是林轩还没来,他还没给林轩道别。
袁铁头看了几眼丁泽,知道他在等人,只说了具体的开船时间,就抬脚要回船上安排开船。
“丁泽!丁泽!”林轩是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手里提了好几个罐子,头发也有些凌乱。“还好赶上了。我差点以为来不及了。”林轩有些哽咽,气息也不顺。
“你看你,头发都乱了。”丁泽小心的给林轩整理着头发,把鬓角飘荡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
马车里,柳商掀开帘子举起手对着丁泽晃,“我替他们来给你饯别,丁老板,早点回来啊,铺子里没你可不行。”
丁泽对着柳商拱手致谢,就又看着林轩了。
“丁泽,这是我酿的酒,是用果子酿的,准备在店里卖,那天你说你的酒量不好,我就拿了一些加工,少喝一点不会醉的。海上风浪大,潮湿,喝点酒可以祛湿气。”林轩抹掉往下掉的泪珠,“丁泽,你要好好的别忘了我在等你。”
丁泽也伸手擦了擦林轩的眼角,从怀里摸出一个木簪,“我见你在饰品里偏爱簪子,这是我刻的,这段时间就由它代替我陪着你。轩哥儿,照顾好自己,等我。”
这簪子是丁泽用淘来的香柏木制作的,香柏木可以入药,有安神的作用,且自带香味,丁泽还把它一直泡在灵泉水里,吸收了不少精华,带着对身体好。
丁泽准备给林轩带上木簪,抬手发现林轩正戴着自己第一次给他买的那支祥云簪子,便轻轻取下祥云木簪,收进怀里贴身装着。“这样正好,这支陪着你,祥云陪着我。”
丁泽又摸了摸林轩的面纱,最终还没有取下看一眼林轩本来的样子。“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林轩摸摸耳朵上面纱的挂绳,“好。”
站在跳板上的袁铁头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看了许久才转身上船,没再催促丁泽。
丁川站在船边,看船工已经做完了出海前的祈福仪式,有很多人眼光都落在了丁泽身上,便没忍住开口叫了丁泽一下。
丁泽也知道时辰到了,该走了,在众目睽睽下也不敢有太过火的举动,只好亲吻了一下木簪,别在了林轩头上。
丁泽领着丁川,提着林轩给的果酒和船工一起上了船,半倚在栏杆上,眼神一直围着林轩打转。
“丁泽,保护好自己!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家和铺子的。”船开了,丁泽笑着挥手,林轩跟着船的方向移动,“丁泽丁泽!早点回来,我等你!”
林轩一颗一颗的眼泪直直砸在丁泽心上,他紧紧握着胸口里那支祥云簪子。“轩哥儿,照顾好自己,有事去袁府找袁管家。”
“川子,别给你哥添乱啊,阿父阿娘都在家里等你。泽小子,你放心吧,我们会帮着轩哥儿,不会让他被欺负的。”
林家和丁家的人相互搀着凑到岸边,满眼不舍和担忧,一直伸手挥别,直到船开远才放下。
“哥,你还好吧?”丁川没想到稳重的丁泽在离别时会这么脆弱。
“走吧,去看看船上的构造。”丁泽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带着丁川在船上逛起来。
花了好一阵功夫,两人才把整个船走完,他们所在的船只类似于船楼,那结实的女墙和上面的箭眼更像作战用的,而不是普通的商船。甲板上随处可见的刀枪剑一看就是用来御敌的,不知道袁朗是怎么做到私人可以拥有这么一艘船的。
丁泽拿起一把大刀,细细的研究着。
“你们的房间在上面二层最右边文舱,船上的东西还是少动为好。”袁铁头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拿过丁泽手里的大刀插回兵器架。
“抱歉。”丁泽对着袁铁头做了个揖礼,“小子丁泽,这是我弟弟丁川。接下来很长的时间都得请船头多担待了。”
“无妨,你是主子安排的人,我自然会多照看。”原来袁朗早就特地嘱咐过袁铁头留意丁泽。
“承蒙袁阁主关照了。”丁泽显得彬彬有礼,袁铁头却盯着他手里林轩送的酒出神。
丁泽顺着视线,把酒罐往身后移了移,这是林轩亲自做给他的,才不会为了讨好谁给别人呢。
袁铁头也留意到丁泽的举动,给丁泽点了一下头,“抱歉,你们自便吧。”
袁铁头一走,丁川拍拍胸口,“哇,这人气势好强。不愧是船队的头头,管着几大百人。”
丁泽抬抬下巴,“走吧,我们回房。”
不知道是不是袁朗的安排,丁泽和丁川所住的文舱空间还挺大。左右各一张单人木板床贴着墙舱,中间还有一张矮桌。丁泽将酒罐塞下床底,让丁川去船上和船员认识一下。
丁川把哥俩的行李统统扔在地上,得了要求摸了一个装着各种礼物的包袱拎着就跑。
丁泽拿出丁堂婶做的新棉絮和被子铺在两个床板上,拿出笔画了画,不一会,一张完整的船体结构就出现在纸上。
丁泽躺下,仔细的看着画,把有些他不知道用途的房间和布置打上记号,准备等和船工们熟悉了再问一下。行李里还有另外一张袁朗给的航线图,丁泽掏出来和船图纸放在一起,说了会安全回去就要熟悉一切环境才行。
丁泽放下图纸,摸出怀里的木簪,放下鼻下嗅了嗅,有轩哥儿的发香,又一寸一寸,抚摸着木簪,通过簪子的新旧程度,就看出林轩有多么珍惜了。
不知道看了多久,丁泽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变态才强迫着收了回去。
丁川还没回来,丁泽就把酒罐扔了些进空间里,拿出几个空的玻璃罐,把果酒倒出来,用灵泉水兑在一起,再分装成小罐储藏。丁泽尝了尝味道,果然是好喝又不醉人,到底没舍得多喝,就盖上盖子放在了床下。
“哥,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丁川急慌慌冲进房间,满脸八卦,丁泽一瞧就知道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便继续躺在手臂上听丁川说。
“我打听到一些关于这个船头头的事情。船员们都把船老大叫做袁铁头,据说他以前是一个深山里村子猎户家的独子,手脚功夫相当了得。但是有一天他们村子来了一群强盗,把整个村的人都给屠杀了,只有他不知道那天干啥去了没在家里躲过一劫。哥你猜后来怎么着?他居然一个人摸进贼窝,砍掉了强盗头子的脑袋,那会他才十六啊!当然,接下来他就被剩下的强盗追杀,还是袁主人在路上把他救下这才活了下来,然后他就一直跟着袁主子上山下海多年,有人说他是给袁主人杀人去了,最后才被派来船队做船老大的。”丁川捂着嘴小小声的说,瞟了眼丁泽,就学他哥的样子躺下,“船队的其他人都挺怕他的,说他不爱说话,但是脾气并不大,就别犯什么错就行。我觉得他看起来是凶了一点,但霸气一点挺好的,不然谁听他的话啊。说来也挺可怜的,那么小的年纪就失去了家人,还敢一个人去贼窝报仇,真的是个了不起的汉子了。而且据说啊,袁府的船队现在之所以不怎么会出事,是因为他做事真的是不要命那种,道上好多人都知道他,也不敢和他对着干,毕竟别人只是想要钱,又不想丢命。”
丁川絮絮叨叨说着袁铁头的种种玩命事件,丁泽心里了然,袁铁头之所以拼命,只怕是根本没打算活着,他心里早就没有了牵挂,才会这么无畏,对他来说,活着只是袁朗给了他一条命而已,他早就死在了至亲离去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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