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永安帝就从床上醒来,身边的美人还在熟睡,他悄悄咪咪地爬起来,这才想起今天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上朝了。
……
都起来了,不然还是去吧,少被他们念叨一顿是一顿。
昨日被福安惹出来的火气已经消下去,吕一然和小华子伺候着他穿衣,永安帝觉得那药不错,于是问道,“是哪位神医献上来的方子?可有意进宫做太医?”
吕一然笑道,“说是陈院判已然问过了,这位神医闲云野鹤惯了,无拘无束,怕是受不得宫里的规矩。”
“也是。”对于这些有本事的人,永安帝向来是敬畏欣赏的同时又带着几分嫉妒,床上的美人也已经醒来,看着容貌俊秀的皇帝,心头火热,“陛下~”
“你去陪陪公主。”
永安帝压根记不住眼前人的名字,只记得她昨日十分年轻活泼,也懂事,兴许跟福安合得来,“若是你能哄得她高兴,朕重重有赏。”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在路上还问道:“那神医可有什么金银喜好?也无须他进宫,只需能联系得上,若是有什么事能以防万一就可。”
吕一然笑道:“底下的人正在办呢。”
于是永安帝心里舒坦了,但没走两步,就见他的爱女正领着人朝着走来。
这混账!
她又想干什么!
“父皇!”
福安远远瞧见一个明黄色的小人,知道那定是永安帝,连忙提起裙子追上去。
“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永安帝见她眼下乌青,一副困倦的模样,心中的气瞬间消了。
“可是睡不安稳?”
见福安穿得单薄,吕一然连忙叫人拿了披风盖在她身上,永安帝带着她接着朝前走,“太医院新得了药方,朕用着不错,你也用上,睡前一碗就行。”
“不要!”
福安是带着任务来气永安帝的,肯定要跟他唱反调,她打了个哈欠,“我不喝!”
“听话!”永安帝劝道:“不苦。”
福安轻哼一声,见他去的是太和门的方向,便知道父皇又要去上朝了,她灵机一动,问道:“父皇,上朝好玩吗?”
若是她去捣一次乱,父皇肯定不敢再去上朝了!
“好玩?”永安帝笑道:“你去了就知道了!叽叽喳喳、乌烟瘴气的,哼,个个自诩清流,讲什么之乎者也,背地里还逛花楼呢!”
福安眼睛亮起来,“我想去玩!”
“胡闹什么!”永安帝冷哼一声,“忘了被那些夫子骂得哭鼻子的事了?还想再来一次?我告诉你,那些言官的嘴皮子可比教你念书的先生们厉害得多!连朕都受不住!”
“我就要去!”福安抓紧自己的小披风,“今日我就跟在父皇身边,一步也不离开!”
长大以后,她倒是甚少这样粘人了。
永安帝面露恍惚,很快又笑道:“行了,其他的都随你,涉及朝政之事万万不能随着你的性子来,回去吧。”
“我不!”
福安一步一跟随,永安帝见她这样,灵机一动。
不如不去上朝了?只是若拿福安做借口,难免对她名声有碍,思及此处,永安帝咳嗽几声,“哎呀。”
吕一然心中好笑,面上着急忙慌地:“陛下,您怎么了,可是昨日气急伤身,伤及脾肺,今日竟是咳嗽了!”
永安帝捂着脑袋,“兴许是吧。”
父皇竟是被她气出病来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
福安将信将疑地盯着永安帝看,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破绽来。
“摆驾乾清宫!”
吕一然满脸担忧不似作伪,“快、快请太医!陛下,太医说过,自上次昏倒伤了身子以后,就再受不得气了,您千万保重龙体啊!”
太、太过了吧。
永安帝悄悄看了吕一然一眼,后者依旧满脸心疼,福安顿时心生愧疚。
这个谢扶风,他要自己来气父皇,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莫不是!莫不是谢家狼子野心,想叫她气死父皇,然后直接造反吧!
福安直直打了个冷颤,着急起来,“赶紧请太医!”
她朝云霄喝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来禀告本宫!”
云霄压根不知道这事啊!她收到吕一然的眼色,赶紧低下头认错。
在太医来过之后,福安又陪了永安帝半个时辰,才气势汹汹地带着侍卫们出宫去了谢府。
她倒要问问谢扶风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此时的谢府,谢允满脸怒色,“又不上朝!”
他将竹简扔到桌上,看向谢扶风,“你可知这是为何?”
谢扶风摇头,谢允冷哼一声,“说是九公主想这个时候下江南,陛下不允,公主一贯顽劣,陛下找着借口就不肯上朝,比之先帝……”
他立即噤声,“你与那位公主有些接触,可有什么法子打消她这个念头?”
谢扶风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模样,“父亲叫我早起就为此事。”
“坐好了!”他骂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哪家公子似你一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还有,天家的事就是一等的大事,为父如此勤勉,你母亲亦是雷厉风行,你这懒散的样子真是不知随了谁了!”
谢扶风将头搁在小几上,用书把自己的脑袋盖起来,一副你说我就听,听完我也不改的样子。
谢允气不打一处来,“起来!”
他喝道:“养你这么多年,是你报恩的时候了!此事就交予你办,一日之内给我办妥!”
谢扶风没有动静,谢允走过来把他脑袋上的书掀起来,本来想重重丢在桌上的,一看是孤本,又有些爱不释手。
“不孝子!”
他骂道:“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你本就要去太极殿的,想收拾那位公主不是顺手的事?”
“那不如让我带她去江南玩。”
谢扶风把谢允手里的书拿回来,“这是个好由头,我且光明正大地去,替父亲探探那些盐商的底。”
谢允一愣,只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这懒到恨不得瘫在家里的儿子竟然主动替他办事了。
惊喜来得太快太急,谢允皱着眉头,一时之间竟是不敢答应。
但他见谢扶风迷蒙地睁着眼睛,好似一副还未睡醒,方才只是随口一说,随时便会变卦的模样,立即应道:“你去吧。”
过了半晌,他又叮嘱道:“此行凶险,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谢扶风懒懒点头,“那陛下那边还需父亲……”
谢允去找官帽,“我立即进宫。”
谢府门口,谢允带着奏章出来,正好与气势汹汹的福安撞上。
谢家人都生得高,谢允虽是生得一副白面书生的好相貌,但在官场侵染久了,最近又在与贪官杀得火热,难免带着浓重的戾气。
福安气势瞬间消散了个干净,谢允瞧见她,恭恭敬敬地行礼,“公主来谢府所为何事?”
“本宫、本宫是来找小阁老玩的。”
谢允心中古怪,面上却滴水不漏地再次行礼,“微臣急着面见圣上,失礼了。”
说罢,他疾走几步上了马车。
福安心中松了口大气。
这谢老头真是吓人!
不过谢允走了,她又高高昂起了下巴,“走,带本宫去找你们家少爷!”
谢扶风还坐在方才的椅子上,整张脸都被书盖住,仿佛正在小憩。
“谢扶风!”
福安大喝道:“你真是好大的架子!”
谢扶风抬起手指,缓缓拿下脑袋上的书,“公主万安。”
他竟是起身行礼都免了!
福安瞪大眼睛,好、好啊!他终于露出他的狼子野心了!
本宫早就知道他的什么谦逊有礼都是假象,这世上的男人除了父皇就没一个好东西!
谢扶风闷闷地笑出来,“家父已进宫面见圣上,约莫中午便可动身了。”
动、动身?
福安眨了眨眼睛,不会吧!难不成谢老头还帮她办事了!
谢扶风笑道,“这次江南之行有些凶险,公主可否与在下约法三章?”
真的!
福安立即激动起来,刚刚谢老头一脸焦急的模样,原来是替她劝父皇去了!
她福安竟有如此大的面子!
“你说吧。”福安心情大好,连带着看整个谢府都顺眼起来,她在谢扶风对面坐下,打量着谢允的书房。
书房不大,却处处都叫福安看出几分意境来,尤其是窗外那一颗石斛兰,真是美极了!
只是她听完谢扶风的什么约法三章,立即便觉得整个谢府又变得小家子气,破破烂烂的了!
要她听他的话、不许耍脾气胡闹也就罢了。
连出行都要请示他,还要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
他怎么就这么能耐呢!
她福安贵为公主,就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做你一个臣子的跟班!
福安冷哼道:“绝不可能!”
谢扶风轻笑一声,“也好。”
“如此,我便立即让人回禀父亲,叫他回头了。”
青年抬起纤细的手指缓缓打了个哈欠,“公主请回吧。”
这、这人怎么还有两幅面孔!
福安瞪大眼睛,“你分明答应过我的!怎得说话不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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