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葭追问:“那大人缺什么?”
话落,室内静了那么下,虞葭忐忑又难堪。
担心这人不肯帮她,又难堪自己一个闺阁女子这么上赶着去服侍人。渐渐的,就有点悲从中来。
之前做戏擦眼泪的动作,这会儿有了那么点真情实感了。
“大人是不是觉得小女子不知廉耻?”
她说话带着点鼻音,软软的,闷闷的,还颤颤巍巍的。
傅筠愣了下,哭了?
傅筠没见过女子哭,更没经验应对哭鼻子的女人,有点手足无措。
“嗯咳——”他清了清嗓子:“虞姑娘何出此言,救人心切乃人之常情,本官自会理解。”
虞葭抬头,小脸立即挂上笑容:“那大人是愿意相帮了?”
“......”
傅筠斟酌了下言辞:“兴许本官的恩师也与你说过,你父亲的案子牵扯甚深,这里头具体如何还有待查探。”
“本官不清楚牵扯了什么,暂且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虞葭希冀:“那大人的意思会尽量帮忙查探是吗?”
傅筠摩挲玉佩的动作顿了下。
王定川此人做事向来谨慎周到,这次不管不顾来雁县,还是为的这么个小案子,内里情况恐怕不简单,若猜测不假,想必触及王家利益。
而王家在朝中是非极多,尤其是宫里的王贵妃及四皇子,野心勃勃昭然若揭。虞家这事到底牵扯到何等地步,他自然是想知道的,但能不能救,愿不愿救,这就不能承诺了。
毕竟,他没必要因为无关之人惹一身麻烦。
傅筠视线透过屏风落在虞葭身上,这屏风制作特别,从外头看不到里头具体情况,但从里头可清楚窥见外头情形。
此时,虞葭端端正正地坐在圆凳上,头饰简单,衣着朴素,小脸更是白皙得有点惨,跟她往日白里透红明艳的模样截然不同,显然是来之前做过一番“精心打扮。”
此女子,倒是聪明得很。
加上她现在眼角泛红,说话还带着哭音,连笑也恰到好处的表现得小心翼翼,难免不让人动恻隐之心。
傅筠叹了口气:“你家中事,本官会尽力查探,只不过...”
“不过什么?”
“能否翻案,不能保证。”
“是是是,”虞葭欣喜:“小女子自是能明白大人的顾虑,毕竟事情还未明朗。”
“但是,”虞葭说:“小女子相信爹爹是无辜的,既然大人愿意帮忙尽力查探,想来父亲的冤情会很快得以澄清。”
她笑得柔弱甜美,不着痕迹拍了个马屁:“小女子相信大人!”
傅筠:“......”
“若是小女子父亲得以沉冤昭雪,”虞葭觉得为了稳妥起见,还得再加点砝码:“小女子无以为报,倒是家中多年积累了些银钱,尽可作......”
“不必了。”傅筠懒懒地开口,银钱他不缺。
“大人,”虞葭拜托他人帮忙,若是对方不收点什么东西,总觉得不踏实,她问道:“大人想要什么?若是小女子能给得起,定不会吝啬。”
得,事情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
傅筠颇是头疼,他什么都不缺。转头看了眼窗外,时辰差不多了,索性出声吩咐道:“来人。”
侍卫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已快午时,送虞姑娘回去。”
虞葭在袖中扣着手指,心想,过犹不及,既然这位大人不肯说要求,若是一再逼问,估计适得其反,惹他厌烦。
她起身盈盈行礼:“多谢大人,小女子告辞。”
“嗯。”
“对了,”走到门口,虞葭转头问道:“若是大人有消息,可否派人告知一二?”
“好。”
虞葭再次行了一礼,这才出门。
.
虞葭一走,萧泽玉从里间出来,笑道:“虞表妹用心良苦,可惜有人不领情。”
傅筠仰头靠在椅子上,视线依旧落在窗外湛蓝的天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萧泽玉坐下:“你当真要帮她查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为何?”萧泽玉挑眉,稀奇道:“你向来是不爱多管闲事的,为何答应她?”
傅筠缓缓摩挲玉佩,少顷才说道:“且不说王定川在我眼皮底下横插一手...”
他继续道:“就是这案子里头的猫腻,我也要查探清楚。”
“那虞姑娘的父亲若真是冤枉的,你当如何?”
“不如何。”
“?”
“答应查探是一回事,”傅筠懒懒道:“帮忙翻案是另一回事。”
萧泽玉点头,这也能理解,查探真相不难,但如果想还原真相,那恐怕要费许多功夫。
况且,王家和靖国公府本就不对付,傅筠断不会贸然去插手这种事。
萧泽玉呷了口茶,转了个话头:“南安县这边的事你查得如何?”
傅筠转头:“怎么?”
萧泽玉道:“若是差不多结束,我与你一道回京。”
“没那么快,”傅筠说:“我过两日回雁县一趟。”
萧泽玉:“回雁县是假,躲婚事是真吧?”
傅筠冷睨了他一眼,却无从反驳。
萧泽玉乐了,说道:“我说,你何不接纳景琛的建议试试?兴许,能一次性帮你解决头疼的难题。”
“什么建议?”
“弄些桃色名声。”萧泽玉笑道。
“......”
.
虞葭回到萧府,先是洗漱了一番,将素雅的衣裙换下,吩咐婢女杏儿道:“咱们先收拾东西,明日就回雁县。”
“小姐,这么快?”
“嗯。”
虽然那人答应查探,但正如他所说,是否能翻案不一定保证。她待在这牵挂家里浮躁不安,还不如回去等消息。
想了想,虞葭出门问外头的婆子:“老夫人这会儿可在歇息?”
那婆子说去问问。过了会儿跑回来说道:“老夫人听说表姑娘回来了,正要请您过去一趟呢。”
“好。”虞葭点头,她也要向老夫人辞别。
到了清心堂,虞葭从丫鬟手上接过茶壶,亲自沏了杯茶给萧老夫人,而后又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
萧老夫人问:“你去见锦衣卫,那人怎么说?”
虞葭道:“说会尽力帮忙查探。”
“说起来,”虞葭感激道:“这事能顺利求得那大人帮忙,还多亏了萧大人的颜面。老夫人,不知萧大人是否得空,葭葭想亲自去道谢一番。”
萧老夫人摆手:“他那边你就莫要谢了,这是应当的。况且他昨日又出门去访友,也不知何时能回。”
虞葭低头,想了想说道:“葭葭还有一事想与老夫人说。”
“是不是泽玉的事?”
虞葭抬头:“老夫人知道了?”
“傻孩子,”萧老夫人说道:“泽玉已经与我说过了,说你对他无意,他也不想这般快娶妻。”
“唉,”萧老夫人叹气:“我是真心喜欢你呐,只可惜咱们没有祖孙缘分。”
虞葭心里愧疚,起身给老夫人又磕了个头:“老夫人,葭葭家中事多,恐怕不能继续再陪您老人家了。”
“你要走?”萧老夫人虽然也猜到了情况,但总归不舍的。
“承蒙老夫人照顾多日,葭葭感激不尽。”虞葭说:“但母亲一人在家中操劳,我不能在身边尽孝,实在心里难安。”
萧老夫人道:“好孩子,我自然是能理解的,回去也好,我那老姐妹估计也想她这个孙女了。”
她问:“定的哪天?”
“明日一早就回。”
萧老夫人思忖了下,说道:“囡囡不若再等两日,从南安县去往雁县路途遥远,你一人上路我不放心。”
“过两日,有个人也要回雁县,”她说:“届时我嘱托他护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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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葭只好再等两日,这期间,她又出了趟门,买了些稀珍药材回去给祖母,还给哥哥买了文房四宝。
收拾妥当后,虞葭恰巧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书信。信是哥哥写来的,他得知家中情况已经从书院回来了。
信中说爹爹被定罪的消息出来后,母亲心急如焚,祖母那边很快也要瞒不住,让她这边再去问问情况到底如何。
虞葭也心急,原本想写封回信让他们心安,但提笔半天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算了,她也即将回程,届时亲自跟母亲和哥哥说就是。
只是不知明日护送她回雁县的人是谁,想了想,她吩咐婢女备些好茶和点心,届时若是路上方便,定要感谢那人一番。
次日,萧老夫人给虞葭准备好了马车行李,还多备了一车礼品。萧老夫人也亲自起了个大早前来送虞葭。
虞葭心里感激,站在大门口劝老夫人:“早晨天凉,老夫人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不碍事,”萧老夫人道:“我舍不得你呐,我得看着你走才行。”
而后又问身后的婆子:“傅世子可起了?”
“回老夫人,已经起了,正往大门这赶呢。”
“好好好,”老夫人握着虞葭的手拍拍她手背:“此去路上傅世子会替老身好生照顾你,有什么事你只管找他,莫要怕麻烦,傅世子与我萧家是世交,算得亲近之人。”
虞葭听她左一个傅世子右一个傅世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这种不好的预感随着门口出现个月白锦袍的身影,得到了证实。
“......”
还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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