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甜O收衣 养的小猫偷跑了(二更)

    闻恬也没想到, 尤安那样的人也会帮他洗衣服。

    他都有点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被绑架了。

    不管是对方亲自给他煮粥喝也好, 还是像个任劳任怨的苦工帮他洗衣服也好,都和他所认知的绑架犯有明显出入。

    尤安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被闻恬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几秒,脸上有点挂不住,高鼻薄唇的俊脸难得有点冷,僵硬道:“忙完没事干, 顺手洗了。”

    闻恬有点不信,但还是小声说:“哦……”

    “谢谢你。”

    比起毛毛躁躁的年轻人,尤安多了分处事不惊的沉稳,纵使心里惊涛骇浪, 他面上也分毫不显, 淡淡道:“就一声谢谢就完了?”

    闻恬磕巴道:“那、那你想怎么样?我可以也帮你, 洗衣服的。”

    尤安甩了甩手, 指缝中的水珠顺势撒了出去,“我没什么衣服可洗的,你去帮我把衣服都收了吧。”

    闻恬忙不迭点头, 他样子看上去着实乖极了, 说什么就是什么。

    舰艇里最大的空间用来布置成了客厅, 在最右边没有闲置物品的墙根,安装有挂钩式的米白色晾衣架,上面挂着几件考究的衬衣,和深色系的长裤,颜色看起来应该都干透了。

    但是这个高度尤安来拿轻轻松松, 换作比他低接近一头的闻恬, 就有点吃力了。

    闻恬找了一圈, 没找到可以用来当衣杆的东西,苦恼地眨了眨眼,最后只能吃力踮起脚,用最原生的办法去够上面的衣服。

    尤安其实只是想把闻恬打发走,也没想真的让他帮忙收衣服,他说完没几秒,自己都忘了让闻恬干什么去了。

    所以当他整理好心情走出浴室,看到晾衣架下面的闻恬时,先是诧异了一瞬,而后呼吸猛顿。

    脸蛋粉白的漂亮小鬼,一双穿着白棉袜的腿踮起,膝盖雪中透红,玉瓷似的指尖往上够,因为够不到,小腿细密发着抖,白皙滑韧的后腰都翘了一下。

    尤安那一瞬间,后脑连同头发丝都麻了麻,目光在不停搓磨的脚趾上停了几秒,而后抬起。

    他看着闻恬像小媳妇似的,把自己的贴身衣物都乖乖叠起摆放整齐,喉结滚动,刚刚的一点窘迫早忘得一干二净。

    尤安直挺挺走过去,目光在叠起的衣服上扫了一圈,朝老实巴交站在原地的闻恬道:“都收完了?”

    闻恬咬了咬嘴唇,心虚地“嗯”了声。

    “没有吧。”尤安毫不留情面地反驳,就见闻恬幅度很小地抖了下睫毛。

    尤安嘴角含着笑,闻恬臊眉耷眼地低着脑袋,看不见他眼中如同戏弄仓鼠般促狭的笑意,“那不是还有一件?”

    闻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蛋腾地红了一个度,胡乱收回视线,脑袋都快冒出咝咝白烟。

    如果他现在有把凿子,都能挖出一个地道逃走。

    他确实没收完。

    晾衣架上孤零零挂着一个衣架,深灰的四方短裤,被抻平、紧绷。

    尤安还步步紧逼的,不依不饶的,在他耳边问:“还差一件,为什么不收?我让你都收起来,怎么丢三落四的。”

    闻恬手指都红了,颤颤巍巍的,要努力揪住衣角才抖得不那么厉害,他不敢抬脑袋,声音小得如同蚊蚋:“我、我够不到。”

    尤安像是不能理解,剑眉拧了拧,含笑道:“为什么够不到,刚刚的衣服不是都收起来了吗?”

    “我就是够不到,”闻恬仿佛被逼急的小奶猫,浑身炸起毛,连声音都忍不住放大了点,脸上红了又白,“我都帮你收那么多了,你自、自己也收一件。”

    而且尤安只帮他洗了两件,他都收了七八件,还都整整齐齐叠好了,只要放回衣柜里就可以,尤安怎么还有脸对他要求那么多?

    闻恬臊得像只熟透的虾米,咬着嘴唇想往卧室走,但下一秒,身材高硕、表情玩味的男人一挡,堵住了他的去路,闻恬整个人被他严严实实罩住。

    闻恬:“?”

    他往左边走一点。

    男人高大阔拓的身躯也跟着往过。

    往右边。

    男人也很快跟过来。

    好像他不收,就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和他一直干耗在这里。

    ……怎、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

    闻恬实在没办法了,眼睫不停颤着,脸蛋烧红,晕头转向地转身踮起脚,把那纯棉的深灰色布料收了下来。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放他回去了,但他实在低估了尤安脸皮厚度的上限。

    尤安握住闻恬细伶伶的手腕,不让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眉毛挑起一侧,怀揣着自己都说不清的心思,语气可以说非常自然地问道。

    “你看看干净了吗?”

    “还有味道吗?”

    闻恬:“……”

    长时间的沉默,让男人抬起瘦削手指,箍住闻恬小小的下巴,掂量似的左右看了看,“嘴巴好好的,怎么连话都不会说?”

    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耍流氓,闻恬犹疑地抿了抿唇,晕乎乎地说:“你自己,你自己闻。”

    手中的东西跟烫手山芋似的,闻恬被制着手臂,扔也不是、继续拿着也不是,他怕扔了会弄脏,尤安又要借题发挥。

    “你帮我看不行吗?”尤安嘴角弧度上扬,还是那番温和含笑的语气,“这种举手代劳的事,你就算帮我一下也没什么的吧,我刚刚还帮你洗了衣服。”

    方才还被他觉得吃错药的事,现在被他坦然自若拿出来卖可怜。

    闻恬晕得只会摇头了,“我,我不想……”

    尤安也很强硬,不容置喙道:“你不说我也不急,我们就这么站着,站到天亮我都行,什么时候你想说了,我再松手,你看这样行不行?”

    闻恬惊得那双漂亮眼睛都瞪圆了些。

    尤安好整以暇站着,笑着,和他口中说的那样,听不到自己想听的就一直不放手。

    被他捉着的手腕,抖来抖去的,过水豆腐一样软,连同它的主人也软得过分,被这样强行逼迫,也很好脾气忍着不发火,但人已经快哭出来了。

    闻恬眼中掬起清凌凌的水光,鲜润嫣红的唇瓣被自己死死抿住,一点点饱满唇珠都被碾磨出白色。

    他还是坚持不说话。

    尤安等了一会儿,轻微叹出口气,慢慢松开闻恬的手臂,率先打破自己提出的堪称厚颜无耻的约定。

    他弯曲下膝盖,双手撑在上面,微微侧头,高大的身躯矮下一截,只有这样才能看清低着脑袋、小脸红扑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闻恬。

    尤安气息略显低促,喉咙滚着,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胸腔中震出:“就问一下上面有没有男人的体味,你就怕成这样……”

    闻恬睫毛抖得更厉害,耳朵尖涨红,小声骂道:“你闭嘴……”

    在可怜又细弱的微小骂声中,尤安还是选择把那句话说了下去:“那要是被你看一下,男人需要穿那个的东西,你是不是要晕过去?”

    啪——

    尤安脸倾倒在一边,清俊的脸上后知后觉显出红色巴掌印,头发也被那股力打散在眼皮,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情绪。

    闻恬脸色苍白,看着男人缓慢地撑起佝弯的脊背,停顿数秒后,一股血流从英挺的鼻尖蜿蜒而下。

    这下不只是闻恬,连尤安也愣住了。

    他用手指摸了下鼻子,看着上面一点湿濡,表情有些怔然。

    闻恬看他那副表情,有点担心是不是把人打傻了,小脸都紧张得冒出一点粉,手忙脚乱地抽出几张纸,给尤安捂住鼻子。

    他有点点愧疚,但还是嘴硬地小声道:“谁、谁让你乱说那些话的,你没事吧?”

    闻恬也没想到自己会把尤安打见血,毕竟尤安看起来皮糙肉厚的,拿刀硬砍都像是受不了伤那种,会被软绵绵一巴掌打成这样,也出乎了闻恬意料。

    尤安扫了眼闻恬慌里慌张的小脸,眉毛微微挑起,语气冷下来:“回去睡觉。”

    闻恬被他语气吓得哆嗦了一下,抿抿嘴唇,见尤安没有要找他麻烦的意思,才小心往卧室里走。

    尤安把闻恬塞给他的纸扔到一边,惯常温和有礼的面上,显出几分古怪。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以前在绘画界认识的画师,大多已经好几十岁,身成名就、家庭和睦,几个年纪轻的小画师,也都有了另一半。

    当时他还被圈内戏称为单身钻石汉,不过他都不以为然。

    谈不谈对象,对那时的尤安来说,杆秤偏向于“没什么必要”、“没意思”几个选项中。

    成家立业后逐渐偏向平淡的婚姻,以及恋爱中出现的争执吵闹,都让尤安对恋爱避而远之。

    唯一一次让尤安有所触动的,是有一次在画展后台,和一位年轻画师交谈到半中间,他女朋友突然湿着眼睛进来、甩了画师一巴掌。

    就像闻恬刚刚那样。

    最后小画师连哄带撒娇的,抱着女朋友哄了半天,两人感情反倒更好了。

    尤安拧着眉,忍不住把自己和闻恬代入“惹女朋友生气的画师”和“发脾气打人的小女朋友”两个角色中,还细细想了下哄闻恬的可能性。

    只是想了下,他就觉得自己蠢透了。

    被一个笨蛋牵着鼻子走的自己,也和笨蛋一样蠢钝不堪。

    尤安阴沉下脸,往舱室里走去-

    闻恬一晚上都沉浸在尤安会不会进来找他算账的忧虑中,没睡太熟,所以舰艇一停靠,他就醒了过来。

    听到外面不同寻常的声音,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穿上鞋走出卧室。

    舱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大打开,外面是井然有序的机器设备,和来来往往穿着灰白工服的人,看上去像是某个星球的中转站。

    尤安好像出去了。

    一阵凉风吹进来,把闻恬最后一丝睡意都吹散,呆愣的表情转为犹豫。

    现在无疑是逃跑的最好时机,但他怕这是场钓鱼执法,如果他跑了,尤安会以最快速度把他抓回来,然后新账旧账一起算,那他到时一定会很惨。

    但要是,真的是尤安疏忽大意呢……

    闻恬紧咬着嘴唇,小脸有些白。

    他没犹豫多久,在脑中分清利害以后,还是下了舰艇。

    舰艇停的地方人不算太多,几个汗流浃背的黑皮工人搬着纸箱哼哧哼哧走过,看见闻恬时明显一怔,忠厚老实的脸皮有点红,在想这是哪个星球娇养出的小美人。

    软软小小的,皮肤炼乳一般,因为有些热,膝盖红彤彤的,下巴尖尖坠出点汗,嫣红嘴唇受不住地张开一条小缝,忍不住抬起白玉似的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闻恬不仅是热的,还是急的,他下来不久,就看到不远处超市收银台站着的尤安。

    提着一袋东西正在结账,马上就要往舰艇这边走。

    闻恬肩膀缩了下,白着脸慌不择路往右边走,他刚刚看见这里似乎有个仓库。

    堆满了东西,很适合藏人。

    想都没想,闻恬走进去,抱着膝盖蹲下。

    尤安回舰艇找不到人肯定会来找他,但如果找不到,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他只要在这里待到舰艇走就可以了。

    堆满杂物的破旧仓库,灯管表面泛着黄,闻恬束手束脚蹲在垒起的纸箱边,随手捋到一边的汗湿头发下,一张雪白漂亮的小脸难以避免沾到了灰。

    可怜巴巴的,像落了水的小动物。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蹲得腿都有些麻,正要探出脑袋看看情况,突然听到门口传出杂乱的脚步声,探到半中央的脑袋猛然收回。

    皮鞋踏地的闷响,夹着一个陌生男人诚惶诚恐的声音:“先生,这里是我们放杂物的仓库,您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们就可以了,进去会弄脏您的衣服。”

    闻恬心脏快要骤停,脸蛋煞白,两只腿都要软了,但他不敢动。

    尤安目光晦暗,不紧不慢地扫向仓库里,因为开着门,老旧的灯管被风吹得悠悠摇晃,高高竖起的纸箱旁,一道蜷在一起的身影在地面上不停拉长。

    他薄唇微张,淡声道:“没什么,我养的小猫偷跑了。”

    “我来把他抓回去。”

    第52章、甜O惊惶 我可以放你走(三更)

    小猫藏得太拙劣、太低端, 连尾巴都不会收好。

    面色沉冷、眉梢蕴着幽森戾气的男人,大步往混乱仓库里走, 皮鞋抬起落下,每一步都让里面躲着的小可怜脸色白煞一分。

    一分钟,或许连一分钟都没到,男人全须全尾站在纸箱后,居高临下对上小猫的视线。

    蹲在地面的小猫规规矩矩并拢着膝盖,连蹲的姿势都乖巧本分, 覆着薄薄一层肤肉的双手搭在上面,指尖浮出紧张的湿汗。

    他仰起一张惶然的小脸,湿淋淋的眼睫上翘,嫣红嘴唇抿在一起细密发着抖, 对接下来的处境本能感觉到畏惧。

    “笨。”尤安对闻恬这番不自量力的逃跑行为作出评价。

    他其实并不急。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关舱门, 小猫或许会逃跑, 但他根本不把这些毫无威胁的小打小闹放在眼里。

    中转站横竖就那么大点地, 跑,能跑去哪?

    他最多不过是耗费些力气,把这小地方翻腾一遍, 再把人找回来。

    他以为闻恬能想到这一点, 乖乖等着他, 但人还是跑了。

    闻恬表面胆子小、连说话都不敢多大声,但在其他地方,总是变着花样惹他生气。

    总、是。

    穿着工服的男人紧追紧赶才跟上尤安的步子,他喘着粗气,急急呼吸了一口满含年久灰尘味的空气, 这才低下头, 看见抱着膝盖的闻恬。

    乌睫黑发, 领口下漏出的肤肉被幽暗仓库衬得雪白细腻,那张晕出汗的漂亮小脸泛出红,嘴唇热得张开条细缝,隐约能看到软红的舌尖,散着一股勾人的意味,木讷老实的工人脸色涨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但他瞟了眼处于盛怒的客人,又瞄了眼一脸怕色看着客人的闻恬,咂摸出了不对味,张口结舌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说要抓小猫?可这乱得乞丐都懒得来的地儿,哪有什么猫……

    工人一头雾水,直到余光瞟见闻恬那张被热汗打湿的小脸。

    ……难不成?

    空气静得可怕。

    尤安眉目如同淬了寒冰,眸光森戾幽暗,他缓慢地、面无表情地弯下点腰,线条锋利的半张脸,连同唇角惯常温和的笑一起藏进浓黑的阴霾中,他忍着火道:“玩够没?玩够了就站起来跟我回去。”

    闻恬睫毛一颤,白着脸色哆嗦道:“我、我不回去……”

    尤安眼睛都快迸出火,“你不回去,那你要留在这?”

    闻恬抿了抿唇,没说话。

    尤安看他不出声,咬牙道:“这的人大多靠搬重物讨活,你那手脚连东西都搬不了,你怎么活,靠你那张脸吸引男人养你喂你?”

    闻恬蹙了蹙眉,他不太喜欢别人这样说他,见尤安还有要继续羞辱下去的意思,闻恬蜷了蜷手指,连辩解的心思都没有,赌气般地“嗯”了声。

    和昨天喝粥时气尤安一样,就一个“嗯”字。

    空气霎时更加紧绷,呼吸可闻。

    从刚才起就没有存在感的工人,那张黝黑忠厚的脸上涔涔冒汗,脚下像是放了个滚热煎锅,烫得他坐立难安。

    他大概琢磨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以前也有很多从外星球来的客人,床伴忍受不了虐待选择逃跑的事情屡见不鲜,他隐隐为胆大包天的闻恬着急。

    怎么能“嗯”呢,就是他也知道,那种问题要回答不是,回去才能少受点苦。

    就在他为闻恬忧虑,担心他会被男人打骂的时候,尤安又弯下一点腰,和闻恬的脸平齐,他盯着连生气都不太明显的闻恬,隐忍道:“既然随便哪个男人都能养你,那我也可以。”

    闻恬皱着眉毛,小声地、慢吞吞地说:“你、你不行。”

    尤安硬生生把一句“我凭什么不行”压回喉腔,他神情淡淡,像是无所谓行不行,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但与他咫尺相隔的工人,从那个角度,能看到尤安身侧垂着的手指紧得发白,肩膀到整条手臂绷到麻木才勉强没失态。

    “你要我在外人面前把你硬扛走吗?让他看看,你是怎么被收拾的。”

    工人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尤安口吻冷漠道:“你要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抗你走。”

    状似是两个选择,其实结果都一样。

    闻恬抿抿唇,沉默了好几秒,才翘起那双水淋淋的眼睛,他没哭出来,但眼圈红得厉害,就那么看着尤安。

    尤安被他看得心中一震,嗓子无端紧了紧,他侧过眼,声音奇怪地低促道:“……快选。”

    “尤安,”闻恬嘴唇张了张,似乎有温软热气缓缓吐出,他吸了吸鼻子:“你关我两次了,每次都什么都不说,我要走也不可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还是没忍住,闻恬肩膀缩着,下巴尖很快坠出水珠,丰润嘴唇被自己紧紧咬住,那颗可怜的唇珠滑过水痕,那番场景,仿佛有着伊甸园般无法抗拒的诱惑。

    尤安胸腔起伏变大,往后退了退,才说:“我是为了你好,有些事你不用知道。”

    闻恬声音都不是很稳了,“我、我要知道,如果你不告诉我,就放我走。”

    无论是那怪诡的“催眠术”,还是那个总看不到脸的男人,以及尤安总是打着为他好的名号试图带他远离首都星,种种疑问,尤安不告诉他,他总要自己想办法知道。

    尤安又拧了拧眉,“闻恬,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闻恬不想和他说了,低垂着湿漉漉的乌睫,一副打死不走的样子。

    尤安按了按眉心,知道自己如果不退一步,面前的人是怎么也不肯走了。

    他扯了扯唇角,试着软化态度:“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我答应你,过几天我会都说给你听。你问什么,我答什么,还不行?”

    闻恬眼睫颤了颤,看了他一眼。

    尤安继续道:“还有你昨天问的那狼崽还活着,你现在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他。”

    “真、真的?”闻恬磕巴着问,声音有点哭过的软乎。

    尤安挑起眉,“这点小事我没必要骗你,你回舰艇,三个小时内,我把他带到你面前。”

    闻恬犹豫了片刻,点点头小声说:“那我跟你走,你不许骗我……”

    “我是不是还要给你三令五申、发个毒誓你才能信?”

    把闻恬说得像难哄的小孩一样。

    闻恬脸蛋涨红了点,舔了舔嘴唇,在尤安紧盯的视线中站起来,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又去提了下白棉袜,他肤肉娇嫩细腻,又被热了那么久,细伶伶的踝骨光是被布料蹭了下,就多出道红痕。

    尤安目光顿了顿,滑到他单手可握的纤白小腿上,蓦地想起闻恬身边那些犹如苍蝇般阴魂不散的野男人。

    把人养得胆子大了点,就是怎么也喂不胖。

    “尤安?”闻恬见尤安停着不动,困惑地叫了声。

    尤安回过神,挥去脑中有的没的,和闻恬一前一后紧跟着上了舰艇。

    昏暗仓库,留在原地的工人风中凌乱。

    ……他有点看不懂,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尤安确实说话算数。

    回到舰艇后打了个电话,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一个小飞船降停在中转站,训练有素的男人提着银灰色铁笼,恭敬冲尤安颔首示意,把铁笼放到桌面,转身离去。

    ……尤安只不过是个画家,为什么会有听命于他的属下?

    闻恬只困惑了一瞬,被铁笼里细细的叫声夺去注意力。

    银灰色铁笼里,一只未成年的狼崽虚弱无力趴在垫子上,纤瘦的前肢绑着绷带,隐约渗出些血迹,他的眼珠灰蒙蒙的,之前蓬松油亮的毛发都因为受了伤失去了光彩。

    闻恬皱着眉,打开笼子,把小狼崽抱到了腿上。

    他有些心疼地摸了摸狼崽的脑袋,小声道:“还疼吗?”

    闻恬腿比垫子还软,小狼崽嚎了一声,直往闻恬柔软滑韧的腹里钻,闻恬腰部以下都很敏感,被他拱得脸都红了点,但一想到小狼崽伤势,又随他去了。

    下一秒,一只苍瘦的手精准提起狼崽的后颈,把他放回了笼子里。

    闻恬看了眼狼崽乌溜溜、流出哀怨的眼睛,转而去看尤安,磕巴道:“你、你做什么?”

    尤安扯了扯唇角,“他身上脏兮兮的,放笼子里就行了,非要抱着?”

    闻恬眨了眨眼,“我想抱……”

    尤安盯着他的脸,刚想说什么,光脑弹出一道语音来电。

    没去理小男生,尤安神色变了变,按了接听。

    “怎么样了?”如珠盘撒地的清润声音——和之前喊他哥哥的声音一样,和低斥狼崽的声音重合。

    闻恬眼睛倏然睁圆,聚精会神看向尤安,尤安怎么会和这个人有联系?

    尤安脸上半点笑意全无,一副禀报公务的肃然口吻,而他接下来说的话,每一句都让闻恬呼吸困难一分。

    “事情很顺利,原青延因为弄丢学生被降职,他父亲做假账的事情已经揭露,我让几个商人煽风点火,事情发酵很大,联邦最后罚以十年的有期徒刑。”

    “至于赛文,我把他信用档案加了诈-骗黑点,他现在出不了境,被暂时拘留,短期出不来。”

    “叶梓承是个自视清高的老顽固,自身不好下手,我爆出他儿子多次吸-毒嫖-娼的丑闻,现在叶梓承已经气进医院,神志不清了。”

    “周钰,我教他妻子怎么争抚养权、怎么让男方净身出户,案子很成功,周钰身上半分钱不剩还付了高额债务,下辈子可以说毁了。”

    “……”

    “最后是德逊,他去外星的星舰被我们的人装了炸-弹,昨天确认人已经死亡,事关重大,联邦那边把事情瞒了下来。应该不过几日,会召开临时会议商讨对策,这时是揽大权的最好时机。”

    “现在只剩下江家和几个势力比较庞大的没有解决,不过已经对局面没有影响了。”

    光脑那边,呼吸声缓慢舒畅,显然是很满意。

    尤安咬字标准,速度合适,三言两语就让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首都星好像要变天了。

    权势被迫更迭。

    联邦被一股强势介入的力量搞得焦头烂额,每一个德高望重、在联邦说得上话的大家族,几乎都受到了重创。

    而做出这一切的人,这两天居然都泰然自若和他待在一起。

    怪不得说带他走是为了他好,首都星作为定海神针的联邦发生这种事,可想而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尤安之前就绑走过他一次,所以从那么早开始,他就开始策划这一切了?

    挂了电话,尤安侧过眼,看到面色已经全然惨白的闻恬,紧抿唇,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看他。

    一种食草动物对于毒蛇,深入骨髓、刻入肺腑的恐惧目光。

    尤安被看得莫名烦躁,又有点心慌,冷静神情有些维持不住,他皱眉道:“你……”

    “警告!警告!”

    话被嘈杂刺耳的鸣笛声打断,前舱忽然闪出红光,溢出平淡无波的机械音。

    “检测到二十艘军方舰艇!”

    “对方持有重武器,离中转站还有五百米——”

    尤安紧皱眉头,快步走到前舱,打开窥测仪,弹开的屏幕上,显示出二十艘军绿色的舰艇,而为首的舰艇内,站着指挥所有舰艇的首脑,赫然是江璟那张含霜带雪、冷到极致的脸。

    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真是和臭虫一样阴魂不散。

    尤安脸色极差,黑眸里卷着的暴怒仿佛要把一切烧成灰烬,他死死盯着屏幕上方的脸,爆发力极强的一双手臂筋络突出。

    他正要按下防御系统,身后蓦地传来闻恬细弱的声音:“我要,我要走。”

    尤安脸上可怖的戾气微顿,脊背僵硬地转过头,看见闻恬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前舱,那张漂亮苍白的小脸,此时满是排斥慌张,眼睫垂得很低,像是连看他都不是很想。

    闻恬之前也怕他,但从来没有像这样过。

    尤安胸腔怪异地砰砰直跳,一股毫无由头的直觉涌上心头。

    如果今天把闻恬放走,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但是,不能不放。

    他不想再看到闻恬这种眼神。

    尤安被抽了魂魄似的往前走了两步,宽大的手箍住闻恬下巴,逼迫那张惊惶畏惧的脸看着他,他近乎自虐般看着对方恐惧自己、讨厌自己。

    再开口时,尤安声音沙哑,他抓住对方想要的,低声引诱道:“我可以放你走。闻恬,你不是想知道所有事情吗?三天后下午六点,在那个废弃出租屋等我。”

    “我会一直等你,直到等到你为止。”

    第53章、甜O坐车 我要罚你(四更)

    闻恬没空去想尤安为什么大发好心放过他。

    他脑袋很混乱, 什么时候被尤安送下了舰艇都不知道,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 江璟已经把他捞上了军方舰艇。

    小小的中转站冷不丁来了这么多尊大佛,可谓鸡飞狗跳,来来往往的工人都躲回了屋子里,缩头缩脑往外看。

    二十艘舰艇呈浮空状态,将尤安围在中央,炮筒吸吐着烟雾, 周围的高温气流漾动起波纹,那是运作的状态。

    只要尤安有想逃走的趋势,炮筒会立刻织成火网,将尤安卷入火潮炸成齑粉。

    左右都是在劫难逃的结局。

    甚至闻恬都以为尤安躲不过了。

    但下一秒, 他就见前舱全副武装的驾驶员眼中一空, 像被夺了七魂八魄, 眸色都呈冰冷的无机质, 他无知无觉扭动着腕骨,操纵舰艇往后退。

    不单独是这一架,其他杀气腾腾的舰艇都如收了爪牙的猎豹, 温顺让出一条道。

    等江璟冷着神色把驾驶员推开, 想重新操纵舰艇, 尤安已经趁这会功夫逃之夭夭,连影儿都没了。

    驾驶员眼睛慢慢注入生气,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额角瞬时汗如雨下,他对上神色冰冷的江璟, 深感一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对不起, 上将,我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我……”

    江璟咬了咬牙,冷声打断道:“和你没关系,立刻联络总部追踪尤安,再打给研究院,问什么时候才能研究出对策。”

    驾驶员忙不迭点头,如获重生般松了口气,匆忙道:“我马上。”

    江璟想到什么,皱着眉:“等等,楚院长是不是来了?”

    他才想起来之前,楚院长说要亲自跟来,看看尤安是如何进行催眠的,好对症解决。

    驾驶员点了点头,“是,楚院长在后面的补给舰,需要我帮您叫过来吗?”

    “等他过来后,通知其他人,返回首都星。”

    吩咐完这一句,江璟冷着脸走出前舱,匆匆掠过闻恬,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坐到沙发上打开了光脑。

    闻恬舔了舔嘴唇,本来想和他说尤安刚刚那通电话的内容,但江璟看上去很忙,好像还不太想理他。

    闻恬蜷了蜷手指,闷不吭声坐到了江璟对面,乖乖的。

    连气都收着。

    不一会儿,舱门打开,进来个斯斯文文带着眼镜框的男人。

    他先是看了眼闻恬,镜片后的眼睛揶揄似的闪过道光,等闻恬疑惑看过来,他收回目光,提着包坐到江璟旁边。

    江璟把光脑合上,淡淡扫过来,“你刚刚都看到了,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可以对催眠免疫。”

    楚院长悠哉把包放到桌上,他没回答问题,开口第一句是:“茶水都不给倒,就急着剥削劳动力啊?”

    江璟:“……”

    闻恬也微惊地看了他一眼。

    半分钟后,楚院长如愿以偿喝着茶,喝了好几口,才用一种急不死人的语速说:“方法是有,但需要时间。”

    江璟皱眉,“多久?”

    楚院长忖度着,保守回答道:“顺利的话,一个星期,不顺利,几个月都有可能。”

    江璟紧蹙眉思考了片刻,抬起头,“你跟我说说,你的研究方案。”

    楚院长说的方案大多含有专业术语,闻恬听不太懂,有些无聊地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他隐隐感觉到江璟好像生气了。

    因为他和楚院长说话间,偶尔会抬起眼看一下闻恬,但只要闻恬看过去,他就会冷淡收回视线,似乎不愿意和他有过多的目光交流。

    闻恬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些惴惴不安地想。

    ……上将为什么生气?-

    大约三个小时不到,舰艇返回了首都星,已经是晚上七点。

    裴恩好像有其他事缠身,派了个陌生司机来接江璟。

    江璟先让闻恬上了车,过会也跟着坐到了后座,幽黑目光看了眼司机,淡淡道:“开回公寓楼。”

    司机连连点头,启动车子。

    车厢里一共就三个人,司机不敢说话,江璟也没有要说的意思,静得针落有声。

    车子稳稳行驶,寂静的夜景融成流水,划过漆黑的车窗。

    闻恬抿唇看着窗外,精致雪白的脸映在车窗上,和夜幕糅在一起。

    周围静得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气氛压抑到极致,似乎铸就了一个铁笼,即将诱捕车上那只唯一纯良无害的兔子。

    车厢里那根弦绷到岌岌可危,闻恬紧抿的唇都泛出白色,一道沉冷的声音忽然打破死寂:“你身上的衣服不是你的。”

    闻恬愣了愣,呆呆看了眼身上那件尤安的衣服,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江璟那张从上车就一直目视前方的眼睛侧了过来,死死盯着闻恬懵懂慌张的脸,胸腔流窜着一股隐忍不发的怒火,从见到闻恬开始,就忍到现在的怒火。

    “你们整整三天都待在一起,我甚至什么都不用做,那个人就把好端端把你放了回来。”

    “你们这三天,都在那艘舰艇里做了什么?”

    像在质问出轨的小女朋友一样,男人说到最后一个字,已然带上了暴怒,如同被激怒的凶性动物,江璟面无表情伸出手掌,把身边乖乖坐着的闻恬,正面抱到了悍利坚实的大腿上。

    闻恬惊了一下,睫毛快晃出虚影,他看了眼前座目不斜视的司机,脸蛋都涨红了,“上、上将,不要这样。”

    闻恬犹豫地伸出手指,想推开他,但下一刻,两只手都被江璟攥进了宽热掌心。

    江璟把头抵在他绵软的颈侧,紧紧抱着闻恬,闻恬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钢筋铁骨箍住,疼得喘不过气,刚想让江璟松开点,就听他哑着嗓子:“……我要罚你。”

    闻恬睁大眼睛,嘴唇颤巍巍张开一条小缝,刚想说什么,绷紧的腰蓦地被两只宽大的手掌钳住,男人喉结滚着低下头,呼吸急切,大力挤进那条小缝。

    又嘬又吮,急急吞咽下甜腻的汁水。

    昏暗中,闻恬被男人抱在结实精壮的臂膀,在高壮男人面前他就那么小小一团,跑都跑不掉,只能虚软趴在男人胸膛,被粗鲁含着唇肉。

    对方又不知轻重,像第一次吃到肉一样,闻恬鲜润的舌尖被吮到麻痛,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散乱在男人西装裤边的细腿无助绷紧。

    雪白盈润的小脸可怜地晕出红,眼睛水润蒸发出雾气,闻恬被迫仰起头,连细热的吐息,都被男人一并吞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到了公寓楼,男人也停止了他口中的惩罚。

    江璟今天亲得格外重、格外鲁莽,闻恬被他弄得腿都在抖,浓密黑发被汗黏腻打湿,软着快散架的身体从男人灼热宽厚的胸膛坐起来,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察觉到车厢终于停止震动的司机吁了口气,忍不住瞄了眼后车镜。

    狭小的后车座一片狼藉,上车前好端端的小男生疲惫垂着眼,那张嘴唇肿胀不堪,水痕滑过红痕密布的细白脖颈,被男人轻轻亲着手指安抚。

    仿佛被针扎了似的,司机立刻扭过脖子,不敢再去看不该看的。

    比起闻恬,江璟只是呼吸略沉促了点,衣襟被抓乱了点,他滚了滚喉咙,朝闻恬道:“把你身上这件衣服换下来,扔了。”

    闻恬湿淋淋的眼睫惊得翘起来,结结巴巴说:“现、现在?”

    “现在。”

    “不、不行,”闻恬还有些气喘,羞得脑袋都成一团浆糊,隐晦地说:“脱下来,没、没有能换的衣服,而且还有,还有……”

    江璟凉凉扫了一眼,前座司机立刻识时务地把挡板竖了上去。

    闻恬还是摇头,“我不要。”

    江璟眸色倏地沉了下来,卷裹上恍若能将一切毁灭殆尽的森然,手背紧得凸出青色经络,这件衣服就那么宝贝,舍不得换下来?

    下一秒,一只被吻得发潮的手揪了揪他的衣角,闻恬小心看着他,“我回、回去换,好吗?”

    那张脸红晕遍布,连目光都可怜兮兮的。

    江璟和他对视数秒,闭眼吐出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平稳了很多:“我还要去联邦一趟,你回去后在冰箱里拿吃的出来热热。”

    这是同意了。

    闻恬晕头转向,磕巴着“嗯”了声。

    联邦现在乱作一团,江璟确实需要回去稳定乱局,用武力压制一些可能出现的暴行。

    闻恬几乎是抖着下了车。

    路灯开着几盏,幽静小道蜿蜒进绿化丛,闻恬慢腾腾穿过去,正要上楼,忽然瞥见路灯下的长椅上,有个男人坐在那里,身材颀长高壮,但又糅着些许青涩。

    他微佝着上半身,头埋得极低,干净衣服包裹下的肩背绷得又僵又直。

    虽然看不见脸,但闻恬仍然认出他是谁,犹疑走近几步,有点懵地迷糊道:“……曲玉?”

    听到熟悉的声音,男人倏然抬起头,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直直看过来,犹如渴血阴戾的凶兽,把闻恬看得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连漂亮的眼睛都不太敢看他,闻恬微微舔唇,“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你、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被人亲了。

    曲玉静静盯着闻恬,脑中划过这个想法。

    那张漂亮雪白的脸蛋满面潮红,嫣红丰润的嘴唇肿的合不上,唇珠都可怜凸起,不知道被哪个野男人狠狠嘬吮过。

    连声音都是亲哑过的绵软。

    曲玉一动不动看着他,嗓音哑得可怕:“……你这几天都在哪?”

    曲玉的目光太过灼热,闻恬低了点头,把那肿痛的唇瓣藏了藏,才小声说:“没去哪,有、有点事。”

    他低着脑袋,没看见男人在他说出那句话后眼中冒起的阴郁可怖的妒火,恼怒又不甘。

    他快气疯了。

    学校前一阵很乱,原青延被降职,封闭训练提前结束,回来的队伍还少了一个人,校方对此避而不谈,曲玉连课都没上,找了整整三天,都快把首都星翻烂了。

    而被找的那个人,今天才舍得出来,带着一身被别的男人留下的印子,无辜茫然地出现在他面前,还用那种理由搪塞他。

    怎么敢的?

    曲玉恨得眯起眼,目光扫了下来,“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闻恬隐约感觉到他不对,抿了抿唇,斟酌着开口:“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

    手臂蓦地被抓住,曲玉把脸上还带着茫然的闻恬拽过来,两只大手扣住闻恬滑软的肩头,死死困在自己怀里,紧接着俯下头寻到怀里小男生开合的唇瓣,狠狠把软烂肿胀的唇肉含进去。

    曲玉身上烫得惊人,浑身肌肉绷紧,被莽撞冲动裹挟下,根本不知道轻点两个字怎么写,那本来就还麻痛的嘴唇,被男人毫不怜惜、带着凶劲地吃吮。

    闻恬几乎是哆嗦着哭出了声。

    *

    作者有话要说:

    吃到了(。

    第54章、甜O吃饭 发什么疯

    拈酸吃醋的男人可怕, 头一次开荤的男人更可怕。

    闻恬不知道被拽着吃了多久,最后腿都软了下去, 被曲玉扣着肩膀才没摔倒。

    最后是闻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曲玉才终于有了人样,舍得把他松开。

    闻恬浑身都炸毛,那双水汽濡湿的眼睛看了曲玉好几眼,震惊地想。

    ……曲玉在发什么疯?

    曲玉不知道在想什么,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闻恬小口小口吸着气,像在犹豫是打他一下、还是狠狠踩他一脚。

    几秒后,闻恬在曲玉想抓着他再来一次的幽邃目光中放弃了,小心瞪了曲玉一眼, 跟按了加速器似的, 迅速跑走。

    所幸大晚上没什么人, 他们这处的动静没人看到。

    闻恬扑进柔软的床褥, 嘴巴一蹭上面料,就疼得“嘶”了声,连忙翻过身坐起来, 小脸上又白了一层。

    他跑去浴室, 踮起脚照镜子, 嘴巴已经肿得不像样了。

    闻恬平时爱抿唇,一想到什么羞耻的事就抿,现在又抿了下,疼得睫毛飞快晃了晃。

    他连日常喝牛奶的心思都没有了,张着嘴巴, 非常小心地刷了牙, 洗脸也特别注意避过了嘴唇。

    洗澡的时候, 想到江璟那副风雨欲来的脸,闻恬把尤安的衣服换下来,想了想,把衣服塞进了平时都不用的纸箱里。

    折腾大半天,闻恬才从浴室出来,睡前习惯性打开看了下通讯器。

    将近几天没开机,各种联络软件消息都几乎是满的,闻恬点开置顶一一回复过去,往下滑,发现曲玉和江璟都给他发了消息。

    闻恬看都没看,锁了屏睡觉-

    闻恬失踪的事闹起了轩然大波,对学校影响不小,第二天闻恬早早去了学校,和相关人员做了简单的说明,又在裴恩接送下,去了趟警局。

    警察问的无非就是那天发生了什么,闻恬如实说了。

    “你失踪的这三天,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负责询问闻恬的是一名正值中年的警察,眼窝深邃,目光透着老辣、睿智,仿佛能洞穿一切谎言。

    闻恬老老实实说:“我一直都在尤安舰艇上,睡了两天,第三天想跑被抓回来了。”

    警察:“……”

    中年警察语气发沉:“在你清醒期间,你和尤安都有什么交流?”

    闻恬想了想,很配合地回答:“他煮了碗粥让我喝,还给我洗了衣服。”

    警察:“?”

    勉强压住扭曲的表情,富含职业素养的中年警察双手交握,斟酌着道:“我也不是在怀疑你,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你描述的不那么准确。”

    “事实上是尤安煮了碗加料的粥给你喝,想让你对他言听计从,至于洗衣服……”

    中年警察绞尽脑汁,“其实他是想洗自己的,不小心洗成你的了。”

    闻恬睫毛颤了下,“应该不是,他的衣服,他都让我帮他收回来了。那碗粥我喝了没什么感觉,不知道加没加料,我要去做个检查吗?”

    中年警察有些恍惚,他在警局干了十来个年头,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人质和匪徒。

    为了维持自己多年的认知,他咬牙,还是坚定那碗粥里有料,“……为了保险,最好做一个,报告单出了你再来一趟。”

    闻恬点了点头,配合的样子让人挑不出一丁点错。

    中年警察一脸麻木地在笔录上记下什么,又问了几个闻恬被放走那天的相关问题。

    闻恬只说了自己是被尤安放走的,但对方为什么放他,他也说不清。

    警察询问了些细节,见实在问不出更多的了,才把闻恬放走。

    闻恬没睡好,一早上又跑来跑去的,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他没去食堂吃饭,困顿地趴在桌子上补觉。

    教室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没过多久只剩下闻恬一个人。

    首都星开始入秋了,雨说来就来,落在人身上绵密如针。

    曲玉刚从体育馆出来,穿一身速干运动服,右肩背着包,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

    他没往校门走,脚步一转,走向了教学楼。

    推开一扇教室的门,曲玉进来就看到最后一排的位子上,小男生正乖乖枕着胳膊睡觉。

    睡姿很规矩,小半张脸都埋进臂弯里,乌浓的睫毛微动,露出的一小截后颈雪腻温软,嘴唇嫣红得怪异,那颗唇珠肿胀不堪,却又诱着、勾着人的视线。

    曲玉目光幽深地看了几秒,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

    紧接着微俯上半身,像是不敢吵醒他,嘬着小男生微肿的嘴唇小心含了一口。

    教室里响起轻微的水渍声。

    男人练得宽拓有力的肩背绷得肌肉骤起,他轻轻把闻恬抱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睡,软软一团窝在肌理流畅的怀里,闻恬似乎是感觉比坚硬的桌子要舒服暖和,那张晕红的小脸无意识朝他靠近了点。

    幽淡的香味从领口飘出来,一点一点钻到鼻尖。

    曲玉受了蛊惑般低下头,把那饱满的唇肉挤得压陷下去,猛烈的亲吻逼得怀里的人眼尾洇出水汽,曲玉见人抖得厉害,只能放轻了动作,一点一点咽下从那张嫣红嘴唇里吮出的蜜汁般的水。

    嘴巴还没恢复,闻恬像是忍不了痛,想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但半睡半醒软得没有力气,怎么也推不开,只能乖乖张嘴任亲,丰润的嘴唇被凶恶吃着,汁水都要被吞干,闻恬难受地蹙起眉尖,发出难以控制的呜咽声。

    颤颤巍巍睁开眼睛。

    对上男人黑漆漆的目光。

    闻恬反应了半分钟,才知道这混蛋做了什么,那张漂亮的小脸瞬间气得通红。

    他昨天就因为嘴巴痛没睡好,曲玉非但没有一点愧疚的心思,今天还对他变本加厉?

    曲玉不是很讨厌他的吗?

    现在这是做什么。

    闻恬软手软脚从曲玉身上起来,走远了几步才站定,微恼的目光停在曲玉身上,像是要让他给个解释。

    曲玉垂下眼,避过闻恬的质问。

    他拿起那个大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出来,“过来吃点东西。”

    他声音还有些嘶哑,闻恬听着又是脸一涨,强忍着羞躁看过去。

    桌子上乱七八糟落了一堆东西。

    没拆封过的饼干、面包、巧克力、微波炉热过的牛奶和三明治……

    “你、你给我买的?”闻恬微怔,磕巴问道。

    曲玉语气发臭:“怎么,不能买?”

    曲玉脸色绷着,但神情怎么看都有点不自然,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

    他以前没做过给人买零食吃这种傻逼事,买的时候都像是上刑一样,小偷都没他那么焦灼,搞得售货员看了他好几眼。

    来教室本来是碰碰运气,闻恬不在他就当给自己吃了,也没那么别扭,谁想闻恬真在。

    闻恬抿抿唇,“我不吃。”

    他还不想理曲玉,也不想吃他的东西,拿起桌上的书就想走。

    曲玉拧起了眉,抬高了声音,冷嗖嗖道:“闻恬!”

    走的脚步一停,闻恬转过小脸,被吼得有点怂巴巴的,“做、做什么?”

    看到闻恬还不太正常的脸色,和微肿的嘴唇,曲玉别扭地绷了下脸,“你跑那么快干嘛?我是给这堆东西下毒了还是怎么?我买都买了,你吃完我再让你走。”

    闻恬小脸晕红,气得声音都不是很稳:“你怎么,这样。”

    曲玉又拧了下眉,闻恬一看他这幅表情,就想起他之前生气的样子,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闻恬抿了抿嘴唇,坐下了。

    曲玉紧蹙的眉这才稍微松开点,他抬了抬手指,把温度适中的三明治往前推了下,“吃。”

    闻恬早上为了赶时间没吃东西,中午太困也没去吃,这会闻到香味,才觉得有些饿。

    他看了曲玉两眼,剥开三明治的塑料袋,没什么表情地吃了起来。

    闻恬吃东西细嚼慢咽,和他说话一样慢吞吞的,眼睫微微垂着,那股乖巧劲就更浓。

    ……像只小仓鼠。

    三明治是小分量的,闻恬吃了几口就吃完了,曲玉又把桌上的饼干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吃。

    闻恬只能拆开包装,拿起几块饼干吃了下去,因为太涩,还喝了几口牛奶。

    “我、我饱了。”闻恬红着脸小声说,吃人手短拿人嘴软,他吃了曲玉那么多东西,勉强被哄好了点,“谢谢你请我吃午饭。”

    曲玉却把眉毛皱更紧了点,“你这就饱了?两三块饼干,一口奶,连我巴掌大都没有的三明治,就吃这些就能饱?”

    闻恬抿唇:“我平时就吃这么多。”

    他现在知道闻恬为什么那么小一团了。

    在军校,他身边的那群人中午都是争着去食堂,一整碟大米饭加四菜都满足不了他们,吃完还要去外面下馆子加餐,胃跟无底洞一样,哪像闻恬这样。

    曲玉臭着脸站起来,一把拉起闻恬的手腕,闻恬被他拉着往外走,茫然道:“去哪里啊?”

    “带你吃午饭。”曲玉言简意赅道。

    食堂在教学楼西侧,走五分钟就能到。

    闻恬坐在角落里,局促地看着面前一大碟米饭和菜,“我、我吃不了这么多。”

    曲玉脸上没什么表情,苍白瘦长的手指画了个区域,“没让你都吃完,有多少吃多少。吃这一半总行了吧,再啰嗦我翻脸了。”

    语气强硬,没什么商量余地。

    闻恬没办法,捏着筷子小口吃了起来,曲玉也很有耐心,在旁边低着头玩通讯器。

    食堂人很多,几乎没什么空位,都是要抢的。

    闻恬坐的地方其实还能坐两三个人,但曲玉坐在外面,肌肉分明的腿和单肩包一起横在一边,没有人敢过来搭座。

    过了几分钟,一道高大的身躯坐到了闻恬的对面。

    “终于舍得出现了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动了,宝子们早点睡,啾咪啾咪

    第55章、甜O发烧 喂你吃药

    闻恬抬起头。

    对面的男人一身透薄黑衣, 脸的线条是落拓、带有野性的锋利,他眼里像是容不下别人, 坐下就看着闻恬,眼睛黑蒙蒙的,像是风雨翻覆的深潮海面。

    和昨天曲玉的表情一模一样。

    闻恬白着脸,在对方近乎凌厉的目光中,讷讷“嗯”了声低头吃饭。

    孟朝本来找不到人就很不爽,这种不爽, 在看到闻恬烂熟红肿的嘴唇后,几乎到达了难以克制的程度。

    一点脸肉上有几道指痕,下巴鼻尖轻微晕红,吃饭时连勺子都不敢碰到嘴唇, 那样子, 动动脑子就知道是被谁给吻透了。

    “听说你被绑了?”孟朝盯着那张嫣红饱满、像是要溢出汁水的嘴, 听到自己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

    闻恬长睫垂着, 很沉默。

    孟朝见他不说话更是火大,强忍着才没上手捏起那张又招人又可恨的脸,“那你手段挺厉害啊。”

    闻恬还没说话, 曲玉出声警告道:“孟朝。”

    孟朝连眼睛都没侧, 如圈定猎物似的, 如狼似虎看着闻恬,“能一点事都没有就回来,回来还有人跑前跑后给你买饭。”

    “你教教我,怎么做到的?”

    其实说得已经相当不客气了,就差指着他说他勾人手段厉害, 但闻恬全程软绵绵搭着脑袋, 不反驳也不搭话, 平时孟朝这样嘴欠,他都要磕磕巴巴红着眼圈说不是的。

    孟朝表情怪异,语气不由得放软了点:“你怎么回事,说你说哭了,不敢说话?”

    曲玉若有所思看过来,他也注意到从吃饭开始,闻恬就没怎么说过话。

    “闻恬。”孟朝又拧着眉叫了声。

    闻恬像是才意识到别人在看他,慢腾腾抬起脑袋,孟朝看清他那张脸,倏地一怔。

    闻恬脸色很红,比平常还要红一些,范围更广一些。

    那张漂亮的小脸烧红了似的,犹如山间烂熟鲜红的野果,眼神迷惘,仔细看似乎有些涣散。

    闻恬侧头看向孟朝,迷糊道:“……什么?我没听清。”

    孟朝看了几秒觉得不对,撑着桌沿起身,伸手摸向闻恬的额头,烫的,烫得他心脏骤然一紧。

    又往下摸,漏出来的脸颊和一点脖子,无一例外都是滚热滚热的。

    发烧了。

    闻恬被粗粝大手磨得生疼,但也没反抗,和面团似的被碰来碰去。

    他平时也不是喜欢被人碰的,只是现在实在没什么力气。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早上,或许是上完课。

    孟朝没那爱好对病号发脾气,侧头看向曲玉,语气夹枪带棒道:“人一直都在你旁边,脸这么红你没发现吗,他笨你也没长脑子?”

    曲玉皱紧眉,也伸手摸了下闻恬额头,然后无声骂了句脏话。

    “还是你干什么亏心事了,心虚着呢,发现不了?”

    孟朝跟吃了枪药似的喋喋不休,曲玉也烦了,“他一天到头脸能有二十四小时都是红的,我又没碰他,我怎么知道他身上烧那么厉害?你有时间废话,还不如赶紧去买药,让开。”

    其实是撒谎了,他刚刚亲闻恬的时候把人抱那么紧,怎么可能没碰,但当时他自己身上都烫得厉害,哪有心思去想那股热是他自己身上的,还是闻恬身上的。

    管不了什么争风吃醋掉不掉脸子,曲玉伸出爆发力极强的手臂,强硬揽住闻恬的腰抱起。

    闻恬不是很适应,无措地拽着曲玉的一点衣襟,抿唇想下去,但挣扎没几秒就被曲玉摁住了手脚。

    “老实点。”

    曲玉把人吓听话了,蓦地见一小片黑影飞过来,眼疾手快接住,那是张高档小区的电子卡。

    孟朝扔完,拿出通讯器搜了下最近的药店,“先把人送我家吧,我去买药。”

    曲玉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拿上电子卡朝外面走去。

    他肩宽身高,闻恬窝在他身上又小得不行,全然遮住了周围隐蔽投来的窃窃视线-

    孟朝家里是经商的,有钱有权有势。军校附近那栋炒得火热的楼盘,他不用开口,开发商就给他留了一间大户型的精修房。

    他平时也不怎么来,最多放长假时,带朋友来几次,聊聊天打打游戏什么的。

    曲玉也来过,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刷了卡进门。

    孟朝买药回来时,就看到布艺沙发上,躺着个高烧不退的漂亮小鬼,盖着薄薄一张毛毯,衣衫在翻身时滑下一点,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

    似乎是嫌热,一只脚从毯子下伸出来,小腿细细白白,膝盖弯却是发粉的。

    他眼睫湿淋淋的,眼尾洇出烧红,安静躺了几秒又翻过身背对孟朝,那截雪背彻底露了出来,脚一点点搓着、磨着沙发。

    孟朝用舌尖顶了顶后牙,强行把目光收回来。

    他拎着一大袋药走到曲玉面前,拿出几瓶药生疏地看着后面的使用介绍。

    “这个是泡的冲剂,那个蓝色包装袋里的是胶囊,你泡好冲剂让闻恬就着胶囊一起吃。”

    曲玉皱眉道:“我泡药,你干嘛去?还有你这袋都装的什么东西?”

    他注意到孟朝买了两大袋子东西,一袋都装着药,另一袋鼓鼓囊囊的,明显分量不轻。

    孟朝没搭理曲玉,他想起药店大婶对他说的生病要食补,懒懒地提起另一袋煲汤的材料,直愣愣向厨房走去。

    曲玉一开始也懒得管他干什么,烧上水后,仔细琢磨那堆药该吃多少、泡多少。

    直到闻到一点奇怪的臭味,他脸色一变,放下药走进厨房。

    厨房里,孟朝表情难看地盯着一个大锅,锅内咕噜咕噜冒着黑水,半晌,一整只焦黑的、去了皮的鸡浮了上来。

    臭味就是从那锅传出来的。

    “操,你他妈在干嘛?”曲玉脸都没法看了。

    孟朝见他进来,硬是风轻云淡地扬了扬下颚:“煲鸡汤,看不出来?”

    “鸡汤?”曲玉先是不可置信地重复了遍,然后冷笑道:“喝了你这鸡汤,本来还生龙活虎的人都得立刻死。”

    孟朝:“……”

    厨房里两个一米八五往上的大男人,诡异地安静了很久,直到被曲玉打破。

    曲玉拿出通讯器,面无表情调到网页界面,“你搜搜怎么做。”

    孟朝拿过通讯器,接受了他的提议,“你出去,你在这里我不好发挥。”

    曲玉表情木然,又看了眼那锅黑水,怀疑这人说的其实是“不好下毒”。

    曲玉走出厨房,水已经烧好了,他把玻璃杯洗了一遍,不怎么熟练地倒上冲剂和热水,用筷子搅了一遍。

    然后端着玻璃杯,往沙发那边走去。

    感觉到周围空气突然变得黏闷滞涩,闻恬失神地掀开点眼皮,视线晃了几下,看到一张带着冷调的臭脸,眼睫惊惶颤了颤,怕被做什么似的,一下并紧腿。

    “曲玉……”闻恬黏黏糊糊喊了声。

    曲玉其实也没想怎样,确切的说,有别人在的情况下他都不会乱来。

    但在看到闻恬的举动后,他还是感觉到烦躁。

    非常的。

    都烧成那副样子了,还对他这么提防,他是什么会他妈吃人的鬼吗?

    闻恬在叫完那一声,也没管曲玉什么脸色,又不舒服地闭紧了眼,他想翻个身,但又头昏脑涨的,一翻差点滚到地上。

    曲玉心下一紧,连骂都来不及骂,忙用膝盖顶住沙发边,阻止闻恬掉下去。

    结实精瘦的长腿,稳当当接住香香软软一团,闻恬全身除了被烧红的地方都白得晃眼,曲玉却是风吹日晒的深色,肤色在对称下格外迥异。

    顶着那张能捏死人的臭脸,曲玉手上轻得不像话,不敢用力似的,搂着点细软的腰,把闻恬重新放回沙发盖好被子。

    见人不乱动了,曲玉才从桌上拿起泡好的冲剂,冷冷道:“我喂你喝药。”

    他刻意说得很大声,确保闻恬能听到,像在强调自己不是要欲行不轨。

    但沙发上烧得可怜巴巴的小男生连声都不想发出来,曲玉冷飕飕挑着一侧眉,凝视他几秒,忽然犯起难。

    他要怎么喂?

    曲玉琢磨半天,屈膝蹲下,决定先把闻恬扶起来。

    但他一上手,闻恬就抿着唇,闷声小气嘟囔了声难受,下意识把在旁边忙乎的大手抓住,那只手很凉很冰,对正处高温的闻恬来说,简直像在沙漠久旱后寻到泉源一般。

    所以他舔了下嘴唇,没有犹豫的,就把软热的小脸放到了曲玉的手掌上。

    闻恬脸蛋看起来小,但也不是没有肉,躺到手掌上,一点白皙的脸肉就被挤得鼓了起来。

    曲玉在那一瞬,忽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曲玉天生是军校的料,宽肩长腿、骨架高大,就这么蹲着都比闻恬大好几圈。

    那只常年握枪举重的手更是练得又宽又大,托着软小一张脸还有空余,但就是这样,他打枪都不抖的手此时麻得一动不能动。

    曲玉紧紧盯着自己宽厚大手上的一张脸,面色是冷的,但呼吸却很急促。

    他觉得不止自己奇怪,闻恬这个人也奇怪。

    从头到脚的奇怪。

    明明也是个男的,嘴唇红身子软就算了,做这种勾搭人的事也得心应手。

    ……最重要的是,就这种程度,他都能傻逼纯情到心跳加快。

    孟朝捣鼓半天才从厨房里出来,被烫出燎泡的手捧着一大碗稠滑鸡汤,脸色比臭水沟还臭。

    他撩眼扫过来,看到沙发边神经兮兮蹲着不动的傻逼,那股被烫得捉急的闷气总算有了发泄口,他拧了拧眉毛,张口讽刺道。

    “你真该拿面镜子照照你现在的蠢样。”

    “是不是他喘个气,你都能有感觉?”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不也是?谁比谁高贵(-

    第56章、甜O被送 离我远点

    曲玉:“……”

    曲玉在他那略显轻视的语气中, 额角跳了跳,面色冷了下来, 把那不老实的脸放回沙发的枕头上。

    “让他起来喝汤。”孟朝把汤盅放到餐桌,线条流利的眉峰抬了抬。

    五分钟后,闻恬被强行叫起来,盯着那碗卖相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差劲到家的鸡汤,表情无奈且无语。

    抿了抿嘴巴,不太高兴的, 小声道:“我不、不想喝,很困。”

    孟朝语气凉凉道:“喝一碗鸡汤要不了你多长时间,喝完再睡不行?”

    闻恬还是皱着眉。

    孟朝盯着他看了几秒,闻恬这人吃软不吃硬, 看似不敢和别人闹脾气, 其实闹起来比谁都有本事。

    于是他挑了下眉梢, 大大方方的, 把那只烧出燎泡的手摊在闻恬面前,也不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 给你煮个鸡汤连手都烫成这样了, 你还好意思不喝。

    闻恬睫毛翘了几下, 果然抿着嘴巴,脸上露出点点愧疚。

    他拿出勺子,舀起一勺鸡汤,分了几口喝完。

    在旁边看着的曲玉:“……”

    这狗逼手段真阴。

    “行了,碗给我, ”孟朝看着明明被苦到不行还喝了很多口的闻恬, 唇角克制的抬了下, “你回去睡吧,沙发睡得不舒服就睡我床,我平时雇保姆来定期打扫过,应该不脏。”

    闻恬困顿地摇了下头,“我睡沙发就可以。”

    小声说完这一句,闻恬头重脚轻的躺回了沙发。

    药刚开始发挥作用时都是这样,让人神志不清且嗜睡,闻恬被毛毯裹着,迷迷糊糊散了通热。

    曲玉中途给他侧了□□温,三十七度六,比起之前好了不少。

    闻恬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掀开毛毯坐起来,他看向远处打游戏打到表情扭曲还不敢骂出声的两男人,小声问:“几、几点了?”

    曲玉退出游戏界面,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回答:“六点半,怎么?”

    闻恬嘴唇嫣红干涩,适应了一会儿,才说:“那我要回去了。”

    孟朝顿时皱起眉,“你烧成这样想回哪去?就在这睡着,我又不会收你钱。”

    “不行,”闻恬摇头,发现自己找不出理由,只能丢出蹩脚的借口:“我认床。”

    孟朝:“……”

    孟朝想说你刚刚都睡得成那副样子怎么好意思说认床的,但在看到闻恬红通通的脸颊后,又懒得和病号做什么口舌之争了。

    孟朝不动声色拿过玄关上挂着的外套,侧头看闻恬,“你确定不继续睡了?”

    闻恬小脸晕红地点头,毫不迟疑。

    曲玉关了游戏,站起来,语气自然的:“那你起来穿鞋,我们送你回去。”

    闻恬立刻翘起眼睛,结结巴巴拒绝道:“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就行。”

    闻恬脸皮薄,本来他们照顾自己一天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想再麻烦人。

    曲玉拧着眉尖,“别废话,我怕你晕倒在路上没人救。”

    闻恬还在试图说:“我真的可以自己回,我已经是低烧了……”

    孟朝已经拎起一袋子药,穿上那双昂贵的球鞋,“这药你回去自己琢磨着吃吧,反正都是一天三次,早中晚。等烧退了,可以少吃一点,早晚各一次。”

    闻恬看向那袋子药,问道:“多、多少钱,我回去转给你。”

    孟朝连回都懒得回,率先走出门外,闻恬抿着丰润微红的嘴巴,脸上露出点不解,孟朝是多有钱,他转回钱都不要?

    曲玉见他还呆着,转过张万年不变的臭脸,“刚刚还叫嚷着要走,怎么还不动?”

    闻恬拗不过,只能起身穿鞋。

    十分钟后。

    繁华热闹的大街,一个漂亮的、浑身白得出奇的小男生走在前面,身后悠哉跟着两个身量极高的大男人,怪异的场面引来无数人侧目。

    闻恬心里有点点羞耻,低着脑袋怎么也不敢见人。

    七点多才磨磨蹭蹭回到了公寓楼。

    江璟比他稍晚些,大概是晚上九点多到家的。

    当时闻恬正坐在沙发上,两只腿不那么规矩地都放在沙发上,雪白细直的腿盘在一起,宽敞的裤腿散开,隐约能窥探到细腻柔软的肤肉,在深灰色的沙发衬托下,显得愈发白皙。

    面色烧红,乌浓眼睫还湿淋淋的,在水里淌过似的。

    他手里和往常一样捧着热腾腾的杯子,只不过有一点不同,今天杯子里的不是牛奶,而是苦涩深棕的药。

    江璟侧眼在他两只腿上停顿了一下,而后淡淡收回,表情若有所思。

    闻恬比平时要迟钝,江璟换下鞋走进来时,他才慢吞吞抬起眼。

    看清江璟那张脸,闻恬眼睛睁圆了点,盘起的两条腿迅速落下,抿唇穿上鞋,飞快地远离了江璟,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

    江璟:“?”

    闻恬停在吃饭用的欧式长桌后,垂眼目测了下距离,意识到这个距离很合适,才软着声音乖乖叫道:“上将,您回来了。”

    他脸蛋子有点红,不仅是发烧的缘故,还因为被江璟撞见自己的坐姿。

    他原本以为江璟今天不会回来了,才敢稍微坐得外放了些。

    “你躲那么远做什么?”江璟挑着眉,嗓音淡如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怕。”

    闻恬红着脸接连摇了几下头,动作很快,像是不快点否认就会被收拾一样,他抿抿唇,磕巴道:“没、没有,是我发烧了,您最好离我远点。”

    “发烧了?”

    闻恬晕乎乎地点了下头。

    江璟细细看他,他脸上面色潮红,嘴唇略略张开,微失神的表情和止不住发呆的频率,都无声证实着他此刻烧得不轻。

    江璟轻轻皱眉,声音不虞:“那为什么不和我说。”

    闻恬怯怯看着他霎时如乌云笼罩的脸,小声嗫嚅道:“您、您忙,而且我没事的,我已经买了药了。”

    他磕磕巴巴解释,还想抬高手里的药给江璟看。

    江璟看都不看那药一眼,抬脚朝闻恬走来,闻恬觑见他的动作,登时又退了几步,本来拉窄的距离再一次拉远。

    江璟停下,不怎么客气的,淡声道:“你再躲,我让你今晚都睡不了好觉。”

    江璟的语言恐吓向来能治得住闻恬,闻恬不敢了,苦着小脸一动不动。

    江璟走到他面前,表情冷淡地捉着他一条手臂,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然后,那本就平直的唇角压得更往下了点。

    闻恬在高烧间本就敏感,看到他那副表情,在本能驱使下,抬脚就想跑回卧室。

    江璟手一横,闻恬柔软滑白的腰就撞到男人紧实修长的手臂上,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抱着坐到了沙发上。

    闻恬为了稳住身形,葱尖似的手撑在男人肩膀两侧,眼睫紧张地颤了又颤,他本身也不算矮,坐在男人大腿上,稍稍比男人高出半截。

    敏感细长的脖颈正对男人薄白的嘴唇。

    只要探一探头,就能吻上来。

    闻恬被那股灼热的吐息烫得极难为情,他折腾了一下,想从江璟身上下来,但在先前的威胁下,动作都是轻手轻脚不敢太大力的。

    于是对男人更造不成什么威胁。

    “上、上将,我都说了,我在发烧,您还离我这么近做什么?”闻恬语气难得有些急,也有些不理解。

    江璟挑眉,被他巴巴的苦表情,弄得心下一动,哑声道:“那有什么关系。”

    闻恬都惊了,跟他说:“有关系,会传染,到时候您也会生病,您、您快放开我。”

    闻恬想的很浅显也很简单,联邦现在需要江璟,江璟必须是平安无事的。而他现在是带病源,江璟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如果江璟传染了,自己会能被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吧。

    闻恬咬着点嘴唇,露出点害怕的表情。

    江璟表情淡而平静,一字一句说:“我不怕被你传染,我现在没发烧,也不会传染给你,我不怕你也不会加重你的病情,为什么不能离你近点?”

    闻恬被他云里雾里一通话弄得人都傻了,讷讷道:“我、我不和您说了,我想回房休息。”

    江璟箍着人不让走,嗓音淡淡:“……说不过了,又想跑?”

    “不是,”闻恬咬着嘴唇,声音都是挤出来的,“我就是想睡觉而已。”

    江璟苍白冷硬的下颌点了点,撩开薄白眼皮,询问:“先喝药,我看你喝完,吃饭了吗?”

    闻恬低头喝药,在吞咽间模糊心虚地“嗯”了声。

    生病的人大多没有食欲,闻恬一丁点想吃饭的胃口都没有,闻到食物的味道甚至还会觉得难受。

    但他怕江璟生气,所以就那样说了,反正他也撒谎惯了,如果能让自己免于被罚,那他下次还撒。

    江璟不知道面前红着脸的小男生,已经心安理得接受了自己撒谎,甚至想着还有下一次。

    闻恬快喝到底时,眼里已经晕上了困意,但他忽然想起重要的事,连忙叫了声:“上、上将。”

    “嗯。”

    闻恬抿着唇,小女生似的纠结了下,慢吞吞说:“尤安让我两天后找他。”

    江璟平展的眉毛倏地拧起来,如狼似的扫向闻恬,目光冷如霜冻。

    显然他不喜欢闻恬口中那个人。

    “……他还敢找你。”

    江璟声音不算平稳,闻恬小脸白了白,低垂着视线,把那天在舰艇的所见所闻,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了江璟。

    联邦出现的混乱是他们从中作梗。

    包括尤安电话那头的人,也是曾经监视吓过闻恬的老熟人。

    江璟神色不明,搭在腿侧的手紧得发白,他沉默几秒,沉沉道:“后天你不能单独去,我会派人在后面跟着你,等你出来,再把尤安一网打尽。”

    如果不是尤安用真相作为诱饵,他甚至不会允许让闻恬去这么一趟。

    闻恬小小犹豫了下,慢吞吞说了句“好”。

    “去睡吧,如果明天烧还没退,就在这里待着。”

    第二天早上,江璟走之前给闻恬测了□□温,已经退到了三十七度三。

    闻恬在江璟冷淡的视线下,捏着鼻子喝完一杯药,江璟才走。

    闻恬不想耽误课,在家休息了一上午,觉得恢复差不多了,去了学校。

    下午是满课,等讲师布置完任务,已经六点了。

    闻恬有看第二天课程的习惯,他拿出通讯器看了眼明天的课程表,忽然想起明天有几节课的书还在曲玉那里。

    关闭课程表,闻恬翻出信息界面-

    曲玉,我的书还在你那里。我明天有课,你能不能还给我?

    那边似乎在忙,过了几分钟,才少言寡语的发来几个字-

    曲玉:我在宿舍,你过来拿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

    宝子们早点睡=3=

    第57章、甜O无奈 传染给我

    军校alpha男生寝室。

    正是去吃晚饭的时候, 各个身高体壮的alpha从寝室里走出来,推搡打闹着。

    “诶, 等会儿吃什么,去吃食堂?”

    “拉倒吧,每天吃食堂你不腻吗,整点儿新鲜的,今晚出去下馆子怎么样。”

    “行啊,听说那边开了家烧烤店, 开几瓶啤酒,吃完去网吧,今晚就不回来了。”

    “我草,你不怕查寝?夜不归宿喝酒, 明天等死吧你。”

    嬉笑声音在早秋傍晚回荡不止。

    闻恬垂下脑袋, 小心避让着如潮水般涌下来的人。

    他好不容易走到楼梯口, 又撞见在小板凳上坐着的、面容枯瘦的看门大爷。

    “你, 干什么的?”

    闻恬抓了抓手指,白着脸搬出那套说辞:“我有东西在我朋、朋友那里,我上去拿一下, 很快就下来了。”

    闻恬眼睫毛很长, 小扇子一样轻轻扇动, 在清凌凌的眼睛里晃出模糊的波纹,再小声说句话,就跟撒娇似的。

    看门大爷停顿两秒,紧接着不理不睬地翘起了腿,一副油盐不进的古板表情。

    闻恬:“……”

    为了学生的安危和避免一些麻烦, 他这样严格也无可厚非, 闻恬也不争取, 转身正要走,就听那看门大爷说:“就给你十分钟啊,拿了赶紧下来。”

    闻恬脚步一停,连忙点了几下头,“我只是拿一下书,用不了多久的。”

    闻恬凭着模糊记忆到了曲玉所在的楼层,一步一步往走廊尽头走。

    两边的宿舍门有几间是开着的,几个alpha倚在门边,嬉皮笑脸谈论着什么。

    空气中属于alpha压迫性的信息素太浓,像大网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笼住他。

    闻恬有点点难受,忍不住捂住鼻子小声小气呛咳了几声,不过咳了两三下,那几个alpha立刻被这不寻常的动静吸引过来,鹰隼般朝闻恬看过来。

    闻恬惊得颤了下睫毛,马上加快了步子。

    推开门进去的时候,他脸上都浮出气喘的细汗,曲玉正坐在桌边玩光脑,听到声音侧眼瞥向闻恬。

    闻恬惊魂甫定,喘了几下,才磕巴道:“曲玉,我、我的书呢?”

    曲玉看了下他苍白的脸色,稍一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拿出个没用过的纸杯,倒了点白开水递给闻恬,“下次从走廊另一边上,离得近。”

    “谢谢,”闻恬接过来喝了几口,略急的呼吸慢慢匀静,他抬起跑步后红通通的脸,小声说:“门卫大爷只给我十分钟时间,我拿了书就得走,你把我的书放在哪里了?”

    “放床上了,枕头旁边。”

    闻恬点了点头,转身朝曲玉的床走去,他先看了眼自己身上脏不脏,检查完了才敢上曲玉的床找书。

    曲玉在后面站定,看了看他的脸色,侧目问道:“你的烧恢复怎么样了?还难不难受?”

    昨天闻恬走之前已经退到三十七度低烧了,再喝一次药,应该差不多好了。

    但闻恬娇养出来似的,他也不敢确定闻恬到底好没好。

    顿了几秒,床那边传来闻恬的声音:“烧退了很多,但还有点难受,那天晚上太冷了。”

    声音模模糊糊的,含在口齿里不敢说出来似的,像在隐晦控诉曲玉那天晚上抓着他不让他走,害他着凉发烧。

    但他胆子小,曲玉还很凶,也只敢这样说了。

    曲玉喉结干涩滑了下,眼皮垂覆,紧紧凝视着闻恬。

    闻恬半跪在他的床边,一只雪白柔软的脚乖乖翘着,另一只长长舒展在地,那双葱尖白的手撑在他床单上,虽然背对着他,但偶尔能看到那两片饱胀红肿的嘴唇。

    曲玉目光不知不觉沉了下来,下颌冷硬,像是在竭力忍着什么,他盯着在他床上动来动去的闻恬,嗓音嘶哑问道。

    “那要不要报复回来?”

    闻恬拿上书站起来,对上表情隐忍的曲玉,舔了舔唇,语气莫名道:“什么意思?”

    “……我说,要不要把你的病传染给我。”

    “传染给你?”

    闻恬表情懵懂迷茫,那张脸眉眼不谙世事又清纯无辜,却矛盾地充斥着勾人的味道,他离曲玉不算太近,但曲玉还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幽甜惑人的淡香。

    像以前养过的花枝,衰败凋落后,溢散出的那种浓烈醉人的香。

    曲玉注视着小脸晕红的闻恬,心痒痒得厉害,低声说:“嗯,传染给我,让我也难受,想不想?”

    当然想。

    闻恬小小扇了下睫毛,但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过过瘾。

    曲玉却不用他回答了,不动声色走近闻恬,捉住那截细白的手腕,在闻恬更迷茫的目光中低下头,不知道做了什么,那漂亮的小男生立刻哆哆嗦嗦哭起来。

    闻恬做梦都没想到曲玉会用这种理由来亲他。

    更想不通以前对他烦到一个字不想多说的曲玉,为什么要三番两次亲他。

    他腿软的直不起来,小声小气的哭声都被磨着唇肉挤回来。

    闻恬被青筋隆结的厚实大手钳着细软腰肢,垂覆着湿漉漉的眼睫,小声哭着快喘不过气,只是男人这样也不肯放过他,把唇缝用力撬开,嘬出里面的甜腻舌尖粗鲁地、大口大口吮着。

    潮闷狭窄的双人寝室,窗帘紧紧关住。

    “……别咬。”

    除了黏稠模糊的水声,频繁响起的还有男人呼吸低促的“张嘴”、“别咬”,但不论说什么,得到的都是细弱微小的抽泣声。

    闻恬被亲熟了,汗湿黑发黏腻在雪白脸侧,双手蜷着抵在男人胸膛,他肿胀丰润的嘴唇此时合都合不上,饱满鲜红、流着汁水的舌尖也怎么也收不回来,断断续续的一次又一次被男人吃进嘴里。

    就在他哭得快背气时,曲玉侧了下头,平稳的呼吸此刻略急:“舒服吗?”

    闻恬脑袋浆糊似的,曲玉还非要问他这种问题,他蹙了蹙眉尖,边抽噎边用哭哑的声音小声说。

    “什么啊,你放开我。”

    曲玉嘴唇掀了掀,正要说话,略显陈旧的实木门外,忽然传来大大咧咧的声音。

    “玉哥,我是张叙东,水房人太多了,都他妈非要洗头,我挤不进去,刚打完篮球渴死了,我进你屋借点水喝——”

    与此同时,门把也一点一点被拧下。

    闻恬脸色唰地白了瞬,眼睫止不住地颤,表情惶然看向曲玉。

    曲玉“啧”了声,大手迅速拿过床上的外套,下一秒,那带着冷香、还有些男人体味的衣服就罩在了闻恬的脑袋上。

    门就是这时被打开了。

    张叙东一进来就意识到不对,不管是那燥热古怪的氛围,还有来不及收回的细小抽泣,都让他只想了片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曲玉是背对他的姿势。

    男人肩膀宽阔平整,从后面看更是健壮有力,那呜咽哭着的小可怜窝在他怀里,被严丝合缝全部藏住了。

    张叙东摸了摸鼻子,“瞧我这,打扰玉哥好事了,你们继续啊,我倒了水就走。”

    军校既严明又混乱,带炮友回寝室春宵一度的事情,大概不比星寇常年作乱的几率低多少。

    张叙东见这事见多了,老实说他连去看那小妖精长什么样的念头都没有,而且怕得罪曲玉,他本来想打完水就赶紧把空间留给他们。

    只是他粗略瞥见曲玉身下的一双腿时,忽地顿了下。

    那两条腿白得腻歪,肤肉雪白匀称,小腿比例很好,和曲玉坚实瘦长的腿一白一黑、相互交错着。

    此时因为有了外人进来,两只白腿的主人膝盖并着,一动也不敢动。

    张叙东一时说不出是那画面养眼,还是那穿着白棉袜的细腿,站不稳似的、轻微发着抖,让他更移不开眼。

    兴致突如其来,且来势汹汹,张叙东边在屋里找水壶,边克制着兴奋语调,状似和平常闲聊似的,嬉笑着问道:“玉哥,从哪找来的人?”

    “外校还是本校的?听声音年龄和我们差不多啊。”

    “听他们说,你前段时间不是对个小omega感兴趣来着吗?怎么,口味这么快就变了。”

    曲玉侧眼,面容清俊的脸上笼着一层烦躁,他其实可以把人赶出去,但随之而来的后果就是,闻恬会暴露。

    闻恬脸皮比面皮还薄,现在还能被三言两语骗来,但如果要是被发现,以后估计怎么也不肯见他了。

    张叙东在屋里有意无意转了圈,最后在某个角度看见那双白腿的主人连脑袋都被遮严实了,只能放弃去看人长什么样子的想法。

    他装作才发现水壶在哪,拿起来掀开盖子,往杯子里灌水,在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中,张叙东漫不经心出声道。

    “不是我说啊,玉哥,你玩可以,别让人发现,最近纪委抓得严,而且……”

    张叙东怪笑道:“如果被你感兴趣的另一个omega发现,不就吃不着了吗,那多可惜。”

    “哎对了,你之前那个omega叫什么来着?闻——闻恬?”

    陡然听到自己名字的闻恬,吓得膝盖一软,身子立马软成一滩水,被曲玉稳稳捞起才没掉下去。

    外套是涤纶面料,里面有透气网格,闻恬被罩着,加上脑袋晕,其实并没有听清张叙东前面调侃的话,他冷不丁听到自己名字,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曲玉安抚般点了点他的腰,闻恬才勉强平复乱七八糟的心跳。

    只是依旧很尴尬,脸蛋红扑扑的,一脸想死地揪着曲玉的衣服。

    张叙东正好倒完水,没有注意到这块的动静。

    曲玉搂了搂怀里哆嗦着的软腰,眉眼间酝着忍耐的烦躁,嗓音沙哑:“……赶紧滚。”

    “这就走这就走,我把门给你关严了啊。”

    “不过玉哥你也悠着点,看那小白腿抖的,我都心疼了。”

    张叙东怪异哄笑着,一边攥着门把手往后退,一边留心在那双细直雪白的小腿看了好几眼。

    该说不说,难怪那小妖精能让以前一次也没打过炮的曲玉带回寝室,那腿可真他妈诱人,换他他也想把那小妖精不分场地的一通欺负。

    把门合上,张叙东表情还没转变,他捧着水杯喝下一口,胳膊肘往后抬时,蓦地撞上硬邦邦的东西。

    张叙东吓得嘴巴里飚出一句脏话,转过头,拳头都要挥出去了,又咬牙收回来。

    脸上讪讪的,流下几滴汗,张叙东勉强笑了笑:“朝、朝哥,怎么不出声呢。”

    孟朝眼皮垂着,不知道看到什么、看了多久。

    衣袖下的两只手臂用力到鼓起青筋脉络,目光稠黑冰冷,他面色是平静的,但身上那股似乎能将幼犊茹毛饮血的森然藏也藏不住。

    第58章、甜O赴约 等价交换

    张叙东走了有好一会, 闻恬还软着手脚直不起腰。

    曲玉箍着他的腰捞了好几次,软软小小一团还趴在他厚实胸膛上, 两条雪腻细直的腿站不稳似的地屈着,如果不是曲玉抱着,下一秒他就能摔到地上。

    曲玉也没想到有人能羞成这样。

    特别是这人长的样子就像是经历过很多这种事,他想再怎么也不会到吓得缓不过来的程度。

    可事实就是,闻恬趴在他怀里,小脸吓得雪白雪白, 睫毛还颤啊颤的,反应纯到不行。

    曲玉喉结滚动了下,把不断往下滑的闻恬单手抱起,放到了半人高的桌子上。

    闻恬出了很多细汗, 曲玉抱住他时, 宽阔大掌从滑腻如脂的背上划过, 沾上了点晕沁出的汗, 甚至那都是香的,曲玉搞不明白一个男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种香。

    他在闻恬身上弄不清楚的事太多了。

    闻恬双手撑在桌沿,表情空白细细喘着气, 过了两三分钟, 那两条软到失去知觉、跟面条差不多的腿才勉强恢复些力气。

    曲玉视线落在他红扑扑的小脸上, 语气克制地问道:“缓好了?要不要喝点水?”

    闻恬瞪不是瞪的看了曲玉一眼,他现在真想打曲玉,但瞅了眼对方紧实隆结的肌肉,再比对了一下自己细白的两截手臂……

    最后转而求其次地选择在脑中把曲玉打了一顿。

    闻恬怂,但怂得理直气壮, 是有自知之明的怂。

    曲玉在他不吭声时, 默不作声倒了杯温水, 面色平淡地递了过来。

    闻恬没接,咬着嘴巴,脸蛋红红的、语气带点质问的意思:“曲玉,你是不是还讨厌我?”

    曲玉:“?”

    “因为他们说,这样会传染细菌,所以你是不是,想让我烧得更严重,才那个……”

    闻恬垂着截藕白的脖子,湿淋淋的睫毛垂下,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掩在雪肤乌发中,滑嫩下巴搓出的几道男人指印让那张脸更具有难以表述的蛊惑力,饱胀鲜满的嘴唇轻轻张开,声音小小。

    这个想法是在刚刚张叙东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时,闻恬突然想到的。

    越想越肯定,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曲玉突兀又怪异的行为。

    闻恬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别人讨厌自己是一件这么令人如释重负的事。

    空气一时凝滞,周遭静得让闻恬以为自己是在某个坟冢,而不是在曲玉的宿舍。

    曲玉是真被闻恬问住了,半天才明白他什么意思,表情难以描述,一点一点垮下,磨着后牙,近乎咬牙切齿地挤出声音:“……闻恬,你真是我见过最笨的人。”

    闻恬皱着眉毛,小声地顶嘴:“难道不是吗,那为什么你还要骂我……”

    曲玉脸色以最快速度降温,表情以最快速度变臭。

    他伸出手,捏着点闻恬的下巴尖,“是,我说错你了,你多聪明,只有你才能想到吞下男人口水会烧得更厉害这种事。”

    “你……我男訜、我不跟你说了,你思想不端正。”

    声音颤着、字都说不清的一句话连曲玉都听笑了。

    思想不端正?

    也就闻恬说得出来。

    闻恬拍开曲玉掐着他下巴的手,涨红着脸跳下桌子,一点也不想多待,拿起书往门口走。

    他本来脸皮就薄,在听到曲玉那番直白的描述已经小脸红到滴血了,没想到让他更羞的事还在后头。

    闻恬打开门,门口脸色冷如冰窖,唇线拉平的男人直直对上他视线。

    孟朝劲瘦结实的右手环着个脸盆,他刚去洗过脸,发梢还在滴水,流过野性的眉骨、高挺鼻尖以及那双夹杂浓厚情绪的眼睛。

    他的嘴唇是很薄的,唇色很淡。

    和闻恬柔嫩嫣红、带着小小一点唇珠的嘴唇完全不一样,尤其是现在因为被吃过饱胀得微微肿起来。

    闻恬脸蛋子和耳朵尖肉眼可见变红,顶着一副被吓傻的表情,磕磕巴巴道:“孟朝,你怎么……”

    “我怎么在这里,你想问这个?”

    闻恬被孟朝语速飞快、连珠带炮的反问搞得一愣。

    孟朝没有管他那傻住的表情,眉梢挑着,声音奇怪道:“这是我的寝室,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哦,我懂了,我碍你们事了,对吗?”

    闻恬被他噎得发怔,细白手指尴尬地揪着点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朝心浮气躁,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耍什么脾气,但烦躁不是假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听到的细弱哼叫。

    烦得要命。

    嘴角撇下一点,孟朝盯着闻恬那张茫然无措的小脸,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近乎紧逼着问道:“对还是不对?”

    “没、没有,”闻恬仰起小脸,眼巴巴看着比自己高将近半头的男人,“没有碍事。”

    孟朝心中泛起异样,眉骨稍抬,不太客气地问:“哦,那你还要不要继续?”

    闻恬这下意识到孟朝是知道他们刚刚做什么了,脸蛋一下又红了个度,连十个葱白的手指尖尖都逃不过红的命运。

    他死死盯着自己脚尖,不敢抬头看人,乖乖说:“不要了。”

    “既然这样。”

    孟朝视线从高到下瞥向闻恬,在扫到他紧抿的嘴唇后,僵着声音道:“不要堵在我寝室门口。”

    闻恬像是才反应过来,立刻给孟朝挪了地。

    孟朝在推门进去时,克制不住地又看了闻恬一眼,后者老实巴交站在原地垂着脑袋,眼圈微红跟兔子似的。

    他也没说什么,搞那么委屈……

    心里这么想着,孟朝面上不显,脊背微僵着关上了门,身边压迫感极强的男人消失后,闻恬慢吞吞舔了下嘴唇,几秒后才抱着书走出男寝。

    学校里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失踪的事被议论纷纷了一阵子,又被人遗忘在脑后。

    闻恬恢复了普通平常的生活,身边的一切都和以前无异,除了曲玉和孟朝。

    闻恬觉得曲玉和孟朝两人变得莫名其妙的。

    具体在于,以前对他冷言冷语、向来一张冷酷脸的曲玉,现在每天定时定点给他买东西吃,而摆扑克脸、对他说话不阴不阳的人变成了孟朝。

    曲玉对他说句什么,孟朝都要在旁边呛一下,曲玉脾气不好经常给他拱得冒鬼火。

    最近一次争吵,是在曲玉给闻恬买饭团时,孟朝看见了,在旁边不冷不淡刺了一句:“给他买再多、吃再多,他都是那么一小点,你这么喜欢浪费钱不如捐给住天桥下的乞丐,做做好事。”

    “你他妈有完没完?”这是曲玉当时回的话。

    而不管怎么样,最后总是发展成,闻恬被迫夹在他们中间,听他们你来我往地吵。

    想走都不行。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两天。

    转眼就到了尤安说的日子,天刚刚擦黑,秋风裹着叶子吹过。

    闻恬脑袋空空紧张地抿着嘴唇,半晌才仰起冒汗的脸,看眼前矗立着的略显阴森的高楼。

    废弃破败、无人问津的出粗楼,藤蔓肆意疯长,逼仄楼道里的声控灯时不时被风声吹得一亮。

    闻恬蜷了蜷手指,注意到周围有几道黑黢黢的人影,埋没在没人修理过的树丛中,毫不起眼。

    ——那是江璟安排的人,手上都有枪。

    闻恬顿了几秒,朝出租楼走去,他心情有点点复杂,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他完全处于不情愿被强迫的状态,但这次他是自己主动来的。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他有点惴惴不安。

    闻恬紧紧咬着嘴唇,用那只略微发粉的手敲了下门,半分钟都不到,门前的门开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在看到他后,唇角忍不住翘起,含笑道:“看来你有时候脑子还是聪明的。”

    闻恬:“……”

    虽然很紧张心跳很快甚至腿软到快走不动路,闻恬还是因为尤安内涵他笨,摆出点不太高兴的表情。

    尤安关了门,扭过头看闻恬,第二句话是:“我等了你很久,但你好像都不着急见我。”

    闻恬那股子气在听到尤安语调缓慢的声音后都散了,咬咬嘴巴,白着小脸小声说:“白、白天有课,晚上才有时间。”

    尤安笑了一声。

    闻恬装没听到,一步一挪走到了沙发上。

    尤安确实如他所说,来了有段时间了,茶几上摆着打开过的餐盒,里面卖相一般的菜品全凉了。

    闻恬局促坐到沙发角,眼睫垂着也不敢多看。

    尤安抬眼扫过来,就看到闻恬乖巧坐在沙发上,表面老实、实际小动作很多,一副迫不及待想问问题但又顾及着什么不敢问的可爱样子。

    有点被可爱到,尤安抬了下唇角,低声道:“你想问什么问题,现在问吧。”

    闻恬立刻翘起眼睛,不确定地说:“那、那我问了?”

    “问。”

    闻恬来之前就想好了问什么,所以尤安这话一出,他抬着一双漂亮眼睛,不迂回不委婉很直白地问:“那天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似乎知道他要问这个问题,尤安嘴角挑起,不紧不慢道:“他叫温尘。”

    ……温尘。

    闻恬很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这也就更奇怪,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为什么会叫他哥哥,为什么会监视他?

    闻恬从来没像这样迫切地想知道答案过,他着急仰起脑袋,但第一个字音刚发出来,就被尤安打断:“第二个问题要收费。”

    闻恬傻了:“收、收费?”

    高壮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就是坐着也比闻恬大一圈,他唇线薄淡的嘴唇微翘,散乱黑发下的眼睛总是弯着,但也总是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

    “不愿意?”

    闻恬抿抿嘴唇,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没吭声。

    尤安不着急,他今天耐心似乎很好,眉梢敛着,悠声道:“我是个画家,在一副作品完成,拿上画展竞卖时,它就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只有等到最优越的价格才会将它卖出。”

    “其实现在也一样,我的回答就是预售的商品,你想知道就需要付钱,买卖都是这样。”

    闻恬皱着小脸,犹犹豫豫地说:“你之、之前没说,我身上没带钱。”

    沙发上的男人隐没在昏暗中,苍白冷硬的下颌收着,闻恬小心觑着他的脸色,但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听见他说:“我不缺钱,我也不要你的钱。但是没关系,可以等价交换。”

    “你什么都不用给我,你只需要……”

    尤安垂眼,视线落在闻恬软白的脖颈,再往过滑到那张柔嫩胀肿的嫣红嘴唇,在凸起的唇珠处莫名停顿了下,声音含混道。

    “吻我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耍心机了-

    第59章、甜O睡觉 随便进来

    闻恬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白着张脸, 咬咬嘴巴,看着沙发上个子极为高挑的男人, 小声问道:“你说什、什么?”

    “我知道你听见了,还要我重复吗。”

    尤安觉得自己很冷静,很冷静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只是单纯好奇和那么多男人接吻过的闻恬,在他提出这个要求后会怎么做,会不会真的吻上来。

    他只是想知道闻恬有没有那么随便而已。

    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呼吸有些过于急促了。

    眼睛也一眨不眨紧盯着那两片晕出淡粉的嘴唇。

    闻恬睫毛抖着, 仓促避过尤安的视线,手指紧紧揪着套住沙发的布料。

    他眼睛晕出水汽,发颤的睫毛融进水光里,像是洇出的墨丝, 那张漂亮脸蛋上表情惶恐又害怕, 一副仿佛被欺凌过的可怜样子。

    可事实上是, 对方什么都没做, 只和他说了一句话。

    吻我一下。

    可这就够奇怪的了,闻恬都忍不住想问尤安壳子里是不是换了个人。

    在闻恬胡七胡八乱想时,尤安皱眉凑了过来, 像是不满他愣神那么久, 捏住他晕红的下巴尖, 声音和冷薄的气息一起覆过来:“你在发什么呆?”

    掐住他的手指体温过高了,闻恬本来还傻着,被他突然凑这么近,惊得抿了下嘴,整个人都往后仰去。

    后脑一下磕到沙发扶手上, 闻恬脸都白了瞬, 尤安也被他带倒, 屈膝半跪着,手撑在他脑袋旁边,整个上半身都伏在仰躺的闻恬身上。

    闻恬傻了,两条被坚硬腰腹压着的细腿抖了抖。

    尤安似乎也愣了下,看着身下那张小而秀气、晕出汗的脸,形容不出现在的心情。

    但只一瞬,他敛起多余情绪,垂覆下视线盯着闻恬,朝他道:“有那么难考虑吗?我以为这对你来说很容易做出选择,毕竟你都快被亲烂熟了。”

    “来之前也被人亲过,对吗?”

    闻恬小脸都被说白了,像被恶劣男生欺负的小女孩一样,又气但又不敢做什么,小小推了下尤安又宽又硬的肩膀,“尤安……”

    “进门我就看到了,你的嘴唇又湿又肿,现在都没恢复。”

    尤安觉得自己昏头了,不然没办法解释现在不肯起身,甚至还伸手按住闻恬唇珠的行为。

    他摁住那略微饱胀的唇肉,似是不解地问:“你看,你既然和那么多人亲过,为什么要犹豫?”

    “你不是很想知道答案吗。”

    闻恬半张脸都被尤安控在掌心,下巴也被搓出痕迹,他脸蛋涨红,像是不习惯这样,抿唇张开点唇缝,小小声说了句什么。

    “嗯?你说什么?”尤安一直盯着闻恬,所以他一有什么动静都能第一时间看到,他是真没听见,微微偏过下颌凑近闻恬。

    闻恬又抿了抿唇,闷声小气说:“我想上厕所。”

    尤安:“……”

    ……

    虽然知道闻恬是想借机开溜、或者是又要耍什么小把戏,尤安清楚不能对他心软,但被闻恬眼巴巴看了几秒。

    他皱眉,脸色不怎么好地坐回原位,“快去。”

    闻恬连停顿都没有,马上就溜进浴室。

    废弃出租屋的浴室也难逃报废的命运,那扇门关是能关上,就是锁不住,要是有人从外面开门进来,一下就能看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闻恬皱着小脸纠结了下,还是关上了可有可无的门。

    他脸蛋还有点热,嘴巴也感觉有些痛,下意识踮起脚看了下镜子。

    镜子里漂亮的一张脸全红了,嘴唇也肿得厉害,唇周晕出红红的一圈,看得闻恬忍不住小声骂了句尤安。

    揉、揉那么用力干什么啊。

    闻恬是真觉得尤安奇奇怪怪,接吻两个字从尤安口中说出来都能让他震惊好几天了。

    况且和尤安接吻,还不如让他给钱呢。

    闻恬红着脸,本来想坐在马桶上拖延时间,但他有点嫌脏的意思,最后闷闷蹲在了马桶前面的防滑垫上。

    然后掏出通讯器发消息-

    上将,我想走了。

    那边似乎一直守着手机,闻恬发过去没多久,那边就回过来一条-

    江璟:问出你想问的了?

    闻恬感觉脸又热了很多,埋着小脸慢吞吞打字-

    没有,他提出的要求我完成不了-

    江璟:什么要求,他要钱还是别的?

    闻恬又想到尤安说的话,人都快热到冒烟了,咬着嘴唇,几乎是抖着手指在打字-

    不是,他不要钱,他让我亲……

    这条还没发完,门口突兀响了几下敲门声,尤安皱眉倚在墙边,听不出情绪地问道:“还没好吗?”

    闻恬在里面的时间太长了。

    心脏砰砰跳了几下,闻恬立刻抬起头,含含糊糊说了句“快好了”。

    但下一秒,外面的人似乎不想再遵守什么绅士礼仪,又或许知道了他其实没有在里面上厕所,浴室门被大打开,宽肩窄腰的高大男人出现在门口。

    尤安跨步迈进门槛,敛着目光看过来。

    就见马桶前,软乎一团蹲在那里,细白的小腿被挤出滑腻的软肉,两手像是捧着什么烫手锅炉,一脸羞躁发着消息。

    脸蛋红得像是被调戏了的小女生。

    尤安忍不住抬了下唇角,声音含笑道:“这就是你说的上厕所?”

    闻恬惊得眼睛都睁圆了点,差点就蹲不稳了。

    他舔了舔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也不想小声撒谎道:“我刚刚是在上的,你、你怎么能随便进来。”

    他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然后略带控诉的,把矛头指向了尤安。

    尤安挑了下眉梢,唇边笑意愈来愈深,“我不进来,怎么知道你在通风报信。”

    长腿抬起走了几步,尤安饶有兴致地半蹲在面红耳赤的小可怜旁边,拖着笑意问:“你怎么说的,说我想亲你?你嘴巴受不住,所以不想问了想走?”

    闻恬被尤安添油加醋的一通猜测,说得手指尖都红了,“我、我没有。”

    通讯器已经被他锁屏了,尤安看不到,还好尤安也没想真的看。

    他面上仍是一副带着笑意的表情,说了那么几句便站起来,“用不用我回避一下,再给你几秒钟时间发?”

    听到这话,闻恬哪还敢发什么,连看尤安都不敢了,抿着嘴巴摇了摇头。

    “那就出来。”

    尤安声音温度毫无征兆降下来,垂着一双寒目,不冷不淡说了一句。往常他稍微冷一点,闻恬都会吓得说什么是什么,但现在他依旧蹲着,没有要动的意思。

    眉峰拢起来一些,尤安垂眼看向闻恬的脸。

    闻恬两条腿都蹲着,抿起的唇有些生无可恋地抖了抖,他抬起白中透粉的小脸,看着尤安,支支吾吾说:“腿、腿麻了。”

    尤安:“……”

    僵了有半秒钟,尤安屈膝捉住闻恬一只滑溜溜软出水的手臂,都不用怎么使力,就把闻恬拉了起来。

    闻恬蹲太久了,两条细腿后面都被闷出了粉,小腿鼓起的肉也红了些,雪中晕粉,活像被不同男人用手爱抚过。尤安仓促看了眼,呼吸都急了瞬。

    “尤安、我好了,不用扶我了。”

    不知怎么,尤安有些迟钝,闻恬重复了第二遍,他才回过神“嗯”了声,松开闻恬手臂。

    闻恬纳闷抿进一点唇肉,尤安对上他困惑的视线,顿了下,转身往浴室外面走。

    闻恬亦步亦趋乖乖跟在后面,重新坐回沙发上,只不过这次长了教训,怎么也不和尤安坐同一张沙发上。

    “我改主意了,”尤安侧过眼,似有若无瞥了下闻恬,“只要你在这里待一晚,我就回答你问题,次数没有上限。”

    闻恬愣了愣,有点不理解尤安这个要求,“待、待一晚?”

    待一晚他睡哪,难道又睡沙发吗?

    他不想,太不舒服了……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尤安挑了挑嘴角,温和舒朗的声音从胸膛传出:“你要想接吻也可以,闻恬,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闻恬立刻涨红着脸,软声说:“那我待一晚。”

    睡一晚硌人的沙发,总比嘴巴酸麻好几天强。

    闻恬这么想着,把自己窝进了沙发里,一回生二回熟,他睡过这里那么多回,知道怎么睡更舒服点。

    尤安似乎真的只是想让他待一晚,提出这个要求后便对他不闻不问,转身进了卧室。

    闻恬本来想给江璟发条短信,告诉他现在的情况,但他怕尤安突然出来,只能忍住没去碰通讯器。

    头顶的破旧灯管坏了好几个灯泡,灯光又暗又闷。

    闻恬撑了一会,眼皮开始打架,十分钟后,脑袋一点点、一点点低下来,蜷着手脚侧躺到了沙发上……

    咔哒。

    卧室门适时被打开,尤安看了眼夹着细腿瘫睡在沙发、头发散乱露出张漂亮脸蛋的闻恬,淡着神色走过来,那皮鞋触地的响声被他刻意放到了最轻。

    宽大修长的手轻轻扶住闻恬后脑,调整了下闻恬的睡姿,让闻恬躺舒服了点。

    然后拿起被放在一边的通讯器。

    睡得小脸泛红的闻恬,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捉住手指,解锁了屏幕。

    第60章、甜O想起 是个男人

    闻恬一觉睡起来还有点迷糊。

    他佝着又酸又痛的上半身, 低头找他的鞋,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有点烦了,干脆光着脚下了地。

    闻恬扫了眼桌上干馊的饭菜,哪怕长得没有食欲,他还是感觉到饿,昨天来的时候就没怎么吃东西。

    绕开长桌,闻恬顶着一团浆糊的脑袋, 拧开了房间门。

    尤安似乎也刚睡醒,脸上带着没睡饱的烦躁,他半阖着眼坐在床边,手里拎着一条领带, 听到声音, 朝门口望过来, 拧眉还没问什么, 就听闻恬说。

    “尤安,我饿了。”

    很自然的语气。

    尤安:“……”

    闻恬舔了舔丰软嘴唇,轻声问:“你能给我做点吃的吗?”

    他说话时表情有点呆, 任谁都看出来他没睡醒。

    嘴唇盈饱了血, 红艳艳的, 白腻如脂的细腿赤足踩在地板,足弓漂亮,因为整晚窝在沙发,膝盖后面隐隐浸出湿漉漉的汗,一点勾人的香味沁了出来。

    一只睡懵了的小羊羔。

    尤安眉梢挑起一侧, 他把领带系好, 抬起下颚, 用微妙克制的语气叫道:“闻恬。”

    闻恬侧了下头,含含糊糊“嗯?”了声。

    尤安漆黑眼里凝着几分古怪,他没回答闻恬做不做饭的事,只语气不自然地道:“你这样跑进来,不怕我抓着你两条腿搞一上午?”

    “我可不是什么圣人。”

    长相端庄儒雅的男人,面不改色说出要搞人的荤话,这种冲击力让闻恬瞬间清醒,脸蛋腾地涨出血色,总算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他直眨眼睛,抖着把裤边往下扯了扯,“尤安,你、你……”

    没理会他哆嗦的表情,尤安嗖地从床边站起来,将近一米九高壮结实的身躯突然抵到闻恬面前,犹如要进食的凶兽。

    闻恬吓傻了,揪着裤脚闷不吭声往后退了步。

    “我在反思,是不是我最近真的对你太好了,所以让你觉得,我其实是个好人。”

    闻恬想说真没有,他只是睡上头睡傻了,真没觉得你是好人过。

    但下一秒那拥有骇人身高的男人又覆过来,强势的雄性味道像一把钳子,扼住了他所有声音。

    闻恬后背抵着墙,怯生生仰头看尤安,想问他要做什么,又不敢。

    尤安眯着眼,声音有点奇怪,“闻恬,你有点不把我当回事了。”

    闻恬小脸煞白,多次面对奇怪男人的经验告诉他,尤安接下来肯定说不出好话。

    他抬了下睫毛,本来想跑,尤安却像是提前预知了一样,捉住了他的手臂,他的手被尤安拉着放到了腰腹上,腕骨重重搁着条锃亮漆黑的皮带。

    “用我提醒你吗。”

    尤安看着自己紧硬腹肌上软塌塌、不停打抖的手,那只手出了点湿汗,滑溜溜得让他都快捉不住。

    他尽量克制住冷静,呼吸低促道:“我是个男人,身体没出什么毛病,不怎么用力就能把你操/烂。”

    “所以你光着两条腿,跑进一个具备这个条件的男人卧室里,是不是在告诉我,你那里欠/操了?”

    闻恬脑袋稀里糊涂的,被逮住手臂听他一通乱说就算了,眼见尤安要把他引到更出格的地方,本来张开的微小唇缝被他紧抿住,软声闷气道:“不要……”

    一声略带抗拒的“不要”,让尤安瞬间回神,松开闻恬不停挣动的手臂。

    “出去。”曲了曲滚热濡湿的指腹,尤安平稳下紊乱呼吸,朝闻恬道。

    闻恬早就想出去了,都不用他说,在他松手的一刻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尤安出来就见闻恬耷拉着睫毛,手指蜷着,紧张兮兮坐在沙发沿上。

    他知道,如果不是想问问题,闻恬早跑了。

    嘴角向下压了压,尤安迈开步子,面色平静和闻恬并排坐到一起。

    闻恬脸蛋还涌着热意,哪肯和刚刚说过那些下流无耻话的人坐,但想到要问的事,他强行按捺住起身的冲动,忍辱负重红着脸一动不动。

    他把两只粉通通的膝盖并得死紧,裤腿能拉多低就有低,做完这些,小脸都冒汗了。

    尤安好整以暇看着闻恬像防贼一样防着他,眼睛克制不住地瞄了下闻恬并太紧挤出点弧度的小腿,知道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勉强可控的理智又要崩坏。

    “问,你还留在这里,不就是想问我问题?还傻愣着干什么。”

    闻恬耳朵尖涨红,面红耳赤地结巴道:“那、那你别看我,你眼神一直在盯,盯……”

    盯不该看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尤安吓太过了,闻恬只觉得尤安看他的时候不像是正经眼神,以前他虽说有点保守,但也不会排斥别人看他,但尤安嘴贱了几下,他就不敢让尤安看了。

    衣冠禽兽顿了顿,很罕见地没有反驳,他确实在瞄闻恬的腿,这在社交礼仪上确实挺流氓的。

    尤安平静挪开眼,微抿薄唇,低声道:“没看你了。”

    闻恬脑袋微偏,眼睛往右挪了挪,用余光瞥见尤安平视前方,只能看到宽硬肩膀上半弧冷硬苍白的侧脸线条。

    “我、我想问……那个……”闻恬重新把头垂下,本来特别想问的问题,现在因为慌张,打了好几个磕绊都没问出来。

    尤安等了半天,侧过半张脸,微皱眉催促道:“快问,说句话有那么难?”

    闻恬被突然出声的尤安吓了一跳,两条腿抖了下,靠近尤安的那条难以避免碰到尤安。

    尤安只感觉有条腿蹭了自己一下,暖烘烘的大腿又软又绵,和他硬邦邦的完全不同。

    闻恬头发都快炸了,飞速并好腿,小声说:“你、你别催……”

    尤安舌尖抵着牙齿顶了顶,僵硬着脊背,倒怪好商量的,“嗯,不催了。”

    闻恬缓了缓,垂着眼睫毛,眼睛放空想了下问题,说:“你和温尘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是他最想知道的,毕竟尤安只不过是个画家,就算人是个坏的,但他本身的圈子和那种暴/动分子完全沾不上边,怎么会结识。

    “以前办画展缺钱,机缘巧合下登了暗网,看他给的钱多,就一直跟着他做事了。”尤安说起往事风轻云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闻恬如同受惊的兔子,手指蜷了下又张开,他极力克制住惊惶情绪,蔫巴巴又问:“你、你会催眠是和他学的吗?”

    “帮他办事的人都会,不用学。”

    尤安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说道:“植入芯片,能短暂控制别人的大脑。芯片都有编码,只要温尘关掉了授权,芯片就会失效。”

    “那温尘为什么要让你做那些事,就是,前几天你在舰艇说的那些……”

    “不知道,你见过哪个属下能过问上头人的事?不过无非就是报复吧,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得罪了他。”

    闻恬每问一个,小脸都白上一点,他支吾半天,想起被遗忘的关键问题:“温尘是不是认识我?”

    “是,但他没多说,只和我说他知道你。你不知道他?”

    “不知道,我没听说过他……”

    尤安表情变得若有所思,眉峰拢起来,“当初封闭训练把你引到山洞,就是他让我做的。”

    闻恬每遇到震惊的事,眼睛都会放圆一点,配上那副能掐出水似的雪白脸蛋,会格外馋人。

    他不解地抿起唇,可是为什么呢,他并不知道温尘这个人,温尘为什么要这样做。

    闻恬略茫然地仰起白脸,“你、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他的照片?”

    尤安看出他是真想知道,但是,“我没有,我和他没见过面,都是通过视频和暗网交流,每次视频他都戴着面罩。”

    闻恬有些失落,幅度微小地抓了抓衣角,衣服被他弄得皱巴了点。

    尤安瞥见,很轻地眯了下眼,良久出声道:“如果你想见他,可以去墨斯星碰碰运气,我记得他把芯片邮寄过来的时候,寄出人地址是墨斯星。”

    “墨斯星?”

    闻恬情绪一直算得上比较内敛,所以他急急抬起眼说出这三个字,引得尤安侧目看了他一下。

    “墨斯星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闻恬身上的温度以极快速度骤降,墨斯星三个字如同一把巨撬,掀开了他尘封多年的记忆。

    他想起一个有十年没见的人。

    听见尤安又问了他一遍,闻恬白着脸摇头,弱声说:“没事,就是,我以前也去过墨斯星。”

    尤安稍显诧异地挑眉,他似乎笑了声,“那可真巧,听说你的好上将也去过。”

    “……江璟,也去过墨斯星?”

    “嗯,他父亲有点变态,小时候为了培养江璟,就爱把他丢到各种有危险生物的废弃星球,墨斯星就是其中一个。江家挺有名的,这些事都登过星网……”

    尤安声音骤然停下,看着闻恬明显变得不对的表情,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闻恬深重地喘了口气,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极其缓慢,他突然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脑袋里冒出一个荒谬的猜测。

    他以前可能见过江璟,在很小的时候。

    *

    作者有话要说:

    嘴炮还得是你,尤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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