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这时才看到,江璟身上的血。


    闻恬慌得六神无主,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


    江璟微抬下颚,脸色一如语气般冷淡:“是我你就不求我了?我会吃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闻恬觉得江璟在说这话时,语气有点不爽。


    闻恬眨着眼:“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璟皱起眉,扫过他因为动作急,剐蹭出伤口的脚裸,语气有些不好:“你就那么不想伤好吗。”


    闻恬垂着眼,闷声闷气的,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被吓的。


    江璟看了他几秒,冷着脸伸出手,打横抱起闻恬。


    闻恬被抱起的时候,t恤往上绞,露出了白得晃眼的一点腰。江璟脸色微变,单手托着闻恬的腰,另一只手脱下外套,盖在了闻恬身上。


    接着朝酒店走去。


    前台小姐见江璟走进来,忙站起身迎接,一句“上将”还没说出口就呆住,眼睛都快跌到下巴了。


    她没看错吧?上将居然抱着个o。


    还是个身子娇小的o,在常年锻炼的江璟面前,仿佛一只乳牙都没长齐的猫咪。


    江璟对前台的震惊视若无睹,稳步走进电梯里,按了楼层。


    直到这时,闻恬才反应过来,强按捺下惊慌:“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住的地方。”江璟淡淡道,“不然你还能去哪?”


    大半夜跑出来,向陌生人求助,代表家里存在某种危险,已经不适合再居住。除了暂居在他那里,没有别的选择。


    闻恬瓮声瓮气道:“你不是住在别墅吗?”


    江璟瞥他:“那是朋友的地方,我暂住一晚。本来想早点睡觉的,但……”


    言犹未尽,像是在控诉他大晚上扰民。


    闻恬又不说话了,电梯里寂静无声,江璟忍不住低头瞄了眼闻恬。


    一看才注意到,闻恬一张漂亮脸蛋上到处沾着灰,嘴唇被自己咬得水红,像是被谁粗暴玩弄、舔咬过一样。


    江璟看得心下烦闷,又把衣服往上拉,盖住了闻恬的脑袋。


    闻恬:“……”


    他看起来像是不用呼吸的样子吗?


    电梯很快就到了,江璟抱着闻恬走进房门,把他放在了干净的床褥上,自己坐到了离床不远的沙发上。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闻恬不敢太乱来,下意识挺着腰,坐姿非常拘谨。


    江璟靠在沙发上,神态略带疲倦,哑着声问:“说说为什么让我报警。”


    闻恬怔了一下,嘴唇抿了又抿,有些犹豫。


    江璟也不强迫,故意说:“不说也行,在酒店待一晚,天一亮你就走,事情自己解决。”


    事实证明,江璟很会恐吓人,只是轻飘飘一句话,闻恬就吓得面色苍白:“不、不要赶我走,我说。”


    江璟掀了掀眼皮,示意自己在听。


    闻恬斟酌几秒,如实说出事情原委。但羞耻心作祟,他在一些事上做了模糊处理,比如那个人发了他的大尺度照片,还说了一些下流又不堪入耳的话。


    只可惜他表现得很不自然,每次要撒谎的时候,都会停顿好几秒。


    江璟眯起眼,审视地凝视着他:“他一个月前就在监视你,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报警?”


    闻恬舔了舔毫无血色的嘴唇,小声道:“那时候我以为他只是会发一些骚扰短信,构不成威胁,但没想到他会在我家装摄像头。”


    江璟沉默几秒,淡淡道:“这几天你先住我这里,报警立案很麻烦,你明天把地址告诉我,我找人去你家排查摄像头。”


    “好,”闻恬怔了怔,“谢谢你。”


    江璟揉了揉眉心,闻恬看得出他很累,但他还是拿出医疗箱,帮闻恬处理了下伤口。


    闻恬觉得,或许他并不像传言中令人谈之色变。


    闻恬犹豫了下,小声说:“你的伤,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都快看到骨头了。


    江璟睨了他一眼,咬断缝合的针线,哑声嗤笑:“我没你那么娇气。”


    闻恬:“……”他要生气了。


    江璟把医疗箱放回原处,转过头对闻恬道:“睡觉吧。”


    闻恬乖乖嗯了声,想从床上下来,江璟皱眉道:“干什么?”


    闻恬理所当然地指了指沙发:“睡觉啊。”


    他自然不认为自己有睡床的资格,江璟收留了他,让他睡地板都是可以的。


    江璟默然了好几秒:“……睡床。”


    闻恬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困惑道:“那你呢?”


    “睡沙发,”江璟看他,淡声道,“还是说你想和我一起睡?”


    闻恬脸色一下红透,软着声:“那我先睡了,谢谢你。”


    体力消耗太多,闻恬几乎沾床就睡着了,还睡得很好,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闻恬迷糊揉了下眼,慢慢翻过身,用手肘趴着床,睡眼惺忪地看向不远处,视线逐渐清明,他看见江璟立在门口,已经穿戴好衣服,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闻恬一下清醒了,连忙爬起来,趴着的姿势改为跪坐,有些着急地问:“你要去哪里?”


    江璟瞥了眼窝在床上的小家伙:“公司,晚上会回来。”


    “晚、晚上才能回来吗?”


    “怎么?”


    闻恬蜷了蜷指尖,怯生生抬眼看他,低声道:“我不敢自己一个人。”


    说完,闻恬微怔,极难为情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黏人了。江璟已经收留了他,他不能再得寸进尺,还要时刻缠着江璟。


    闻恬张了张嘴,刚想出声解释,就听江璟皱着眉道:“别撒娇。”


    闻恬愣了愣,红着脸辩驳:“我没有撒娇……”


    还想说句什么,脸上就被闷头扔了件衣服,闻恬扒拉下衣服,迷茫地看着江璟。


    “不是想跟着我?换上衣服走了。”


    想到什么,江璟又转过身叮嘱道:“别给我惹麻烦。”


    闻恬连连点头,小脸红扑扑的:“我会听话的。”


    -


    闻恬跟着江璟去公司的事,几乎掀起了热潮。


    所有人都知道上将的身边多出了个小男生。


    男生长得很漂亮,是谁见了都移不开眼的程度。


    男生很听话,但同时也很黏人。


    要是江璟去开会,他会问,要开多久?要是去出任务,他会问,要去多久?什么都要问,什么都要一个准确的时间,极其没有安全感。


    而上将对他也出奇耐心。


    上将会纵容男生睡他的床,会无视他干的一些蠢事,例如不小心碰倒水杯弄湿文件之类的,还会在他不好好穿衣服的时候,脾气很坏地骂一句“穿那么少是想勾引谁”,直到闻恬被他骂得要哭不哭的可怜样时,又若无其事地哄他两句。


    虽然那可能都称不上“哄”。


    只是僵着脸色让闻恬别闹脾气,好好吃饭。


    但不管从哪种角度来说,江璟都对闻恬好过头了。


    同时他们还发现,平日里耐心又和善的沈秘书,在某些时候,显得莫名焦躁阴沉。


    而出现那些异常时,闻恬都恰巧在场。


    于是有人合理猜测,沈秘书可能并不喜欢闻恬。


    闻恬对外面的揣测一无所知,他此时正百般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开会的江璟回来。


    江璟给他很大的自由空间,办公室的一切东西他都可以碰,但他没那个胆子,只敢看,不敢碰。


    他正在看桌子上摆放着的文件,上面有江璟的签字以及一些中肯建议,江璟的字是很好看的,锋利干练、风骨峻峭,每个回折、提勾都赏心悦目。


    没看几分钟,门突然被敲了两下,紧接着门被打开。


    闻恬抬起头,礼貌道:“不好意思,上将去开会了……”


    话没说完,闻恬停下来,再次开口时,语气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惊惶,“怎么是你?”


    与此同时,江璟刚从会议室出来。


    江璟开会一向只挑重点说,不拖泥带水,所以结束得很快。他大步走回办公室,刚进门他脸色就变了变。


    每次他开完会,闻恬都会迎上来讨好似的问他一句“累吗”,可这次非但没有,连人影都不见了。


    他很清楚,闻恬不敢自己到处乱跑。


    江璟皱了下眉,离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此时的表情有多可怕。


    江璟来到从没去过的秘书室,用屈起的指骨敲了下咨询台的桌子,值班的女秘书看见他,立刻站起来:“上将,有什么事吗?”


    江璟眸中乌沉,犹如暴雨狂骤般骇人,“我带的那个男生去哪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江璟心情很糟糕,女秘书吓得咬了咬舌尖,“抱歉上将,我刚接班,没有留意……”


    “这不是我想听的。”江璟语调平缓,分明没有威胁的意思,却让人心悸不止。


    女秘书脊骨窜上寒意,较为姣好的脸上纸似的煞白,她一刻也不敢延误,埋头查起了监控。


    片刻后她抬起头道:“上将,您的人,好像十分钟之前被沈秘书带走了。”


    -


    沈之绪很生气。


    这是闻恬被粗暴拉进厕所隔间、按着肩膀坐在马桶盖上后,得出的结论。但他搞不懂,不懂沈之绪为什么突然之间那么生气,明明这段时间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也没招惹过沈之绪。


    闻恬抬起眼,皱着好看的眉毛:“你又要干嘛?”


    沈之绪把厕所门反锁,扭头看向他,劈头盖脸骂了一句:“你真是蠢到无药可救。”


    闻恬:“?”


    沈之绪忍了又忍,最终语气怪异道:“你喜欢那个新上将?”


    闻恬被他的问题惊了下,耳根红热,“谁、谁说的?”


    他结巴不是因为心虚,只是觉得这问题太匪夷所思,但落在沈之绪眼里,就像是变相的肯定。


    沈之绪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两颊肌肉用力到酸涩,他托起闻恬的下巴:“那真是恭喜你,他确实对那些蠢到不行、只有张脸能看的o很感兴趣,型号对上,你勾引他会方便很多。”


    “……”闻恬就算再笨,也听得出他在骂自己。


    什么人啊,他有那么蠢吗?


    “不过你最好清醒一点,不要他对你稍微好一点,你就蠢到以为他是个好人。你昨天没看到他身上的血吗,说不准是哪个倒霉o的。”


    沈之绪警告道:“你也不例外,等他对你厌烦了,你连自己尸体都找不到在哪。”


    闻恬听得不舒服,忍不住小声呛他:“那也不关你事。”


    沈之绪脸色一下沉到谷底。


    托着下巴尖的手下移,沈之绪扼住了闻恬的脖颈,他整个人阴沉森冷,像凶相毕露的豺狼虎豹,礼仪、教养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摸着闻恬的脖子,似是恐吓道:“你知不知道上一个坐在这个位置的,都做过什么?”


    “先是故意做假账栽赃同事,致使同事被判有期徒刑,再是找些地痞流氓、收钱办事的亡命徒,造一起‘意外’事故,让一个活生生的人一夜死去,没有人知道真相……所有对他上位有威胁的人,最后都会像这样,被悄无声息铲除。”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江璟和他一样,手上都至少沾着好几条无辜人命。”


    “所有人都怕他,就只有你一个蠢货往上蹭。”


    沈之绪说这些话时,情绪难以自控,指骨收紧又收紧,在闻恬靠近下颚的地方留下了可怖的青痕。


    闻恬根本没听清他在讲什么,他被扼得呼吸困难,脑袋被逼得后仰,眼泪从脸颊滑落。


    他强忍着,微睁着湿漉漉的眼睛,难受道:“……沈之绪。”


    沈之绪骤然清醒,视线移到闻恬的脸,那张脸现在已经湿得不成样子了。


    闻恬很怕疼,一旦超出能忍受的范围,眼泪止都止不住。沈之绪是很烦别人哭的,但他并不觉得闻恬哭起来很烦,反而觉得很招人喜欢。


    不过,他更看不惯闻恬在江璟身边黏糊糊的样子。


    沈之绪按下躁意,碰了碰闻恬脖子上的青痕,问道:“疼吗?”


    闻恬很想说句“废话”,但他不敢再挑衅沈之绪,谁知道这个疯子还会做什么。


    闻恬闭眼喘着气,他的睫毛上沾着泪,朱丹似的软唇湿亮亮的,嘴角还黏着吞咽不下的津液。


    沈之绪眼神沉沉地看着闻恬的嘴角,心里忽然浮出不合时宜的念头。


    他想亲闻恬。


    想咬着他的唇肉,撬开他的嘴巴,含吮他的舌头,看他无力喘气,嘴巴被弄得又红又肿的样子。


    他不仅这么想,还想这么做。


    闻恬很胆小的,就算在这里强行咬着亲他几下,他也不敢在外面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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