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徐妧在宫里住的时间少了,平时除了初一十五、逢年过节,皇帝很少来皇后的凤梧宫。
不过也不完全怪皇帝,如今帝王亲至,皇后表现出来的热络还不如徐妧到时。
皇帝既然答应了徐妧来凤梧宫用膳,自然不会再摆脸子,可是看见太子在这儿,反而有些不满:“凌先生的课都听完了?”
萧成淳听闻父皇发问立马矮了一截,只好拱手在那行着礼,并不做声。
皇帝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冷哼一声:“朕怎么记得今日凌先生授课要到未时才结束?”
“是……”萧成淳的手抖了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便应下了。
这一应,萧成淳又收获了一枚来自皇后处的凌厉目光。
萧成淳这幅心虚的样子皇帝自然是看在眼里,此时心中十分恨铁不成钢,冷声训斥着:
“有这么好的老师你还不知足?你若不是沾了你大哥的光,你以为凌先生会给你这个草包太子授课?”
这凌正渊老先生原本是志在天下的莘莘学子,并不愿意入禁宫为皇子们授课,皇帝下令许以高官重金都不为所动,后来还是萧成瑾的三顾茅庐才将其请入宫中。
请入宫中后,萧成瑾也没有自己霸占好师傅,而是让众兄弟一起听讲,遂皇帝才说众位皇子是沾了萧成瑾的光。
“你这太子都不思进取,如何能给朝野上下竖立好的榜样?朕看来,这次就连老三都比你用功!”
凤梧宫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霎时间温度都降到了冰点,徐妧怕萧成淳引起皇帝更大的火,连忙上去给他解围:“舅舅,阿妧好饿呀!”
说罢,徐妧皱着眉头还揉了揉自己平坦的肚子,装的十分像。
听见徐妧开口,皇帝的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阴云密布,转头便对着徐妧慈眉善目:“既然妧妧饿了,那咱们就用膳吧!”
然后皇帝又给了太子一记眼刀,“别站着了,一起吧。”
在徐妧的搀扶下皇帝去了主座,而刚被训斥完的萧成淳正要过去,皇后挡住了他的去路,轻飘飘的来了句:“等会再收拾你!”
说完皇后便潇洒的一个转身,让刚挨过训的太子立马又矮了一截。
这顿饭萧成淳吃的也食不知味,若不是有徐妧在,只怕他是吃都不敢在这儿吃的。
虽然刚才挨骂了,不过能和阿妧妹妹一起用膳,那便是开心!
想到这儿,萧成淳的劲头算是回来了,也有了一些心思用膳,可皇帝看太子这么没心没肺,心中反而更烦。
用过午膳后皇帝便没在凤梧宫多呆,而皇后则是训斥了一番萧成淳。
徐妧这次倒是对于萧成淳的求救目光没有理会。
等到徐妧到了应该出宫的时候,萧成淳则自告奋勇的送徐妧出宫。
这宫里的每个角落徐妧哪里都是了如指掌,可是看着太子惨兮兮的眼神,徐妧一心软便同意了。
这一路上太子为了让气氛活络,努力找着话题,而徐妧终于不负他苦心,博得了美人一笑,只是没想到路上遇到了下课归来的萧成瑾。
这萧成瑾完全是造物者的宠儿,完美的继承皇帝与静贵妃的优点。
剑眉鹰眼、鼻梁高挺、器宇轩昂,活脱脱一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彼时萧成瑾身上还没有登基之后杀伐果断的戾气,浑身温润如玉的书卷气十分浓烈,看起来更多的是像个文弱书生,可谁知这文弱书生后来如此薄情。
啧,世人都道“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这话诚不欺我。
看到徐妧萧成瑾也改了道过来,互相见过礼后,他含笑的问:“妧妧的病好了啊?”
“劳齐王殿下费心,徐妧已无大碍。”徐妧只低眉顺眼的行礼,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就好,妧妧痊愈了就好……”
萧成瑾静静的看着徐妧,目光中满含柔情与灼热,让人十分不自在。
萧成淳略带敌意的挡在二人中间:“皇兄,阿妧刚刚大病初愈、身子孱弱,还是早点让她回府休息吧!”
从一开始萧成瑾的目光就没从徐妧身上下来,那目光中饱含的灼热让同为男人的萧成淳岂会不知?
萧成瑾点了点头:“太子,凌先生他说今天留下的课题今日要完成,明日在课上还要提问。”
“那一会儿本太子就让宫人去取。”萧成淳眯了眯眼。
“凌先生对于您今天逃课十分不满,说课题要每位学生亲自去取,依为兄愚见,您还是亲自去的好。”说着萧成瑾上前一步,要去捉徐妧的手腕,“妧妧还是为兄送吧!”
别看萧成淳平时反应慢,但是遇到徐妧的事,反应快的不是一点两点,直接将萧成瑾的手“啪”的一声打落了。
清脆的声音在御花园中响起,手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心里也火辣辣的,萧成瑾错愕了一瞬,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将徐妧护在身后的萧成淳。
“等我送了妧妧在去拿课题也还是来的及的。”萧成淳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护食的猛兽,只要动一下似乎就能随时发出怒吼。
“凌先生已经讲了大半天的课,为兄是怕怕过会儿会扰了他休息。”萧成瑾也不甘示弱。
今日萧成淳这是铁了心要送徐妧,“这,便不劳皇兄费心了!”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实在让人不舒服,而徐妧也不想让萧成瑾送,所以只好笑眯眯的冲着萧成瑾开口:
“齐王殿下,你还有功课在身就不劳烦你了,让太子哥哥送我就好。”
徐妧这一开口,二人的输赢立辩,萧成淳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而萧成瑾看着徐妧甜甜一笑,没有太在意她生疏的称谓,只是点了点头:“如此便听妧妧妹妹的。”
这一声妹妹叫的萧成淳差点噎死,可阿妧在这又不能发作,只能狠狠剜了萧成瑾一眼。
萧成瑾又是如刚才一般的目光注视着她:“妧妧,那画像还有一小点儿便完成了,等过两日我绘好亲自送到国公府上。”
“如此便麻烦殿下了。”
等到二人和萧成瑾分开,太子很开心,一路上都兴致高昂的拉着徐妧东扯西扯。
而徐妧则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滔天的恨意总算是压了下去。
原本徐妧以为自己可以对着萧成瑾逢场作戏,可是刚刚,她那一个假笑做的自己都感觉到恶心,又何谈逢场作戏呢?
看来她还是需要好好练练。
“母妃。”
静贵妃冲着儿子笑了笑,可是看见萧成瑾拱手时手背上面的一片红,连忙紧张的问道:“瑾儿,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萧成瑾将手藏在袖子中掩饰了一下:“回来路上和太子起了个小争执,无碍。”
听见和太子起争执,静贵妃不开心的应了一声,然后喝了口茶水后又问道:“今日听凌先生授课可有收获?”
听见母亲问自己课业,萧成瑾倒是来精神了:“凌先生不愧是当世大儒,孩儿听其一堂课便受益匪浅!”
“以前那些不能理解的地方,问过凌先生后孩儿立刻茅塞顿开!”
萧成瑾在那里兴致勃勃的讲着,静贵妃看着他如此上进,也是开心的,“如此便好,也不枉咱们费尽心思的把凌先生请过来。”
萧成瑾眼中多了几分傲气,回应的时候语气中也满是自豪:“现如今啊,孩儿将凌先生请过来,不仅能学习解惑,还能另父皇、那些文臣学子高看你一眼,真是一举两得!”
“瑾儿说的是。”静贵妃伸手整了整裙摆,然后又是一派恬静:“今日妧妧入宫了,母亲本来是想传信让你与她见上一见。”
萧成瑾眸色一暗:“孩儿当时听凌先生讲课入了迷,实在不愿意耽误,想必阿妧也是理解的。”
静贵妃看着萧成瑾叹了口气:“母亲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妧妧那里还要多勤快一些为好。”
“孩儿知道了。”萧成瑾想起刚才徐妧对自己笑靥如花,面上露出了几分愉快:“今日孩儿见到妧妧了,只是没说上几句话。”
静贵妃略失望的点了点头,不过没有气馁:“没说上几句话也无碍,等过两日你的府邸修建好,见妧妧便方便了。”
大临除了太子入住东宫,其余皇子成年后必须离宫居住。
而萧成瑾前段时间已经获封齐王,自然不能再在宫中长住,可他的齐王府现如今还在修缮中,不宜居住,所以还是暂居宫内。
“孩儿已同妧妧说了,过两日便将上次的画像给她送去。”
静贵妃忽的眼睛一亮,然后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如此,那等着你空下来便去国公府走一趟吧!”
虽然孙徐两家历来不和,可徐妧身后是百年国公府、是兵权、是争夺皇位时的筹码,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原先她觉得徐妧既然是皇后内侄,肯定不会轮到萧成瑾。
可随着几个孩子慢慢长大,她对待瑾儿要比对待太子亲昵多了,静贵妃觉得既然没坏处,总要想上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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