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的恭王果然后悔了,他带着小心翼翼却又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喜悦走到了薛清若跟前,“小姑娘,不,若儿,本王…我……”
结结巴巴,紧张到话都说不完整。
秦宴显然没兴趣在这儿看恭王给他表演父女情深的戏码,他提醒温尧,“该回宫了。”
“哦,那我去跟我娘说一声,”温尧跑向马车。
温渝此时正靠坐在车轩处看正在说话的恭王跟薛清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人看起来也十分轻快。
温尧走近,陈述道:“姑姑很开心。”
“是啊,”温渝并不矫情,“我从没想过还能在活着时见他一面,也未曾想过能看到他跟若儿说话时的样子,”她以为她到死都不能出薛府了。
温尧假装生气,“姑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怎么会把你们丢在薛家那吃人的地方不管。”
“姑姑没有,”温渝伸手,让温尧靠近点,“是姑姑太弱了,对付不了薛盛远那头豺狼。”
温渝抓住温尧的手,细细打量他,“你长大了,如今都能保护姑姑和妹妹了,姑姑很高兴。”
“那是,”温尧扬了扬下巴,露出自豪的表情,“姑姑你就安心在恭王府住着,其他的事有我呢。”
他凑近温渝耳边悄悄跟她说,“我现在抱上皇上大腿了,有他给我当后盾,我一定能把姓薛的全给收拾了,让姑姑你们不再担惊受怕,也让当年温家的事真相大白。”
“尧…尧儿,你都知道多少了?”温渝有些吃惊。
温尧并不瞒她,“我全知道了,姑姑,我有分寸的,”他不会马上就去端了薛家,而是得先让秦宴跟皇位焊死,那样胜算才更大。
“姑姑,我该和皇上回宫了,等下次出宫,我再来看你和妹妹。”
温渝张了张嘴,复又闭上,没将话说出口,只点着头说了一声好。
这边打完招呼,温尧又跑回秦宴身边,跟恭王告别。
恭王对他们的态度可比来时热情得多,还邀请人进府喝茶吃饭,但被秦宴无情的拒绝了。
然后就变成了恭王邀请他们下次来,甚至还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替温尧说话,让秦宴对他好一些。
温尧心想,他没白在心里认这个姑父,就是给力!
秦宴还算给恭王面子,矜持的嗯了声,算答应他了。
然后在薛清若拉着温尧依依不舍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的时候,一把将人给拽走了。
拽的还是后衣领。
温尧:“……”
生无可恋地跟妹妹挥手告别。
……
上了马车,温尧本来是想埋怨秦宴几句的,但秦宴先发制人,敲敲温尧膝盖,“可以说了。”
“说什么?”温尧埋怨的话没出口,又听了秦宴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十分茫然。
“银子,”秦宴惜字如金地给他提醒。
“哦,”温尧想起来了,但是!他觉得秦宴似乎又生气,不对,应该是心情不好。
温尧挠头,不甚理解,“皇上,你怎么随时随地地郁闷呢,有事你就说,这样闷在心里迟早要闷出病的。”
“你可不能病啊,你病了银子谁去赚,我的仇谁帮我报,你可是我的依靠,你绝对绝对不能倒下。”
温尧板着脸,一脸严肃。
话刚说完,温尧就觉得马车内的“怨气”没那么重了,虽然他看向秦宴时,那张脸依旧跟冰块一样,丝毫没变。
但温尧不觉得自己的感受是错觉,只能在心里吐槽,可真够矜持的。
不过这样也够了,温尧也不再做心灵导师,认真同秦宴说起了他的计划,一是肥皂,二是玻璃。
因为背的滚瓜烂熟,温尧就给秦宴仔仔细细背了一遍,有海水晒盐法在前,秦宴倒没产生多少怀疑,只是提出了几个很关键的问题。
“肥皂要用的到猪油,大量制作肥皂,猪油会涨价,不利民生。”
“窗明几净是好,但沙子烧出来的东西,能赚多少?”
这话温尧就不赞同了,“那瓷器还是泥巴烧出来的呢,不也有贡品嘛,朝廷那些官员不也一掷千金地去买花瓶买烧出来的马,怎么就不能赚钱了。”
“再则说,为什么要让其他人知道玻璃是沙子烧出来的呢?就算他们知道是沙子烧的,自己能烧出来吗,只有你有的东西,怎么就不能赚钱了,这可是垄断。”
秦宴沉吟片刻,觉得被说服了,然后转回第一个问题,问温尧该如何解决。
“这也不难,”温尧道:“我之前不是说了西南那一带可以养猪嘛,养的猪多了,猪油自然就多了,你买猪油做肥皂,还能让百姓多个进项。”
温尧张开手臂画了个大圈,“猪,迟早是要养遍大江南北的!”愣是说出了气吞山河的气势。
秦宴大概也没想过,自己堂堂皇帝,竟然有一天会跟人讨论养猪的事。
温尧还详细的给秦宴阐述了一遍猪多的好处,猪肉多了,百姓有肉吃,孩子吃了肉能长的更好,大人也会更强壮,活的更久。
而且猪浑身都是宝,完全可以全年开发来做其他副产品,猪不仅等于肉,还等于银子。
“当然,也不一定非得用猪油制作肥皂,咱们还可以开发其他的油……”见秦宴神色认真的盯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温尧眼珠子一转,不肯说了。
秦宴这回很自觉,主动问,“说吧,想让朕替你做什么?”
“嗯……”事儿是挺多,但不适合现在做,温尧想了想道:“那先欠着吧,以后再说,”反正他也欠秦宴一件事,到时候还可以抵消。
温尧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声自己机智。
他那点小心哪里逃的过秦宴的眼睛,只不过秦宴也没拆穿他,怕温尧闹脾气,真的不说了。
冰块脸且小心眼儿的皇帝心中自有成算。
关于榨油,大渝朝是没有菜籽的,但有大豆和花生,都能拿来榨油。
又或者橡子也行,这几乎就是无本买卖了,山林遍地都是,小孩儿都能一捡一箩筐,榨了油,各种渣又能拿来喂猪,然后靠猪吃肉,猪赚钱,一举多得。
温尧给秦宴解释,“其实就是一个圈,百姓种豆种花生卖钱,大豆花生拿去榨油,榨了油再去卖钱,而百姓拿着卖花生大豆的钱去买油,有出有进,钱币在流通,市场也就活起来了。”
这些是小层面的,把圈子再扩大一些,流通的钱币会更多,市场也就更大。
秦宴不笨,很快就想明白了温尧所说的。
算起来跟他治理朝廷是一样的道理。
“而且吧,”温尧被马车坐累了,因为没吃饭还有点饿,干脆起来捂着肚子蹲在了中间,“你得让那些官员有事情做,人忙起来才没心思勾心斗角想七想八的。”
温尧都替秦宴想好了,到时候就给各官署分配任务,完不成就自己滚蛋,反正三年一次科举,不缺补缺的人。
而秦宴看到温尧的动作则是皱了皱眉,秦宴打开放茶水的小桌,从里面端出了一盘糕点放在桌上,又倒了杯茶,把温尧拉起来坐好,“饿了就吃。”
温尧看看糕点,又看看秦宴,眼神幽怨,“你……”
像是猜到他会说什么,秦宴直接拿起一块糕点塞他嘴里,“你也没告诉朕你饿了,”所以不能怪他没说马车里有糕点。
温尧狠狠咬着嘴里的糕点,行吧。
吃完糕点,马车就进了宫,因上头坐的是皇帝本人,马车直接就走到了承明殿。
温尧正事没说完,秦宴也不打算放他走,让人传膳,叫他一块儿吃。
刚刚才吃过糕点喝过茶水肚里已没多少空余的温尧:“……”
他怀疑秦宴想搞他,并且还有证据。
偏秦宴还贴心的给他夹了肉,催他快点吃。
温尧一瞬间有了打爆他狗头的想法,虽然他不敢。
这顿饭注定是有人吃得高兴,有人吃不下,温尧全程给秦宴摆脸色,秦宴怡然自得,当没看到。
饭后,温尧觉得到自己拿捏秦宴的时候了,结果秦宴叫了两个人来,当着温尧的面吩咐那两人去给白氏下药,还要温尧点头后才放人走。
温尧:“……”
今天也是暴君姓狗的一天呢。
噼里啪啦一顿说,也不管秦宴有没有记住,温尧就直接跑了,接下来几日他都不想再见狗皇帝了!
直接跑路的后果就是,他被长青宫的人给堵了,温尧那位老熟人杜嬷嬷对着温尧一个手势,“薛昭仪,太后娘娘有请。”
杜嬷嬷身后除了宫女和内监外还有侍卫,显然,就是绑他们今儿也要把温尧绑到长青宫去。
温尧暗骂了声晦气,交待身后跟着的内监,让他回栖霞宫跟红月说一声他晚些再回,就跟着杜嬷嬷等人走了。
薛太后消息灵通,叫温尧来为的是薛盛远被秦宴罚的那顿板子。
薛太后知道那顿板子打下去后对薛盛远颜面影响有多大,她叫温尧来是同他做交易的。
“只要你说服皇帝,让他免了左相的那顿板子,哀家可以起誓,从今往后绝不再为难你。”
许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薛太后把温渝和薛清若也加上了,“包括你娘和妹妹,哀家一视同仁。”
温尧听完,笑了,“太后娘娘,求人该有求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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