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看没看上，只要人差不多合适，就先把亲事定下，余下的都可以再谈。
谁都不想把女儿送进宫，做随时可能没命的皇后。
采荷惴惴地将这些传言告诉灵姬，灵姬却显得异常平静。
“人之常情罢了，不能怪她们。”她轻声道，“这些事今后不必告诉我了。”
采荷见她真要与楚恂划清界限，有些担心。可是一想到楚恂曾经的作为，便不吭声了。
对公主来说，这样或许是好事。
这天安喜带来消息，褚行瑜让她做些糕点带去宣室殿。灵姬照做，却在宣室殿前遇到了楚恂。
他像是外出打猎刚回来，头上还沾着草叶。灵姬低头，尽量不去看他，也压住了帮他摘去草叶的冲动。
褚行瑜在里头与人说话，姐弟俩在外头等。糕点的浓香飘散在两人中间，灵姬便听见了他饥肠辘辘的声音。
灵姬低眼，像是没听见，也没看见楚恂青筋暴起的额头。
殿内的交谈仿佛无休无止。楚恂盯着近在咫尺的门槅，忽然问道：“皇姐，王叔可曾说过要给我选谁家的女子？”
灵姬默然片刻。
“我不知道。”
楚恂挑眉：“我以为皇姐与王叔这般亲近，应该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若是外人说这话还好，楚恂说这话，便像是一根根棘刺，将她的心扎得血淋淋的。
灵姬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
她不说话，楚恂便笑道：“依我看来，不如选薛家吧，还能亲上加亲。皇姐觉得如何？”
灵姬听见他说薛家，心中便陡然一沉，可看他的表情，又像是随口一提。
或许是她多心了吧。
楚恂进去了一会儿便出来了，离开时也没和灵姬打招呼。灵姬低着头，将食盒放在御桌上便要走，被褚行瑜拽回怀中坐下了。
“不高兴？”
灵姬摇头，“我没……”
话没说完，褚行瑜便咬着一块糕点，哺到了她口中。
“……！”
灵姬仓皇拽住他的衣襟。褚行瑜低笑着握住她的手，在她唇上喃喃：
“真当你能骗过本王？”
褚行瑜许久没碰过她。虽然每晚与她同榻而眠，却每晚都止于蜻蜓点水的温存。
现如今殿内只有他们两人，他本意只是想逗逗她，但只是浅浅地挨了一下，他便有些沉不住气了。
在他彻底失控之前，灵姬适时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褚行瑜深吸一口气，略显挫败地枕着她颈窝，许久没有说话。灵姬亦是静静地依在他肩头，闭上了眼。
过了一阵，她感觉到褚行瑜的目光从身上移开，御桌上也响起了笔墨的沙沙声，这才睁开双眼，瞧着他在文书上写下“定远侯”三个字。
“你觉得定远侯家的女子是否合适？”
灵姬淡淡地道：“你觉得合适便好，不用问我。”
先帝还在时，褚行瑜凭借军功擢升，而定远侯亦是以军功立足朝廷。他若选定远侯府，必然是考虑到定远侯是他这边的人，会听他的话。
他选定远侯，必然是出于这个理由，又何必问她？
问了她，就真会听她的意见？
……就算听了，楚恂会答应？
恐怕不见得。
所以，她还是不出声为好。
褚行瑜笑了笑，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审视的意味。
“那为何陛下说，要选薛家女子为后？”
灵姬倏地睁眼，与他对视。
两人相互看向对方的眼底，谁都没有退让。
褚行瑜似乎在揣摩她的想法，既是在打量楚灵姬，也是在打量薛菱。灵姬却很淡然，随他怎么打量。
过了很久，他低下头，抚着灵姬的脸颊，与她鼻尖相抵，来回摩挲。又握紧了灵姬的手腕，凑在齿关轻轻啮咬。
“他说的薛家女子，该不会是你吧？莫非公主想重回薛家，转换身份，去做他人的皇后？”
灵姬笑了笑，似乎觉得他问这话有些奇怪。
“或许他只是觉得薛家曾经也是将门，比较合你的意。”
试探到这份上，褚行瑜似乎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他重新拿起笔，声音异常温和：“无论选谁家的女子，薛家总归是要进京的。”
灵姬皱眉：“你这是何意？”
难不成想用薛家来威胁她？
她的生父曾是边地名将，两个兄长若还活着，也会是耀眼的将星。
只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薛家心中只有忠君报国，在朝中不属于任何一派。她的父兄倒下后，朝中自然也没有任何给薛家撑腰。
褚行瑜如果真要用薛家拿捏她，她和薛家都毫无反抗之力。
褚行瑜摇头，“只是觉得你不开心，让你见见家人，或许能开心一些。而且我上次去武州，听说了一件事。”
灵姬一直绷着身子，听他往下说。
“薛家现在有一个孩子，似乎叫薛长纪？已四五岁了。听薛家人说，他长得和当年的长绎非常神似。如何？你想不想见他？……”
灵姬眼神一恸，冷淡的表情渐渐有了期待。
她离开后，褚行瑜唤了钟梵过来。钟梵听他要召薛家入京，顿时愣住。
褚行瑜淡淡地道：“左右是让她高兴高兴，我不会由着楚恂乱来，薛家就算举族搬进京城也不碍事。”
要讨她开心，他连千里取银镯都做得出来，召薛家入京又算得了什么？
钟梵摇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说，薛家半个月前便已动身，再有几天就该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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