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二人追着血蝶,进入深林。
松月溪侧目看谢天,对方眉心的金色印记已经不见了。刚刚那一瞬间,这人展现出的实力远非金丹初期所有,而且那一刻,谢天的气质与现在截然不同,仿佛神魔附体,极具威严。
虽然诸多疑惑,但此时他无暇多问,赶紧发挥自己木系灵根的天赋,操控着桃花,追逐那血蝶的身影。
桃花循着血迹,清晰描出血蝶的路径,没多久两人就将其堵在了湖畔。
绯衣人断臂处仍在滴血,他双目赤红,发丝凌乱,面纱早已不知去处,露出了整张惨白的脸。
此刻他一身绯衣更加红艳,整个人如同被血水浸泡。几只赤红蝴蝶粘在他发上脸上,缓缓扇动着翅膀,令他看起来凄美又恐怖。
他喘着气,盯着松月溪,幽幽地问:“你爱过么?”
“爱你个头!”松月溪怒吼一声,直接出手,“先前那些忘尘阁弟子是不是你杀的?”
绯衣人化作血蝶四散开。松月溪一剑落空,立刻扬手撒出桃花。片片花瓣撞上血蝶,将其堵回了湖畔。血蝶再次化作人形,转头朝谢天扑去。
谢天拔剑抵挡。
松月溪本以为他可以应付,没想到绯衣人一个飞踹,直接将其踢飞出去。
谢天扑倒在此,呕出大口鲜血。松月溪目瞪口呆,立刻闪现至对方身边,横剑一斩,绯衣人竟硬生生握住了他的剑刃!随后不顾手伤,再次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你爱过么?”
霎时间,松月溪看到自己的剑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蝴蝶,正在吧嗒吧嗒往下滴血。他瞳孔一震,下意识松开剑柄。
绯衣人冷笑一声,右手五指并拢为刀,立刻向他胸口捅去。
他锋利的指尖刚没入对方胸口,就立刻被人攥住了手腕。
谢天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本想把他手给废了。但绯衣人的手却变成了一只只蝴蝶,随后从手部开始,他的身体逐渐化作蝴蝶,似是要逃走。
松月溪迅速从幻觉中清醒过来,伸手一招,长剑从地上飞来,迸发出璀璨的光。他纵向直劈,长剑瞬间将绯衣人劈成了两半!
那血淋淋的尸身如断了线的风筝,坠进了湖中,砸出巨大的水花。
松月溪长袖一挥,挡住了溅出来的血水。他大口喘气,捂着胸口踉跄几步,掌下运功,给自己疗伤。
谢天连忙撑住他后背,紧张地问:“你怎么样?”
松月溪摇摇头,正要先查看对方的伤势。湖水突然爆炸,激荡起漫天血雨。
血雨对着他俩当头灌下,腐臭气息铺面而来。眼看着他俩将被毒雨淹没,忽然一道强劲剑气呼啸而来,随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二人身前。
这人抡起长剑,画了个圈,金色剑光照耀四野,顷刻间蒸发了整个湖泊!
*
毒雨消失了。
几只赤红蝴蝶融入夜色。那人本欲追上去,却找不到血蝶的踪影,于是便及时折返。
他刚回来,谢天腰间的琉璃瓶就开始闪光。
与此同时,谢天发现对方腰间也系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琉璃瓶,他的瓶子也同样闪着光。
一时间万语千言因为这倆瓶子的异常而被打断。拥有琉璃瓶的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神都很古怪,又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自己那闪光的小瓶瓶。
松月溪上下打量从天而降的陌生人,这是个和谢天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穿着干净利落的白色金边剑服,束着高马尾,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也是个翩翩公子,但比之谢天还是稍逊一筹。
谢天干咳一声:“感谢阁下出手相救。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那人连忙一拱手,声音元气十足:“在下徐潇宁,仙盟归元殿之人。”
归元殿就是仙盟办事处,盟主徐定海总揽大局,声名远扬,天下皆知。谢天微微一愣:“你是徐盟主之子?”
徐潇宁轻轻点头:“您二位……”
躲藏已久的雎鸠从远处飞来,落在了松月溪肩上,清了清嗓子,隆重介绍:“这位乃是我们忘尘阁新任阁主,宋南星宋阁主。”
它又用翅膀一指旁边的谢天:“和本门唯一的弟子,谢天。”
松月溪白了它一眼:“说的很好,下次别这么说了。”
“唯一”什么的,听着不寒酸么?
听鸟这么一介绍,徐潇宁露出惊讶神色,但又意识有些失礼,于是赶紧恢复正常,礼貌地向二人打招呼,而后查看他们的伤势。
松月溪久未战斗,上来就对上这么难缠的血蝶,实在有些疲惫。谢天也同样受了伤。
徐潇宁往高处看去:“咱们去青霞派休整。顺便请青霞派的人帮帮忙。”
二人没有异议,遂与之一同前往。
路上徐潇宁告诉两人,他原本带着仙盟弟子在附近的都城斩妖除魔,路过青霞城时本想来青霞剑派看看自己的好友,也即是青霞剑派的少主祝星洲。没想到刚进城就得知红雨山庄出了事,于是便匆匆赶过去。他让仙盟的人留在山庄里处理后事,自己则是孤身追入山林。
徐潇宁说完又忍不住询问松月溪的来历,毕竟之前江湖传闻忘尘阁人去楼空,世上再无无情道,而且他从未听过修真界有宋南星这么一号人。忘尘阁也曾是繁盛一时的大宗门,突然出了个陌生的阁主,身为归元殿之人,他自然要谨慎些。
松月溪依旧是那套说辞,自称闭关多年,刚重见天日。因他手持忘尘阁阁主印,徐潇宁也不好再多问。
不多时,三人到了青霞剑派。
徐潇宁刚一现身,看门弟子便立刻上前相迎,极为恭敬地将三人迎进门里,奉茶看座,颇为热情。
门派管事对徐潇宁道:“我家少主去门派秘境试炼弟子去了,可能要劳烦几位多等片刻。”
他谴人去找祝星洲,又及时叫来了医师为谢、松两人治伤。
松月溪胸口被绯衣人的利爪刺伤,但并未伤及要害。他老老实实让医师治疗,旁边的谢天却对医师道:“我小伤,不必麻烦了。”
他分明脸色惨白,看着伤得不轻,医师面露难色。
松月溪道:“没事,我给他看吧。”
他是木系灵根,也会一点治疗术,遂找那王管事要了个间空房。谢天刚进去就再次吐血。松月溪立刻布了结界,防止有人搅扰。而后让他就地打坐,自己也盘膝坐下,单掌贴住谢天后背。
刚开始注入灵力,松月溪就大吃一惊。
谢天的魂魄受过非常严重的伤,又似乎被高人给缝补起来。他的金丹极为混沌,黑中混金。
那黑色一探便知是魔气,金色之物却令松月溪不敢确定,那似乎,是非常纯正的神力。
谢天原本根骨极佳,无论走正常路数修道,还是走极端修魔,都能突飞猛进,远超常人。但两种不该出现在一体的力量纠结在他体内,直接限制了他的修行。导致他神魔一体,又神不神,魔不魔的……用俗话说就是“神经刀”,既能一招惊天地,又能一脚被踹飞。上限贼高,下线极低,总之很不稳定。
若是被旁人知道了他这特殊情况,他的处境会很危险。松月溪终于明白,怪不得谢天不让别人为他治伤。
他这种情况最好是将金丹中的神魔之物分离开,单修其中一种。
松月溪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心中想着能不能尝试帮他分离。他才刚有这想法,还未有任何动作,谢天的金丹瞬间爆发出一股猛烈的内劲,强行将他震开!
他猝不及防,直接被震飞出去,狠狠撞上柱子,而后跌落在地,胸口一阵剧痛。
“阁主!”谢天吓了一跳,慌忙去将对方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前。
松月溪捂着胸口,大口吐血,整个人十分无语。
他真的……跟血蝶打都没伤得这么重,万万没想到差点交代在谢天手里!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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