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晏清是不会去住客栈这种人多眼杂又不是自家地盘的地方的。
身为镇抚司一品帝师的时候不会,身为鹤栖山庄的庄主更不会。
萧景赫先行下了马车看到面前这座宅院,沉默了半晌很真诚的发问:“鹤栖山庄是不是很富有?”
“唔,比你想象的还要富有。”抬手掀开马车车帘的杨晏清轻轻笑了笑,“够养两三个靖北军。”
萧景赫权衡了一下,在杨晏清要下车的时候十分自然的靠过去,抬手扶了杨晏清的胳膊继而揽住了这人纤细却精瘦的腰身将人从马车上带了下来,语气里夹杂了一丝讨好之意:“先生下马。”
杨晏清:“……”
然后就听身后甘大夫冲着暗一嘀嘀咕咕说了两句,暗一便一甩马鞭将马车直接驶离了正门口。
杨晏清被这人搀扶的动作弄得有些别扭,想要将胳膊抽回来却感觉到这人竟然得寸进尺将手从衣袍边上摸进了内杉。
杨晏清的手腕微动,手腕握成拳,拳尖抵在萧景赫后腰处的命门穴用力一扭,温笑着压低声音:“王爷的手这是在做什么?”
萧景赫收回作乱的手将杨晏清抵在自己后腰威胁的拳包在手心里,一边同这人往宅院里面走一边戏谑道:“命门穴可不能这么扭,先生要轻轻按,慢慢揉,多揉几次,才能有大收获。”
“这种温肾利腰的收获谁喜欢谁去要。”杨晏清笑骂了一声,旋即话锋一转,“王爷其实也并不穷,坐拥一洲,内藏矿山,如今还有人帮忙打理商铺银两,身家积蓄总会越来越多。”
“说起来真的是好长时间没有看过账本了,不过淮舟的……”萧景赫顺着杨晏清的话往下说,在说出某个人名的时候陡然卡主,险些没咬了舌头。
萧景赫后背的冷汗骤然密密麻麻遍布了后背,干咳了一声,用眼角的余光扫到身边的青年正似笑非笑地揣着手看向他,慢吞吞地问:“淮舟怎么了?继续往下说呀?”
好似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
“哈、哈哈哈,刚才进来的时候没仔细看!这院子倒是建得不错,有花有草有水有树的,挺别致!哈哈!”
杨晏清用舌尖抵着上颚,视线在萧景赫的背影上转了一圈,又是一声轻笑,没说什么,同这人继续往院子里面走。
萧景赫暗自送了一口气,自我说服着方才杨晏清一定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几日一定要缠着这人多想点别的,最好是能累到什么都不想才最安全!
这处宅邸虽然看上去精致,但并不大,只有一个客院和一个主院,主院距离正门前厅并不远,萧景赫一边在心里盘算小心思,一边嘴上扯着别的不痛不痒的话,耳朵边听着杨晏清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心里越发安定。
走过主院的庭间,萧景赫心里转着的小心思已经同看过的话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在他要迈步跟着进门的下一瞬,转身过来直接一道掌风裹挟剑气的凌厉气势让他下意识后退两步躲开攻击,再回头的时候,面前的雕花木门已经无情地在他面前砰的一声关的严严实实。
萧景赫心里咯噔一下,趴在门上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发现这门直接从里面被拴上,不由得贴在门上小声委屈:“……先生?我还没进去呢……”
里面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就是危险至极的反问:“王爷想进来?可想好要同我说什么了?”
萧景赫:“……”
想进去但不想招供的靖北王在门前来来回回绕了两圈,愣是没敢再去拍面前的雕花木门。
可这不能怪他啊!
现在想想失忆时候干的那些事,萧景赫只想把自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算了,记忆里杨晏清那记仇的模样简直清晰到可以活灵活现地画出画像来,在下意识的装没恢复的第一天蒙混过关之后,萧景赫便走上了能瞒一天是一天的不归路。
他想过会被杨晏清各种言语刺儿,甚至连惩罚都一并想好了,可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沦落到连门都进不去的地步。
……
“先生,吃点水果吗?切好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先生,要不要用些晚膳?厨房做的都是最合胃口的,你就算是生我的气也不能不吃饭……”
“先生,小兔子要不要尝一尝?今天的馅儿偏甜,吃着比之前的更好吃……”
“先生……”
“先生……”
门边,窗户边,但凡是有缝的地方都能传进来外面男人放低身段讨好的声音,嗡嗡嗡得听着十分催眠——正靠在躺椅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杨晏清打了个哈欠,耳朵一动,眼皮一抬看向正上方被人掀动了一下的瓦片。
随手从笔搁上取了一支小狼毫,杨晏清在手中转了两圈之后甩手直接冲着上方又挪动了一点点的瓦片直掷去!
“笃”得一声闷响,那杆小狼毫直接将那结实的瓦片穿了个透心凉,结结实实地嵌在那瓦片上。
屋顶上拨动瓦片的动作顿了顿,随即那杆小狼毫被人捏住直接从瓦片上抽出去,瓦片上顿时开了一个小洞,隐约能看到外面如墨的夜色。
“滴答——滴答——”
几滴水滴顺着瓦片的小洞滴落到内室的地面上,浸湿了屋里铺着的毯子,一股清淡的梅花酒香袅袅扩散开来。
男人的声音自上方轻轻飘下来,轻哄着说:“这可是城里最有名的美酒,我问过了,是去年冬日酿的梅花酒,开封时候香飘街巷,寻常没有预先购买的人家抢破头都买不到一壶……先生不想尝尝吗?”
杨晏清的鼻尖动了动。
窝在房里睡了一下午,他也的确是有些饿了,不过……更抵抗不住的是这酒香。
百花之中他素爱红梅,并非源自什么凌寒独放的傲然骨气,杨晏清只是很单纯地觉得,白雪覆红梅,霎是好看。
好看的东西与好看的人,在他这里素来是被优待几分的。
杨晏清打开了躺椅边的窗户。
屋顶上的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提着食盒与酒壶下一瞬便出现在窗户边。
杨晏清抬手抵住男人的肩膀阻止了萧景赫想要翻窗进来的动作,下巴微扬,示意他退后。
萧景赫脸上的笑垮了一下,有些可怜地抱着食盒站在窗户外面,眼巴巴地盯着屋里因为刚刚睡醒面色红晕眼带湿润的青年。
杨晏清懒洋洋道:“食盒进来,酒壶进来,人就不必了。”
“……若是人也想进去?”萧景赫试探性地发问。
杨晏清淡淡的反问:“嗯?”
高大挺拔的男人十分委曲求全地将食盒打开,一盘一盘地往窗边的桌子上放,就为了手能多伸进去几次,奈何里面的青年郎心似铁,直到萧景赫将最后一壶梅花酒依依不舍地放到桌子上,慢吞吞地收回手,也没见青年从躺椅上起来一下下。
萧景赫本来想趴在窗沿,但是又感觉今天的月亮很好看,想让杨晏清就着月亮多吃两口,少喝点酒:“那……不关窗可以吗?”
让他多看两眼!
他居然快三个时辰没有看到先生了!
这让自从失忆后便跟在杨晏清身边吃软饭一直和人贴着不分开的萧景赫十分、极其、非常、特别的不习惯,并且十分想念恢复记忆前的日子。
杨晏清先是斟了杯酒浅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虽然比不得顾文雍所酿,但是在这不擅生产酿造的周国已经算是难得的好酒了,连着又喝了两杯,这才开始动筷。
萧景赫见杨晏清开始吃饭这才松了口气,虽说杨晏清现在身子骨并没有之前那般文弱,可萧景赫照顾了一年下来早已经成了习惯。
“王爷有什么打算?”杨晏清咽下口中的青笋,忽然问道。
萧景赫知道杨晏清在问什么,但这个自从他恢复记忆之后便一直逃避的问题直到此时他也仍旧不太想思考。
“蒋青压得住如今的靖北军。”萧景赫背靠着窗边的墙面,抬头看向高悬的明月。
杨晏清的筷子戳着碗里的豆腐,一戳一个眼,神色清淡道:“压的住一时罢了。”
已至秋日,再过不久文奕朗也该准备上京参加春闱会试,按照杨晏清之前留下的安排,只要文奕朗金榜题名,届时便一定会被分去户部,到那时,青州就真的只剩下蒋青一个人撑着。
青州刺史之位空悬,镇守青州的最高将领不仅要时刻注意边关动向,更重要的是代行青州刺史之职,处理州府各县呈报上来的折子。
而说实话,蒋青的武功不错,镇压边关要塞尚可,但若论及处理一州之政,着实还差了些火候。
屋里的人看着那轮圆月,屋外的人看着同样的月亮,心里想着的却都是此时抬头看月亮的另一个人。
一墙之隔。
杨晏清没吃几口就失去了胃口,站起身趴在窗沿,问旁边那个不敢看自己的男人:“想我去青州吗?”
萧景赫的喉咙动了动,良久,才哑声道:“想。”
“玉铃铛要磕了才会响。”杨晏清莞尔一笑,“你想要我,也要说出来才能要得到。”
“只要说出来,就能要得到?”萧景赫盯着杨晏清侧脸的眼神格外锐利,“在我与小皇帝之间,先生从未选择过我,不是吗?”
杨晏清垂下眼帘,手指微动,他又想喝酒了:“……是啊。”
抓住窗棂的手微一用力,坚固的窗棂被杨晏清徒手掰下来了一块,慢条斯理地将木块在手中碾碎,看着粉尘纷纷扬扬地从指缝间滑落下去,还没落到地面就被吹过来的晚风卷走带去了不知名的远方。
杨晏清终于转过头看向萧景赫。
他若是去了青州,无疑就是一手打破了他放在萧允与萧景赫中间岌岌可危的平衡,一个不在掌控内的府州同时拥有一个不受掌控的亲王将帅本就已经是最危险的事,若是杨晏清也去了青州,对于萧允而言,被他放出京城的杨晏清等同于背叛,而萧景赫也如虎添翼再也没有了弱点,青州便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凡风吹草动都会痛进眼窝里。
“我曾经对他说,放你回青州,若你有朝一日反了,我会亲自|杀了你,拿你我二人的性命抵消当年他轻信之过。”
“所以他那时才肯放我去琼州。”
“不,不是琼州。”杨晏清摇摇头,叹息自唇角逸散而出,“是在靖北王妃死后,放你回青州。”
“帝师不可能永远闭门在靖北王府养病,同样的,靖北王也不能永远在京城陪着一个生死不知的病秧子养病。”杨晏清扯了下嘴角,“帝师终究是要病逝的,在耗尽小皇帝那点对师长的不舍眷恋之后。到那时,王爷就能堂堂正正做回在青州无所拘束的靖北王。”
“先生还安排了什么?”萧景赫的面容此时冰冷得可怕,眉眼中甚至带了几分讥诮,“娶妻生子,还是另谋新欢?”
杨晏清又将脑袋转过来仰视月亮,轻声道:“……都行,随你欢喜便好。”
难言的沉默就像是烧化的糖汁浇在两人身上,明明是甜腻的滋味,却烫得伤人,越是浇筑爱意的粘稠便越是无法呼吸。
萧景赫抬手按住衣襟中静静躺着的玉铃铛:“那倘若本王要青州,又要杨晏清呢?”
此时的萧景赫难得地显得有几分咄咄逼人,他的眼神灼热而明亮,就像是黑暗中想要融化坚冰的火焰。
“先生会选择我吗?”
天空中忽而一声轰鸣,乌云迅速游荡过来遮蔽住明亮皎洁的月亮,穿过廊下的风都冷了几分。
又是一道雷鸣,朦朦胧胧的细纱自遥远的天际笼罩而来,细细密密地织就出迷蒙的夜色。
杨晏清抬手去接那细碎的雨丝,低声道:“……下雨了啊。”
萧景赫仍旧站在雨中,他凝视着杨晏清,不发一言,丝毫不为之所动。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风也吹打在院中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蓦地,杨晏清像是想要去抓哪天边遥不可及的月亮似的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眨眼间整个人无力地朝着外面栽下来!
萧景赫脸色一变,连忙抬步上前接住栽出来的人,却被一把攥住衣襟迫使他整个人都低下身去。
天旋地转间,萧景赫整个人被杨晏清拽住衣襟跌坐在窗下,天空的雨细细密密的下下来,怀中的人跪坐在他的腿间,不在乎那细雨的窥探,鼻梁与鼻梁互相摩擦,暧昧的暖意在两人鼻间缠绕呼吸。
雨珠挂在两人交错的睫毛上,汇聚成水滴自眼角蜿蜒而下。
他听见怀中人轻声说——
“吻我,抱我,让我眼里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我就会是你的。”
第三日,这座刚刚迎来自己主人的府宅便上门了客人。
只是这位没有拜帖径直上门的客人头戴黑纱斗笠,浑身上下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有一个低着头的小姑娘牵着客人的手小心翼翼地将男人引下了马车,然后上前扣响了大门。
门很快被打开,黑着脸的男人出现在门后,头上还……
周蓁蓁眨巴了一下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只用银箍束了马尾的黑发,头顶还顶着两个……苹果?
“怎么了?”清澈如冰的声音自那个被黑纱包裹全身的人口中传出,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周蓁蓁用力揉了下眼睛,然后就看不知道从哪里又扔过来一个橘子,被头顶苹果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接住,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苹果的上面。
摆好橘子忽然意识到被人看到的萧景赫:“……”
怀疑眼睛的周蓁蓁:“……”
“来客人了?”清越的声音传出。
周蓁蓁连忙扬声道:“先生!”
清瘦的书生走出来,他好似身体不适一般,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手上还盘着两个没剥开的橘子。
杨晏清看到周蓁蓁和她手上牵着的那个人,笑道:“贵客上门,快请进。”
周蓁蓁小心牵着身后的人避开黑着脸站在大门边不动的萧景赫,缩了缩脖子,靠近杨晏清之后才松了口气,小声问:“先生,这是怎么了?”
那戴着黑纱斗笠周身上下没有一处被阳光晒到的人却微微朝着萧景赫的方向偏了偏头。
杨晏清闻言冷笑一声:“犯了错还试图蒙混过关,其后更是不思悔过,变本加厉,不知节制!”说着,手中原本盘着的两个橘子如同两道黄色闪电从两个方向朝着萧景赫直击而去!
萧景赫的眼皮一跳,脚步一转下盘稳稳地前后接住两个橘子,心下暗叹没想到苦练多年的轻功居然在这种时候排上了大用场。
若早知是这样的惩罚,他宁愿不要自家先生言“堂堂靖北王的膝盖不能弯,更不能跪”的体谅,比起对着媳妇儿跪苹果这种小事,这样钝刀子磨肉的折磨才更能磋磨人好不好!
十分小心地将橘子抛起来摞在头顶上,萧景赫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在乎什么被外人看到脸面是否挂得住的问题,只关心晚上能不能进得去屋子。
萧景赫哪里敢声诉那晚明明是先生言语撩拨先要求的事实——今天才清醒,缓过劲来的杨晏清眼睛里都冒着火,若是还敢争辩,恐怕原本的掉下来一个橘子就一天不能进屋就会变成一个橘子三四天不能上床了!
“王爷和先生的感情真好。”
萧景赫身形未动,垂眸看着又从前厅出来的周蓁蓁。
周蓁蓁的双手背在身后,懂事地站在两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萧景赫,她此时的脸上已经没有的遮挡面容的泥垢,一张小脸看上去清丽动人,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坯子。
但萧景赫却想到的不是这个,而是……
这张脸,他见过。
在上一世,在沪州。
失神之下,一阵风吹来,头顶原本安稳的橘子忽然动了动,然后咕噜噜滚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一只修长莹润的手自层层叠叠的黑纱帷帘中伸出,将斗笠取下放到一边。男人黑纱覆目,面容苍白清隽,唇上几乎没有半点血色,华发柔顺光滑的披散在身后,只在发尾处用金箍束起随意垂在腰迹。
“槐虞见过杨大人。”华发男人朝着杨晏清的方向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杨晏清没想到周国的国师会是这样孱弱不堪的一个人,无他,以杨晏清的武功能清楚的感知到,若是他想杀面前这个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不敢劳烦杨大人,在下本就是将死之人,活不了多久了。”槐虞毫无血色的唇勾起,轻轻道。
杨晏清看向槐虞,两人的目光似乎能透过那层黑纱对视,却又好似只是一场幻觉。
槐虞一哂:“杨大人与王爷的感情着实令人艳羡,就是不知,大庆的陛下是否乐见这般深厚浓重的托付?”
“国师的这双眼,是真的看不见吗?”杨晏清不答反问,语气淡淡。
槐虞放在斗笠旁的手指微动,意有所指道:“在下的这双眼睛的确看不到世间该有的万物,看不到月亮与朝阳……却能看到坐在身前的杨大人,以及外间意气风发的靖北王爷。”
“哦?荣幸之至。”杨晏清堪称油盐不进,“旁人都说独一无二的是缘分,但是国师的两个缘分混在一起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槐虞愣了一下,面色赧然道:“杨大人误会了,在下能看到二位并非有缘与否,而是因为这双眼睛看到的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存在,您是,王爷是,大庆京城的那位颜阁老……也是。”
颜修筠?他果然来过周国!
杨晏清这才有了些许动容,但却仍旧没有接话。
槐虞知道这些还不够敲开合作的大门,想了想,缓缓道:“杨大人知道,王爷有一场死劫吗?”
杨晏清危险而不悦地沉下眉眼,冷声警告道:“国师慎言!”
“抱歉,是在下太过心急了。”槐虞歉然,放在桌面上的手臂收回来放在身前,双手交握摆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手势,“颜阁老想要郑氏一族血脉延续,想要杨大人消失在这个世间,以为这样便可以拨乱反正,一切回到正轨。”
“可是在正轨中,王爷也并非安享长寿子嗣绵延之命,在这一世也不过是将命数提前罢了。”
“你想要什么?”杨晏清冷冷问,算是应下了这人的威胁,“周国安定?”
“不。”槐虞摇了摇头,慢吞吞道,“我想要去到一个地方享受死亡。”
“……?”杨晏清皱眉。
“我被绑在了周国,不能做有损周国命脉之事。我不喜欢这里,可周国一日不灭,我便一日不死,永远不能离开。”槐虞的唇角微微上扬,“我能够看到未来的无数种可能,而其中最好的,最令人向往的那一种只有杨大人能够达成。”
“您有一座山庄是吗?那里看上去很美……不知道,能不能给在下留一个小院子?晒不到阳光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
杨晏清: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
萧景赫:……完了,橘子掉了……tat宝贝儿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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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之前动心但不自知那会儿其实是给王爷留了退路的,他觉得自己只馋人身子,该忽悠忽悠,也从不好奇王爷的事儿,他是真情实感的准备吃了跑路……(出来忽悠人,总是要还的.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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