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嫌弃,甚至被定义为傻乎乎,记忆虽然全都在脑子里,但也要注意得到才行。
毕竟以旁观者的角度,很多时候她看过了就被抛到脑后,除非印象很深。
她不是没发现其他人走后自己还留在原地,师尊的脸色都变了。但问题是现在也来不及让她再次梳理记忆呀!
沈宁君只好厚着脸皮,向师尊指点迷津。
想必面冷心热的师尊不会介意。她有些心虚地想着。
刚好红昙长老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自己亲自带小徒弟前往礼事堂,会不会有点太宠着了?
说好的严师才能出高徒,这样应该不太好?
还没有怎么着,一张美艳张扬的俏脸就已经为这个小事纠结起来,柳眉紧撇,眉尾扬起,看起来就像是发怒一般。
不过在仙剑宗长大的沈宁君并不太会去观察别人的表情,甚至即使看到也只会坚持自己内心的想法,在她的感官中,红昙长老就是一个看着有距离感,实际关心弟子的好师父。
所以沈宁君一点也不害怕。
红昙长老因为发散的想法一时间想了很多,回神后刚想拒绝,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直直望向自己,琉璃的眼瞳透着信任和坦然。
沈宁君:“师尊,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自己去礼事堂问!已经涌到嘴边的话莫名其妙拐了个弯,红昙长老却道:“……跟着我!”
嘴比脑子快的红昙长老:“……”
这个徒弟好像有毒。
——
合欢宗设有掌管宗门事物的礼事堂和杂物堂。
礼事堂负责宗内举行的一切活动和大典。杂物堂负责的比较琐碎,小到宗门各处洒扫,但同时也不可或缺,大到采买一些宗门需要的物资,如丹药、灵符、灵器等。
李姓的掌事长老正坐着,看见御器飞行而来的红昙长老,连忙起身迎接。
“红昙长老您怎么亲自来了?五位脉主和掌门的衣服我正要亲自送去长老殿。”
红昙摆了摆手,“我正好要去找掌门,直接给我带过去吧。”
红昙长老拎着沈宁君飞快来到礼事堂,领取了正式场合的长老服,又顺便替自家徒弟拿了她早就该领的五代弟子服饰。
与普通五代弟子服不同,大师姐服饰在领口上多了两道红昙花的纹路,袖口也有一道金边。
象征着不同的身份和地位。
李姓长老打量着红昙长老的表情,恭贺道:“想必这位便是五代弟子的领头人——妄姝仙子了吧?”
“恭喜恭喜,看来红昙一脉又要更进一步了啊!”
红昙长老听到恭贺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开心,面无表情地接过储物袋,道了声谢,又马不停蹄地带上沈宁君前往长老议事殿。
一路上风风火火,李姓长老想要在搭个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遗憾地看着两人消失在天际。
身边的弟子呆呆看着远去的一抹虹光,惊叹道:“红昙长老和妄姝仙子可真好看呀!”
——
砰地一声,玄金重铁所制的大门被粗暴踹开,发出巨响。
殿内五人纷纷皱眉看去,看见熟悉的身影,清戊头疼得按了按眉心。
也只有她敢在长老殿放肆。
“红昙!”清戊掌门强忍着,心平气和道:“……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红昙长老一袭红衣,万分灼目,懒洋洋地抬眼道:“没有谁惹我生气,只是这扇门年久失修,推不开,只好用脚了。”
“呦!倒是不知道一向厉害的红昙长老还有这么柔弱的一面。”春宵恰好一直看她不顺眼,听完立马嘲讽了过去。
红昙长老歪了下头有些不耐烦,冷冷看过去,呵斥道:“闭嘴!老女人!”
“你!你!”春宵长老没想到她如此不客气地回怼,气的浑身直抖。眼下众人都看着,再加上加上打也打不过她,又退缩不想丢面子,唯有咬牙切齿地朝掌门告状。
“红昙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目无尊长!”
她哪里老了?!!不过才三百多岁,寿长才过半好不好!
合欢宗的功法向来都有驻颜美容之效,春宵长老看上去就是一位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更加不愿别人说自己老这个问题。
简直是触及死鳞。
红昙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的师尊可是华光老祖,所以这里哪来的尊长?你吗?”
春宵长老立马闭嘴了。
即使她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妄议历劫境老祖,要知道华光老祖可还在宗门禁地闭关呢!
“好了好了!”看着两个人吵出了结果,清戊这才站出来笑眯眯地打圆场道,“有什么事都私底下说,这里还有弟子在呢!闹出些什么多丢人啊!”
在场唯一的弟子沈宁君:……
被拉出来吸引了一波注意的她又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低下头避开了掌门温柔似水的目光。忍不住感慨,这个掌门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红昙哼了一声:“那你就要问问春宵,看她做了哪些好事!”
春宵长老感觉自己都要委屈死了,虽说平常是和红昙有些不对付,但这一次她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被嘲讽了半天,甚至因为涉及老祖还不敢还嘴。
白皙的脸上,一双秋水盈盈的双眸可怜兮兮地看向清戊掌门。“掌门师兄,红昙又污蔑我!”
清戊掌门却扭头看向左侧一身红衣的女修,静待她的解释。
红昙见春宵又是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纤细的眉毛嫌弃地挑了挑。“还说没有,那你让自己门下弟子要轮流挑战宁君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春宵长老面容扭曲一瞬,就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眼睛,一边嘀咕道,我不是随口一说,这个疯女人怎么知道的?
看了半天,沈宁君没想到这场闹剧居然是因自己所起,轮流挑战?她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红昙长老肯定了确有其事,更要发怒。一看情况险些再次失控,其他几脉长老这才慢悠悠从椅子上坐起,拖长了声音劝阻道:“好了,都是几百岁的人了,你们也不要闹脾气了。”
红昙呸了一声,一甩袖袍,横眉冷对:“谁几百岁?我才一百岁,你们这些老东西。”
四位长老:“……”这个架没法劝了。
同样被扫射到,但清戊掌门面不改色,实在是经历的太多了。
同一师尊门下被欺负的还少吗?
华光老祖又一向宠爱红昙,清戊在成为掌门之前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许久不被嘲讽可能还不习惯。
但掌门不会说什么,不代表莲心等人便会不计较,怎么说大家都是一脉之主,多少都有点自己的脾气。
“春宵其实也没有干什么,本来嘛!五代弟子之首就是能者居之。”莲心微微一笑,“你家徒弟是掌门亲自选的,想来春宵觉着自家门下的更优秀,挑战挑战倒也正常。”
一旁的琴心长老点头赞同。
春宵也没想到一向人缘同样不好的她,还有人站在身后为其说话,一瞬间腰板挺得更直了,得意道:“就是就是!”
红昙十分不屑她们的这些小心思,朝着沈宁君招了招手,“师尊知道你一向藏的极深,但师尊今天就教会你一个道理。”
鲜红的唇瓣扯出一抹肆意的狠笑,“人可以一时的韬光养晦,但是不能一辈子畏畏缩缩。今天只要是站出来挑战你的,都给我狠狠打回去!”
沈宁君精神一振,“是!”
红昙身上的狠厉和邪肆似乎也感染到了沈宁君,心中涌荡出一股有别仙剑宗的豪气与不羁,她忍不住想着,这就是合欢宗的生存之道吗?
下一秒红昙道:“对了,那根蝎尾九节鞭记得好好用上,帮她们再次回忆一下以前被我打抱头鼠窜的究竟是谁!”
沈宁君:……
心中的万般豪情直接漏了气。
师尊,徒儿怕是做不到了……沈宁君含泪表示。
“蝎尾九节鞭?!!”春宵惊叫一声,一脸不敢置信,“红昙你疯了,你想打死我徒弟吗?”
红昙纠正道:“错了,是我的小徒弟想打死你徒弟们。”
春宵:“……”
一提起那根长满尖刺獠牙的鞭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被红昙追着打的模样,一时间身上都痛了起来。
春宵嘴角抽搐,有些为自己的弟子们默哀,打是不可能打死,自己不也还好好站在这里吗?就是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头了。
作为不太负责的师父,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终于有人能感受自己当年的痛苦了。
几番折腾下来,长老殿内终于安静。
五位脉主分别坐在左右两侧,清戊环视了一圈众人,特别站在红昙身后,一脸乖巧模样的沈宁君,也分了些目光。
在一众元神长老面前还能如此淡定,红昙这个弟子……
他眼眸中含了一点笑意,红昙的弟子缘倒是很好,前者有崖风,现在又来了一个沈宁君,饶是他这种平和的性子都被激出了一点羡慕。
今天过后,恐怕会有更多人认识合欢宗的五代弟子——妄姝仙子了吧?
收回视线,清戊敛神想起自己从禁地取回的老祖手谕:
立,红昙座下沈宁君,为五代弟子之首。
他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一个寂寂无名的弟子为何会突然让老祖赐下手谕,大概是……天生不凡吧。
清戊摇了摇头,有些事历劫境老祖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即使自己的身份是合欢宗的掌门。
虽是如此,可有些改变到底是瞒不过自己了,身为历劫境下第一人,清戊也隐隐有些感悟,头顶的天……似乎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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