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夜色,方才的一切早已归于平静,马车一路向着阮府驶去,憋了一夜的阴沉似是还在酝酿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暴风雨。


    两人相牵的手在上了马车后便自然而然放开了,容澈坐在马车中,却一直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像是还能感受到阮妤手心传来的温热。


    方才心尖的悸动仍让他觉得陌生,却又止不住的反复品味着。


    马车停下,阮妤正要起身便见容澈还呆愣在座椅上,轻唤了一声:“到了昭昭,想什么呢?”


    容澈怔然抬头,这才发觉自己想得入神,很快收起了自己的表情漫不经心道:“只是在想今夜发生的事罢了。”


    阮妤身子顿了一下,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容澈,刀光剑影的杀戮场面,怎可能不惊吓住娇柔的容澈,自己还粗心大意一路上只顾着思绪之后要如何处理那几人,都忘记要安抚一下容澈了。


    容澈也是乖巧温顺得紧,毫无怨言独自隐忍着惊慌,丝毫未有打搅她。


    阮妤心中愧疚万分,却不知容澈的思绪压根和她所担忧的完全不相干。


    容澈紧抿着唇起身撩开车帘,阮妤正要动身,却见容澈腰身忽的落下一团东西。


    视线太暗,阮妤低头并未看清,刚伸手捡起,摸到是个类似香包的东西,轻捏了几下,一转头容澈已下了马车,这便连忙拿着香包跟了上去。


    阮妤身子一动,便闻见了一抹淡雅的清香,似是和容澈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又好像有些不同。


    但纵身跃下马车后,阮妤便察觉是手中的香包散发出来的。


    容澈便是因为这香包身上才带来那样的气息吗,忍不住将香包凑近鼻尖,阮妤一边开口道:“昭昭,你的香包掉了。”


    容澈闻声回头,刚反应过来是什么香包,回首便见阮妤已然拿着香包吸了口气:“别……”


    话音未落,阮妤怔然抬头,下一瞬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身子向侧面倾倒,容澈眉心一皱,快步上前接住了阮妤的身子,娇软入怀,衣衫下遮挡住的纤腰被他的手掌紧握。


    “少城主这是怎么了!”马夫刚栓好绳,一转头便看见这样一幕,姿势是挺奇怪,少城主怎会倚靠在公主殿下的怀中,但好像又不怎么违和是怎么回事。


    马夫的声音引来了府内正要出来迎接的侍女,容澈无奈地看了怀中的阮妤一眼,薄唇轻启道:“似是累了,无碍,今日少城主在宴席上未进多少食,怕是一会醒来会饿,你去厨房准备些吃食。”


    侍女一愣,竟是有人累得站着就睡着了吗,但看两人倚靠在一起的样子,侍女又有些不好意思直视,垂下头正要应下,又闻容澈道:“吃食送到熙鸢阁,不需荤菜。”


    侍女转身离去,马夫也牵着马去了马厩,府门前容澈依旧搂着阮妤,见四下无人,他才慢慢弯了腰,正打算像上次一般将人抗上肩头,转念又突然换了个姿势,伸手穿过阮妤的腿弯,抱着她的后背,将人打横抱抱了起来。


    容澈想起,初到北城那日,阮妤便是这样将他从府门前抱进了熙鸢阁,此时还能清楚记得阮妤那止不住颤抖的双臂,女子的臂膀怎能轻松承受他男子的身架,那时虽未睁开眼,但容澈仅是想象,便能想出紧绷着一张脸的阮妤样子有多好玩。


    阮妤虽身形高挑,但身子却很轻,容澈与那时的阮妤截然不同,步伐轻盈,动作轻柔,丝毫不觉吃力。


    穿过桃花林,长命百岁早就在院门前候着了,只是视线扫来,又是令他们一阵大惊。


    殿下这是做什么?!


    他竟然抱了那个男人!


    上次扛着也就算了,至少像是在处理尸体,那眼下横抱在怀里是什么意思!


    完蛋了,跟在殿下身侧好几年,他们竟从未发现殿下竟是好男风的,北城的少城主屡次让殿下破例,今日这情形,该不会是还未拜堂便要圆房了吧!


    “收起你们无知的神情。”容澈走到院门前瞥见两人惊愣的神情不禁沉下脸来,“她误闻了今日准备的香包。”


    两人一听,连忙跟在容澈身后进了院:“殿下今日防身所备的迷魂香吗!”


    容澈微微颔首,视线瞥到阮妤的伤口,方才在游船上处理得并不细致,眼下还需再换一次药,这便吩咐道:“一会吃食送来就放在院中,不必进屋叨扰。”


    说罢,容澈抱着阮妤走进屋中,徒留长命百岁二人面面相觑,只是中了迷魂香,为什么要将人带到屋中,带到屋中就算了,为何又不让人叨扰。


    这不还是要圆房吗!


    难道殿下是想趁人昏迷之际……


    一声关门声将两人的思绪打算,惊恐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不敢再想下去。


    黑暗中,容澈将阮妤放到了床榻上,点燃烛火,屋内烛光摇曳。


    自是不能让人前来叨扰的,查看到阮妤伤口时,容澈便发现伤势过于严重,倒是有些佩服阮妤一直紧咬着牙关微显露分毫,但若是仅将衣袖剪开一条口子,并不能将伤口很好的处理。


    本是想着,阮妤自行回去后便会脱衣处理,现在这衣不解带的照料便又落到了他手里。


    容澈轻扯阮妤腰间的细带,淡漠的眼神扫过她的脸庞,凉着声音缓缓轻声道:“乱碰别人的东西,又占了我的床,你说可要让你吃些苦头补偿我吗?”


    阮妤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嘴上如此说着,容澈手上的动作倒仍是轻柔,再次看见阮妤胸前的裹胸布,容澈神色一顿,迅速移开了视线。


    只需露出肩头的位置,拉开衣袖,容澈拆开在游船上包扎的纱布。


    伤口已是止住了血,但裂开的皮肉仍是骇人,取过药瓶,在伤口上均匀铺洒着药粉:“短短几日,你可是想将我炼制的药,都给用上一次吗?”


    再次包扎好伤口,容澈将阮妤的衣物还了原,丝毫看不出有人曾解开过她的衣衫,替她盖上了棉被挡住了夜里微凉的气息。


    游船上并未进食,容澈已是觉得饿了,看了眼阮妤,忽而轻笑道:“既是如此,那便罚你饿着肚子,我独自享用晚膳罢。”


    说完,轻道一声好眠,这才转身离开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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