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后秦鸾一个身位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抬眸就可以看见秦鸾的耳朵。
秦鸾的右耳上有两个浅浅的牙印，是她咬的。
早上她们又做了一次。
只不过这一次姚菁雨耍了小性子，在面红耳热，即将攀到山顶之时熄了火，故意留下缺憾。
还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姚菁雨不知道秦鸾的反应，这个女人待人接物都是淡淡的，平常怎么折腾都由着自己来。
熄火之后，她裹着被子就去补觉了，姚菁雨都不知道她生没生气。
现在，她穿上了一身冷酷的黑袍，眸色淡淡的，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寒气，更难揣测了。
还有那可恶的疏离感，让姚菁雨觉得陌生又遥远。
姚菁雨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人！
小鬼气呼呼的，疑惑与愤愤不平全写在脸上，闷声朝前走。秦鸾不留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周围的景致发生了改变，她们走的人行道变成了黄土地，姚菁雨猛然回神，惊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她对着一带很熟，按她们的脚程计算，充其量是从这个小区门口，走到了这个小区的背后。
但是，现在哪里还能看见小区？举目望去都是平房！
“那个......我、我们现在要去哪啊？”姚菁雨皱巴着脸，鼓起勇气问了一声。
秦鸾脚步不停，不咸不淡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你现在是南冥司的小鬼，要跟着我去南冥司的辖区。”
姚菁雨将视线收回，低低地应了一声：“哦。”
她又想问南冥司是什么地方？
可前头的秦鸾突然停下脚步，分神的姚菁雨差点撞在了她的身上。
还好她刹得及时，离秦鸾还有两个拳头的位置时，停了下来，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
她的前领导看上去很不好惹，气场都不一样了，没有弄清来龙去脉，姚菁雨可不敢轻举妄动。
“秦司长，出来执行公务啊？”
谄媚又带着万分尊敬的声音从路旁传来，姚菁雨偏了偏头，看见方才有过一面之缘的白无常，双脚并拢站在路边，正朝秦鸾哈腰弓背呢。
白无常没有血色的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结果他嘴一咧，小臂长的舌头就掉了出来，垂到胸前。
白无常的脸更青了，动作麻利地把舌头卷起来塞回去，弯起的眉眼中掺着尴尬。
秦鸾朝他点点头，算是回应，正要抬脚往前走，只听见这个阴差又道：“秦司长，您身后这只小鬼，是不是要送去鬼门关？小的可以代劳啊！”
秦鸾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
秦鸾视线要收回的时候，又看到白无常身后栓着的醉鬼，面色骤冷。
她盯着那只醉鬼，目光幽深了几许，对白无常道：“没事做的话，先把你身后这只鬼处理了吧。”
白无常连连点头：“是是是。”
他看出了些东西，又补充道：“像这样违法乱纪，害人害己的酒驾人员，连鬼门关都进不去。”
“秦司长，您放心，小的立马找个地方，打他个魂飞魄散。”
秦鸾没有回应，抬脚就往前走。
目瞪口呆的姚菁雨跟上。
司长？
这是什么职务？
她家领导在阴间还有职务？！！！
白无常笑嘻嘻地目送秦鸾远去，直至二人的身影看不见了，才直起腰，陡然变了脸色。
他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醉鬼。
醉鬼酒醒大半，被他这么一看，后背都发凉，像个柔弱的鹌鹑瑟缩在角落里。
白无常一个拳头砸在他的脑袋上，用带着倒刺的锁链将他捆了好几圈，骂骂咧咧道：“秦司长你也敢惹！”
“我今天真是倒大霉了，碰上了你这么个破烂玩意儿。要是给未来的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我就、我就......”
白无常好一通发泄，把醉鬼打得钻进了路边的垃圾桶，他拉着锁链，又得把醉鬼拽出来，气得火冒三丈：“等着，等着宋爷我收拾你！”
姚菁雨跟着秦鸾，又往前走了一大段，眼前的孤魂野鬼越来越多。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踏上了阴间路？
这里怎么这么阴森啊。
这些鬼看见她们，或者说看见走在前头的秦鸾，纷纷避让，有的都缩到了墙根处。
好奇的目光倒是没怎么遮掩，直勾勾地黏在姚菁雨身上。
不知是日头太毒辣，还是被这些目光注视着，尤为不适，姚菁雨有些晕眩，手脚也越发无力。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小鬼，到我的伞下来。”
前头的秦鸾停下了脚步，侧了侧身子，无波无澜的眸子注视着姚菁雨，静静等待着她的靠近。
姚菁雨愣了几秒，回神之后，快速走到秦鸾的伞下。
一走到伞下，所有的头晕目眩都消失了，姚菁雨觉得自己的身子清清爽爽，四肢也比方才有力。
姚菁雨还记得自己在阳世时的习惯，伸手要去抓秦鸾手中的伞柄，声音和动作一齐发出：“我给你拿伞吧。”
在公司，她们要到项目上巡查或是出门在外，都是姚菁雨给她打的伞。
秦鸾这个女人，平常从她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对自己也严厉到不行，可就是有让姚菁雨心甘情愿做这些的魔力。
可这次秦鸾没同意，手一偏，将伞柄换到另一只手上，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这伞你拿不了。”
现在的情况的确有点特殊，姚菁雨已经变成一只鬼了，很多阳世间的东西她都触碰不到。
那秦鸾呢？
她到底是人是鬼？
过往的那些时光，总不可能是一场梦吧？
姚菁雨心惊肉跳，被这一想法吓得问出声来：“秦鸾，你是人是鬼？”
秦鸾目视前方，淡淡答道：“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姚菁雨皱眉，心里有点堵：“那是什么？”
又有点激动：“为什么你什么都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和我说一声！”
“这些东西，你本不必知道，告诉你也没什么意义。”
姚菁雨幽怨地盯秦鸾的侧脸，愤愤地想：刚才她还在担心她们俩阴阳两隔，永不相见，秦鸾会不会因为她的死而难过？
现在看来，答案是不会。
这个女人铁石心肠，怎么捂都捂不热。
自己对她来说就是无足轻重的人！
姚菁雨气愤了好一会儿，冷静下来，整理好思绪后，又道：“我现在是一只鬼了，有权知道这些。”
“南冥司是什么地方？”
“你在阴间又是做什么的。”
秦鸾逐个回答：“冥界分为地上、地下两个部分，地表之上并且和阳间重叠的叫做上冥界。”
“南冥司掌管上冥界的一部分区域，你是南冥司的小鬼，未来的几个月，你只能在南冥司的地界内活动。”
“而我，是掌管南冥司的人。”
姚菁雨沉思了片刻，心底的阴霾消散了许多，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这么说，在阴间，我也是你的手下咯。”
秦鸾无视姚菁雨脸上的欣喜，面色更沉了，声音严肃万分：“是的，在阴间，你也要听我的话。”
“来到上冥界，你还有一次生命。行善积德，就可以重返人间。”
“小鬼，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还有一次生命？
她还没死透吗？还有还魂的机会？
可姚菁雨明明看见，那辆跑车把她的脸都撞烂了，其他的地方也没好到哪去。就算灵魂归位，余生也只能在医院里度过了吧。
所以，秦鸾说的重返人间，是怎么个返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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