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菁雨挠挠脑袋，又迷茫又恍惚，秦鸾脸和红唇凑过来的那一刻，她的呼吸都不由自主了。
她的身体原本就很僵，那一刻应该像个石头一样，硬邦邦的。
“我出去一下。”说完这句话，秦鸾便出去了。
小鬼在蒲团上呆坐了好久，心里的惊诧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这还是她变成鬼之后，秦鸾第一次主动吻她。
虽然在姚菁雨的理解中，这是秦鸾要给她加什么特殊的标记，才需要这么做，但四舍五入也是秦鸾主动啊。
要知道，在姚菁雨的印象中，秦鸾主动这个行为比铁树开花稀奇多了。
在人间她们接吻，从来都是自己缠着她，让秦总主动一次比登天还难。
惋惜的是，秦鸾亲她之前能给她一点信号就好了。
她兜里还有三张符纸还没用，不用天亮也会自动消失。
她要是提前知道，就偷偷将符纸贴在自己的后脑上，这样接吻的体验就能好一些。
“回房睡觉吧，暂时不关你的禁闭了。”秦鸾出去了一阵又回来，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些许的凉意。
姚菁雨看到她将宽大的黑袍挽起，露出一截月白的手臂，修长手指中包裹着的赫然是自己的心丹瓶。
一下子浇这么多水，不会明天醒来自己的心丹就蹦出芽来了吧？
姚菁雨心情急转直下，起身都尤其无力的，颓然问道：“你去给我的心丹浇水了吗？”
秦鸾瞥了一眼无精打采的小鬼，很快又收回目光，转身望向窗外，“还没有，庭院里的土不适合种心丹，我替你换了一种，定根水还没浇。”
“嗯？”小鬼伸长脖子，露出困惑的神情。
秦鸾缓缓道：“南冥司赏罚分明，你今天获取的心丹水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应当给你一些奖励，昨天我也提到过。”
“今天的心丹水你自己来浇。”
“但浇完你要再拿给我，不是还给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明白！”
姚菁雨惊喜交加，望着秦鸾站着的方向，明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变脸似的，嘴角疯狂上扬。
她没听错吧，今晚她可以自己浇心丹水！
她想浇多少就浇多少！完全由她自己决定！
小鬼甜滋滋地想，要是秦鸾每天都像今晚这样好说话就好了。
她求的不多，她只是想自己浇心丹水而已。
如果她每天都让自己浇心丹水，今后的每一天，她都会比今天更卖力。
“拿去，记得把昨天那份也浇上。”
小鬼双手接过秦鸾手中的心丹瓶，眼睛都笑弯了，点头如捣蒜，声音也忍不住欢快起来：“好的好的，我知道！”
小鬼握着心丹瓶，欢快得都要蹦起来了，又怕秦鸾变卦，一路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庭院。
秦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抬脚跟了上去。
姚菁雨蹲在花盆边看了一会儿，她不知道秦鸾给自己换了什么土，乍一眼看去土质确实有了提升，可能是上冥界小鬼种心丹专用土吧。
她也没细究，伸手打开了心丹瓶的瓶塞，轻轻晃了晃，感受里头的水量。
今天她应该达到了及格线，不过用不了这么多。
按着最低的限度，她只打算浇三滴，加上昨天的三滴，她浇六滴就够了。
姚菁雨敛起了笑意，小心捏着瓶口，缓慢倾斜瓶身，认真极了。
她就怕自己一个手抖浇多了，心丹急溜溜蹦出来，对她来说是得不偿失。
“一、二、三、四、五、六。”
浇够了六滴，姚菁雨连忙收手，将瓶身摆正，赶忙将瓶塞塞了回去。
秦鸾就在身后，不远不近地站着，姚菁雨小跑着过去，将心丹瓶交还给她：“浇完了，连带着昨天的。”
秦鸾颔首，抬手收下了心丹瓶。
她没看到小鬼正面的动作，但能看到小鬼身体晃动的幅度。
她晃了六下，就代表她浇了六滴，不能再多了。
秦鸾也不准备说小鬼了，燃眉之急解决了就好。
“很晚了，回屋睡觉。”抛下这一句，她便转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宽大的黑袍在她身后小幅度飘荡着。
小鬼跑上前说：“秦鸾，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秦鸾脚步不停，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否认：“没有。”
小鬼急声：“有啊，你说你后院有一大片玫瑰，我想吃了，就可以找你要。”
“我昨天的都没领呢。”
秦鸾淡淡道：“是你自己没来找我，过期不候。”
小鬼连忙说：“那昨天的我不要了，今天的还没过期吧，今天还能领两朵吧？”
秦鸾突然停下了脚步，毛毛躁躁的姚菁雨差点撞在她的身上。
小鬼很嫌弃自己的四肢，她发现别的鬼的四肢都好听话。
要快就快，要慢就慢，要加速“咻”的一下就飘走了，要刹车绝对能不差分毫地停好。
换作自己就不行，若是不隔着一点距离，这一下，她绝对要撞在秦鸾的肩上。
“你在房间待着，我去采。”
“想吃就乖乖待着，安静一点，不要吵闹。”
姚菁雨扬着眉，重重地点了下头：“好！”
秦鸾转身走进了漆黑的廊道。
在她精心的照料下，后院的玫瑰开得很好，一踏进这里，便能闻道馥郁诱人的玫瑰花香。
秦鸾记下来了它们盛放的顺序，采下最先开放的两朵，给小鬼带回去。
房间内，姚菁雨乖乖坐在床沿，双手撑着床面，背微弓，安安静静地等着。
兴许今天因为表现好得到了甜头，她现在可愿意听秦鸾的话了，秦鸾让她乖乖呆着，她的屁股就和床面始终如一地贴合在一起。
等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动静，姚菁雨眉梢飞扬，脸上的小兴奋冒了出来，但身体还是乖顺地坐着，打定主意要延续今天给领导留下的好印象。
秦鸾进门的时候，发现一向猴急的小鬼转了性。
那么安静地坐在床沿，双眼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像只乖顺温和的小猫。
秦鸾的目光和她对上，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又情不自禁放缓脚步，和夜里安静如水的气氛契合在一起。
小鬼要是每天都这么乖，她做梦都能笑醒。
“你要的玫瑰，吃吧。”秦鸾在姚菁雨身前站定，将手里握着的两朵玫瑰递上前。
由于她们离得很近，秦鸾握着花杆将玫瑰递上前的时候，鲜嫩香甜的花瓣刚好停在了姚菁雨的嘴边。
她又说了“吃吧”这两个字，姚菁雨就十分自然地朝前倾倒，张大嘴巴咬住了面前的玫瑰，一口咬下了好几层花瓣。
甜蜜的滋味，让嗜甜的小鬼弯起眉眼。
秦鸾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动着小嘴，竟也没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妥。
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姚菁雨盯着秦鸾的手，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想明白后方如梦初醒。
她她她自己的手哪去了啊？！！！
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
“最后一口了，吃吧。”小鬼急了，秦鸾倒是很平静，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
她将最后一口玫瑰朝前递了递，方便姚菁雨咬下。
姚菁雨含住最后几片花瓣，将它们从杆上咬下来，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快速地挪到床的里侧，面朝着墙壁，合衣躺下，再偷偷摸摸动嘴嚼着。
“熄灯了。”秦鸾说完这一句，房间就陷入了黑暗中。
小鬼今天经历了许多事，也尽心竭力完成了救人的任务，灯一熄，她的困意就涌了上来。
没过多久，秦鸾就听到了小鬼均匀的呼吸声。
想来今夜小鬼会十分安分，秦鸾便动了要离开的心思。
她不能一直陪她躺着，她还有一些公务没有处理，组建巡防队的事也没定下来。
她得......
颈上多了一个冰凉的东西，秦鸾在黑暗中蓦然睁开眼睛。
她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又偏头看着身侧的小鬼。
小鬼不知什么时候挪了过来，和她挨得很近，冰凉的脸颊贴着她的颈窝。
像汲取温暖一样，不断朝她靠近。
小鬼睡得很不安稳，还带着痛苦之色。
秦鸾能感受到她紧蹙的眉头和慢慢蜷起的身体。
还有呓语般的唉声叹气。
秦鸾一下子便想到了那位断掌的老人家。
小鬼在为这件事伤心吧。
叹了一声气，秦鸾转过身子，将自责的小鬼揽进怀里，手指在她后脑处轻轻摩挲着。
房间亮了一瞬。
带着金光的指腹解去了小鬼的梦魇，让她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然后一个翻身，就蛮横地脱离了秦鸾的怀抱，找个角落，香甜地睡着。
秦鸾苦笑。
让小鬼睡舒服了，也有一个坏处，不让搂也不让抱。
一碰她的腰和手臂，她就在睡梦中对你拳打脚踢，一点亲昵都不肯给。
秦鸾拢了拢黑袍，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没良心的小鬼，化作一道金光，转眼就不见了。
片刻之后，秦鸾的身影出现在澎城一家汽车报废厂里。
她沿着过道缓步向前，很快就找到了撞死小鬼的那辆车。
这辆车撞上姚菁雨之后，又撞上了榕树，车头已经严重变形。
酒驾的司机也死了，驾驶座上还有干掉的血迹。
秦鸾穿过这辆变形的跑车，垂眸在混乱的驾驶位上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有了发现，弯腰在驾驶位的周围捡起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碎片。
她用这些碎片拼出了一对破损的手掌。
那个老人家救小鬼的时候，用的是两只手。
也用出了全部的气力。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