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秦翰的声音：“明珏，我回去了。”姜父已经将他经常住的那间客房改造成了独属于他的卧室，以便他随时留宿，但是他觉得未婚就住在未婚夫家里有些不妥，坚持回自己家休息。
订婚前也没那么多讲究，订婚后反而开始束手束脚。
姜明珏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本来以为秦翰会进门来和他说说话，没想到秦翰得到他的回复后，竟然就真的就走了。
姜明珏再一次埋进公仔柔软的怀里。
秦翰做的最令他满意的事，恐怕就是送了他一个公仔。
但当他点亮手机时，秦翰发了信息过来。
“今晚的事对不起了，我承诺过订婚的时候会给你另一个礼物，现在那个礼物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带你去看。”
姜明珏松开揪着公仔的毛，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笑意。
＊
深夜，林清宇站在了小少爷的卧室门前。
扭开房门的那一瞬，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诧异。
小少爷怎么还不提起警惕心呢？
他难道以为这一个月里他都会安分守己？
床上鼓着个包，一旁秦翰送的熊公仔头上的玩偶眼睛冷冷地看着他，注视着他的所有动作。
林清宇有些不悦，想像白天一样把它掀下床。
但小少爷还枕在公仔身上，掀下公仔后一定会把娇气的少年吓醒。
他还做不到这么卑劣。
林清宇慢慢接近床上的姜明珏，伏在那个小包上方，几乎能感受到姜明珏呼吸时的起伏。
他将蒙在姜明珏头上的被子向下推，却与大睁着眼的姜明珏对上了眼。
姜明珏向后缩了一下，伸手想打开床头灯，却被林清宇攥住了手，放在怀里。
林清宇轻声问道：“珏珏还没睡，是在等我吗？”话语中透出些许喜悦。
姜明珏被他抓住了手，也不惊慌，只仰着脸，哼声道：“我早就猜到你会来我房间了，特意等到现在，抓你一个现形。”
原来是为了抓他，难怪不锁门。
林清宇嘴角含着笑，朝小少爷贴近，“现在抓到了，明珏想对我做什么？”
姜明珏冷冷开口：“林清宇，你喜欢我对吧？”
林清宇瞳孔猛缩，脸上的笑僵住了。
不知多久，他才艰涩开口：“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真当我是傻子？”姜明珏的脸泛起了红晕，不知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哪有人会叼着情敌的嘴那么久……”
小少爷也没那么笨，被搂在怀里一个下午，怎么可能一点收获也没有？
“那少爷想拿我怎么办？”林清宇将自己的身体撑起，脸上失却了所有表情，透过黑暗注视着趾高气扬的小少爷。
从他的情意暴露的那一瞬间起，这段关系里主导的，就不再是他了。
“你还要告诉翰哥哥那个小瓶子的事吗？”姜明珏勾起嘴角，轻声问道。
“要知道，虽然是我不小心喝了加了药的酒杯，但是你是清醒的，你完全可以拒绝我，可你没有。”
这次他很轻易地就把被林清宇握在怀里的手抽回来了，搂着林清宇的肩，将自己的上半身吊了起来，凑近林清宇的耳边，“清宇哥哥为什么不推开我呢？我的力气应该比你小吧？”
那一声“清宇哥哥”，几乎是用着撒娇口吻一字一句念出来的。
直教林清宇从耳边开始酥麻。
他张了张嘴，喑哑着声音道：“少爷，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为什么不和秦少爷说。”
“你想让我做什么？”林清宇轻声问道。
他尽力维持着表面上的体面，心里却很清楚，姜明珏只会提出一个要求——让他远离自己和秦翰。
他的心像是吊着铁块，一步步下沉。
“现在可以开灯了吗？”姜明珏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问了与他们的话题毫无干系的事。
林清宇身上还吊着小少爷，却还能分出手来，打开了床头的灯。
“咔”的一声，暖黄的灯光将黑暗的卧室照亮，也照亮了两人的姿势，亲密的贴在一起，像是情人。
林清宇却心知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手指冰冷得像是铁块，几乎不敢与姜明珏直视，生怕看见他脸上的嫌恶。
受着姜家的恩泽，却还觊觎着姜家的宝物。
这一段时间被他刻意掩埋在心底的罪恶感一下子涌了上来，仿佛钻进了他的肺里，令他感到一阵阵如潮水般的窒息感。
“你为什么不看我？”姜明珏的声音响起，仍然带着他惯有的骄横感，命令道：“看着我。”
林清宇只能摆正视线，看向姜明珏。
只这一眼，他就被小少爷倒映着暖黄灯光的清亮双眼刺中心扉。
肩上一轻，似乎连他的魂魄都轻了下来，是姜明珏松开了手。
他尽力稳住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
姜明珏躺在熊公仔身上，白里透红的皮肤在绒毛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娇嫩。
他垂着眼看林清宇，“到床下去。”
林清宇像是被牵引着全身的提线玩偶，僵硬地照着姜明珏的话下了床，站在床前。
姜明珏掀开被子，露出了白皙秀气的脚，在触及冰冷地板的那一瞬，脚尖无意识蜷缩了起来，贝壳似的指甲映着灯光，在林清宇眼底晃过。
小少爷丝毫不觉他的目光，直到站定在林清宇面前，才发觉他炽热的目光。
他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很好看？”
林清宇立刻收回目光，轻声回答：“很好看。”
姜明珏却伸出手来将他推了一下。
林清宇几乎没有设防，轻飘飘地就被他推倒在地，有些惊诧地看着小少爷，丝毫不知他想做什么。
却见姜明珏慢慢走到他身侧，接着竟然蹲下身来，坐到了他的怀里。
冰冷的手撑在冰冷的地上，却逐渐灼热了起来。
林清宇的呼吸声重了几分，轻声问道：“少爷，这是要……做什么？”
“你说呢？你这个坏狗。”姜明珏才刚坐下，就感觉到不对劲来，恨恨地骂了他一句。
他伸出手来，捧着林清宇的脸，眼中是怒火，却又不只有怒火，“都怪你，我才……”
他说不下去了，瞪了一眼林清宇，恶狠狠地凑了上去。
林清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正经历的一切。
他脸上清冷的面具仿佛碎了一个裂口，暴露出他最急迫、最疯狂的一面。
明明身上还承载着另一个人的重量，他却感觉自己好像轻如羽毛，飘到不知名的地方。
姜明珏却突然直起身来，拉开他拦在自己腰上的手，唇上泛着湿润的光，冷声道：“除非我命令你，否则你不许动！知道吗？”
林清宇害怕这一场绮梦就此幻灭，如何会不答应？
他僵硬地抻着手，任凭姜明珏予取予求，内心却泛起甜蜜的海洋，直将自己淹没。
可姜明珏实在是太过生涩了，他不由自主背离了小少爷的命令，教导起他的小少爷如何舞蹈。
小少爷缺乏锻炼，不一会便娇气地失了力气，全靠舞伴的支撑才得以继续下去。
明明是他说的不让林清宇动，现在林清宇做着他没有命令做的事，他却也没有出声指责。
眼角都红透了，像被捣烂汁水的玫瑰。
似推拒似不满一般，软软地揪着林清宇的头发，这一丝疼痛感却令林清宇更加兴奋。
即使是他最疯狂的梦，也不曾妄想过这样的发展。
……
姜明珏窝在他的怀里，抿着红透了的嘴唇，陷入了熟睡。
林清宇低垂着眼，不知看着姜明珏看了多久，微微俯下脑袋，在他的额发留下一吻，抬手关了灯。
也许是担心姜明珏生了太久的气，秦翰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姜宅。
姜明珏仍在梦乡中。
他也不打扰，轻手轻脚捡起地上的公仔，放在了姜明珏脚边，坐在一旁静静地处理起工作。
一直到日头渐中，床上的少年才悠悠醒转过来，意识到身边还有个人，立即看了过来。
“翰哥哥。”不知为何，看到是秦翰的那一瞬，姜明珏的脸上的惊喜竟然微微褪去，“你怎么来了？”
秦翰细腻地觉出了他的冷淡，眸底沉了沉，“我有个订婚礼物要给你，忘了吗？”
“当然记得了。”看姜明珏的样子，他明明才刚记起来，嘴里却说着相反的话。
秦翰本以为少年会像往常一样欣喜，现在却得到了相反的回馈，他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失落。
姜明珏起了身，打破了沉默，“我去洗漱和……换衣服了。”
他的脸颊微红，那样羞怯的样子与往常一般，挥去了秦翰心头的阴霾。
“好。”秦翰答道，向外走去。
关上门后，他恰与隔壁房间走出的林清宇碰了面。
林清宇唇色似乎比平时红了些。
姜明珏很快就准备好下了楼。
他又恢复了往常对秦翰的热情，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秦翰的幻想。
“在我们家吃嘛？”姜明珏问道，“我让管家仿佛厨房做些好吃的。”
秦翰却说：“不用，我们去外面吃。”
临走前，秦翰还是下了车，吩咐站在门口的管家：“这几天让你们的厨师做得清淡一点。”
管家依言给厨师长打了电话。
在呼啸而去的轿车扬起的气流中，电话里的厨师长迷惑道：“我们做的一直都很清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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