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她为啥要解释?
闻人善误会抑或不误会,对她的计划有影响吗?就算她真和自家丫鬟不清不楚,闻人善还会因为这个要她的命?
唐静舟想通这节,目光落在闻人善身后那两道身影上,神情顿时一凛。
小狐狸言无晚满脸红晕,眨巴着眼睛好奇看着她。洛紫衣则偏过视线,抬手捂住小狐狸的眼睛,面上似有不愉之色。
要死,闻人善她可以不管,毕竟这人比她还黑心。但主角团两人对她的印象至关重要。
想着还要抱主角两人大腿的唐静舟登时一抹脸,越过闻人善对着对言无晚和洛紫衣粲然一笑。
这一笑宛若桃花初绽,鲜妍异常,站在门口的三人都不禁怔了一下。
唐静舟虽为炮灰,本人的颜值却不低,甚至当得上一句“颜色殊丽,佳人倾城”的赞誉,在她们长洲郡,还没有哪个女子的容貌能比得上她。
可惜的是,再漂亮,也就是个炮灰。谁在乎炮灰长什么样?
她抬手拉上敞开的衣襟,轻轻抚平胸口雪白的褶皱,一手攥起淡金银粉绘的绢丝披帛,笑意吟吟靠在门扉上,装作不经意道:“闻小姐去而复返,是有什么事吗?”
若说她不怕闻人善,那肯定是假的。但她知道,在洛紫衣面前,闻人善无论如何都不会露出真面目。
手指无意识绕着轻薄的披帛带子,目光看似瞧着闻人善,实则眼角余光不停地朝着她身后溜去。
闻人善挑了挑眉,顺着唐静舟的目光看去,双眸似有冷光一闪而逝。
唐静舟强作镇定,一手拿披帛一端扇了扇风,另一手将门扉完全打开,若无其事道:“如你们所见,天热,所以脱衣服凉快凉快。”
言无晚扒拉开洛紫衣的手,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了望头顶被乌云遮住的太阳,迷茫道:“可是今天不热啊。”
唐静舟依然镇定自若,说谎不打草稿:“你不懂,咱们长州郡的天气就是这样变化无常的。早上呢,是冬天,寒气逼人。中午呢,就是夏天,热的要命。晚上又是秋天了,那叫一个金风送爽……”
闻人善三人还未说些什么,小丫头彩儿便从她身后凑过小脑袋,没眼色拆台道:“小姐,咱们这儿什么时候一天有三季了?”
唐静舟伸手摁住她的脑袋,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你小姐我观察细致入微,自个儿发现的。”继而朝面色不明的三人讪笑道,“小丫头没什么见识,贻笑大方了。”
三人之中,唯有天真可爱的言无晚将信将疑:“可是早上也不冷呀……”
唐静舟露出一个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高深莫测道:“我自小在长洲郡长大,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觉得不冷,那是不到时候。”
言无晚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迷茫道:“是、是吗?”
洛紫衣寡言少语,只看她一眼,没有作声。闻人善似笑非笑:“唐姑娘年纪不大,懂的倒挺多。”
唐静舟依然摁着彩儿的脑袋,视线游移。
彩儿顺着唐静舟的力道缩了回去,恍然大悟:“难怪小姐你刚才站在二楼发抖,彩儿还以为你看见什么吓人的东西呢,原来是因为冷的。”
唐静舟:“……”
要不是知道你是真傻,还以为你这小丫头故意害人呢。
回想刚才站在二楼瞧见闻人善三人的情形,唐静舟伸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完美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缝:“客人在前,不要说这么扫兴的事情。”
“小姐你流汗了!是热的嘛?”
十一月的天,寒气渐起。
唐静舟刚想回答,一阵冷风吹过,蓦然打了一个喷嚏。她僵硬道:“其实是这样的,虽然天热,但是我虚啊。哈哈哈。”
彩儿大惊失色,就要过来扶她,嗓音宛如魔音穿脑,让人不胜其烦:“小姐你虚?哪里虚?对了洛姑娘就是大夫,要不就让她看看?”
唐静舟一把扯过彩儿手中的腰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自己系好,假笑道:“说得很好,闭嘴!”
彩儿委屈地捂住嘴巴,不敢再开口。
终于解决了彩儿这个大嘴巴,唐静舟轻吁口气,便听闻人善柔声道:“这丫头说得对,既然唐小姐身体有恙,切不可讳疾忌医,还是让洛姑娘看看为好。”
看什么看?看了她不就露馅了?唐静舟登时挺了挺胸脯,咳嗽一声,俨然道:“我没病,不用瞧大夫。”说完没出息地再次打了一个喷嚏。
闻人善:“……”
唐静舟搓了搓鼻子,嘴硬道:“总之本小姐没病,不用你们操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三人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说实话,唐静舟和闻人善三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刚才闻人善那句也不过是客套话罢了。既然唐静舟坚持说自己没病,三人也不会再劝。
唐静舟揉了揉鼻子,感觉眼睛有些发涩,不禁疑心自己可能受了风寒。接着她想到闻人善三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原著之中,闻人善三人是自己去郡守府查案的,原主乍然见到这三个容貌不下她的女子,嫉妒心发作,于是和三人——主要是闻人善生了嫌隙,这才有那句“骗钱”的污蔑。
等等,刚才彩儿还说闻家和唐家是世交,闻人善这家伙不会是想让她回家带话吧?
唐静舟心里卧槽一声,预感不妙。果然紧接着便听闻人善道:“其实我们来找唐小姐,是因为狐……”
“住口!”闻人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嘴快的唐静舟厉声喝住。看到闻人善三人诧异的神色,唐静舟察觉自己反应过激,不禁找补道:“我是说,彩儿住口。”
被莫名飞来的一口黑锅扣住,彩儿连忙放下手,无辜道:“小姐我没说话啊。”
唐静舟嘴上怒道:“你现在就说了!”
她有苦难言,尽管已经词穷,却还是努力搜肠刮肚单方面和彩儿吵得不可开交。
彩儿偷偷瞧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三人,见缝插针说了一句:“小姐,闻小姐她们都看着呢,要是夫人知道又要生气了……”
唐静舟急匆匆打断她:“什么闻小姐?!我认识闻小姐吗?她看不看着关我什么事?又关我娘什么事?”
绝对绝对不能让彩儿把两家是世交的事情说出来,就算说了也要否认。不然她如何拒绝三人要求见她爹的要求?拒绝不了,第二句台词又该如何合情合理地说出口?
毕竟酒楼是她家的产业,又发生那种命案,于情于理也不好拒绝主动帮忙查案的人,脑子被门夹了才拒绝呢。
“唐世叔……”这一声确切无疑是闻人善说的,唐静舟才听个开头,就手比脑子快地拽住对方的手腕扯进门内,然后一气呵成,“砰”地一声将门合上,力道之大,连门扉上的灰尘都跟着震了三震。
唐静舟拽住闻人善的手腕,两两对望,相对沉默。
她真傻,真的。她怎么就条件反射地干了这么一件蠢事呢?就算要拉人,也该拉最没有威胁的言无晚,而不是这个睚眦必报心思深沉的闻人善。
退一步说,就算闻人善说出来了两家世交的关系又能如何?她完全可以态度恶劣不承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闻人善两人大眼瞪小眼。
闻人善瞥了一眼自己被拽住的手腕,抬起清凌凌的眸子看向唐静舟,挑眉道:“唐小姐想作什么?”
说点什么吧?唐静舟脑子一片空白,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刚才的行为。她嗫嚅半晌,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有苦衷的,你信吗?”
闻人善好整以暇,目光如水:“苦衷?说说看。”
她哪里有什么苦衷,唐静舟愁眉苦脸,慢吞吞道:“……我之所以拉你进来,是因为……因为有些话不能让别人知道。”
“哦?”闻人善侧了侧脸,颊边黑发顺着滑下,侧脸线条姣好,“我倒是好奇,什么话不能让‘别人’知道?”
唐静舟还没意识到自己把闻人善给归类到自己人里头了,词穷片刻,吞吞吐吐道:“这、这是姑娘家的小秘密!我说不出口,你懂的。”
“我不懂。”闻人善丝毫不给面子。
唐静舟:“……”
“唐小姐前头还说我是自己人,这会儿又跟我生分了。唐姑娘心,海底针,实在是莫测。”
这人还没完没了是不是?当被反复追问的时候,人容易不耐烦,不耐烦了,就容易冲动。一冲动,就容易办坏事。
“我之所以拉你进来,是因为我虚,想找你按按。”
话一出口唐静舟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可出口的话如覆水难收,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你刚才不是给我按过么,我觉得挺舒服的。”
“……什么?”即使心思深沉如闻人善,也绝对想不到这个时候,唐静舟的嘴里会蹦出这句话,疑心自己听错了。
她顿了顿,目光在唐静舟脸上逡巡片刻,啼笑皆非:“唐小姐真爱开玩笑,善儿可不擅长此道。”
唐静舟觉得自己的死期大概得提前了,因为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是:“你不是盲人吗?盲人都擅长按摩的!”
闻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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