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我安排的哪里有漏洞吗?”
雨宫千雪惊讶于对方的一言不发,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松田阵平将最后的药涂上,然后伸手去拿药箱的纱布,依旧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沉默过于恼人,让雨宫千雪不自觉地摩挲起指尖,最终在最后一块纱布贴好后,她猛地一下转过身,直接将松田阵平压在了身下。
她膝盖分开,半跪在对方腰腹附近,单手撑在地板上,脸色怔怔地望着松田阵平。
反穿的外套因为动作的缘故,滑落至臂弯处,也显露出大片的白皙滑腻,柔软浑圆,让松田阵平不自觉地偏过头。
他小声嘟囔着:“衣服,衣服!”
雨宫千雪往前倾着身体,半强迫地掰过对方的头,“你怎么了?”
“你先起来,把衣服穿好行不行?”他忍不住数落着,目光只能直视对方的脸。
“哦哦。”她应答着,乖乖坐定,将外套往上拉了拉。
松田阵平盘腿坐好,撑着额头叹了口气,“你真的没隐藏我什么吗?说实话突然这么坦诚,我有点不习惯,不是你的问题。”
雨宫千雪摇摇头,“没有哦,不是说好了要坦白一切嘛。”
“那最好,我去看看他们买回来的饭菜,你肯定一天都没吃吧。”
“嗯,没吃。”
松田阵平开门之前嘱托着:“赶紧把衣服换好。”
“知道啦。”
随意吃了点东西后,几个人开始安排着明天的事情。
诸伏景光先说出了降谷零的意见,“零是觉得这个计划有一定可行性,但是这很难办到吧。琴酒的警觉性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加上君度,杀一个有可能,全死这根本办不到。”
桌边的几人都陷入沉默中,雨宫千雪吐出一口气,“可以办到的,只要死去的斯普莫尼出现,他们俩个都会很感兴趣的。”
松田阵平一把拽住身边人有些泛凉的指尖,“别开玩笑了。”
他可算是明白自己那股不正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因为那个计划里通篇没有提到她自己。
萩原研二摊摊手,“你确定吗?这是把你自己往火坑里推,我不同意这么做,或者说你不想你自己,也考虑下坐你旁边这位?他会疯掉的。”
诸伏景光跟着摇头,“我也反对。”
“不啊,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刚才赤井秀一和我联系,他说贝尔摩德逃了,断了好几根肋骨的情况下还是逃了,你们觉得她会怪罪到谁头上?她会不告诉其他人吗?尤其是琴酒和君度,我没有选择,或者说利用这个机会去反制才是最佳的做法。”雨宫千雪脸色漠然,阐述着现在的状况。
松田阵平态度坚决,“那这个什么计划就中途停止,我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阵平,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银行抢劫案吗?我当初和你们说少了一个女员工,那个人就是贝尔摩德,还记得月见五月吗?她其实是组织的叛逃成员,她没有因公殉职,而是我一手安排的假死,当然她有没有逃出生天,我不清楚,但是我和组织的关系早就不可能缓解了,计划也不可能中途停止,我没有退路,尤其是我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
将一切一口气说出来以后,她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也许这就是命运对她的嘲弄吧。
一时间其余三人都被她的话噎住了,嘴唇几度张合,却说不出一个字。
“如果说,你们不同意,能拿出更好的办法我也愿意洗耳恭听。”
松田阵平掰过对方的肩膀,让她直视着自己,“像之前那样不好吗?你还伪装成千反田有希的样子,我们当那一切没发生不行吗?”
言语恳切,甚至带着点乞求的意味。
雨宫千雪伸出手,将对方的握着肩膀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沉着脸说道:“不行,这不可能的。纠缠的太深,已经没法脱身而出了。那样只会牵连更多的人,我知道你想说你不在乎,可搜查一课其他人呢?你也能说他们不在乎吗?继续隐姓埋名?一辈子就这样?达摩克利之剑就悬在头顶上啊,砸下来死的可不只是你我。”
不存在的倒计时在脑海里滴滴答答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剩余的时间还有多少,既然这样,那至少要解决掉两个烫手山芋。
“我叫雨宫千雪,不是千反田有希。”她扯出一个略带勉强的笑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松田阵平将拳头收紧,猛地一下砸在墙壁上,连带着桌子都震动了下,“好吧,那我陪你一起。”
萩原研二愣住了,“你知道有多危险吧?”
“嗯,但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承担吧。”说完他有些烦躁地挠了下头发,半带着强硬地态度将人按进自己的怀里,“我说过的,要么我带你走,要么你带我走,没有别的可能性。”
阴影从上方覆盖而下,那样的距离下,连灰蓝色的眼眸映射的轻微亮光都能看清楚。
雨宫千雪注视着他眼里的脸色怔怔的自己,埋怨着:“……你就不会踩刹车折中吗?笨蛋男人!”
“不会,从来都不会。”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而后叹了口气,“唉,我猜也是劝不动的,接下来继续商量对策吧,至少要制定出能让你们俩都成功活下来的计划。”
雨宫千雪准备挣扎出来,却被人抱着坐在腿上动弹不得,捂着脸冷静下后,她选择放弃挣扎。
“嗯,我一会先入侵大阪那边的交通网络,看看有没有异常的地方,然后看降谷怎么说。”
其余将人点点头,四个人又开始布置剩下的动作。
一通忙完后,已经快接近午夜时分了,萩原研二留在客厅先守夜,其余人回房休息。
雨宫千雪这才有空打量房间的构造,双人床!这个发现让她眼底一亮,终于可以躲避松田阵平了。
她不讨厌对方抱着自己睡觉,但是不知道是她的体温太低了,还是对方的体温太高了,总是让她觉得很热,热就算了,他还总喜欢把人纳入怀里,就和拳击的锁技一样,让自己动弹不得。
单人床的缘故她总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双人床的话,一人一半,她要划清界限。
但是趴在床上闭目养神了好一会松田阵平都没过来,反而让她开始有点不习惯起来。
雨宫千雪从床上跳下来,蹑手蹑脚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鬼鬼祟祟地偷瞄着客厅。
然后就恰好对上了萩原研二含笑的眼神,他眨了下眼睛,用口型示意着:“我现在就让他回去。”
雨宫千雪顿时觉得脸上泛热,悄悄把门关了起来,也太尴尬了。
希望萩原别告诉他……
然而还没等她上床,松田阵平就扭开了门,“怎么还不睡?伤口疼吗?”
雨宫千雪顿时放下心来,还好萩原没说什么。
“没有,不疼,现在就睡了,你呢?”
雨宫千雪说着坐在床沿上,抬眸望着正站在自己身前的卷发青年。
暖色调的灯光自上而下地打在他的身上,灰蓝色的眼眸里笼罩着某种恍惚又清晰的光亮,澄亮且浑浊。
他缓缓蹲下身,伸手握住对方的手。
这下换做他抬眸望向自己了,如同黄昏般色泽的光亮落在他的眼底,在雨宫千雪看来那跃动着点点像极了之前看到的萤火,又像是星海。
“怎么……”
话还没出口,就被对方伸出的手指截住了。
他单膝下跪着,掏出口袋里的红色缎面礼盒,视线依旧明亮温柔,缱绻地落在雨宫千雪的脸上。
“请问雨宫千雪小姐愿意嫁给我吗?”
“啊……”
她张了张嘴,发出了无意义的气音。
胸口是鼓胀般的跳动,心动如潮水般往上涌,将坠不坠的露水凝结在眼里,她看不太清楚面前人的表情。
只能听到迟疑且干涩的声音,“是我太突然了。”
“没有,不是的。”
伴随簌簌而落的泪水,还有雨宫千雪脱口而出的话语,“我愿意啊。”
她弯起湿润琳琅的泪眼,唇角笑意轻柔温软。
她将手伸了过去,银白色的钻戒一点一点套入纤细的无名指间,一直到完全套进去,对方好像才开始呼吸。
“抱歉,因为时间关系只能挑了个简单款式的,以后会补偿你的。”他说着,在那冰凉的戒圈与无名指上印下浅浅的一吻。
雨宫千雪拽起仍跪在地上的人,眼睫上还沾染着点湿痕,“我也要给你戴。”
松田阵平坐在她身边,泛热的指腹一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一边解释道:“笨蛋,这是求婚戒指啊。”
“这样吗?”
雨宫千雪微微一愣,随后捉住了对方在脸上擦拭泪水的手,骨节分明,带着点粗糙的茧。
她轻轻吻上粗糙的指腹,浅啄轻舔下,是微微的湿痕,带着点苦涩,是泪水的味道。
“等……”
松田阵平想要让对方停下,又不舍得让对方停下。
无名指被咬入口中,能触碰到温热的舌面,是滚烫的湿润感。
触及指缝,浅啄变成啃咬,门齿和指节触碰着,最后在本该戴上戒指的位置上留下一道泛白的咬痕,扣在无名指间。
“唔。”松田阵平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雨宫千雪松开牙齿,笑了笑说道:“总觉得也该留下个印记什么的,全世界仅有一个的哦”
松田阵平舔了下嘴唇,眼里积蓄着点不合时宜的情绪,他缓缓闭上眼,隔了几秒才说道:“放心,即使没有这个印记,我也是你的。”他将身边人按进怀里,揉了下头发,“睡吧,一天也够累的了。”
“嗯,你也睡吧。”
雨宫千雪将自己缩进双人床的里面,眨着眼望向坐在那里的人。
“好,我去关灯。”
略带昏暗的房间里,除去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清亮月光,再无其他的的光亮。
暧昧与月光寂静地蔓延在房间里,在清浅的呼吸里,雨宫千雪微微靠近了对方,轻声问道:“你可以喊我的名字吗?”
平躺着的松田阵平侧过身,有些疑惑地和她对视着,“怎么了?”
“我就想听你喊一次。”
“千雪。”
“嗯。”
“要过来我这边吗?”
“唔,侧着睡不方便。”
“谁让你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的。”
“你已经说我好多遍了。”
“说了某人也得记得吧。”松田阵平语气里有点不满。
“哦……”
她嘟囔着,还是靠了过去,将脸枕在对方臂弯里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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