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酒屋偏暖的灯光下,清亮透彻的酒液透出一点昏黄的感觉,像是把落日丢了进去。
雨宫千雪眨着眼睛,没理解对方为什么要拿走自己的杯子,而且看起来还好凶,让她下意识手脚并用往后退了几步。
“啪”
松田阵平手上的杯子砸在榻榻米上,发出点沉闷的声响,琥珀色的液体洒了一片。
她喝醉酒会不认识身边的人吗?
松田阵平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是娜塔莉反应过来,轻声细语问道:“千雪,你还认识我吗?还认识他们吗?”
雨宫千雪醉眼朦胧,迷茫地摇摇头,“什么?”
“要送去医院吗?”诸伏景光问道,已经准备开始叫出租车。
降谷零开始查看起这些酒是不是有问题,萩原研二和伊达航表示去找店家问个清楚。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放轻声音,“千雪,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我想回家。”她嘟囔着,努力支撑着想让自己站起来。
松田阵平心头一颤,连忙过去把人搂在怀里,免得一会摔倒了。
“别,别碰我,你好凶,别,别过来。”雨宫千雪挣扎着,带着酒气的声音断断续续。
降谷零皱了皱眉头,“没什么特别的,都是普通的酒,看来雨宫她不适合喝酒。”
诸伏景光脸上也是一片担忧,醉成这个样子也太不正常了。
松田阵平担心对方过度挣扎会伤到她自己,只能乖乖放开,他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到齐木家,他一边拨通号码一边说道:“我问问看她以前的朋友。”
“这里是齐木家。”电话接通后那头是齐木楠雄的声音。
“齐木楠雄?是我,松田阵平,我打电话是想问你知道千雪喝醉酒后的状况吗?”即使再怎么不喜欢对方,这种时候大概也只有他清楚了。
齐木楠雄皱了皱眉头,喝醉酒的雨宫千雪,这个,他的确知道,当初在她父母去世的很多次轮回里见过一两次,似乎会记不住身边的人,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
但是这种状态并不会持续多久,一到三个小时,然后就会慢慢睡着,其余的倒是没什么特殊。
齐木楠雄一边想着,一边告诉对方重点。
“不需要送去医院吗?”松田阵平听完有点担忧。
“千雪,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没事我挂了。”
看着挂断的通讯,松田阵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既希望对方知道,又希望对方不知道,矛盾的情绪拉扯地他有些难受。
“问过了,说是以前也有过,没什么大问题,你们再继续聊一会吧,我先带她回家好了。”松田阵平解释了几句。
让其余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回家吧,千雪。”他蹲下身,和靠在角落里的人平视着。
雨宫千雪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前的人更是分不太清楚,呢喃着问道:“你是谁啊?”
“松田阵平。”
她侧着脸,眼尾被染上醉酒的绯红,像极了山茶花的颜色,随后低低地笑了下,含糊的笑声里,她伸出手碰了下对方的鼻尖,“我好像见过你。”
“要回去吗?”松田阵平极有耐心地询问着。
她收回指尖,眼神仍有些迷离,“回家吗?”
“是啊。”
“我没有家啊。”她侧着身子,眼里因为醉酒与光线缘故,像是泛着一层水光。
“有,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
“……,我困了,要回去。”
雨宫千雪往前凑了几步,在对方怀里蹭了下,然后见对方没动作,又眨眨眼睛,带着点轻飘飘的疑惑。
松田阵平试探性地将人抱在怀里,见对方并不挣扎,这才松了一口气,和朋友们道别后,抱着人进了早就叫好的出租车里。
雨宫千雪的醉酒可以说是异常安静,除了偶尔嘟囔地几句热以外,都是扫着窗外的浮光掠影一言不发。
甚至可能在外人看来,都看不出是醉酒的人。
但是,在松田阵平看来却是大不一样,他宁可千雪和普通醉酒那样胡闹,也不想看到这样安静的她,这样不认识自己的她。
汽车猛地一个转弯,提速后,松田阵平一直握着对方指尖的手察觉到了点不对劲。
坚硬冰冷不说,甚至泛起点点冷汗,还在轻轻颤抖着。
他连忙掰过一直侧着脸的女朋友,瞳孔骤缩,因为他手触及的皮肤都是一片湿冷,脸上的泪痕流淌着绚烂的霓虹灯色彩。
“啊,怎么了?”她呢喃着,指尖按着皮质的车后座印出一片湿痕。
松田阵平连忙叫停了出租车,塞给对方几张纸币后也不用找零钱,马上抱着人下了车。
可能是和她父母有关的阴影在醉酒的情况下又浮现了。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怀里人的颤抖终于停下来了,但是眼里仍含着某种恍惚的光,她嘟囔道:“……我,见过,见过你吧?”
“当然了,一会就到家了。”
他扯下自己的风衣盖在对方汗汵汵的身体上。
“我记得,是不是,我们,还有个孩子?”她含糊不清地问着,话说得也有些颠三倒四。
松田阵平有点没明白,孩子?什么情况,开始说胡话了吗?
“我记得,记得,叫月?”她说得断断续续,然后又自顾自低低地笑了起来,“唔,可是我,我,才18岁啊。”
这是思维完全混乱了吧。
“你不怕,不怕倒霉吗?松田,松田阵平。”
“不怕哦。”
“你,你为什么,要在我,我身边?”
“因为我爱你啊。”
对方挣扎着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不信。”
“真的。”
“不信,不要和我在一起,你会倒霉的。”她捧着他的脸,极为认真地劝告着,而后又咬住下唇,“可是,那样,月就是单亲了啊。”
松田阵平忍不住笑了出来,千雪这样意识不清的样子也太可爱了。
好在此刻也到了家门口,他扫了眼隔壁家门口的齐木楠雄,朝他点头示意。
他怀里的女朋友也眨着眼睛望了过去,正准备挥挥手,就被松田阵平一把按在胸膛里了。
齐木楠雄见两人都没什么事,没说话推开家门走了回去。
一直到进了家门,从对方胸膛里挣扎出来的雨宫千雪瘪瘪嘴,“为什么,不让我和楠……”
话说到一半,被带着热意与不爽的吻截住了。
不记得自己,却记得幼驯染是吗?
他含住对方的舌尖,让话语变得支离破碎起来,口腔里泛着淡淡的酒味,融化成更深的吻。
着迷而又恍惚的吻,让本就因为醉酒而迷糊的人,更加晕头转向了。
身体发软地瘫倒在卧室的床铺上后,她本能抗拒着和面前人的接触,因为那样会让身体奇奇怪怪。
但是又不忍心看到对方受伤的样子。
醉酒影响下的眼里,一切都带着点朦胧的扭曲,她主动伸出手触碰着对方的眉眼。
虽然混乱的意识分不清,但是总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松田阵平现在心里五味杂陈,理性思维告诉他,千雪喝醉了,思维混乱。感性思维却是极度不爽,非常特别尤其不爽,不记得自己就算了,居然还能记得那家伙吗?
他坐在床边,眉头紧锁,神色复杂。
一抬眸就看到对方在慢慢凑过来,眨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样子像极了猫咪在试探着。
他伸出手,对方犹豫几秒后,主动贴了过去。
“真的想不起来吗?”
松田阵平低垂着眼眸看着正轻轻蹭着颈窝的女朋友。
只能看见对方迷茫地眨眨眼,“什么?”
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和喝醉酒的人计较,刚准备将人松开,就感受到了喉结处温热滑腻的触感,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而后是顺着下颌线往上的一路热意,再接着是咬住自己耳垂。
“别乱动了。”他哑声将人摆正。
却得到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不可以吗?”
松田阵平握住对方纤软腰肢的手微微收紧,眸色深暗,绵软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松开,但道德底线还是告诉他这样不可以。
他没办法和认识不出来自己的女朋友继续下去。
索性拿着被子将人裹了起来,嘱咐道:“我去给你放热水,出了一身汗,不洗也要擦一擦,不许胡闹。”
“哦”
对方拉长着声音,裹着被子滚来滚去。
将裹着浴巾的人放到冒着热气的浴缸里,松田阵平告诫了一万句自己要冷静,但是在看到女朋友趴在浴缸的边沿湿漉漉地瞪着自己的模样时,他捂着眼叹了口气,心里窜起一团火焰在烧灼着他。
理智被那团火反复炙烤着。
潮湿的卷发如同海藻般披散在水里,糜艳的绯红迤逦摇曳遍布脸颊,在眼尾拖长,粘附在嫣红唇瓣的发丝配上醉态的朦胧,让她青涩又妩媚。
水雾积蓄在浴室里,积蓄在瞪着自己的不解眼眸里。
松田阵平颤巍巍地吻上对方的眉眼,低声抱怨着:“快点清醒吧。”
然而对方却是压根不理解他的意思,在瞪完以后,就一个人缩到了浴缸的角落里去了。
也许是热水过于温暖,让被酒精侵蚀大脑的雨宫千雪也终于得到了放松,竟然靠在墙壁上一点一点地睡了过去,就在松田阵平替她去拿睡衣的短暂时间里。
等他再靠近浴缸,就看见睡着的女朋友正一点一点滑进水里,自己还一无所知的样子。
松田阵平连忙把人捞了起来,拽过两三条浴巾将人裹紧,真的是一会不看着就要出事,“你是要创造在浴室里淹死自己的成就吗?”
“渴,想喝水。”她意识模糊地呢喃着。
折磨,是真的折磨,松田阵平暗自告诉自己,以后绝对不允许她喝那么多酒了。
不过比起当初自己故意不配合,对方则是听话很多,乖乖捧着杯子自己喝水,让她好好吃药也照做了。
这样想想,松田阵平心里不禁生出点愧疚。
吹风机的声音响了起来,松田阵平垂下视线,将濡湿的长发挑了起来,细致地从上到下吹干。
在嗡嗡的声响里,怀里人有轻微的声音从胸膛传来,让松田阵平直接关掉了吹风机。
“什么事?”
“阵平??为什么会在家里?”她揉着仍有些晕乎乎的额角,没搞懂自己怎么就在家里了。
之前不该是在居酒屋吗?她是喝醉了吗?从居酒屋回来家里的时间有发生什么吗?
“清醒了?”
雨宫千雪扶着身上的浴巾转过身,“抱歉,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不太能想起之前的事,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也没把娜塔莉吓到吧?你身上怎么全湿了?”
松田阵平拍了拍对方的头发,“先吹干净再说。”
“哦哦。”
还是有点晕,她半眯着眼感受着发根处轻微的拉扯感。
果然大概是添麻烦了吧,难道以前楠雄说她最好不要喝醉是真的很吵人吗?
啊,本来还想借着酒劲和他把一切说清楚,现在看来是没法谈了。
“我去换套衣服,一会和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雨宫千雪顿时正襟危坐,心里敲起警惕的鼓声。
淅淅沥沥的水声后,对方快速冲了个澡回来了,带起一阵氤氲的热气,身边床垫陷下的重量让朦胧不清的雨宫千雪瞬间清醒。
“洗完了吗?”
“嗯,你知不知道你喝醉了会不认识人。”
“不知道。”雨宫千雪摇摇头。
松田阵平轻笑一声,“完全不记得哦,更重要的是未婚夫的名字不记得,幼驯染的名字记得却是很清楚。”
雨宫千雪瞪大了眼睛,原本还有一点的醉意此刻被吓得完全消失了。
喝酒误事,拒绝喝酒。
这几个大字在空白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对不起。”细如蚊蝇的声音从她嘴里传了出来。
“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反正以后不准喝那么多酒了。”他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捧着对方的脸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你是不是和班长说了些什么?”
“嗯,就是关于你过保护的事。”
“抱歉,给你这么不安定的感觉,我以后会注意的。”
湿润潋滟的眼眸微微颤抖,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指尖滑过下颌线,轻轻凑了上去,炽热而又柔软的吻,然后是含糊的话语,“谢谢。”
发丝随着她的话语被含进嘴里,让松田阵平又想起浴室里那一幕,战栗发烫的渴求又涌现了出来。
果然在她身上是没有自制力这种说法的。
他垂下视线,显出露骨的,然后说出了毫无理智可言的请求,“可以去浴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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