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哗啦”
金属链条撞击的声响让雨宫千雪的意识从模糊逐渐恢复正常,眼皮还是很沉,很沉。
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间?
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是白天还是晚上?过去多久了?一个一个问题从昏沉沉的大脑里冒了出来,然后很快被身体上的不适遮掩下去。
酸疼,全身上下都是被使用过度的酸疼。
她挣扎着翻了个身,叮当作响的金属声让她瞪大了眼睛,不太敢去看那到底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将身上薄被搂得更紧。
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但是还算清爽,看来是昏过去后有被好好清洗过,比她预期最差的待遇要好。
只是为什么连件衣服都不给呢。
身无寸缕的状态实在是让她有些难堪,喉咙不仅沙哑还很痛。
她试探着动了下脚踝,传来层层叠叠的金属撞击声,未被体温捂热的细链带点冷意,泛起生理性的战栗。
脚链?
还好手没有被锁起来。
雨宫千雪此刻心里居然生出点庆幸来,也许是抱有的糟糕走向太糟糕,现在她居然觉得还能接受,没有打破她的底线。
脑内思绪混乱了好一会,她勉强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此刻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终于能看清一点东西了。
扫过一圈,她能确定这还是昨晚的房间。
桌子上似乎了圆柱形的东西,她伸出手去摸了下,发现是纸杯,里面还有水。
因为早就冷了的缘故,她只是浅浅啜了一口就放回去了。
虽然有点渴,但是还能忍受,要是灯能打开就好了,那也不至于这样一片漆黑什么都不知道。
雨宫千雪将脸埋进手里,半响后叹了ロ气,虽说是抱着自己惹出事自己善终的想法过来的,但是要怎么沟通呢。
好累,好饿。
她揉了揉肚子,昨天就没吃晚饭,又折腾了一晚上,不,应该说她也不知道对方折腾了多久,现在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好歹给她留点吃的啊。
作为一个被监/禁的正常人,雨宫千雪对于自己这种平
静到异常的感官觉得很不对劲。
但是,不这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将身上的薄被又搂紧了点,她摸了下脖子上的咬痕,居然摸到了创口贴,还有颈窝处,也是创口贴。
真是足够过激荒唐。
身体上的种种都是荒唐的佐证,更不用说脚上的锁链了。
“唉………”
她低低地叹了ロ气,哪有一对情侣会搞成他们这个样子,嘴上说着爱,然后把恋人折腾得昏过去不说,各种牙印伤痕不说,最后还不给一件衣服地锁起来。
这算哪门子喜欢啊。哪有人这么表达爱意的。
雨宫千雪抱着膝盖,侧脸搁在柔软的薄被上,半阖着的眼皮底下是有些溃散的眼瞳。
这样跟着回来,真的能把他拽上岸吗?她不知道。
幼驯染临走时的那种隐忍的埋怨她不是看不懂,但还是想试一把。
“咔哒”
门锁转动,稍微有些刺目的光芒从逐渐扩大的门缝里透了过来,让她忍不住伸手遮挡着外面的光线。
“阵平?”
话说出口,她才发觉嗓子痛到不行,声音嘶哑。
“我回来了,和警视厅那边请了几天假,所以耽误了点时间,饿不饿,还是先喝点水?”
松田阵平一边推开门,一边说着话,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困倦的样子。
雨宫千雪不免在心里感叹着,体力真好啊,不愧是从小练拳击的人,不愧是有警校大猩猩美名的家伙,自己直接一觉睡到现在,对方不仅正常去上班了,还能顺带加班。
也许是对方的沉默不语的时间过长,让刚回来的松田阵平瞬间慌了神,他两步跨到床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对方,却又不敢再往前。
嘴唇甚至都有些发抖,指尖停在对方眼前,顿了好几秒,又无措地想要收回去。
就在收回去的前一秒,被女性柔软的手掌抓住了。
“我饿了,还想喝点热水。”
她抬起眼眸,遥遥的光线从门外打在精致的眉眼上,额前垂落的碎发在光影里细微晃动。
局促不安的松田阵平点点头,“好,我去给你弄。”
“嗯,喝完以后我想去洗漱。”
“好,我带你过去。”
“晚饭想吃点清淡的,喉咙不舒服。”
“好,我弄些清淡的食物。”
“能给我件衣服吗?之前的不能穿了,你的也可以。”
“……”
“不可以是吗?那好吧。”
“我去给你倒水。”
他说着,将指尖从对方手掌里抽出来,朝门外走去。
毫无营养的对话,没有任何作用,听起来就像是在唠家常一样。
雨宫千雪侧着脸望向从房间里踏出的身影,然后慢慢吐出一口气。
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展开沟通,也不能就这样把问题弃之不顾,那样只会更糟糕。
走到厨房附近,松田阵平端着杯子的手在微微颤抖,雨宫千雪的样子过于平静,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甚至做好了回来后发现对方已经逃出去的最差状况,或者是哭着打他骂他的场景,但是如此平静,像是以前同居时的对话,这他想都没敢想。
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还能得到原谅吗?
他低低地自嘲着,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水,还要喝吗?”
松田阵平将杯子递过去,看着对方一滴不剩喝完后又将玻璃杯放到桌子的最拐角。
然后蹲下身在床尾的护栏处开始解开锁扣。
此时雨宫千雪才看到锁链的全貌,银白色的链条在他手上叮当作响,然后是脚踝上的金属扣,全部解开后,只剩下踝关节的金色脚链。
最后,他将脚踝包裹在手里,仔细查看着有没有淤血肿胀的地方。
粗糙的指腹托着脚底,传来一阵阵痒意,让雨宫千雪微微皱眉。
见对方检查完毕,她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给我喂了安眠药?”
对于自己到现在头还有点昏沉沉的状态,雨宫千雪抱有一定质疑,这不正常。
松田阵平的手微微一僵,沉默地点点头。
“没必要。”雨宫千雪盯着脚踝处的金色链子轻声说着,好似在自言自语。
松田阵平有点愣住了,不知道对方指的是哪方面,是锁链还是安眠药,还是其他的。
他正准备开口问,就被女性温暖光洁的躯体抱住了,“饿了,昨天就没怎么吃,让我先去洗漱吧。”
略带沙哑的声音响在耳边,他除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便拿了条毯子裹在对方身上,紧接着抱到浴室里,然后看着对方开始刷牙洗漱。
雨宫千雪被那有温度的眼神弄得极不适应,试探性地皱着眉头望向对方,但是毫无结果。
最后只能选择放弃,盯着就盯着吧。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洗漱完,对方抱着她放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后又切了点水果放在茶几上,“先吃点,我去做饭。”
“嗯。”
雨宫千雪点点头,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裹着毯子开始看起说着白烂笑话的综艺节目。
节目里的笑声一阵接一阵,她却只是那样虚无地望着,满脑子都是在想要怎么沟通,但是一直到吃完晚饭,她还是没想到。
躺在床上,她望着那带着暖意的灯光,眼神开始朦胧起来,也许是看得太久,视网膜上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光晕,像极了昨晚晕过去之前看到的迷幻光亮。
漫天的光,像是熔断的金属,又像是烟花一样炸开在脑子里,最后如同雨一般淅淅沥沥坠下。
这就是她昨晚晕过去前最后的记忆。
她很想问对方,最后她有没有说出那个安全词。
她不记得了。
不知道是吃过饭开始犯困,还是安眠药的药效又开始起作用,雨宫千雪蜷缩着身体又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床垫陷下去一块,她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阵平?你弄完了吗?”
“嗯,很困吗?那就睡吧。”他拍抚着恋人柔顺的长发,声音温柔缱绻。
但是他的恋人却是努力眨着眼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捉住自己的手贴在脸上,嘟囔着:“你不上床睡觉吗?你都不困吗?”
松田阵平脸色怔怔,隔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道:“你,不介意吗?”
“啊?介意……什么?”她眨着眼睛,似乎搞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明明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又是锁链,又是安眠药,又是监禁,她不介意吗?
对方见他不回答,又低声自言自语着:“我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红毯上穿着婚纱,还没来得及推开教堂门呢,就醒了。”
“哈……”他从喉咙里挤出点沙哑的气音。
那在教堂里等着她的肯定不是自己吧,也许是她的幼驯染也说不一定。
恋人支撑着坐起身,毯子从她身上滑落,显露处遍布淤青与红痕的躯体,让松田阵平慌忙移开视线,那些全是他留下的,诡异的满足让他心头涌上点自厌情绪。
她用额头抵着额头,然后笑着说道:“好歹也让我看到穿着新郎衣服的阵平再醒过来啊。”
随后眼泪从那双微弯的眼眸里簌簌而落,一直到嘴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流泪。
“欸?我在哭吗?”她发出似哭似笑的叹息,“讨厌,没想哭的。”
然后慌乱地拿着手抹去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对不起……,哪里都不要去好不好?”
他试探性地吻去那些泪水,苦涩到不行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我不要,我不想看到你跟着别人走掉……就不能只待在我身边吗?”
“我昨晚有说烟火这个词吗?”她开始问起不相干的问题。
松田阵平很久很久才发出声音,“没有。”
直到晕过去前,都没有说出过这个词。
“嗯,所以睡觉吧,你不累吗?就算是体力大猩猩也该累了啊。”雨宫千雪耸了耸鼻尖,沙哑着嗓子说道。
他点点头,钻进被窝里,将人紧紧揽在怀里,几乎是让人疼痛的力度将人按在怀里。
“抱得太紧啦,稍微松开点。”脸被压在跳动的心脏附近,她说话都闷声闷气的。
“对不起。”恋人接着低低道歉着。
雨宫千雪费力抬起头,眨着眼睛说道:“没关系,我知道的。”
漫长的呼吸声里,悠久的沉默里,他自言自语着:“为什么一直不回答我的问题?”
“松田阵平先生,你真的需要休息了。”
“一想到你有可能被人拐走,我就忍不住心里的怒气,简直嫉妒到发狂,我不想伤害你的。”
“……睡吧。”
“之前忘记你的时候,我就时常出现幻觉,现在也会是幻觉吗?”
她一个翻身跨坐在对方腰腹上,眼角挂着浑圆泪珠,苦笑着说道:“当然不是错觉了,我现在就在你身边啊。我爱你啊,阵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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