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
嘴里不停地嚼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推到韩厉面前。
“慢点吃，这里有可乐。”韩厉把饮料推过去，低头看她递过来的名片。
名片被水浸湿过，字迹斑斑只剩“都城”“乐公司”几个字。
她就凭这么张名片，身无分文在茫茫人海找人？
“阔落？”韩小鱼含糊地念了一句，学着周围人的样子低头尝试着吸了一口。
第一口，yue，好奇怪的味道。
第二口，嗯？有点酸爽。
第三口，啧啧啧，见底了。
韩厉仔细看了几秒名片，一抬头就看到她晃着空空的可乐杯。
“……”
“我可以帮你。”他眉梢微动，点了点名片。
韩小鱼乌黑的眼里亮起一点光芒，唇角忍不住就要上翘。
“你认识这个人吗？”
韩厉把名片推回去。
“只是有名片的线索，但是你要跟我签约三年。”
“娱乐圈大红大紫得看命，混个饭吃没什么问题。”
大红大紫是啥？只要能把鱼珠找回来，她就投身东海任鱼逍遥了。
不过他会不会是坏人？韩小鱼不动声色地看他两眼，似乎不像妈妈说的人贩子。
似乎人贩子都会好声好气哄着人，这人可凶得很。
韩小鱼娇嫩的小脸绽开笑意，她水汪汪的眼中满是信任，任谁看了都要心软。
“哥哥是好人，我相信你。”
偏偏这人石头般不为所动：“别乱发好人卡，各取所需而已。”
“你能赚钱之前，食宿我来解决。我先给你安排个综艺，能胜任我们再谈下一步。”
他低头拿出手机，联系发小：“找到新艺人了，帮我拒掉那个麻烦精。”
然后又联系熟人，要了个综艺节目跟嘉宾互动的角色。
“刚好下午有个综艺，等会吃完饭我跟你说……”
韩厉抬头，一堆包装纸映入眼帘。
……他买的是双人餐吧？
韩小鱼擦擦嘴，略有些遗憾地说：“这里的饭分量好小，没吃饱”。
韩厉一阵沉默。
照这个吃法，光吃kfc她一个月能吃一万多。
算了，话已出口。
他起身到点餐处，又要了一份双人餐。
……
下午忽然下起瓢泼大雨，停雨后韩小鱼被新出炉的经纪人拉着买了新衣服、新手机。
韩厉面无表情地记好账单，骑机车把韩小鱼送到综艺的拍摄现场。
韩小鱼很快学会了怎么用手机，乐此不疲地用浏览器查一路上看到的各种东西。
她要参加的综艺叫《我跟明星有个约会》，每一期会选三个女性素人跟三个男明星，人一起度过两天一夜合作完成节目任务。
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再配上三个男明星，那可是热闹到家了。
拍摄地点在海边一处开放式休闲公园上，左边靠海右边环山，中间是一条依山而建的公路。
跟场务交涉清楚，韩厉留下韩小鱼自己去给摩托车加油。韩小鱼好奇地看着四周交谈的工作人员，心里默默记住他们说的话。
她这个角色很简单，只要按照提示配合嘉宾就可以。
负责这场拍摄的场务瞥了她几眼，低头发着消息。
没一会儿，节目组的大军抵达现场。
只剩下一小段拍摄，导演组安排其他嘉宾回别墅休息，其他工作人员暂停休息一会儿。
有个波浪卷的女生一扭一扭走过来，对这边的场务摆摆手。场务扬起笑容小跑过去，低头听她说完话忙忙点头。
随后他回到这边，对着韩小鱼喊。
“哎，那个什么小鱼。”
韩小鱼规规矩矩地坐在板凳上，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这个角色有人演了，你赶紧回家去吧。”
吴莹莹撩下茶褐色的卷发，斜睨一眼坐在那儿的韩小鱼，然后拿出手机给表妹打电话：“我已经跟场务说好了，你快进来吧。放心，一个互动观众换了就换了。”
表妹缠着她要来综艺露露脸，这位置她早就盯好了，谁知道忽然冒出个跟她类型相似的女人插队，更可恶的是长得还比她漂亮。
吴莹莹冷眼看韩小鱼白皙娇嫩几乎泛光的肌肤，心里更不爽。她家境不错，样貌也算出众，从小都是别人捧着她。
结果进了娱乐圈才发现，她这种容貌不过尔尔。
收到场务的“ok”，她才感觉一阵舒坦。她扬起笑容正要跟场务说话，身边忽然闪过一个身影。
吴莹莹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韩小鱼一脸镇定，大步向导演组那边走去。
韩小鱼听到那人让她回家，着实愣了下。她虽然对这个工作没什么执念，可就这么离开，她的名片线索怎么办？
那个韩厉才不会随便告诉她。
她表面镇定自若，其实心里有些打鼓。
不会是韩厉搞错了吧？为了鱼珠，为了名片，她还是抬腿迈开步伐。
她走到被众人包围的导演面前，看样子他就是这里管事的。
深吸一口气，她认真地问：“韩厉让我来演互动观众。”
一旁的吴莹莹听这话瞬间松了口气，这女孩比她还天真。
导演这么忙，哪会管这种小事，说不定导演还会嫌她不识趣。
谁知，下一秒。
导演抬头看她几秒，猛拍大腿：“演什么互动观众，你演吴莹莹那个角色。”
吴莹莹：？？？
导演看着眼前这个跟吴莹莹身材相似、样貌更出色的卷发女孩欣喜地直拍大腿。
这档综艺播出两期，热度正逐步升高，没想到这就被人盯上了。
有人在网上广撒消息，说他们节目造假。所谓的素人根本不是随机选出来的，要么是有钱有势，要么有资本和靠山。
导演他冤……还真不冤。
虽然在网上开通了报名入口，但这三期的素人都是各路神仙塞进来的，他没抵挡住收了第一个，后边就只好全盘接收。
早知道会这样，他肯定坚持住。
导演组商量半天，击溃“谣言”的最好办法就是搞个真素人出来，正面回应。
节目拍摄可耽误不起，他正头疼一时半会去哪儿找新人呢，韩小鱼冒出来了。刚好跟预告片里吴莹莹的剪影很相似。
导演大手一挥，就她了！
吴莹莹不敢置信地看向导演，颤着声问：“导演，你是不是说错了？”
为了进这个综艺，她磨了家长半个月，辗转找了几层关系花了不少钱，怎么能就这么被换掉！
导演尽量掩饰不耐烦，无奈地说：“我也没办法呀，莹莹你多理解。”
吴莹莹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晴天霹雳。
她的综艺黄了。
“没背景吧？”导演笑眯眯问韩小鱼。
韩小鱼懵懵地摇头。她就来问问角色，怎么就变成嘉宾了？
导演欢天喜地拉着韩小鱼去对台本，留下吴莹莹欲哭无泪。
她不该多生事端的。
她还沉浸在悲伤中，表妹眉飞色舞地跑过来。
“姐姐！我要演什么？”
吴莹莹狠狠瞪她一眼：“演个锤子，回家！”
等韩厉开着摩托车回来，得知自家艺人成为正式嘉宾的消息。
他就去加个油，怎么成了嘉宾？
虽然对韩小鱼有些不放心，但节目组不让陪同，韩厉叮嘱她两句后离开。
今天是这期拍摄第一天，导演决定干脆不补拍，只说韩小鱼有事晚来的。
韩小鱼坐在公园的休闲椅上，被造型师按着头一阵摆弄。
她前方是熟悉的蔚蓝色大海，她从坐下心底就有种想跳海的冲动。
算算时间，她已经一整天没泡水。
鱼珠丢失以后，她能潜水的时间越来越短，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跟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了。
做好造型，她忍不住走到岸边，伸手试图摸一摸海水。
可惜这边有围栏，又离海很远。
“韩小鱼，玩什么水呢？赶紧过来采访！”
澄清“谣言”的事迫在眉睫，导演组正焦躁不安，一看韩小鱼蹲在岸边悠哉哉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新人真是不靠谱，分不清轻重缓急。
韩小鱼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一眼大海，起身去拍采访。
导演担心安排剧本她演不好，大概问了下她的情况就让她自由发挥。
谁知回答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她说话慢悠悠，动不动还盯着前边发呆。
“别发呆了，破山有什么好看的。”
导演心里一阵烦躁，本来就一堆麻烦，这小鱼还耽误行程，真是气人。
其他工作人员也是疲累不已，特别是摄像人员，扛着沉重的机器跑了一整天，这会儿对她拖拖拉拉的节奏满心不爽。
明天还是给其他人多点镜头，摄像不耐地想着。
韩小鱼收回目光，尽量抑制住自己想看过去的冲动。
但是，那边好像有什么怪怪的。
越是克制，她脑子里的猜测越是活跃，各种想法总是不打招呼地跳出来。
磨蹭了半个小时，采访才拍完，原本把韩小鱼当救星的导演这会儿脸色也难看起来。
拍完后，导演吩咐加快速度赶回别墅。别墅那边要尽快开拍。
越往前开，韩小鱼心底不舒服的感觉更加明显。
“我们，要不慢点开？”她试探着问。
显然车上的人都很着急回去，说完也没人搭理她。
心悸加慌乱一起涌上胸口，她像是潜在海里氧气马上要用尽，偏偏离海面还很远的那天，肺部被憋得生疼。
她慌忙喊道：“停一下，我想吐。”
司机赶紧靠边停下，韩小鱼赶紧打开门下车，扶在路边的栏杆上缓缓平复。
奇怪的是一下车就舒服很多，她看着夜晚神秘深邃的大海，忽然不想回到车上。
导演等了又等，额头青筋直跳，他压抑着火气说：“没事赶紧上来，晕车以后自己带药。”
新人真是麻烦，太不懂事了。
哎，人类为什么这么弱小脾气还大。韩小鱼暗自摇头，可惜鱼珠的线索还没到手，不然甩他一尾巴就跳海跑路。
她再次回到车里，倒是舒服了一些，没再跟刚才那样憋闷。
保姆车临近拐弯处放缓速度，司机哼着歌，扭转方向盘转过弯去。
秋日的落日溜得格外快，路边灯光微弱地泛着黄光。
后排的众人还没看清前路，车子被猛地一脚刹住。
导演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座位，烦乱地斥骂：“会不会开车！”
司机颤着声，指向前方。
“泥，泥，泥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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