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祝鸣咬着牙,眼神颇为心虚地移开,不去看殷钰被自己搓揉凌乱的发丝和领口:“滚!”
为什么还没脱离这场幻境?
似乎察觉到了祝鸣心中所想,殷钰的指尖搭到祝鸣的肩上,在上面轻轻点点。
女人的声音妩媚含笑,带着一点点戏弄,说着:“为什么不继续呢?鸣鸣,承认吧,你一直在想我,你从来没放下。我之所以还存在,都是因为你想让我在这儿,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继续享受呢?”
她在她耳边轻轻吐气,舌尖卷了一下祝鸣的耳垂。
一道尖酸的电流瞬间流过肋下,被揭穿的祝鸣彻底恼羞成怒,她随手扯过洗手池下的拖把,木杆对着殷钰小腹狠狠捅了过去:“谁想你了少放屁!”
管你是什么画皮狐妖山精鬼魅,赶紧滚滚滚。
殷钰被她狠狠怼开,随着她向后跌去,整个世界如同一副被抽入下水道的污水般旋转着消失。
祝鸣一个趔趄向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现实里。
李秀雅和云走川就在身边,都站在门口,一个仍沉迷在幻梦中,另一个早就清醒。
屋内黑糊糊一片,耳畔一时间只有呼吸声与雷雨狂舞的声音。
见祝鸣也醒了,云走川气呼呼地说道:“老板,我刚才被拉入幻境了,竟然又看到两年前那个ktv了,不过还好我马上就醒了,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思。”
祝鸣嘴角抽搐,其实想说,有时候也挺有意思的。
如果没猜错三人的幻境都是带颜色的,但对云走川来说,她接触过的带颜色的情况寥寥无几。她本人并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偏巧又极度排斥讨厌自己接触最深的某件带颜色的事情,所以直接脱离了幻境。
云走川好奇地看向祝鸣:“老板,你怎么才醒呀?老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祝鸣:“……小孩子不要随便打听大人的事。”
说罢她直接转移话题,将双手捂到仍沉浸在幻境中的李秀雅的太阳穴上,片刻后,李秀雅恍恍惚惚睁开眼,仍有些不清醒。
“我不是在……”
“没什么,你刚才产生了幻觉。”
李秀雅整张脸顿时爆红,她迅速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乌漆吗黑的家里,吓得脸色又白了回去。
她下意识看向卧室门口,生怕看到丈夫趴在地上的一幕,幸好什么都没有。
“屋里好黑。”云走川按向电灯开关,“灯打不开。”
李秀雅低声急急说道:“我就觉得不对劲,明明电梯和走廊的声控灯都没问题,怎么只有我家停电了,一定是鬼在作乱!”
“您说得对,不用急,这事好解决。”祝鸣不见一丝慌乱,她已经从方才的羞恼中沉静下来,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了。
李秀雅充满期待地看向祝鸣。
祝鸣打开手机手电筒,找到电闸一拉,再摁电灯开关。嚯,满室光明。
李秀雅:“……”
好像哪里不对,但又没什么不对的。
这房子有一百多平,是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构造,祝鸣大致扫了眼客厅,便直接向着主卧走去。
李秀雅连忙跟到她身后,云走川断后保护。
主卧拉着窗帘,比方才的客厅还要黑暗,祝鸣握着法宝一头抡了抡,率先踹门进去并开灯。
没有任何异常,或者说,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卧房是普通的构造,中间一张双人大床,躺在右边的男人睡得正熟。可惜祝鸣踹门的声响惊动了他,把他从美梦中吵醒了。
男人是李秀雅的丈夫,被吵醒不太高兴,一搓眼瞅见两个陌生女人站在门口,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秀秀,她们是谁?”
李秀雅也想问,怎么回事?
正常又明亮的画面让女人心中的阴影消散了些,但还是不敢靠近自己的丈夫:“老公,你刚才又梦游了,还有印象吗?”
李先生干脆地摇头:“没有。”
可他明明就是梦游了,李秀雅躲在祝鸣身后,激动地将之前发生的事复述了遍。李先生越听越觉得渗人,吓得忍不住坐起来,差点把床头的小东西都撞翻。
他被子滑落露出上身,一瞅门边还有两个陌生人,连忙又把被子拉上来。他睡觉只穿内裤,身子是光着的,虽然不觉得男人露点肉有什么,可现在的情况太尴尬。
“我就是梦游也不可能在地上爬,秀秀,你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李先生担忧地问,“不然明天我请个假,咱们去医院看看。对了,你这两个朋友是……?”
他反正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而秀秀这样神经质也持续好几天了。
是幻觉?看看温暖明亮的卧室,毫无证据的李秀雅渐渐开始动摇了。
祝鸣幽幽补充一句:“定金不退。”
李秀雅立刻坚定了起来:“不能是幻觉!老公,你先穿衣服起来,这两个是我请来的高人,咱家有问题,让她们看看。”
“高人?”李先生的声音不自觉抬高,感觉荒唐又可笑,“秀秀,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些了,这都是封建迷信!你不会被洗脑了吧?”
今晚是第一次见到她们,怎么可能被洗脑。李秀雅咬牙道:“你别管,咱家太不对劲了,为了安全还是看看比较好。”
眼见金主夫妻要吵起来了,祝鸣抬手劝和:“不要紧,李先生愿意呆在床上也可以,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他。”
说着祝鸣便向卧室内走去,随着她的走近,李先生面露厉色:“你干什么,随随便便进别人家里,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警了!”
祝鸣转了转手中的棍状物,笑:“李先生愿意的话,随便。”
“你!”李先生气急,真想不顾体面直接起来把她推出去,“还有我不姓李,我叫。”
祝鸣不紧不慢地打断他:“没关系,李小姐的先生简称李先生嘛,您本人姓什么并不重要。”
李先生:“……”
虽然说着事情的关键不在李先生身上,祝鸣还是绕床走了一圈,这个过程里夫妻二人都无比紧张,相较穿着睡衣的李秀雅,李先生更多了几分尴尬。
他像是为了老婆不得不忍耐一般,但实在忍不了太久:“看完了吧,我家正常得很,不需要你们这些高人做法,还请你们离开我家。”
“关键找到了。”祝鸣站在床边,目光锐利如同一把刀子,李先生一抬头与她对视,忽然打了个寒颤。
这女人身材高挑匀称,目测一米七以上,衬衫塞进裤腰内显得腰细腿又长。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正慢慢挽起袖子,露出了修长手臂上精瘦匀称的肌肉。
这具身体内蕴含的被衣物掩藏住的力量感,忽而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李先生眼皮一跳,直觉不好,余光瞥见祝鸣握着棍状物的五指慢慢收紧合拢,下一秒,那根棍子便带着破空声向自己抽了过来。
他几乎能想象出自己脑浆瞬间崩裂的惨状了。
李先生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下意识仰头躲避,这才发现那根棍子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缠着布条的棍子刷地从头顶略过,目标直指身后的枕头。
床上的男人带着惊疑不定的神情,身体却像有自己的意识般突然动了,李先生用一种难度很高亟需柔韧度的姿势向后伸手去抓那根棍子。
他不敢置信,怀疑自己做梦,手已经不受控制地牢牢抓住棍子。
祝鸣发出一声阴冷的笑,笑的李先生骨头缝都觉得凉丝丝的,随即抬起腿,直接把李先生从床上踹了下去。
李先生挡不住那股力量,手脱力而出,指头勾住布条扯了下去,总算是露出那把“法宝”的真面目——一根黑黢黢的铁撬棍。
李秀雅后退一步,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骇到无法发声,她的丈夫翻滚到地上,用一种眼熟的怪异的爬行姿势与祝鸣对峙。
祝鸣转了一圈手中的撬棍,发出呼呼的声音,却没去看李先生,继续冲着目标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李先生意识到自己无法直接阻拦这个女人,他选择围魏救赵,忽然身体一扭冲着李秀雅扑了过去。
李先生像蛇一样弹射,身体弯曲着抖动,但与诡异的行动相比,他脸上的表情更加让人迷惑。他睁着眼睛,像李秀雅一样害怕又不解,甚至大喊了声“老婆救我”!
李秀雅身体僵硬动都动不了,怎么可能救得了他,这一刻她甚至想要躲开。
在李先生扑到李秀雅身上的前一秒,一只有力的手从旁边伸出,抓住他的手臂猛地向下掼去。一股巨大到恐怖,比方才挨的那脚还要可怕的力道死死控制着他,将他压到了地板上。
云走川蹲在李先生身边,仅用一只手,便将他压得不能移动分毫。
与此同时随着一声深夜扰民的巨响,床上的枕头被彻底打爆,装在里头的决明子枕芯飞溅一床,祝鸣用撬棍在里面捅咕一阵,勾出了个东西。
“找到了。”
她举起撬棍向李秀雅展示自己找到的东西:“这就是您家发生怪事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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