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包子不明白,
暖个被窝还能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池敬遥看出了他的疑问,忙道:“你不知道,我二哥身上可热乎了,
凑在他身边睡觉,就跟挨着个火炉似的,
再冷的天盖一床被子你都不会觉得冷。”
“那你二哥这怕不是上火吧?”阮包子道。
“应该多少有点,
哈哈。”池敬遥想起了上次裴野的尴尬,
又道:“我先前还给他开了清心去火丸呢,
也不知道他吃了没吃。”
两人收拾好东西之后,杨跃又来了一趟,给他们分别装了一袋零嘴。
阮包子打开一看是松子,
有些嫌弃,
但念着杨跃一片好心,
还是收下了。
“杨将军那边已经吩咐人开始给营房分区了。”杨跃道:“依着你和章大夫的意思,特意将已经染病的分区和接触过病患的分区分隔比较大,后头若是有了新的病患,也好随机安排。”
池敬遥点了点头道:“杨跃,
你去将小院里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
再加上杨将军给咱们派过来的一百个士兵,有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要提前跟他们说。”
“放心吧,
人都已经来了,
就等着你和章大夫呢。”杨跃道。
“行。”池敬遥没继续耽误,当即跟着杨跃出去了。
他第一件事,先是给所有没有服过【抗瘟丸】的士兵每人发了一枚【抗瘟丸】,
并嘱咐他们当即都服下。因为他们未来将跟着池敬遥他们在患病区的营房里呆很久,
所以确保他们的安全非常重要。
“我已经同杨将军说过了,
会找一批士兵赶制一些布巾,给尚未染病的人带着,掩住口鼻。这些布巾做出来之后咱们也都戴着,每日用过的都要放在热水里煮沸。”池敬遥道:“从今日开始,咱们一起搬到患病的那部分营房里住,在时疫结束之前,万万不可去别的营房与人接触,也不可私下来往。因为你们都服了抗瘟丸不会染上病,但你们身上若是沾染了时疫,还是会过给其他人。”
众人闻言忙应了,随后章大夫又嘱咐了一些具体的事宜。
“还有疑问吗?”池敬遥问道。
“池大夫,咱们是现在就搬过去吗?”一个士兵开口问道。
池敬遥看向那士兵,点了点头,道:“你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吗?”
“我就想问问,能不能提前写一封家书,万一……”那士兵道。
池敬遥只当这士兵存了赴死的决心,当即朝他解释道:“你大可放心,我给你们的抗瘟丸是可以预防时疫的,因为这药数量有限,没法子给所有士兵都服用。但是你们服过药的人,是绝对不会染上时疫的,你不必做什么坏打算。”
“对啊,不止是你们,池大夫也是要和咱们一起去的啊,就连裴将军都自愿过来打杂了,你还有什么可怕的。”杨跃故作轻松地道。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那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
待安排妥当之后,池敬遥他们便带着铺盖卷搬去了分配好的营房里。
章师兄带着杨跃和一队士兵,主要负责刚染病且症状比较轻的士兵。他们这边的治疗不算太棘手,只要注意观察病患,并按时给药控制住病情便可。
而池敬遥带着阮包子他们负责的是症状较重一些的士兵,目前来说症状较重的人数虽然不算太多,但他们照顾起来也更麻烦,池敬遥需要根据自己的判断,决定是否给他们用系统商城里的药。
“裴将军,劳烦你带人去将所有营房的窗户都打开,一定要让营房里保持通风。”池敬遥朝裴野道。
“这样营房里会不会太冷了?”裴野迟疑道。
“那就想办法给他们多加床被子。”池敬遥道:“如果营房里不通风,他们咳出来的病菌会一直留在房间里,病菌……就是让他们感染时疫的东西,我们虽然看不见它们,但是它们会被我们吸到体内……”
一旁的阮包子忙摆了摆手道:“别说了,怪瘆人的……”
“好,我让人去办。”裴野朝池敬遥道。
“注意不要让风直接对着人吹就行。”池敬遥道。
裴野当即吩咐人去照办,又让人去通知了别的营房,都注意通风问题。
池敬遥带人将各个营房里所有染病的士兵都看了一遍,将其中症状比较严重的做了特别的标注,以便让人随时观察情况,一旦恶化便告诉他。
“这副方子是每个人都要喝的,让人去煎吧。”池敬遥将开好的方子递给一个药童,又叮嘱了他几句,那药童忙应声去了。
“阿遥,这个药罐里是什么?”阮包子指着桌上的一个药罐问道。
“这是消炎药丸。”池敬遥道:“方才我让你特意标注的人,你每日早晚各给他们发一枚药丸。”
系统商城里有【强效消炎药】,但是这药太贵了,200积分一枚。
池敬遥倒不是舍不得这两百积分,而是担心太早给人用了药,到了后期更严重的病人反倒没有药可用了。
好在他先前有先见之明,炼制过很多他和程大夫一起研制出来的消炎药丸。
这消炎药丸的药力虽然远远不及【强效消炎药】,但只要不是很危重的情况,还是可以顶一下的。
忙活了大半日,到了黄昏时,众人总算暂时得了闲。
池敬遥怕众人太紧张,影响后头的情绪,便在用过饭之后提议让大伙说点轻松的话题,放松一下。因为他估摸着,往后病患会越来越多,只怕会一日多过一日。
“我头几日看了个话本,挺有意思。”一个士兵开口道。
他们军中平日里可供消遣的东西不多,若是谁买了话本,众人便会互相传着看。
“那个话本讲的是一只狐狸精和一个军汉的故事。”那士兵道:“话说一个军汉在一次战斗中因为受伤落了单,后来在树林子里迷了路。他又累又饿,最后昏倒在林子里,醒来的时候身边有一个长得甚是好看的姑娘……”
“这姑娘是狐狸精变得吧?”有人插嘴道。
“肯定是为了吸走这军汉的阳气,这话本我看了好几册了,都差不多。”又有人道:“反正不是军汉就是书生,要么就是王公贵族。”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想来都看过类似的话本。
“牛郎织女的话本你们看过吗?”有人问道。
众人纷纷道:“看过看过,没什么新鲜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池敬遥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发觉自己坐的是长条凳,后头没有靠背,这么一下险些摔倒。旁边的裴野见状便稍稍挪了挪马扎,坐到了少年侧后方。
“累了?”裴野低声问道。
池敬遥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便小声道:“还行。”
“我扶着,你靠吧。”裴野一手抵在他后背上,开口道。
池敬遥侧头冲他一笑,将自己的手递到身后,放进了裴野掌中。
裴野一怔,默默将少年带着凉意的手握在了掌心。
他目光悄悄看向少年侧脸,不知想到了什么,略有些走神。
这时,一个士兵开口道:“我先前看过一个话本,你们保准都没见过。”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他,表情都带着几分好奇。
“我老大去杨将军那儿淘换来的,杨将军说不好看,看着没劲儿,就顺手送他了。”那士兵笑道:“我当时还想杨将军那么喜欢看话本,而且从来不挑,怎么还能有他看着没劲的呢?”
众人闻言都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我拿到那话本一看,嘿!”那人一拍大腿,道:“讲的是一个猎户和男妻的故事。”
“男妻?”
众人不由哄笑出声。
裴野却在听到“男妻”的时候,面色骤然变了,周围的人明明没人看他,也没人知道他曾偷偷看过那本《糙汉猎户的乖乖男妻》,可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一时竟有些想起身离席。
“你说这话本奇怪不奇怪,写的竟是两个大男人的事儿。”那士兵笑道。
“那你倒是说说,两个大男人都干了什么呀?”众人起哄道。
他们倒也没有什么恶意,纯粹是听到了新鲜事,忍不住起起哄。
那人一听众人起哄,越发来了兴致,故作夸张地道:“都是男妻了,你们说还能干啥?那肯定是该干啥干啥呗!”
“男人和男人成亲,能生孩子吗?”有人问道。
“应该是不能的吧?”另一人道。
“那也保不齐有的男人天赋异禀呢?”前头那人道。
“那你找个男人成亲,生一个给咱们开开眼呗。”旁边的人起哄道。
众人当即又是一阵哄笑。
“别说生孩子了,男人和男人都没法亲近。”又有人道。
“不应该吧,要是没法亲近,那为何会有人去男风馆呢?中都营那档子事你们也听说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拿中都营那个去男风馆的士兵说笑。
裴野越听面色越难看,骤然放开池敬遥的手,起身走了。
众人见裴野离开,只当这消遣的时间该结束了,忙收敛了心神。
入夜后,池敬遥又带人去检查了一遍所有营房,确定没有人的病情恶化,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好在先前安排住处的时候,裴野以方便和他沟通诸事为由,直接把他安排在了自己屋里。
如今营中情况特殊,这一举动倒也没让人觉得不妥。
池敬遥既是营中最有威望的大夫,裴野又是将军,他们住在一起确实更方便随时沟通。
待池敬遥简单洗漱一番之后,夜已经深了。
他脱了外袍钻进被子里,冷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偏偏裴野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这会儿依旧没见人影。
池敬遥等了一会儿,实在太累,便缩着身体将将就就睡着了。
直到将近午夜,裴野才回房。
这间营房里有两张床,裴野犹豫再三,决定自己单独睡。
可他刚脱下外袍,又忍不住有些担心池敬遥,便走到少年的榻边,伸手在被子里摸了一把,果然少年都睡了这么久了,被窝里还没暖过来。
裴野无奈叹了口气,悄无声息掀开被角,躺到了少年身边。
片刻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悄悄起身,在自己的外袍里翻出一个小药罐,而后取了一粒药丸服下。
“二哥,你干嘛呢?”少年带着睡意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裴野一怔,假装若无其事地将小药罐收好,又回到了榻上。
“二哥,你偷偷吃的什么呀?”少年凑到他跟前,好奇问道。
裴野无奈叹了口气,佯装淡定地道:“清心去火丸。”
池敬遥:……
这么久了,火还没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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