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屋里没掌灯,卫窈窈只能用廊芜下的摇晃的微弱的光芒看孟纾丞。
孟纾丞声音低醇:“吵醒你了?”
卫窈窈冲他伸手。
孟纾丞走过去坐到床沿上抱她。
他刚换上的道袍泛着微微的凉意,并不刺人,卫窈窈脸颊蹭着衣料,像极了寻求爱抚的小动物。
孟纾丞格外爱她依赖的模样,手掌轻抚着她的发丝:“睡了多久?饿了吗?”
卫窈窈摇摇头,不想说话,只是回抱他抱得更紧。
她手臂那点力气对孟纾丞而言并不难受,他淡笑着低头亲亲她的额头。
卫窈窈心里有些害怕,但她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
她不知道她以前认不认识孟池,不知道万一认识他们又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这种可能存在的关系对现在,对孟纾丞,对他们的关系有没有影响。
看他那个态度,总归不是很友好的关系,不是是不是结了怨,还是有仇。
卫窈窈怎么都想不起来,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痛恨自己没有用,这么久了,竟然一点儿记忆都没有找回。
卫窈窈轻唔一声,推开他的怀抱,抬起头时,蹙起的眉头展平,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她对孟纾丞说:“有些饿了。”
孟纾丞起身给她腾出地方让她起床,去到外间传膳。
卫窈窈晚膳吃的不多,用了半碗素面就搁下了筷子,捧着茶盏看孟纾丞,眸色专注认真。
孟纾丞被她炽热的眼神盯着,有些无奈,拿起帕子擦拭唇角,问她:“今天没有泡温泉吗?”
卫窈窈摇摇头:“好累,不想动。”
原本计划是要去泡温泉的,谁知遇到了孟池那个有毛病的,扰了她一天的好心情,哪里还有兴致去温泉池玩。
孟纾丞抬眸看她一眼,倒是看出她有几分不对劲,细想片刻,温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劝慰:“明日我有空闲。”
卫窈窈眨了一下眼睛,他是以为她在因为他没有时间陪她生气吗?
卫窈窈露了个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我才没有需要你陪。”
不过他后日空闲……
卫窈窈皱眉,感到疑惑:“你不是后日生辰吗?怎么明日休息啊?”
她并没有特地询问过他的生辰,只是早半个月开始,镇国公府门房就热闹极了,他的学生,昔日同僚,如今的部下,还有孟氏的族人,下面的田庄商号等等就提前给他送贺礼了。
孟纾丞并没有过生辰的习惯,明日是他特地告假来陪她的,后日只当寻常日子过。
看他不说话的样子,卫窈窈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失望:“我以为那日会很热闹呢!”
孟纾丞下了餐桌,坐到正对屋门的罗汉榻上,笑着说:“我若过生辰不好操办。”
老国公和冯夫人都建在,除了小姐少爷们的及笄行冠礼之外,府里上上下下过生辰并不会大肆操办生辰宴,只会在当日置办一场小宴,会邀请来往频繁的近亲或是同僚会赴宴。
但孟纾丞这个地位,便是一场小宴也是繁琐。
他便早留了话,不过生辰。
卫窈窈也从餐桌旁离开,歪到他身边的凭几上,仔细想想,他要是过生辰,就不仅仅是热闹这么简单了,为了应付上门祝贺的人,估计都能累坏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羡慕的:“也不知道我的生辰是哪日。”
可能等景碤回来了,她就知道了,也有可能景碤带回了坏消息,她也许永远都不知道。
卫窈窈想了想,软软地搂住孟纾丞的脖子:“要是找不到我的身份,我也没有办法找回记忆,我和你一天过生辰好不好?”
她的生辰在六月初六,孟纾丞遇到她时,已经过了这个日子。
但明年倒是可以为她贺生辰,孟纾丞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疼惜地说:“好。”
卫窈窈觉得这收拾今天第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她摊开手放到孟纾丞眼前:“那我也要生辰礼物。”
孟纾丞嘴角带着笑,连有些疏冷的眉眼都含着笑意:“想要什么?”
卫窈窈细长的眉毛挑高:“这得要你自己想!我说出来多没意思!”
“有这个说法吗?”孟纾丞配合着她问。
卫窈窈理直气壮地点点头:“这当然啦,就像我也没有问你,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
孟纾丞虽然没有问过,但他已经猜到了,她不爱做针线活,但近来偶尔也被他撞见过几次拿着针线的时候,被他看到时,闪闪躲躲的,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好。
孟纾丞装作没有看到,但瞥见她手里的料子线色都不是她喜爱的,反而和他平常穿的衣裳颜色相近。
孟纾丞想起从孟池那儿拿回来的那只香囊,心头一动,想来她送的生辰礼,会是最合他心意的,隐隐生出期待和一丝比较之意。
而她喜欢什么,孟纾丞心里已经有数了。
“你要好好想啊!”卫窈窈认真地说,“反正不能糊弄我。”
她为了他的生辰礼,可戳坏了好几个手指头呢!
卫窈窈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些洞,捏捏手指也没有任何感觉了,她讪讪地缩手,算了!
孟纾丞怎么可能糊弄她,也不知道她整日在心里如何想他的,不禁哭笑不得,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轻咬着她的唇瓣,出了口闷气。
卫窈窈嘻嘻笑着,躲开他攻击。
担心她会岔气,孟纾丞没有再逗她,
被他这么一弄,卫窈窈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她以为发现她和孟池以前可能认识,可能还是仇人的影响已经减轻了一大半,但显然是她的错觉。
深夜孟纾丞被她挥舞的胳膊扰醒,尚未睁眼,听身边凌乱的气息,片刻间瞬间清醒,透着床旁落地明角灯的光亮,看到他身旁的卫窈窈满头大汗,手臂颤抖着挥打,眉目见满是害怕恐惧,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地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俨然一副被梦魇住的情形。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自从孟纾丞与她一起睡之后,只有头几夜有过,但她当时能自动醒来,也从未像今日这般严重。
孟纾丞不敢猛地推醒她,只动作快速却温柔地搂过她的身子,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心帮她顺顺气,在她耳边轻轻地喊她。
直到感觉到她不在挣扎,孟纾丞才渐渐地放下心,垂眸对上她慢慢睁开,充满迷茫的眸子,正要询问,就被她柔软的唇瓣堵住。
卫窈窈吻得强势又急切,孟纾丞只能由着她,随她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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