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景碤收到船上人送的消息,提前三天就来码头等着,陈宁柏他们甫一出现,他目光就锁定了他们,他掏了几个铜板放在桌上,起身朝他们走去。
梁实满和陈宁柏对视一眼,心里虽觉得奇怪,但记着那份恩情,不可能当作没看到他。
几人交换了名字,梁实满性子更活络:“景兄是京城人士?”
景碤点点头:“上回去江阴是为主家寻人,没想到这么巧,还能在京城遇到两位兄弟。”
“那景兄走得挺快的。”梁实满心里盘算着,他们也就前脚后脚的功夫离开江阴,他们已经走得够快了,没想到他比他们还快。
“我急着回京走得陆路。”景碤说道。
景碤不想他们纠缠着这个话题不放,抬手朝着远处招了招手:“陈全。”
那陈全是他的下属,听他的命令带着一队人跟着梁实满,他与景碤也有默契,撇下其他人,独自带着行李过去。
景碤找了借口,对他们说:“我来码头接友人,你们这是来探亲访友还是……”
陈宁柏开口道:“来京城办点事情。”
“那你们住处可有着落了?”景碤问。
梁实满他们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其实有些没头绪,现在听他的口气,倒像是有意帮他们一把的样子。
有当地人帮忙,能省不少事,梁实满也不是逞强的人,当即向他打听起京城的客栈。
景碤说了几家,不经意提道:“你们这么多人租户宅子更方便。”
“多谢景兄提醒,我们正是有这打算,不过要等我们稍作安顿,再找牙行看宅子。”梁实满谢过他的好意。
景碤:“两位小兄弟想找什么样的宅子?说不定我能帮着看看。”
陈宁柏不好意思再麻烦他:“这怎么要劳烦景兄。”
“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与景兄甚是有缘,又一见如故,你再说这种话,岂不是白费了景兄的好意。”梁实满拍拍陈宁柏的肩膀。
景碤心中发笑,这梁实满倒有趣。
梁实满嘿嘿笑了笑,和景碤攀谈起来:“正是大中午,天寒地冻的,又下着雪,要不然我们找个酒肆先暖暖身?”
梁实满一边说着,一边推推陈宁柏让他去招呼景碤的友人。
景碤领着他们进了一家酒肆,找了两个包厢。
“我们想租赁一个在繁华地界的宅子,宅子不用太大,三进两进的就可以了。”
梁实满本意是想找个镇国公府附近的宅子,但这话现在不能告诉景碤,免得他觉得他们意图不轨。
“这倒是可惜了,我有个远亲祖上给他留了个四进的宅子,到他这一辈家境有些落魄,靠着做些小本买卖勉强为生。你们也知道每月光是打理宅子就要花费不少银钱,他便想搬到与远郊,将这套宅子租出去补贴家用。
不过因为价钱高,一直没租出去。
要是宅子再小些,到符合两位小兄弟的要求。”景碤遗憾地说道。
梁实满和陈宁柏觉得四进的宅子太大了一些,附和了几声,没有把这宅子放在心上。
“不过繁华地界的宅子多是为那些达官显贵准备,都不小,两位兄弟心里可要早做打算。”景碤告诉他们。
梁实满说:“没事儿,我们先找牙行看看。”
他们出门虽然带足了银钱,但也不想无端浪费。
吃完午膳,陈宁柏结了账,租了马车,跟着景碤去了他帮他们挑的客栈。
景碤做了一整天的热心人,送他们过去后留了自己的帖子:“愈近年关,京城也不太安生,但这客栈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你们放心住下。我家就在前面不远,有什么急事,或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在景碤相助下,梁实满他们很快就安顿好了,心里惦记着事情,不敢耽误,一边找牙行看宅子,一边打听镇国公府,想问到宋鹤元的行踪。
镇国公府的大门好找,路上随便拉个人问问,就知道。
而近来宋鹤元的风头正劲,梁实满他们听说他最近在几处有名的酒楼出现过。
他们没看到中意的宅子又去了酒楼,扑了空,没看到宋鹤元。
梁实满冷笑:“果然身份不一样了,行事风格也不同了。”
宋鹤元以前的清高模样和他听说的长袖善舞完全是两个人。
“也是,要不然怎么做得出狼心狗肺的事情。”
“宋鹤元现在已经是镇国公府的二爷,我们与他作对,一定会得罪镇国公府。”陈宁柏和梁实满看完宅子,回客栈的路上随口说道。
梁实满当然知道:“没关系,得罪了镇国公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们不理亏,要是他们不讲理,我们以后不科考,不做官就是了。”
“我们回江阴乡下种田去。”梁实满不在乎地嘀咕。
陈宁柏点点头:“要是没有卫家,我们哪有今天。”
他会是个种田的佃户。
“我说不定早就冻死在街头。”梁实满语气轻松。
“明天我们还有四五个宅子要看。”陈宁柏想起今日看的那几处宅子,如景碤所言,宅子占地很大,且每个宅子的原主来头都不小。
陈宁柏忽然说:“我们去找景碤,就租他远亲的宅子。”
梁实满小时候太穷了,比他更守财,有些犹豫。
陈宁柏说:“多花些钱也无妨,说不定找宋鹤元,找卫祎的事情也要托他帮忙。”
从江阴到京城,也看出景碤身份不简单,本事大,连落魄的远亲都有个四进的宅子。
而在这个偌大的京城找一个人,要是没有门路,实在太困难了。
梁实满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迟疑,从袖兜里摸出景碤的帖子:“走!”
“你怎么随身带着?”陈宁柏看他。
“大概知道会用上,怕丢了。”梁实满说实话。
景碤怕他们起疑,又想日后这些租金还要还给他们,没有将租金说得很便宜。
梁实满银钱给的心疼,但想想卫窈窈,又觉得没什么了。
孟纾丞看卫窈窈一直在揉眼睛,看不下去,拉下她的手:“怎么了?”
见她眼睛都被她揉得通红,眉头蹙起。
“今天眼睛一直在跳,一会儿跳左眼,一会儿跳右眼。”卫窈窈嘟哝。
“中午午憩了吗?”孟纾丞温热的指腹轻抚她的眼皮。
卫窈窈微仰着头,让他按摩:“睡了,睡了半个时辰呢!”
“人家说右眼跳灾,左眼跳吉。”卫窈窈忽然说。
但她左眼跳完右眼跳,吉凶参半吗?
孟纾丞手指微顿:“不许胡说。”
卫窈窈知道他不信这些,哼哼两声,决定自己最近还是要小心一点。
要是遇到好事就罢了,万一遇到坏事呢!
孟纾丞帮她轻轻地按了一会儿,挪开手:“现在还跳吗?”
卫窈窈用力眨眨眼睛,等了等:“诶!嘿嘿,不跳了。”
孟纾丞听她憨笑声,垂眸看她,她明明长得一副机灵相,却总喜欢傻笑。
孟纾丞跟着弯了一下薄唇,人心本就长得偏,他也偏爱她万般模样。
“明天下午你去御陶楼接我吗?”卫窈窈玩着他的手,随口问他。
孟纾丞笑了笑:“想我去接?”
两人靠得近,他胸膛震动,卫窈窈也能感受得到,故意说:“我刚才说错了,是去接老太太。”
“孟阁老孝心可鉴,肯定会去的对不对?”
孟纾丞含着笑点头:“会去接你。”
卫窈窈装模作样地咳了咳,跪坐在炕桌前,手指戳戳不倒翁娃娃,瞥着他的笑颜,凶巴巴地指使他:“眼皮还跳,再给我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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