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好了···”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跪在地上,声音沙哑得如同被沙砾磋磨过声带。


    “想得很清楚。”


    女人的声音清冽如冷泉,不自觉地颤抖着,自唇间流出。


    “鸦,你知道的···”


    未竟的话语,似是带着万千感叹。


    “···我明白了,这是她的命魂灯。”


    跪伏的男子从袖中拿出一盏古旧的琉璃灯,放在凌烟面前的桌上。


    那本应该燃跃火光的灯芯沉寂地熄灭着。


    “这盏灯我也替您保管了两万年了。”


    “两万年了啊···”


    凌烟直起身,披散着的长发顺势垂落到脸颊两侧,她伸出颤抖的手将灯盏接过。


    过大的动作似乎牵扯到伤势,女人脸上微白,抬手掩唇轻咳了两声。


    “上神!您的身体···”


    鸦猛然起身跃步向前,沙哑声音发出一阵惊呼,因着满腔担忧不由显得有些刺耳。


    “无碍!”


    凌烟伸出手制止了他想上前探查的意图。


    “不过在极寒之地呆久了一点而已。”


    “是。”


    鸦乖巧退后,重新匍匐下身躯,低下头。


    凌烟轻轻摩挲了灯盏片刻,掌心亮起一抹欢快地跃动着的幽蓝色光芒。


    那光像是看到了温暖的港湾一般,迫不及待地想回归灯盏的怀抱。


    “唉···”


    女人轻叹一口气,揪住不停往外蹦的幽光。


    “你本该是那么一个沉稳的人,太清气怎么反倒是这样调皮?”


    又颇为不舍地逗弄了几下幽光,她才轻柔地将它送到灯盏之上,熄灭的灯芯亮起幽蓝色的微弱光芒。


    在昏暗之中闪烁不定,看上去好像一阵风吹来,它便会重归于黑暗。


    闭上眼,凌烟仿若又看到万年前的景象,尸山血海,星辰崩塌,还有矗立其中满身鲜血的自己。


    一阵细密的疼痛从心口泛起,将她扯回孤寂的现实。


    “鸦,多谢···你走吧,我该去找她了。”


    缓缓起身,凌烟双手捧着灯盏转过身,一幅虔诚的姿态,不知道是在向谁祈祷。


    只是这世上,还有谁能配得上得到上神的祷告呢?


    “上神,跨越灵魂时空消耗的是您的灵魂,还请您···保重!”


    也许深知无法再劝说什么,鸦只重重磕了一头,留下一句嘱咐,悄无声息地化为黑烟消散原地。


    “顾重···”


    将灯盏放到与心口齐平的位置,女人轻喃着另一个名字。


    琉璃灯盏绽放出柔和的光芒,宛如情人的手,轻抚着执灯者的面颊,照亮她充满执着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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