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满世界救老婆(快穿) > 25、帝师与太女(二十四)
    乱军列兵城外,顾重派能言善道之人前去分化,一部分许以重利,鞭辟利弊、挑拨是非,然而那些向来喜欢勾心斗角、揣度人心的世家却始终不为所动。


    自那日夜袭后,他们也不再攻城,只叫嚣着要顾重诛杀凌烟、下罪己诏。


    在此影响下,城内氛围逐渐微妙起来,城内人的性命系于顾重手上,又担忧一觉醒来乱军就冲了城,便总有自觉机敏的人想着用满足乱军的条件来换得退兵。


    实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乱党打得一手好算盘,杀了凌烟,就少了新政的有力推行者,下了罪己诏的顾重,便是无德昏君,名正言顺就可以被推下台,江山易主不过顷刻间。


    “现下想想,如今局势不过起于一段关于陛下与丞相大人的流言,若是陛下能以事实澄清一二,再委屈丞相配合些许,外面自然也没有了正义之师的名头。此时再召各地勤王,便是名正言顺。”


    有人如是提议道,听起来还算折中。


    “哦?你且说说,如何澄清?又要丞相如何配合?”


    顾重凝声道,直勾勾地盯着提出这一建议的人,直看得他浑身发毛。


    “还请陛下,下旨与廷尉完婚!请丞相,以身殉国!”


    那人硬着头皮跪地高呼。朝中竟然大半人都随之跪了下去,连声高呼附议。


    凌烟回头看着身后跪地高呼的众卿,又将眼神转向自始至终作壁上观的陈默贤,却看到他正微笑着看向她,眼神中带着属于胜者的得意。


    “大胆!”径直掀翻桌案,顾重勃然大怒。


    “一群乱臣贼子随意打的名号,你们还当真了?助长乱军威风,若是当真如此做了,他们不退兵又当如何?把朕的脑袋,也给摘了吗?”


    君王之怒,不可直视。但群臣此次却好像已然忘记前几日血洒御前的同仁,寸步不让。


    “臣,愿为陛下分忧。”


    出乎众人意料,不待帝王再次发怒,事件中心的人反倒是主动俯身请旨,看不出丝毫慌张之意。


    “先生!咳咳!”


    顾重一急,不由得咳嗽起来。她连忙以手遮面,挡住从唇口溅出的血沫。


    “还请陛下早下决断!”


    直视阶上君王,凌烟眼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罢了,就依尔等所言吧···”


    顾重怔怔地望向凌烟的方向,闭了闭眼,声音中满是疲惫,如同失去权柄被臣子裹挟一般。


    凌烟心底一片坦然,自己本早就已经做好了为新政失败而殉道的准备,今日这般景象,来得突然,倒也不意外。


    “朕自会下旨,明日宣于城外乱军,今日还请先生回宫中。”


    顾重恹恹说完这一句,就散了朝,拖着无力地步伐匆匆离开。


    “委屈丞相大人了。”


    陈默贤挂着一脸慈悲像,故作哀戚地叫住了凌烟。


    “我反倒是要恭喜廷尉大人,或许明日就该称皇夫了?”


    凌烟目光如刃地看向他,“如此局面,想来你是满意至极的。”


    “下臣不知丞相大人何出此言?”


    陈默贤仍然是小心谨慎,丝毫不露口风。


    “你我心知肚明,陈默贤,你也只会这般下作手段了。”


    凌烟却不放弃,仍然激将于他。


    “丞相大人,我很好奇,那些流言当真是空穴来风吗?”


    陈默贤不应她的话,悠悠把目光转到殿上的龙座之上。


    “如此世俗不容之事,丞相大人舍身取义,走得干干净净,也免得让陛下背负骂名。”


    话中尽是□□裸的威胁,就差没明说,流言是他所放。


    今日骤然发难,打着一箭双雕的好主意,除去了凌烟这只拦路虎,又固正了自己的地位,那些城外的世家还洋洋得意自以为能改朝换代,谁料想也只是人家踩踏着上位的工具。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如今胸有成竹的陈默贤,如何能笃定他一定会是赢家?


    凌烟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先生,我是不是很没用?”


    顾重站在书房窗沿,看着窗外逐渐阴沉的天际,那里有一场风雨正在酝酿着。


    “陛下不必如此丧气,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罢了。”


    凌烟走到她身后,替她披上被置于一旁的氅衣。


    “先生啊…还说什么予你名分,如今却都护不住你,还要先生牺牲来换得我的平安,这不是无用是什么?”


    顾重转过身,拥住凌烟,将头搁在她的肩上。


    “是陛下做的实在太好了,才会逼得这些乱臣贼子兵行险招。世家之祸,也存在数百年,无数王朝兴于世家,又亡于世家。


    短短几年,将他们压制到如此地步,陛下已经是尽力了。如今危局,是我身为谋臣的不是才对。”


    凌烟抬起手回抱住顾重,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这段时日她又瘦削了不少的腰侧。


    “先生惯会安慰我。如果当时能够再思虑周全些,来一出釜底抽薪,何至于到兵临城下这一步。”


    顾重手下愈加用力,仿若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若不是徐徐图之,当时将他们逼急了,只怕情形更糟。事已至此,陛下无需多虑。”


    凌烟在她脑门轻弹一指,这人怎还钻了牛角尖。


    “先生,朝上所言,非我所愿。”


    顾重总算从她肩颈处抬起毛茸茸的脑袋,伸出手有些郁闷地揉了揉脑门。


    “我知道。”凌烟毫不在意,仿佛明日将被交于乱军平息流言的人不是她。


    “当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顾重复又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一声轰鸣穿透云层从天边滚滚而来,直击在人心。


    凌烟伸出手轻柔地按住顾重的唇,泛红的眼尾带着勾人魂魄的媚意。


    “先生,可要下一场雨了····”


    顾重俯下身,声音越发低沉。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本该带着喜意的春雨,淅淅沥沥地洒落在西京城上。


    雨滴敲响宫中飞檐上的琉璃瓦,奏出悦耳欢快的曲调。浸湿御花园里肥沃的泥土,绿色的骨苞悄无声息地绽放开来,露出细嫩的芯子,欣喜地迎接着细雨的滋润。


    周边的青草挺立,一滴滴水珠打在叶片上,又调皮地滑落下去。一旁的藤蔓紧紧缠绕着藩篱,努力地向上延展渴求着雨水,似乎贪得无厌想要得更多。


    绕着厚重城墙而设的护城河水渐渐涨了起来,看上去好似只需要再多积攒一滴雨,便会满溢而出,看得人心焦。直到一阵细细的风吹来,不住晃动的河水总算漫上了岸,方才让看客松下这一口气。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天光微亮,云收雨歇,正是一片好景。


    帝王金口玉言,既然当朝允诺,断无再更改的可能。


    城外的乱军很快就得到了凌烟伏诸、顾重于三日后与陈默贤完婚的旨意,并将凌烟首级传于阵前,为首诸人面面相觑,他们要清的“君侧”已然不在,单能以君王未下罪己诏的名义就围困京城么?


    若是攻城,就是板上钉钉的乱臣贼子,那些未曾反应过来,没来得及参与进来的世家,便可打着进京勤王的名义,坐收渔翁之利。只怕龙椅还没坐热,就被那些所谓的王师给掀了下来。


    但如今西京近在眼前,他们又实在不甘心放弃。况且就算如今打道回府,恐怕也逃脱不了顾重的秋后算账,当真是进退两难。


    更令他们骑虎难下的是,顾重对为首的诸位世家家主下了喜帖,邀他们大婚之日进城参宴。


    这是一场摆得明明白白的鸿门宴,他们是该应还是不应?


    不应,乃是不尊君王,总归是名义上的乱臣。


    应,顾重可能顾忌名声并不会轻易动手,毕竟他们打着勤王的名义,目前为止未曾作任何过界之事。


    一旦出手,就是残害忠良,坐实了她暴君的行径,真正主动给天下世家送上了讨伐之名。


    但是并不排除白白送进城让顾重拿下,失了身家性命的可能。


    一张喜帖胜过无数说客,原本统一无比的联盟轻而易举地四分五裂。


    有人惧怕顾重不顾大义声名,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痛下杀手,打起了退堂鼓;有人心存侥幸,指望入城全得忠义名声,暂且全身而退,秋后之事秋后再议;有人却是早做布置,打着入城逼宫的主意,拼死搏一线生机,史书自然由胜利者书写。


    他们唯一抱着的一致念头,那就是不能退兵,必要之时,也能震慑一二,做足保全性命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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