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青楼不负众望地让周生生得了一顿竹笋炒肉,连带着还有后续惩罚。送到西暖阁之中的膳食也不像之前那般丰盛了。早上白粥,咸菜,黄金酥,其实也算丰盛。中午在国子监之中用,府里面不需要特别准备。晚上还是白粥加咸菜,对于无肉不欢的周生生来说,这就有点太素了吧……


    “别和我说话,你这个人间败类……”周生生给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这人,带自己去逛青楼的时候说的好听,出了事,第一个跑的没影的就是他。


    林柏川也知是自己太不够义气了,一脸讨好地凑在周生生跟前,“别生气了嘛,我当时是正好尿急,我还回去过呢,不过那个时候你已经被公主提溜起来带走了。”


    借尿遁……还有什么人能比得上你的无耻……


    “别生气嘛,之后公主有没有罚你什么,你和为兄说说,为兄看看如何补偿你才好。”


    “滚……”周生生看着面前这耍无赖的人真是好脾气都被磨光了。


    “喜来斋的掌柜进了几个新品,要不然你去选选,为兄掏钱,你买来好好地哄哄我那个小表妹。”


    喜来斋算是京城上数得上号的玉器行,以玉器精巧别致闻名。


    送公主……有什么玉器能入公主的眼,虽然没有去过府中的宝库,但光看公主身上穿的戴的哪一件是凡品......


    “送公主就不必了,你还不如直接送钱给我补偿补偿。”周生生第一回主动要钱,实在是这日子属实是要揭不开锅了。看着林柏川去趟青楼银票给起来不手软的样子,难道还不舍得分给自己一点。


    听到这话,林柏川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副好像见了鬼的样子。


    “干什么,吓人啊!”周生生吐槽。


    林柏川收起自己的惊讶,平静了一下,“周兄,你可是周家的嫡长子啊,你们周家富可敌国,你还要问我要钱?”


    有钱的是周家,又不是我,周生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现在过的紧巴巴的,自从上回去青楼被晏溪揪了回来,府里面的帐房好像是被特意吩咐了一样,半分银子都支不出来。


    没工作,没钱,还要读书上学......


    林柏川一脸考究地看着周生生,突然间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兄,看来你在公主面前真是夫纲不振啊。”林柏川克制地笑了几声,紧接着说:“男人典范,男德典范啊,周兄!”


    切,周生生的表情僵住了一般,严肃的很。右手紧握成拳,留着劲打在了林柏川的胸口。


    “给不给!”


    林柏川捂着胸口,拳头倒是没有多疼,但是这周生,属实让自己笑得肚子疼。“给给给,表妹夫有难,我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林柏川大手一挥,就从胸口掏出一叠正大钱庄的银票,随意地数了几张,算了算了不数了。林柏川将这一整叠银票都塞到了周生生的手中。


    花钱如流水的花花公子呀......周生生不免有些咂舌,自己是驸马却过的紧巴巴的,果然软饭不好吃。周生生强装镇定地把银票捋好,心里面却是已经开心地直冒泡泡,光自己一眼看到的就有三张一千两的面额。


    “还用还么。”收下了我就还不起,周生生的眼神分明是告诉林柏川,钱给了那就是打水漂了,我是没有钱还的。


    林柏川哥俩好地勾住周生生的肩膀,大方道:“不过是这点钱罢了,你是我好兄弟,这点钱算什么。”这是实话,这点钱任何一个官家少爷都可以拿得出来,根本没必要......


    ***


    “那是谁啊。”


    周生生还是和林柏川来到了喜来斋,坐在二楼雅间上靠窗的太师椅上,周生生学着林柏川的样子,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一杯茶水。


    孙掌柜端着一个深红色的锦盒,送到了两人面前。


    “林公子,看看,这些都是最近才送来的新品,都是顶顶好的物件。”孙掌柜卖力地推荐着,林柏川是京城中有名的大方公子哥,所有商户都愿意卖给他面子。


    “这位是周公子,他买。”周生生自己都不介意被掌柜忽略的事情,没想到林柏川竟然是直接介绍起了自己。


    孙掌柜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听了这话,赶忙道歉。万万没想到这位不出声的才是正主,能得林公子那么青睐,看来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锦盒之中只摆了三样小东西,白玉做的扳指,青绿颜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着松的样式,青竹样式的簪子。


    虽然说公主府的珍宝很多,但珍宝,女人应该也不会嫌多吧......


    周生生的视线只在扳指上草草地扫过一眼,就停留在另两样上。两样东西都做的灵巧的很,松林秀气,青竹娟雅。


    周生生拿在手上细细摩挲,想起从前爸爸说的,玉佩是定情,玉簪则是结发之意。周生生不禁摇头,这两样,好像都不太适合自己和公主......


    世人皆说竹可焚不可毁其节,周生生确实觉得竹子太霸道,它会霸道地汲取土地里面所有的养分,使得别的植物无法在它身边存活。倒是真的有点像霸道的长公主殿下。


    虽然是这么想,周生生还是将那玉簪放回到了锦盒之中,买下了那块松林佩。两千八百两,真贵,幸好是用的林柏川的钱......


    街上上一阵吵闹声传进二楼,落在周生生的耳中。


    “下面的这是谁,怎么这么多囚车被押送。”周生生透过半开的窗户观察着街上的嘈杂,一辆一辆的囚车从东门被押送进来,浩大的声势引起了两旁行人的驻足。


    林柏川看了一眼,脱口而出:“那是兰州府尹李军,前几天我听我父亲说过,兰州府尹建桥贪污受贿,估计这回被押送入京就是为了择日处斩。”


    处斩啊......周生生眉目之间有一丝哀伤,一人犯错,全家连坐......这一大家子人少说也有二十多口,真是可怜,稚子无罪啊......


    林柏川感受到了周生生低落的情绪,是啊,一个家族顷刻之间就覆灭了......


    “建桥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是民生的事情,这种事情还能贪,也的确是不能宽恕。”


    ***


    “公主今日怎么想到要出府来?”空空荡荡的轿子里面只有周生生和晏溪两个人,周生生时不时撩开竹帘看向大街之上走动的行人,叫卖的小贩......烟火气十足,与冰山公主全不相同。


    就在周生生以为公主不会回答的时候,晏溪闭着眼睛,薄唇轻启,“今日父皇有旨,要上城楼......观礼。”


    晏溪在观礼两字上咬字极重,周生生只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轿子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周生生穿着一身深红色锦服,弯着腰,从轿子中走出来。随后贴心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感受着晏溪冰冰凉凉不带一丝温度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周生生将好丈夫的样子做了个十成十。牵着晏溪的手,一步一步迈过城墙上的台阶,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温柔妥帖,让人挑不出一个错误。


    “小心。”周生生帮着晏溪提起一点裙摆,别被绊倒了。晏溪心下触动,但面容还是平静如水。


    城楼上已经有不少人立于之上,周生生基本都不认识,估计都是皇子皇孙。


    一个带着小金冠,穿着紫色圆领袍,白色内衬的小少年快步走了过来,正是晏康。


    “康儿见过姐姐。”晏康冲着晏溪拱手行礼,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样,周生生被刻意的忽略了过去。


    十四岁的晏康脸庞还略显稚嫩,但笑容阳光,看来这个孩子是个率真的。周生生看了一眼晏溪,估计这么霸道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幼弟吧......


    “康儿,这是你姐夫,周生。”晏溪抚了抚晏康的头发,像极了一个好长姐。


    周生生万万没有料到,晏溪竟然是会和弟弟介绍自己,不是不喜欢自己么......


    听到长姐这么说,晏康才开始正视起面前的周生生,个子不高,只比姐姐高一点,面色柔和,一副女儿郎的长相。虽然不觉得周生配得上自己的姐姐,晏康还是听话地朝着周生生拱手行礼,只是没有刚刚的那么尊敬,但周生生也不在意,毕竟还是个孩子。


    皇帝站在首位,晏溪与晏康一左一右,站在前排,因着周生生驸马爷的身份,竟然是连同晏溪一同站在了前排。


    周生生挑眉看着城楼下面,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上面此刻站着五名侩子手,拿着大砍刀,站的威武雄壮。不会吧,这皇帝把自己的儿子女儿齐聚一堂就是为了一起看处斩......拿这种场景就饭吃么......


    一排一排的犯人身穿囚衣被押送了上来,正是三日前周生生在喜来斋看见的犯人,兰州府尹啊......


    周生生看向身侧的晏溪,一袭白衣胜雪,在一众皇子皇女之中格外醒目。白色的衣服将晏溪的皮肤衬的更加白皙了,就是太过素净,像从天上下凡的仙子,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今日朕将你们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警示,百姓民生的利益,容不得你们之中任何人去贪。”


    一声令下,侩子手整齐划一地挥刀。周生生几欲作呕,那么多个头颅滚在地上,连带着成片的血。腹内一阵翻滚,好恶心。看了一眼身侧的晏溪,一身白衣,温婉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若说有,那就是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狠戾。一身白衣却似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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