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嫁衣一事会被这样解决,饶是奚蕊确认了一遍又一遍也仍然有些恍惚。
“小姐,这”一旁的阿绫与文茵也十分震惊。
辅国公府派来的人只说要将东西亲自交给小姐,并未言明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不过这一遭辅国公府似乎也没想惊动很多人,但他们那边派人过来本就足够引起了家中其他人的注意。
如今嫁衣之事已不成问题,奚蕊干脆也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清楚。
不过她并未说明关于嫁衣被毁的细节,只道是遇上了歹人,匆忙逃跑之际没来得及带上,又因害怕被骂才隐瞒至今。
奚广平本想说两句她这不如实汇报的行径却被奚奶奶很快打断。
奚奶奶听着那惊心动魄的拦截十分惊慌,嫁衣没了是小,人若出了事简直不堪设想,她拉着奚蕊上下打量良久,又絮絮不休。
“娘您莫要太紧张了,此番也算是因祸得福,看得出来祁公爷对我们家蕊蕊十分上心呢。”月姨娘在侧宽慰。
奚蕊跟着连连点头。
奚奶奶又犹疑着多看了她几眼,才放下手,缓和了一些,苦口婆心道:“下次若再遇上山贼便将银子都交给他们就是,人最重要,还有广平啊,那马车怎么还能半道给坏了?这”
奚广平脑仁一紧,忙跟着解释:“已经都购置新的了,母亲莫忧。”
听罢奚奶奶终于安心,又想到今日嫁衣之事,告慰道:“祁公爷上心是自然,我们蕊蕊这般可人儿,谁能不上心?嫁过去若是温婉贤淑些,再添个一儿半女”
被扯着说了会子老生常谈的话,直到傍晚用完晚膳奚蕊才回到沁梅院松了口气。
昨日彻夜未眠再加上今天白日疲累,她将将坐下便觉困意来袭。
唤来阿绫备上热水,奚蕊褪去衣衫踏入了氤氲水汽中,温热的水温顷刻间淡化了她满身困倦。
白皙的嫩肤被温水氲地粉红,满头青丝漂浮于水面,她靠着浴桶稍稍清醒了些,于是将文茵叫了进来。
“让你去打听的事如何了?”
文茵点头:“打听到了,听说那日是因为世子妃的父亲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世子妃才急着回去。”
原来如此,若她没记错,阿沐爹爹今年该是年逾五十。
伤筋动骨什么的自然恢复起来也慢些,这平白无故遭此灾祸也难怪阿沐急成那般模样。
水温渐凉,奚蕊迈腿踏出浴桶,擦拭干身上水珠后随手接过衣裳披在身上。
她忽地想到江予沐手臂的伤痕,思考半响,向桌案走去,执起笔杆写了些什么,又转身在柜子中翻寻。
未久,几个小瓷瓶和信封排排摆列,她道:“明日将这封信和药膏送到安阳侯府。”
“是。”
翌日,安阳侯府。
和风淡雅,柔暖的日光透过轩窗倾洒在屋内埋头勾线的女子身上。
江予沐手中执着针线,栩栩如生的朵朵花纹绽放在她指尖,又落在鲜红的嫁衣上。
奚蕊母亲和奶奶的嫁衣年岁太久远,旧且不说,定然是配不上辅国公府届时迎亲排场。
虽然她先前成婚时的嫁衣本身也不算华丽精美,但若能精挑细选些品质上好的珠玉镶绣其上,总归不会太不相配。
“世子妃,奚府的文茵姑娘送来了东西。”
春月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江予沐放下手中物什,起身去查看,看到那一小匣子药膏时心底倏得划过暖意,待她取出信件时脸上笑意更甚。
没想到辅国公府竟是给蕊蕊亲自送了件嫁衣去,她早就说了祁公爷待蕊蕊是不会差的。
想到这里她心情松快许多,刚想收拾物件,忽地一道男声自门外传来。
“予沐在做什么,笑得这般开心?”
江予沐手指稍顿,眼底闪过一抹局促。
“世子。”她收起信封,平复片刻,扬唇笑着唤了一声。
萧凌一袭深蓝缎袍,玉冠束发,弯起的眼尾含着几分薄凉与阴戾。
他不动声色地撇过置于一侧的大红嫁衣,忽地想到新婚之夜,眼前女子明艳动人的模样,眸中暗色微沉。
“予沐将这嫁衣取出来补绣,是想再嫁于他人吗?”
分明是揶揄的语气,却蓦地引起江予沐背后生寒。
她尽量让自己看着平静,走过去将嫁衣收起,卷长的睫毛因着方才的不安微微颤抖:“世子怎么会这样想,妾身既嫁入侯府便是世子的人。”
“我的人?”萧凌似笑非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颚,忽然手臂将近在咫尺的她一把捞过。
江予沐被猝不及防地扯过身子,惊呼一声人便到了萧凌怀中,下巴被骤然抬起,紧接着微凉的唇便覆盖了上来。
她眼眸蓦地瞪大,手掌不自觉地抓紧了男人的小臂。
他在吻她吗?
先前就算是行夫妻之礼,他也是不会吻她的。
唇舌滑入齿间,攻略城池,带起圈圈涟漪,江予沐头脑昏昏沉沉,下滑的身子完全倚靠在萧凌的臂弯之中。
“喘气。”男人的声线隐含着情.欲的喑哑,他俯视着怀中眼底蕴含迷茫水光的女子只觉喉中一紧。
江予沐扶着他的手臂大口呼吸,微张的红唇沾染着晶莹水色。
她堪堪抬首便见着他怔神地凝望她,但目光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向另一个人。
心底的怆然一闪而过。
就在江予沐怔神之际,突然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打横抱了起来。
“世子现下还是白日。”
回应她的却是衣衫散开后皮肤与空气接触时传来的微微凉意。
男子炙热的气息埋在颈间,她不自主侧头,只见那本该白皙无痕的藕臂自手腕起布满了紫色的勒痕。
萧凌眼底暗色更沉,指节划过,下一瞬一根素白的丝带缠绕而上,还未消退的痕迹又覆上了新的红色。
总有些东西美好到让人忍不住想要破坏。
江予沐双手被掣肘于头顶,浑身忍不住战栗,未久,她听到他道:“你兄长已经无碍。”
她双眸睁大,似是难以置信,红唇微咬,颤声试探:“世子?”
萧凌撩过她搭在唇边的发丝,声线低沉:“不过就是赌债罢了,不值一提。”
“只要你乖乖听话,你父亲,以及兄长,都会十分顺遂。”
语毕他不再给她回应的机会猛地俯身,江予沐骤然咬紧嘴唇,脸色白了又白。
饶是习惯了他的强硬,却也依旧忍不住蹙眉。
六月初十,是太皇太后亲定婚期,奚府已然开始张灯结彩,等待着这场万众睢睢的大婚。
成婚前一晚,奚蕊被奚奶奶叫过去又是好一顿嘱咐。
“你这嫁过去”
“要温婉贤淑,不可同在闺中一般无拘无束,祁公爷不比奶奶一般能纵容着我的小性子,最好三年生俩,相夫教子,为他开枝散叶,不然地位不保,难免滋生些宠妾灭妻行径。”
奚蕊撇撇嘴,接着奚奶奶说下去,这些翻来覆去的话,耳朵简直都快听出了茧子。
“哎!你这孩子。”奚奶奶眉头一皱,眼底却是宠溺无奈。
“好啦,奶奶,蕊蕊都知道啦,定是不会丢奚府的脸的。”奚蕊趴在奚奶奶膝上语气轻软。
“这哪是丢脸的事?奶奶希望你在婆家能过的好。”奚奶奶摸着她的头,“据说祁公爷父母早亡,你这过去便要学着持家,万不可让公爷看轻了去。”
听到‘持家’二字,奚蕊眼前一亮,自动联想到了掌管财权的场景,当下回答得倒是十分诚恳:“奶奶放心,若有机会我会认真学的!”
奚奶奶叹了口气:“我们蕊蕊这嫁出去了,怕是很难再见咯。”
奚蕊闻言心底也有酸涩,表面却依旧笑着:“哎呀,不会不会,辅国公府与我们家不远,我若想回来很容易的。”
话虽这样说,可出嫁女子哪能轻易回娘家?
奚奶奶笑而不语,又同她说了两句便让她早些回房休息,明日大婚可是要早早起床梳洗,只是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时却红了眼。
奚蕊心底其实也并不好受,她现在只要一想到祁朔便忍不住害怕和畏惧。
虽然家里确实是穷了些,但总归无拘无束,可每当面对那人,则每字每句都要百般斟酌。
她正埋头沉思,刚踏进沁梅院便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蕊蕊。”
“月姨娘?”奚蕊诧异回眸。
月姨娘从黑暗中走出,怀中还抱着一只木匣,她凝望奚蕊,神情和善。
“这是姨娘这些年攒的玉饰银两,你且带着,若有什么不测也能应急应急。”
奚蕊大惊:“月姨娘,这个我不能收,您还是留给四姐姐做嫁妆吧。”
他们奚府虽不至于和其他府中一样妻妾不和,但这么多年来她和月姨娘也没怎么说几句话,更是从未单独相处过,现在这
月姨娘却心意已决。
她是一妇道人家,不懂朝政,只是看着奚广平因奚蕊婚事发愁,她便能多少猜到这门亲事定不是外面传的那般好。
奚灵不论嫁给谁奚家总归是护得住,可奚蕊嫁的却是那狠戾名声在外的辅国公。
即使他战功赫赫,但他们这做娘家人的,考虑的却是自家嫁出去的女儿会不会受了欺负。
这位正室之女她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只是自己终归是个妾室,说不得什么体己话,但在心中早已将她当成了半个女儿。
月姨娘挂着浅浅的笑意:“拿着吧。”
奚蕊缄默半响,还想推拒,可那匣子便已经塞到了她怀中。
“月姨娘,我”
“总是用得上的。”
月姨娘双手拢在袖中,也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便往回走。
奚蕊执着手中的匣子愣在原地,她望着月姨娘单薄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心情十分复杂。
怎么说呢,虽然现在她心态很是平和。
但她记得,因着娘亲郁郁而终,在娘亲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年幼不知事的她对于月姨娘多少是带有怨的。
翌日,卯时。
天空将将泛起鱼肚白,此时的沁梅园中一片灯火通明。
奚蕊强撑着朦胧睡眼被拉扯起床,文茵与阿绫为她绾发,奚奶奶与月姨娘还有几位嬷嬷则帮她套上一层层嫁衣。
当阿绫正欲给她上妆时,奚蕊终于清醒了些许。
“我自己来。”
说罢她接过阿绫手中铜黛,上妆这种事她向来是不太放心旁人。
珠粉敷面,铜黛描眉,恰到好处的胭脂染颊,殷红口脂轻抿,精巧的花钿沾于额间。
再抬眸,已是皎若秋月,芬芳妩媚。
奚蕊甚少上这般齐整的妆容,一时间竟让室内众人呼吸停滞了片刻。
奚奶奶身旁的老嬷嬷笑着出口打趣:“小小姐这般瑰姿艳逸,今夜怕是要让公爷移不开眼。”
奚蕊听言面颊稍热,放下手中物什轻咳一声不做言语。
众人只道她是羞怯,笑意更甚。
最后凤冠簪于头顶的刹那,奚蕊只觉脖子一重,若非及时扶住桌角,怕是要栽倒下去。
与此同时腰后系带收紧,原本略显宽松的嫁衣顷刻间勾勒出那纤细腰身,仿佛为她量身定制,尽显身姿玲珑。
“辅国公府迎亲来了!”
外头传来小厮的呼唤,奚蕊下意识抬头,只见奚奶奶亲手执起大红盖头为她覆上。
她被簇拥着往外走,入目只有一片红朦。
不知走了多久脚步顿住,想来是已经到了府门口。
府外是人声鼎沸,街道两侧挤满了乌泱泱的人群,大家翘首以盼,皆是想要一睹这被辅国公天价相聘,又得陛下亲封一品诰命的女子是何等倾国之姿。
“奚家小小姐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咯。”
旧事再被提起,却早已不是骂声一片。
“看着身姿,当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纷纷议论隐隐约约传入耳际,忽地手掌被执起。
奚蕊遽然愣住,那被握住的手瞬间僵硬到完全不敢动。
他的手掌很大,能够完全将她的拢于掌心,长年持剑的指尖带着薄薄的茧,她看不清前路,只能依靠这他的指引一步步前行。
“台阶。”
男子依旧如初的淡然声线,却在此时让她有了不一样的心安。
奚蕊轻轻颔首,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紧接着人便到了花轿之上。
起轿的刹那,红盖头与轿帘被同时带起,她眼帘抬起,便见到了前方马背上那挺拔如松的背影。
只此一瞬,心跳骤快,直到盖头落下,她迅速敛下了眼皮
婚宴由陛下主婚,太皇太后也在此,并宴请了朝中大小官员,将那皇家规仪排场展现十足。
如此多达官权贵在场,饶是奚蕊看不见周遭,却也依旧能感受到那一道道灼热视线。
她手中拿着红绸,而那执起的另一端是他的。
脚步站定,她听到陛下做了贺词,又听见太皇太后说了些什么,紧接着便是礼生高喝。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
奚蕊顶着沉重的凤冠起起落落,僵硬着脖子唯恐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岔子。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三拜结束往新房走去时,忽地一阵头重脚轻,她脚步一颤,好在身后及时有人掌住了她的腰。
这番小动作自然没逃过那群时刻关注这方动静的官员。
“这就算娇妻在怀祁公爷也莫要这般心急嘛!”
“哈哈哈”
以他们的视角只觉是祁朔自主揽过了她的腰。
奚蕊窘迫却无处可遁,只好咬唇小声道:“公爷可,可放开妾身了”
祁朔松开她,紧接着身边便有其他嬷嬷带着她去了新房。
此时四周无人,外面喧闹声隐隐传来,奚蕊落坐在床侧时那喉中提了一路的气才缓缓呼出。
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又觉得有点饿,于是悄悄撩起盖头一角,便见不远桌案上摆着整齐的糕点。
可……这也太整齐了,若是偷拿一个必然会被发现。
奚蕊咬咬牙,不舍地将红盖头放下。
大婚之日还是留个好印象吧
朝光渐逝,夕阳的黄晕透过窗户落在她的脚边,然后又慢慢沉浸到夜色黑沉之中。
奚蕊头轻靠着床沿一点一点往下钓鱼,直到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彻底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她。
她赶紧坐直身体,双手交叠于膝缓缓收拢,胸口又开始发紧。
男人的脚步声声入耳,一步步敲击在她心间。
玉如意挑起大红盖头,眼前红层褪去,昏黄的烛火摇曳在她瞳孔之中。
奚蕊缓慢抬首,便对上男子寒星冷月般的黑瞳。
今日的他不复往常玄衣着身,大红喜袍给他增添了素日不曾见过的生气。
墨发玉冠,剑眉入鬓,目如朗星。
阿沐所言不假,的确,赏心悦目。
祁朔俯视着眼前由于呆滞而红唇微张的女子,突然间一道不合时宜的咕噜声打破了这片刻沉默。
“”
奚蕊大窘,蓦地移开目光,双手不自觉捂住腹部。
还不如方才偷吃呢。
玉如意被轻置于桌案,祁朔落坐于旁侧,修长的手指执起茶盏,向她的方向推过。
奚蕊眨巴眨巴眼,又用手指了指自己。
“给我妾身的吗?”
祁朔单手支着头,缄默。
奚蕊抿了抿唇,小心起身,谨慎关注着他的神情,做好了随时乖巧认错的准备。
步伐缓慢移动,她终于坐到了他的对案,手指试探着接过茶杯抿了小口,复而又迅速看了他一眼。
祁朔:“”
见他确实没有异样,奚蕊终于敢将糕点放入口中。
初时她还顾及着眼前有人一点一点品着,可实在饿极,到后面便没顾及那么多,直到几块糕点入腹那阵饥饿带来的眩晕才渐渐消退。
眼前人突然起了身,奚蕊惊得一顿,只以为他要走,立马跟着站起来拉住了他的衣袖。
祁朔回眸便见着眼前女子鼓着腮帮,唇边还沾染着点点糕点的粉末,含波的杏眸睁大,似乎想要说什么。
奚蕊哽噎半响终于将那口白糕咽下,然后嗫喏出声:“公夫君,我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不是吧,他难道要将自己在新婚之夜就丢下?
“嗯。”祁朔点头,目光掠过她抓住自己衣摆的手指。
奚蕊察觉到他的视线,顿时如被烫到般松开了他。
她咬着下唇局促良久,又想到方才说的合卺酒,赶紧转身去倒。
酒水倾入杯中的声音潺潺,在此寂寥夜幕中尤显清晰。
她扶了扶头上的凤冠,刚想去给他递过,可男人的手却比她更快一步地握住了杯沿。
两手相碰转瞬即逝,却足够使奚蕊心悸,她再次想到白日里被握住手掌时温热的触感。
微辣的合卺酒自唇舌划入喉中,不过片刻便让她有了热意。
祁朔眼见着身前姣好的面容爬上红霞,剑眉微蹙,刚觉有些不对,腰身一紧,一只小手倏得搭上了他的腰带。
奚蕊从未饮过酒,没想到这第一次饮便能晕成这样,只是脑中却始终记着不能惹他不快。
今日是新婚之夜所以是要服侍他就寝了吧?
“妾身给夫君宽衣”
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人攥起,她头重脚轻,且凤冠本就重,使得她不断摇晃。
祁朔握住她那宛若无骨的细腕,另一手托住她的后脑才终于让她站稳了脚步。
他们的距离极近,近到奚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沉稳的呼吸。
烛火的微光在他脸上留下分明的阴影,她心口的跳动如雷轰鸣。
就在她怔愣当头,忽觉头顶一轻,凤冠摘落,满头青丝如瀑布般滑下。
祁朔放开她的腕,自顾自地解下外袍,奚蕊看着他的动作脸颊愈发滚烫。
她蓦地想到了那本小册子,以及江予沐同她讲的话。
是要行夫妻之礼吗?
手指颤抖着去勾背后系上的结带,可无论如何都解不开,反倒是不小心踢到了一侧的凳子。
砰的一声格外突兀,于是祁朔便看到自己的小夫人窘迫地满脸通红。
并颤巍着说了一句:“夫君能帮妾身脱一下吗?”
“”
束腰解开的那一刹那,奚蕊感觉一身的疲倦都得到了缓和。
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干脆径直爬到了床榻最里侧安静躺好。
双手交叠于小腹,紧闭的双眼带着睫毛颤抖地厉害,俨然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祁朔观望半响,一阵无言。
忽然一股不寻常的躁意燃起,他下意识蹙眉,目光扫向桌案酒杯,眼神暗了暗。
今日大婚辅国公府所有准备皆是太皇太后亲自操办。
——这是助兴酒。
想清这一点的祁朔拳头握紧,体内内力流转企图去压下这丝悸动。
奚蕊等了半响都没等到身旁人的动作,红烛灯芯爆开,她睁开了眼,心底不安得紧。
她听说过,有些不得夫君喜爱的新妇在新婚之夜是不会圆房的。
而以前她不愿成婚,就是害怕遇上这种夫君不喜,婆母刁难的境况。
可现下木已成舟,她反抗不得,难道真的怕什么来什么吗?
总得挣扎一番。
这样想着,奚蕊鼓起勇气,悄悄向身侧探出手。
柔软的触感碰到手臂的刹那,祁朔只觉那股好不容易压下的无名之火再次窜出。
他倏得睁眼,狭长凤眸中染上朦胧之色。
“夫君”
奚蕊并不知道他在经历如何天人交战,感受到他没有拒绝便又将身子靠近了些。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手臂被蓦地抬于头顶,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拢住。
奚蕊惊得不敢大口出气。
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叫了一声他便成了这副模样。
祁朔俯视着女子乌睫扑簌,黑白分明的眼中微含水光,他倏然想到回京第一日时隔着重重人群时的匆匆一瞥。
他先前想着小姑娘还小,不急于一时,可她自己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听闻夫人深情至极?”
略带戏谑的哼笑在奚蕊耳边响起,她骤然发窘。
他……他竟然记得这件事!!
祁朔本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他以前只是不屑随意此事,却不代表面对自己的夫人还需忍耐。
手指勾过压在枕头下方的白帕,然后俯身勾起了她的下颚。
还沉浸在自己无尽尴尬中的奚蕊突然被吻住了唇。
她瞪大了双眼,然后水汽氤氲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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