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渴了就斟茶，累了就搬凳子，萧羽午睡了还站在一旁打扇子。
只可惜白石醒来后，寸步不离的跟在萧羽身边，尾巴就没从萧羽身上离开过，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一直盯着他，凡是他敢靠近萧羽身边接近半丈，就弓起身呲牙逼着他后退，对他严防死守的。
房间就这么一点大的地方，他想躲都没地方躲。
“大白，你的尾巴也变长了？”萧羽后知后觉的抓着缠在他腰上的尾巴打量，这都得有一米多长了吧，果然这玄幻的世界，就不该用常识来判断。
“嗯。”白石松开缠着他腰间的尾巴，放在萧羽面前晃了晃。
……这感觉好像外公家河边的芦蒿啊怎么办！
猛然间，萧羽想起一件严肃的事：“你掉毛吗？”
白石猛的把尾巴一收，藏在萧羽身后他看不到的地方：“师父，要不我变成人身？”
对哦，萧靖家那只行走的蒲公英除了撒娇卖萌啥也不会，白石可以自己变成人形：“记得以后自己的房间自己收拾！”
“好！”白石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师父。”在一旁一直被无视的青钰忍不住轻轻唤了声。
白石向前一跃，将萧羽挡在身后阻止青钰靠近。
萧羽看着青钰一时无语。
如果青钰像白石一样皮糙肉厚的，他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想骂就骂想揍就揍。
偏生这小孩有心机，两年前只见过白石一次，再遇见的时候也能准确的认出来。
有谋略，能从几次没有交集的见面中推测出萧羽这个人的大概性格。
有魄力，当众公告他们有私情，就是为了拖萧羽下水，万福楼里人来人往，消息根本藏不住，更何况为了拍卖会上大赚一笔，沈方早就放出了风声，那天店小二给萧羽说了一嘴，原来澜少爷就是青钰。
拍卖前夕突然传出私情，无论是沈方还是拍卖会都不会轻易放过萧羽，这要是换个暴躁一点的人，怕是已经横尸当场了。
萧羽当时纯粹被贩卖人口，还对孩子下手这种事给气懵了，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这小孩心思深沉得可怕。
所以说他的深度社恐不是假的。
人和人之间相处，说个话做个事还要七拐八绕的，是嫌头上还不够秃吗。
*
青钰也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想办法补救。
察觉到萧羽看着他的眼神不善，青钰薄唇紧抿，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跪下，匍匐在地上。
萧羽也不拦着，摸着蹲坐在旁白石的后脖颈，静静的看着他。
穿堂的风，吹动窗口的竹帘，窗外是大片大片的竹林，树叶沙沙，条绿的嫩叶随风打着璇儿落到萧羽面前的杯子里，犹如被困在方寸之地的一叶孤舟。
*
过了很久，萧羽拍了拍白石的后背：“去扶你师弟起来。”
白石看过去，青钰覆在地上的手指动了动，又放平，头依旧抵在地面上。
萧羽提醒道：“你以后可是大师兄。”
白石这才不甘不愿的甩着尾巴走到青钰面前：“起来吧。”
青钰得了话，才直起身恭敬的做了个礼：“多谢师兄，多谢师父。”
在青钰弯身行礼的时候，白石悄悄在他耳旁说了一句：“我不信你。”说完也不管青钰如何，转身就回到萧羽身边蹲坐，眯着眼望过来。
青钰低着头，眼底闪过未明的思绪。
“好了，那现在给你们说明一下。”萧羽抖着袖子站起来：“我叫萧羽，是你们的师父，同时也是大寒门的掌门，你们是我徒弟自然也是大寒门的弟子，以后要相亲相爱，互助有进，知道吗？”
“知、知道了。”
大寒门？
师父你确定你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萧羽听不到他们内心的想法，听到了也只想表示呵呵，等你们看到只有一个门头的宗门的时候，你们就知道这三个字是有多么的名副其实。
萧羽指着青钰：“你，把你之前学的那身毛病去掉，别动不动给人下跪卑躬屈膝的，我萧羽的徒弟就该挺直了腰杆子做人。”
青钰闻言低头应道：“是。”
“抬头，挺胸，站直了，手平放两侧，再说一遍。”
“是。”
“大声点！”
“是！”
萧羽看着青钰被他指着硬凹出来的军姿而憋红了的脸，轻笑了声，手掌盖在他头上说了句：“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别脑子里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小心哪天想秃了头，可是找不着媳妇的。”
温和的掌心一触既离。
青钰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浓厚的阴影，轻轻说了声“是”，尾音轻颤。
“那从今天开始，每天给我背一遍《弟子规》。”萧羽扔出一本册子。
这还是他跟智障要来的，既然要建宗门总要有个制度，条条框框的太繁琐，先从最简单的来。
白石垫着脚就要走，被萧羽拎着后脖颈拖了回来：“你也要背！不但要背还要写！”
“嗷呜……”白石吓得话都说不出了。
他是狼！他为什么要写字！
*
白石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萧羽续了半个月的房，打算继续当个死宅，顺便督促两徒弟背书练字。
萧羽和白石两个都是文盲，好在青钰不但熟读史书，脑瓜子也好用，便让他教白石认字。
下午的时候刘全直接登门了，为的自然是带属性法器的事，看到焕然一新的青钰的时候愣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前辈，就昨天和你说起这法器的事？”
萧羽把玩着那飞虎爪，这品阶不高等级也不够，损耗度和其他的都差不多，不明白刘全怎么如此急切，这东西很值钱？
看着萧羽满脸疑惑，刘全只好解释说：“看前辈是仙门之人应该知晓，仙门收徒非三品以上灵根不收，但三品以下，以及那些练体的武修又何止万千，他们大多没有师门、传承，都是靠自身的领悟才堪堪摸到一点门道，可惜只是摸索到也没用，根本使不出来，多少人就终生止步于此，但是像前辈炼制出的这种带有灵性的武器，不但可以有助于他们发挥实力，甚至可以使其从中获得领悟，从而突破瓶颈……”
刘全太高看萧羽了，怕说得太直白了，萧羽不屑给普通人炼制武器，结果把萧羽绕得云里雾里的，做了大半天的阅读理解，连蒙带猜才勉强听懂他在说什么。
灵根分为五种，金木水火土，正规宗门只收三品以上的灵根，就是最多同时有三种灵根的弟子，灵根越单一，修途路越是宽阔，因为可以心无杂念专注其身。
三品以下的就是四灵根五灵根这种的杂灵根，以及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这些人可以通过体术锻炼强行突破壁垒，以武学证道。
刘全说的就是这些杂灵根和武修，这些人没有正规的师门和道统的训练，很多人哪怕能感应到天地灵气，也不知道如何运用。
如果有带属性的装备和自身灵根契合，就可以自然而然的通过装备的引导施展出来，武力自然可以上升至少一倍，甚至可以通过发挥领悟出适合自己的招式。
不过萧羽还是有个疑问：“你不是丹阁的吗？”
刘全被噎了一下，没好气的反问：“前辈你最近有炼药吗？”
哦豁！作为一个商人你居然把天聊死了，生意还做不做了！
萧羽转头看向飘在池水上吸收灵气的白石，和坐在池边教白石背书的青钰。
刘全也跟着看过去，风狼天生的风灵根，另一个是金水灵根，可惜被养歪了，而且这两个的身份……
还是上不得台面啊。
“你也看到了，我走不开。”
刘全闻言沉默的递过来一个储物袋，萧羽打开一看，材料和炉子火石等等，全都准备好了，这是有备而来啊。
“就有劳前辈了。”刘全笑容满面的做了个礼。
萧羽想了想，顺便开了张药材的单子，打算抽空把制药也刷上去。
智障的东西那么贵，他的小心脏承担不起。
刘全走后，萧羽对着池边叫唤了一声：“青钰。”
白石“咻”的跳到萧羽的身边，蹲坐在旁，虽然没在对着青钰龇牙咧嘴，却依然不让青钰靠萧羽太近。
都怪白石在萧羽面前太过温顺，让萧羽经常忘记了，白石是狼，狼对于领地意识是极其强烈的，不会轻易让外人进入他的领地。
白石是他的第一个徒弟，他既然是大师兄，就要做好准备，以后还会有很多师弟师妹，就看他和青钰目前的相处情况，看来还需要磨合。
这种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你平日里有惯用的武器吗？”
青钰摇头：“父，沈方不让我们练武，会破坏体型的。”
萧羽记起中午吃饭，青钰那低得可怜的食量，看来这吃东西也被严格把控着，还有之前的束腰、熏香和淬骨，这就差个裹小脚了，想着就对那沈方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萧羽翻了翻锻造的技能面板。
萧靖他们的设定是有十个职业门派，意味着锻造技能可以制作十种武器。
“会弹琴吧？”萧羽把临时做出来的七弦琴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看着青钰和琴相得益彰，气质还挺符合。
青钰点点头，拂袖坐下，低头开始抚琴。
……
这种软绵绵的靡靡之音，还不如让他来弹棉花呢。
萧羽再次被自己的无知震惊到了，想也是，那种地方能教出什么样的曲子。
但是萧羽又不会教，难道教青钰弹两只老虎？
萧羽木着张脸，青钰看他表情不对，收了手不安的拽着自己的衣服下摆，低着头畏畏缩缩。
“手伸出来。”
青钰不敢不听，伸出两只手掌心朝上，摊在桌面上。
萧羽手头没鞭子，用手在青钰掌心上抽了一记：“坐有坐姿，站有站姿，师父之前是怎么教的。”
“谢师父的教诲，青钰认罚！”
“今天的《弟子规》多抄十遍。”
“是！”
萧羽可以接受千人千面，但不接受这种被强行扭曲出来的人格，青钰的童年就像被钢丝捆绑的盆栽，萧羽没打算做另一把剪刀，只想把那些被勒出来的痕迹除了，让青钰自己长成自己想长成的样子。
这种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突然有点理解，小时候萧靖辅导他做作业时为什么会那么暴躁了。
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无能狂怒。
白石再旁甩了甩尾巴，突然有点同情这个新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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