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高台上站起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气得涨红了脸,嘴巴开开合合几次说不出话,气恼着手中的果子朝着何功就砸了过去。
“哎,九皇子,下官这也是实话实说,蔺翰临阵脱逃导致三十万将士尸骨无存,可是整个南阳都知道的事,您也不能怪罪到我身上啊。”何功一刀把果子劈了,目光不善的看着顾承允,若不是顾忌顾承允的身份,他何须忍让。
顾承允一听,抓住面前桌上的瓜果、盘子、杯子,一股脑全往何功身上砸过去,连旁边来拦阻的下人也被他拿东西砸开了。
“小九儿,住手。”蔺攸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一抹嘴角的血渍,目光坦然且坚毅的扫过众人,嚷声说:“我爹不是懦夫,我来长池不是为了夺兵权,而是要寻找真相!”
“真相?”何功嗤笑一声:“真相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查清楚了,就是你爹不听劝阻,执意带着三十万大军深入关外腹地,好让东晋大军趁着关内守备空虚占领长池,又阵前弃帅独自逃命,坑害了三十万无辜将士的性命,自己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否则为何军机阁里,只有你爹的命牌没有碎?”
何功说着,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蔺攸笑道:“或者小郡主可前往东晋找找,蔺翰那缩头乌龟说不得已经另娶娇妻,阖家美满的过着赛神仙的小日子呢。”
“你、你……”蔺攸指着何功,气得说不出话来,想动手,可是她的长木仓已经被砍成了两截。
“小郡主,接着。”萧羽扔出一柄长木仓。
蔺攸回手接过,长木仓入手冰凉微沉,一看就不是凡品,转头看到萧羽几人站在擂台旁,对着萧羽点头致谢,手握着长木仓朝着何功杀了过去。
何功面色一凛,这炳长木仓的威力不凡,比蔺攸之前使得玩具档次不知道要高上多少,他手中的双刀已是天阶,也完全不敢正面硬接木仓风,只能打迂回战,期间抽空瞪了萧羽一眼,示意台下的士兵将萧羽三人团团围住。
白石刚伸出勾爪就被萧羽按了下去,示意他不急,先看着。
白石看那群士兵只是堵住他们的去路,聚在他们周围没动手的打算,才放下手转头看向擂台。
台上蔺攸拿着萧羽给的长木仓,虽不说马上扭转战局,至少和何功有了一战之力,身上比之前又多了几处刀伤,才拼着被砍杀的危险,一木仓戳穿何功的肩头,把他踹下了擂台。
蔺攸脖子下一寸深刻露骨的伤口,只差一点,险些就要丧命何功的刀下了。
随手一抹,甩下一片血迹,喘着粗气长木仓指向高台:“我赢了。”
顾承允哭出了声,挣脱抱着阻拦他的将士,从高台上跑下来扑到蔺攸的身边,扶着她的手臂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小小,疼,疼……”
蔺攸索性靠在他的身上,笑开了脸:“小九儿,我赢了。”
“嗯嗯,小小,厉害、最厉害!”顾承允的小身板艰难的撑着她,眼泪吧嗒吧嗒的直掉,偏他口舌笨拙,只能勉强反复的说着几个词汇。
高台上观战的何弘起身走了下来,看着蔺攸的眼中含着莫名的思绪:“小郡主,你赢了,今日起啸风营便归你掌管。”
军中只以武力轮高低,蔺攸挑战何功成功,何弘当着众将士的面,也做不出抵赖的事。
抛出一块虎符给蔺攸,指示着士兵把挣扎着还想继续比试的何功压了回去,路过蔺攸的身旁时,何弘又转过头来说了一句:“希望来日,小郡主不后悔今日的决定,在下告辞。”
蔺攸握着虎符轻笑一声,她为什么要后悔,整个南阳没有一个人给她真相,那她就自己找,总有一天,她会帮他爹洗刷冤屈,向世人证明。
虎翼军没有一个是孬种!
*
“小小!小小!”顾承允看到蔺攸晕了过去,手足无措的吓得脸都白了。
围在萧羽身边的士兵看到上官都走了,各自相视一眼,也都跟着离开,演武场就剩下萧羽三人和蔺攸两人,萧羽跃上擂台走过来,顾承允吓得扶着蔺攸退后两步,看清是萧羽,小鹿般泪汪汪的眼睛眨了眨,扶着蔺攸靠在擂台旁的柱子上,望了过来。
这个人刚才借木仓给小小,应该不会使坏。
萧羽蹲下身握着蔺攸的手腕,佯装把脉,暗地里给她施展了几个治愈术,他的治愈术只能治疗身体上的伤势,帮蔺攸止了血便收手,给她喂了几颗治内伤的丹药。
萧羽转头问顾承允:“你是九皇子?你们身边的下人呢?”
顾承允朝外一指:“外边。”
军营重地,他身边带着的人没有萧羽这种身份,被拦在外面进不来。
萧羽想了想,抱起昏着的蔺攸示意顾承允一块走,顾承允紧张的抓着蔺攸垂下来的手,望着萧羽又是警惕又是思量,内心充满了矛盾。
萧羽笑着对他解释:“小郡主现在需要找个医者来治疗,我送你们回官驿。”
顾承允撇了撇嘴,虽然萧羽刚才又递武器又喂药的,但是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只晚到了一天,小小又认识什么人了?
这般想着,顾承允抓着蔺攸的手不放,亦步亦趋的跟着,时不时抬头盯着萧羽打量。
萧羽把蔺攸送回驿馆安顿好,本来找蔺攸有事询问,看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了,便带着徒弟回了客栈。
*
“让开,让开,都别挡道!”一众士兵冲进人群,把集市上的人都往道路两旁拨开,整队列阵,空出一条道路,四匹高大威风的赤鳞马拉着一个华贵的车座踱步上前,身后还跟着一排气势非凡的马车,朝着官驿的方向走了过去。
萧羽站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南阳国的等级阶层分明,前头的马车的帘子布置皆是明黄色,这颜色除了南阳皇帝,就只有皇帝的几个儿子可以使用了,才刚见过一个九皇子,这不知道又是谁来了,而且明黄色的马车还有三辆。
“阿嚏、阿嚏!”白石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那些破马车用了多少香料啊,熏死他了!
萧羽给他甩了个春雨绵绵,水雾帮他驱赶刺鼻的香味,保护他的鼻子。
白石捏着鼻子难受的说:“师父,我们快走吧!”
青钰看傻子一样:“你御风把气味吹散便是。”
“要你管!”白石口嫌体直的扭头向一旁,聚风把周围的气味吹散了。
两个幼稚鬼又开始闹腾了,萧羽没眼看,转过身便走在前头,后面两个你给我一脚,我给你一刀暗戳戳的互相折腾。
车队里其中一辆马车的帘子被挑开,望着萧羽三人离去的背影。
“师父,可有发现?”旁边的年轻人凑了过来询问。
中年人垂下眼看着手中阵盘,说:“卦盘自不会出错。”
*
为了给青钰养伤,师徒三人宅了两天,出门去找蔺攸,此时的官驿已经大变样,张灯结彩得像是要过年一样,门房和小二见了人都一脸媚笑,喜气洋洋。
顾承允趴在门上悄悄开了个缝,看到是萧羽松了口气,探出头往萧羽身后看了看,没有见到其他人才打开门,扯着萧羽的袖子让他快进来,还对着守在门口的士兵打手势,让他们注意一点。
萧羽莫名其妙:“九皇子这是作何?”鬼鬼祟祟的。
顾承允不说话,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拖进内室,蔺攸躺在床上,除了脸色苍白外看着精神还不错。
“仙长见谅,小九儿幼时受了些刺激,说话不太利索,但是脑子很聪明的,就是经常做出些常人不理解的举动,还请不要放在心上。”蔺攸光着上半身,身上全缠满了纱布,虽然做了遮挡,但是这样子出现在一众男子面前,还是让人有点尴尬。
蔺攸也发现了有些不妥,套了件外衫回头解释道:“蔺攸自小在军中长大,一时忘了,见谅,见谅啊!”
姑娘,你这心也太大了!
“小郡主身子可好些?”
“多谢仙长关怀,若不是仙长当时出援手借蔺攸武器,蔺攸怕是已经丧命于擂台,现不过是些皮外伤,养些时日便可痊愈,仙长不必记挂。”
蔺攸下了床活动活动,显示自己已经快好了,省得趴在床边的顾承允又要把她按回床上去,她躺了两天感觉整个人都要废了。
“小小,疼!”顾承允扯着她的手。
“不疼了!你看,我现在随时上战场都可以!”蔺攸展示着自己的三角肌。
顾承允不信,手指在她身上的伤口戳了一下,蔺攸“嘶”的一声弯下腰:“顾小九,你这也太狠了!”
顾承允眨巴着眼:你看吧,让你逞强。
蔺攸揽着顾承允的肩膀背对着萧羽,凑近了悄声打着商量。“有客人呢!给我点面子!”
顾承允回头看着萧羽一眼,转过头望着蔺攸,泯了泯唇,不说话了。
*
安抚好了顾承允,蔺攸请着萧羽倒一旁桌子上落座,倒了杯茶问:“仙长前来,可是找蔺攸有事?”
“确实有事。”萧羽掏出那个小布包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这东西是在那白锦马的蹄子上找到的,上面刻有阵法,无法解开,想着小郡主或许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蔺攸不解的拿起小布包端详,看清阵法上浮现的标志后猛的站起来:“虎翼纹!”
“看来小郡主确实认识这东西。”
蔺攸的眼眶刹时红了,泪珠子滚落下来,顾承允垫起脚看了一眼小布包,扯着蔺攸的袖子看着她。
蔺攸吸了下鼻子,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泪,伸手就扯开布包,那让萧羽他们无处下手的阵法,在蔺攸的手上仿佛不存在一样,蔺攸随手一拆就拆开了,从中掉出一块漆黑平常的铁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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