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朝他们踉跄而来的男孩,面容清秀,哪怕被一半血污覆盖,依旧能够看出来他原来大概是一个长得很乖巧的孩子。

    他穿着一身很破旧不太合身的衣服,仰着脸看向他们的时候,眼里闪烁着渴望被拯救的希冀,挣扎着挪动过来时,用尽所有力气朝他们俩伸出手。

    佐助和惠都没有动。

    冷酷沉默地像是没有心的石头人。

    男孩眼里的希冀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他扒着旁边冰冷的墙壁,一点一点地滑了下去,连同他嘴里的呼救声,也一点一点地微弱下去。

    直到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彻底消失。

    连他一直在坚强起伏的胸膛也停滞了所有动作。

    他垂着头斜着瘫靠在墙壁上,像是一具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的尸骸。

    “……”

    惠和佐助依旧沉默。

    玉犬无声地出现在他们腿边警惕地龇牙咧嘴。

    佐助的眼睛里,双勾玉正缓缓旋转。

    他们没有离开,也没有上前,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的尸首突然动了一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爬了起来。背面朝上,四肢攀在地面上,头颅扭曲地翻转过来,以一种正常的角度,注视着他们。

    “都是这样……”

    他的眼神浑浊,嘴里胡乱地嘟囔着他自己才能够听懂的话。

    “都是这样……”

    “杀……”

    “好恶心……”

    “不要……不要丢下我……”

    ……

    随着他的动作,小巷里的黑暗,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那些本来看上去还算正常的墙壁上面,无声无息地睁开了无数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他们,但是当他们俩回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些眼睛立刻又消失在黑暗里。

    “这就是你们说的咒灵吗?”

    惠从小就习惯了照顾自己,等佐助来了之后,也习惯性很贴心地去照顾对方,哪怕表达的方式比较沉默。

    两个人的关系也好了很多。

    别看他小,出门买东西自己上学自己缴费,成年人擅长的基本技能他全都会,指不定还比某些人更厉害些。

    佐助被个更小的孩子照顾,心里自然也是五味陈杂,只是他也不是那种很擅长说话的人,道谢是道了,更能表示自己的心情的话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的关系看着有点奇怪。

    但实际上还不错。

    躺在小巷里的尸首刚产生变化时,佐助就上前了一步,将惠挡在身后。

    “是,不过我没见过这样的。”惠板着脸,神色也不是多好看,“一级以下的咒灵比他长得丑多了,我们俩可能不太好打。”

    不太好打。

    而不是不能打。

    佐助意外地偏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手指一勾,悄无声息地结印完毕,飞掠而过的鸟影安安静静地站在巷子旁边的楼上,等待着攻击的机会。

    这样的熟练程度,比起他曾经的那些同学也不差什么,甚至还能超过大部分人。

    看来这个世界,看起来安逸,实际上也需要面对很多的危险。

    他们俩对话只用了几息的时间,这点时间,足够对面地上那个爬起来,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像他们扑杀过来。

    他的腹腔像是被什么利刃割开,失去了保护作用的肋骨此时外翻而出,并疯狂向外生长成利刃模样的骨刺。

    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个人类模样的古怪蜘蛛。

    “死!——”

    “火遁,豪火球!”

    “鵺!”

    ……

    轰然迸发出的烈焰与从天而降的雷电,竟然神奇地变成了相辅相成地模式,威力加大了数分,直接将整条小巷轰炸开来。

    乱石飞溅。

    “玉犬!”

    惠飞身跃开,呼唤趁机上前攻击的玉犬回来,眼角余光恰好看见那个比他没有大多少岁,却被悠称作哥哥的少年狠辣地一刀砍断咒灵的一截肋骨,眼睛一眯,对面的咒灵诡异地停顿几秒,他顺手又捅了一刀后才施施然退开。

    他的体术比他要好上不少。

    以后不能挑食了,纯牛奶也要多喝,不能由着悠姐姐只买才草莓味道的。

    脑海中掠过这么一个想法,他一个翻身,交错间避开咒灵的攻击,顺便控制玉犬,在对方露出的空档上,直接一口咬中,从他身上撕咬下好大一块皮肉。

    咒灵痛苦嘶吼,攻击地力道越来越强,长得也越来越不像人。

    ……

    他们两个,仗着自己天赋好,一个召唤,一个开眼用幻术,顺便辅助几个忍术,竟也成功地和咒灵打了个不分上下,哪怕是被砸了几下,镶进了房子里,下一秒也能立刻从里面爬出来,擦擦嘴角的血,继续上前搏斗。

    “砰——”

    狂暴的咒灵很不好对付,惠的动作仅仅是慢了一分,就再度被轰进了墙里。

    他擦了把脸上的石粉,就要直接爬出去,却突然身体一僵,一回头就看到了被他砸穿的墙壁后面,有个女人正抱着孩子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惠:“……”

    他就说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忘开账了。

    ……

    半个小时后,刚批完两份账单的神崎悠接到了窗的电话。

    “摩西摩西?”

    “惠和佐助遇到了咒灵?”

    “他们俩拆了半条街?要赔钱?……账单发给我,我等等给你们打钱。”

    ……

    家里的事情也挺麻烦的,三天没回来而已,之前准备的食物什么的,有不少都要处理掉。佐助和惠他们俩没回来,晚饭都还没吃呢,伏黑甚尔奉命在厨房里忙碌做点小东西准备当晚上的宵夜,他听到了电话的声音也没准备出去,直到好半天都没听见外面有人说话,这才探头出去问了一句。

    “吃的还做吗?”

    “做,他们不吃我吃。”神崎悠头也不抬,继续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我马上弄好,忙完咱们去接他们。窗那边说看残秽,他们撞上的是一个一级咒灵,得亏那个地方边上有个一级咒术师正好在执行任务,听他们闹的动静大赶过去帮了一把,否则他们俩铁定要吃不小的亏。”

    “我们去干什么?”伏黑甚尔不理解,“让他们俩自己打个车回来不行吗?”

    神崎悠:“他们俩又打不过一级咒灵,被它给跑了。那一级咒术师还有别的任务,咱们俩翘班三天,这不正好就被抓了壮丁,调查那咒灵的事情交给我们了。”

    伏黑甚尔对杀咒灵兴趣缺缺,没什么主动性,不过让他去他也不会拒绝。

    很快,他们俩就在一条被摧残过的街道上,见到了他们家的两个小辈。看着倒是挺精神,一身是灰,也不知道被锤进墙里几次。

    “惠。”

    神崎悠喊了一声,还坚持在巷子口蹲着的两个立刻抬起头看着她。

    “有查到点什么吗?”

    她一边询问一边往这边走,眼神在箱子里一扫,除了满地的残秽外,就只能看到几块被撕扯下来的咒灵残骸。

    两只玉犬正蹲在那边大口撕咬,看起来野性十足。

    窗的工作人员们非常有工作效率,短短一个小时就已经把周遭的人员全部撤离,几个不幸被波及到的倒霉蛋也被送去医院,此时正在侦查残秽可能离开的几个方位。

    其中一个方位,赫然就是他们今天去过的夜店一条街。

    “有这两位……”窗的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这两位小咒术师大人帮忙,我们已经初步锁定了咒灵逃亡的位置,有几个可能撞上过他的路人被我们拦下了下来,目前还在咨询中,两位要去看看吗?”

    “行啊,直接带我们去就行。”

    神崎悠摆摆手,倒是不觉得能够从普通人那边问出什么来。不是看不起他们,主要是普通人看不到咒灵,哪怕擦肩而过,都不能发现任何端倪,除非是他们在濒死的状态下,才能看到。

    直到看到他们口中说的普通路人时,她这才惊讶地挑了挑眉。

    “怎么是你?”

    “今天我们倒是挺有缘分的。”骨女和她打了声招呼,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伏黑甚尔,眼里浮现出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被她给压了下去。

    “是你来我就放心多了,要是碰到个眼尖的咒术师,指不定我今晚还有点麻烦。”

    咒术师不怎么管妖怪的事,但要是撞上被发现了,肯定也会有处理。

    神崎悠见她还是原来的装扮,连衣服都没换一套,有点无奈:“之前不是都和你说过最近这边咒灵挺多的,你怎么还晚上出来溜达。其他几个是普通人?”

    她说的是那些和骨女一起被带过来的人。

    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恰巧就是从这边对面的小巷子里过来,结果咒灵逃跑的时候和他们几乎是擦肩而过,没死算他们运气好。

    “是啊,”骨女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耸肩,“你们别想着问我他们是什么人,我和他们可不认识。”

    佐助不解地插嘴询问:“那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当时可看见,他们几个人的距离近地可以,完全就是熟识的样子。

    “傻孩子,”骨女笑容古怪地朝他眨眨眼,“那当然是他们想来捡尸啦。”

    “捡尸?”

    “是啊,我就是被捡的那个。”

    “……”

    看过亲热天堂,隐约领会到她意思的佐助陷入了沉默。

    神崎悠憋着笑,正准备拉开这个被震撼到的纯情少年,她旁边的伏黑甚尔突然上前一步,玩味地伸出手点了点骨女的衣袖:“你和那个咒灵接触过。”

    这话是肯定,不是询问。

    骨女张了张嘴,眼神顿时凌厉起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伏黑甚尔没怎么接触过妖怪,偶尔碰到一个这种人型的,还有点稀奇,他的眼神在她的袖口停留,示意她自己去看,“从袖子一路刮到你腰上,那个咒灵对你动手了吧?”

    “你身上没有残秽,你把它遮掉了?”

    “你应该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吧?”

    他的眼神平静,却让骨女感觉一股寒气从骨子里冒出来,一路寒到了心底。

    第112章

    妖怪与咒灵之间,一直是处于互不侵犯的状态。

    用一句妖怪内部调侃的话来说,他们和人类也不是和谐共处的关系,他们中间有些妖怪也到处吃人肉什么的,但他们和咒灵那种神经病还是有区别的。

    【人类缔造出来的恶心家伙。】

    大部分非人类,都是这么看待咒灵的。

    简而言之,咒灵很强大。

    但它们在地位上就是生物链最低端,人人喊打的存在。

    没人喜欢它们。

    也没有谁蠢到与咒灵为伍,太低等的咒灵脑子不行,无差别攻击。高级一点的特级咒灵倒是有脑子,能够交流了,但它们脑子里的东西也不太正常。

    人类的脑子是脑子。

    打开是正常的结构。

    特级咒灵的脑部结构,最少都是流体的。

    在神崎悠的印象里,骨女是一个很聪明的,能够遵循现代法则,巧妙地在界限边缘滋润生存下来的妖怪。

    能够在大都市里活得自在的妖怪,没有一个是蠢的。

    所以当她和咒灵沾染上关系时,也越发地令人惊讶。

    “你为什么要为一只咒灵遮掩?”她皱着眉,不理解地询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撞上什么不好说话的咒术师,连着我一起处置怎么办?我可不想和他打上一架。”

    骨女平静地微笑着。

    除了最开始被伏黑甚尔揭穿时,她的脸色变了几番外,她现在看起来格外镇定。

    甚至还在路边的自动贩卖机里购买了一罐咖啡。

    她喝了一口,发现并没有人接她的话。

    转头看着那两大两小都用一种“我们是来调查事故的,又不是傻逼”的眼神看着她。

    “……”

    骨女无奈地啧了一声。

    “怎么那么不好糊弄……”

    “算了,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神崎悠:“那得看你到底想要隐藏什么。”

    她突然想起之前来酒吧时,撞上骨女和她的对话,不由有点微恼:“你之前就认识这个咒灵?同一个区域内,很少会同时出现两个一级咒灵,惠他们撞上的那个,就是我之前调查的那个吧?他到底和你有什么纠葛,你竟然会这么护着他。”

    毕竟不是同类。

    人类与妖怪的关系再不错,在关键时刻,也会产生一些犹豫,更别提是她们这种见面打个招呼的普通关系。

    为了一个咒灵,搪塞前来调查的咒术师,这还能用不想惹麻烦来解释,但后面遭到了攻击,还是什么都不说,如果不是被伏黑甚尔发现,她大概率会装到最后。

    一旦被发现,她很有可能被规入危害的阵营里,以那些老橘子的脾气,怕是会派人把她给处理掉。

    神崎悠冷着嗓音警告:“你要是不想说的话,也别怪我们不客气。”

    骨女扫了一眼她身后懒散靠着墙的男人,还有那两个看起来年纪小的孩子,没忍住露出了一点苦笑。

    “知道了。”

    “我又不是傻子,那一点交情也没必要让我把命给交出去。”

    “那孩子……虽然还是一级咒灵,但实际上,再让他成长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到特级吧。”骨女捧着手里的咖啡,垂着眼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他应该是那些……被父母抛弃惨死后的孩子,怨念形成的。”

    “我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他比现在要小得多……”

    “大概是因为能成为特级的原因,他可以交流,正常说话的时候还是很乖的,不过……咒灵这种家伙,根本就没有办法被劝住。”

    “我养了他半个月,他就跑了。”

    骨女给了他们一个地址。

    “他应该在那里,我后来跟着他,很多次都发现他栖息在那个地方。”-

    “其实没必要准备那么多东西。”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们四个人刚从一家花店里出来,神崎悠捧着一束白色菊花,她特地让店主在里面穿插了不少漂亮的干花,看上去十分精致。

    在她前面,惠捧着一束康乃馨。

    他垂着眼睛,看着那束花,沉默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忧愁。

    佐助站在另一边,手里帮忙拎着一些食物,唯独伏黑甚尔,两手空空。

    他看着旁边的人,眼神有些复杂:“让惠去看看就可以。”

    “不,既然都要过去了,那当然要一起去看看。”花束边缘有些褶皱,神崎悠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她有些责怪地看了伏黑甚尔一眼:“你以前就应该记住这个时间的,好歹要带惠去看看她,那是惠的妈妈。”

    “……”

    伏黑甚尔沉默几秒,轻声应了一声。

    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骨女给的地址,是东京郊区的一个陵园。

    而今天,恰巧是惠妈妈的忌日-

    神崎悠本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她知道,是因为佐助跑来找她。

    “悠,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不过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大概是从来没有和人说起过这种话题,佐助皱着眉头,看起来倒是意外有了几分哥哥的样子。

    为了妹妹的人生大事发愁。

    怕她托付的不是一个好人,怕她被人欺负。

    但又觉得自己也不靠谱,怕自己给出的建议会惹地她不开心。

    他抿唇,用最朴素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以前有个很多女人,这点我觉得你也知道,所以我们可以不提。但他连他以前的妻子都不好好对待,连她的忌日都不带惠去看她。我问过惠,他说他从来没有去看过他妈妈,也不知道他妈妈葬在哪里。”

    “……”

    “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这件事让神崎悠有点意外,不过她并不是特别惊讶。

    她想了想,替他解释道:“他以前……过得比较混乱。就和鼬哥差不多,没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随时随地死了也无所谓。他们这种心态的人,最怕的就是让别人觉得他们有软肋有牵挂,所以……当时就连惠,他都不怎么照顾。”

    “不过他当时确实是一个混蛋没错。”

    佐助:“……那你怎么会看上他的?”

    “图他长得好看,身材好,还能哄我开心吧。”神崎悠随口道。

    见佐助投来不赞同的眼神,她噗嗤一下笑了:“别这样,你这么看着我,让我感觉我像是那种被男人迷惑住的傻女人一样。”

    佐助一针见血:“你就是。”

    “是就是吧,人生在世,有些事不要太执着也好。”神崎悠摊了摊手,“总要让自己活得开心一点,否则,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像你之前在木叶的日子,满脑子只有复仇。”

    “你会觉得开心吗?”

    “……”

    佐助沉默。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背叛,他愿意让我掌控他,拥有他的一切,我对他也很满意,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所以我就这么做了,没什么不好的。”神崎悠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花束,那是她当时看着喜欢买回来的,最后全丢给了伏黑甚尔照顾,自己除了偶尔浇浇水,没动过一下。

    她勾起唇角。

    “我不会因为一个已经离开的人,和他争执。”

    “我也不讨厌惠的妈妈,她曾经成功地和他在一起过,但她并没有拥有过他。”

    “伏黑甚尔这种男人,会为了平淡温馨的生活而心动,但又撇不掉骨子里经历过的那些厮杀和野性。”

    “就像是丛林里的野兽一样。”

    “他也许会接收豢养,收拢爪牙,成为玩物,但却始终有着自己的危险性。”

    “他只会臣服于强者。”

    神崎悠捏了把佐助的脸:“把你震撼的眼神收一收,别老是觉得我会被带坏,我被欺负了之类的。我和他之间关系不是你想的那种,或许你们可以直接倒过来想一想。”

    “我可是花钱的那个啊。”

    得知了今天是惠妈妈的生日后,她立刻就带着他们早早爬起来买东西,收拾好往再租了个车子往那边开。

    而此时,暗中观察他们的人也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朝着陵园的方向去了。”

    “还带了花朵和祭品,没看出来,她这还挺心胸宽广的……”

    “谁知道呢。”

    “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女人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况且……他们感情越深,现在遮掩地越好,也越是会在意那些事情。”

    “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另一半以前爱过别人。”

    “那个咒灵处理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进去。”

    ……

    陵园内,孩童模样的咒灵正趴在一块墓碑的身后,依恋地圈着它。

    他轻轻地呢喃着。

    “妈妈……”

    “不要丢下我……”

    “我会很乖的。”

    第113章

    现代社会,寸土寸金。

    哪怕是拥有了比木叶最高的大楼还要高上七八倍的大楼,大家依旧是不太够住。有了房的,想有第二套,想靠近商圈一些,想房价增值。

    没有房的,那就只有铆足了性命赚钱买房。

    在这样的情况,想拥有一处墓地,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获取墓地后,还需要每年定期缴纳维护费用。

    毕竟看守墓地的人员,也是需要工资的。

    综上所述,买墓地真的很贵。

    所以大部分霓虹人,会尽量攒够钱后,才把家里人送往墓地。大部分都是公共墓地,如果有信仰的话,会放置在寺庙的墓地中。

    惠妈妈所在的墓地,是一个公共墓地。

    价格不高不低,是一个比较实惠的价格,很多中产家庭,会选择将家中去世的人放置在这里。

    “不知道你妈妈喜欢什么,随便买了一点,等下你自己去给她摆上吧。”

    除了花朵外,他们还买了不少有的没的东西。

    店里的老板推荐什么,他们就买什么,顺带着还多买了不少零食,照着惠喜欢的那种口味来。用神崎悠的话来说,就是哪怕她不怎么喜欢,至少也可以告诉她,这是你会喜欢的那种味道。

    惠乖乖巧巧地点头。

    佐助安静旁观,顺手帮忙拎东西。

    伏黑甚尔跟在他们身后,脚步不紧不慢,不帮忙也不说话,活像是被人给毒哑了。

    不过不得不说,他做的很对。

    也很机智。

    他要是上前帮忙,反而会被神崎悠白眼。

    要是展露出自己对以前妻子的了解,那就不仅仅是白眼,可能心里的那点子火气都会被勾起来。

    女人都是小气的。

    不允许自己的伴侣,还记得其他人。

    她当然不会阻拦惠去见他妈妈,她可以在所有的地方帮忙,但就是不允许后面站着的那个男人动手,有一个词,叫做——避嫌。

    所以他注定只能站在旁边当一个路灯,除非是出现了某种不受控制的情况。

    当她看到那个,躺在墓碑后面的咒灵时,神崎悠有点惊讶,自己这算是什么乌鸦嘴,然后她转头看向后面那个无所事事的男人。

    “给窗发个消息,按原计划,让他们把周围的人都撤离吧。”

    “那咒灵直接撞我们手上了。”

    交代完,她又有点疑惑地看着那个咒灵躺着的位置,低头询问:“惠,那个是你妈妈的名字吗?”

    惠也是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小海胆头上扎满了问号:“是我妈妈的名字,按照位置,也确实是我妈妈的墓碑,但是这个……”

    为什么会有一个咒灵躺在这里,喊他妈妈叫妈妈?

    什么意思?

    他还有弟弟吗?

    不应当吧,咒灵不是都不能生孩子的吗?

    而且他妈妈当年也确实只怀了他一个没有错-

    这样的疑惑终结于那只咒灵发现他们时,发出愤怒低吼,冲他们扑过来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开关一样,一按后面顿时乌央乌央地跟出来一大片咒灵,惊地边上的那咒灵自己都惊愕地停顿了一下,不理解到底是哪里出来的那么多同类。

    “都是被抓回来的一级和二级咒灵,他们这次还挺下本钱。”

    伏黑甚尔简单地评价道。

    神崎悠的目光停留在那些冲出来的咒灵脖子上的铁链上,有些是铁链,有些是符咒,更甚者有些咒灵的身上还存在着一些针孔和缝合切割过的痕迹。

    咒灵能够飞速愈合自己的伤口。

    能够在它们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也不知道是被折腾过多久,才会到现在都没能愈合。也有可能是它们之前都被束缚着,力量不够,不能恢复自己的伤口。

    总之,它们都不是什么自由自在的野咒灵。

    这场景,闹得活像是他们闯进了什么不可说的实验室里一样。

    “是禅院家还是加茂家?”

    神崎悠向后一搭,男人了解地靠近过来,直接抱起她。

    “都不是,”伏黑甚尔摇了摇头,“加茂家在御三家里算是最弱势的一家,禅院家稍微好点,但他们不会为了我们两个,下那么大的血本。我们在他们眼里,还不配这么做,里面就算有一些和他们有关,估计也是为了惠。”

    “那就是设计我们的,还另有其人。”

    “嗯。”

    “那些老橘子,也不像是那么有魄力的人,看来……还藏了人在背后呢。”神崎悠温柔地笑了笑,冲旁边两个和咒灵们交锋一波的招了招手,“惠,佐助,站旁边一点,他们送了我们这么大一份礼,我们当然也要回他们一份。”

    晴朗的天空中,有乌鸦振翅而过。

    浓稠的黑暗再次弥漫而出,将在场所有的咒灵,包括周遭暗中观察的人在内,全都席卷而入。

    “领域展开——四方封禁。”

    “该死的,是领域展开。”

    “她竟然能使用领域!”

    “这不可能,我明明已经站在了那么远的距离外,她怎么还能把我给圈进来。”

    ……

    惊慌的叫声四起。

    神崎悠数了数,她差不多圈进来了足足有十来个。

    算是意料之中的收获吧,弄了那么多咒灵过来埋伏着,哪怕是御三家也不敢擅自放手,肯定是要派一些人过来看着的。

    最好还能回收掉一些,毕竟一二级的咒灵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资源。

    神崎悠慢悠悠地拍了拍手。

    清脆的声音传出去,将那些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她的身上。

    此时的领域内,和最开始她开启时的样子又有点不同,那一尊沉默的巨人像并没有出现,她被男人打横抱在怀里,身上穿着的裙摆软软地垂坠下来,连脚上穿着的小高跟鞋子都没有沾染一点点的泥土。

    四周的地面上,一座又一座的坟茔遍布着。

    墓碑林立。

    远处还能看见一颗枯树,张牙舞爪的枝桠间,一只只乌鸦静静地站在上面,猩红的眼睛在夜色中星星点点。

    四周弥漫的咒力让咒灵也慌乱了片刻,他们只是脑子不太好使,又不是纯纯智障,感觉到不对劲后嘶吼声四起。

    脖间的铁链在地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让场面看起来越发地诡异。

    “欢迎进入我的领域,请问……你们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甚至连怒气都不带,平平静静地,窝在伏黑甚尔怀里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温柔无害的小女生。

    她甚至还有点不满地拍了拍身后的人,让他把自己腰上的武器往边上挪一挪,不要膈到她。手指纤细,穿着的那件小黑裙子下摆露出来的腿纤细笔直,还有她那白皙的脖颈,看起来细地让人觉得一伸手就能给她拗断。

    迷惑性满点。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小看她。

    进了别人的领域,如果不是对方没有杀意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可能活着出去。这个时候,他们和那些咒灵一样,都是瓮中之鳖。

    有人上前一步,想要开口劝说。

    禅院家的更是直接盯上了她身后的男人,开口就是污言碎语,一些等级不等级,你这个没有咒力的家伙,也敢背叛家族之类的。

    神崎悠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毛,不太开心地抱怨。

    “我还以为他们能说一些什么有建设性的话。”

    “多死几个就会说话了,”伏黑甚尔搂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压了压,他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了一轻轻的吻,然后才哼笑着问她:“要不要我来?”

    “不用,都在我的领域了,哪里还用得着你们动手。”神崎悠眨了眨眼睛,菱形的图案展露,那些暴动的咒灵们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眼里逐渐浮现出了她的同款美瞳颜色。

    在那些人不可置信的注视中,咒灵们转过头,将攻击的目标对准了他们,嘶吼着扑了上来。仔细靠近,还可以发现他们都在念叨着自己生前最重视的那些东西,声音里弥漫着兴奋。

    “怎么可能……”

    “这种能力,简直就是作弊。”

    ……

    兵荒马乱中,一个脑袋上有一道缝合线的人悄然往后退去。

    脸上的神色也有点无奈。

    “没有想到竟然是这种能力,真是棘手啊……”

    “但倒也不算是空手而回。”

    “她的身体,看起来比咒灵操纵更加合适。”

    长相普通的男人,神色如旁边的人一样仓惶,那双眼神却一直死死地注视着被搂着的那个人,欣赏又满意地掠过她的身体每一寸。

    “不是长期操控,但可以在短时间内直接迷惑住咒灵,让它们为己所用。”

    “真是不错的天赋啊。”

    “就是看起来……似乎还有一些副作用。”

    看着他看上的身体被身后抱着她的男人捏着下巴掰过脸,皱着眉擦干她眼睛下的血痕,连站在旁边的两个小子,也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越是强大的力量,就越需要付出代价吗?

    “砰——”

    一声巨响。

    被控制的咒灵中,也有一个看起来和其他家伙不太一样的。

    就是引得他们追踪到这里来的那个咒灵。

    他同样也被控制了。

    但是在一众激愤的咒灵里,他看起来就有些过分安静了一些。

    他垂着头。

    随着咒灵们的移动而缓缓挪动脚步,背影看起来还有几分茫然。

    就在他逐渐融入他们之中时,突然就被那一声巨响给惊醒,墓碑碎裂在地上,崩裂出一地的碎石残渣。

    两束花朵随之一起滚落下来。

    还有一堆零零碎碎的其他东西。

    被打碎的,赫然就是惠妈妈的那个墓碑。

    “吼——!”

    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那个咒灵突然冲了上来,直接把造成这场景的几只咒灵当场撕成了碎片。

    在他周围,黑雾弥漫。

    咒力大规模朝他倾斜而去,萦绕在他身边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强。

    “特级?”

    第114章

    升级流小说里经常会有出现那种主角待遇,非常不讲常理的,崩地一下,就在战斗里突破了。还不是那种小突破,是大的,很难过的那种,刷刷刷地就跨越阶层,成为了一个牛皮哄哄的存在。

    俗称,挂逼。

    神崎悠搁自己身上见识过一回,在五条悟身上也见到过,但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在一个看起来不怎么突出的咒灵身上见到。

    此子必然不是凡物。

    她转过来,对着她俊美的男朋友,拍了拍他胳臂:“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儿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养小鬼养上瘾了,还想给我弄个新的。”抱着她的男人手里还捏着一张纸巾,仔细又贤惠地给她擦掉了眼睛里流出来的血液,又掀开她的眼皮子观察了一下眼睛里没有其他什么变化,至少没有变成一个潺潺往外滴血的泉眼后,这才放心地把那团纸巾塞进了自己兜里。

    面对她的试探,他头都不抬。

    “他和她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反正肯定和我没关系。”

    “你看他和那个小鬼,长得有哪里像吗?”

    ……

    “是没有特别像,但你要非说靠一靠,也不是不行。”神崎悠伸出手摸他脸,一边碰一边不怎么老实的念叨:“长得好看的人不是都看起来稍微有点像嘛,你看他那个下巴,下颌线看着多好看,还有那个眼睛,欸,还是个丹凤眼呢。”

    她仰着头,把他的脸掰下来自己看看,然后满意地点头:“我发现他脸上长得最好看的两个地方,都和你很像。”

    不管一个男人对自己的魅力多么有自信,他也不会拒绝自己喜欢的人多夸奖他两句。

    什么都好。

    夸他长得好看,也能让他美滋滋一会儿。

    所以伏黑甚尔并不因为她的终极目的是想问问他,外面还有没有丢着忘了拎回来养的小崽子而生气,反而顺从地低下头,在她脸上偷了一个吻。

    “没有,一个已经够我烦了。”

    “除了惠以外,我没有其他的孩子。”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亲昵着,看得旁边的两个小的觉得有点脸热。

    佐助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被嘱咐过,尽量不要展露出自己的眼睛来,要是被发现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不管是什么时候,觊觎写轮眼的人都不会少。

    这点佐助非常理解。

    单用体术和火遁也不是不行。

    不过现在看来,着实用不上他插手。

    他左右看了看,还是抬脚朝着惠走了过去。

    “我们就只需要在这里看就好了吗?”

    他的本意是想要过去安慰一下他,毕竟这个辈分比他小好多,细算起来非常复杂的小辈和他相处地还不错。

    就算看他爸不顺眼,佐助也不至于牵连到一个小孩的身上。

    他想劝他不要因为妈妈被抢的事情不开心,看起来应该是那些人在那个咒灵身上做了什么手脚,结果低头过去一看,他发现他正偷偷摸摸地往地上倒什么东西。

    佐助:“……”

    他疑惑地询问:“你在干什么?”

    “嘘——”惠偷偷地和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偷偷地把一包用透明塑料袋子装着的灰色粉末倒在了地上,“不要惊动他们,不然等一下会被说的。”

    “……这是什么东西?”

    “芝麻糊,或者说……这大概叫,家里之前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不完,然后他们俩去超市的时候被里面的人忽悠着全部打成了糊糊让我泡着吃。”

    “没糖没调味,干地噎死人,还不让我放糖。”

    “俗称痛苦早餐里,最痛苦的那种。”

    佐助:“……”

    说着自己很痛苦的黑发男孩面无表情地偷偷把兜里的粉给倒光:“不要说我浪费食物,我看见地上有蚂蚁,不行的话,我可以等等让蟾蜍吃掉它们。”

    胖胖的大青蛙生动地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

    看起来也是对这个粉,深受其害。

    惠补充道:“你不要现在觉得没什么,迟早你会和我一起吃上它的,因为他们俩做了很多。我一个人吃的话,没有两三个月,根本吃不完。”

    佐助:“……”

    他觉得,再难吃,应该也不至于比兵粮丸还难吃吧?

    他们几个两两凑在一起聊天,抽空注意一下场上的活动,哪怕是突然变身成特级的那个,说实在的也没有吸引多少他们的注意力。

    看起来实在突破地非常没有存在感。

    只有那些一起被困进来的人,真真正正地为了这个特级的出现而喜悦过。

    他们是想着,突然出现了一个特级,总能够吸引一部分他们的注意力,万一能把领域给撕开,那他们不就能跑了嘛。

    能让信息发出去,给家族发消息也好啊。

    但现实是,那个女的连地都没下,被禅院甚尔那个家伙抱在怀疑,只是轻飘飘地给了这边一个眼神。刚出炉的那个特级,转头就趴在地上捡墓碑碎片去了,完了就呆愣愣地坐在那边看着它们。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危险的特级咒灵,像是一个脑子被打坏的谁家傻子。

    那几个大家族的人都气疯了。

    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被迫开始和咒灵玩命。

    “禅院甚尔,你这个家族的败类。”

    “你就应该为了家族以死谢罪!”

    “该死的!世界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怪物,当初他们就应该杀了她的!”

    “我们死了,你们就和禅院家完全撕破了脸,你们是疯了吗?”

    ……

    神崎悠不以为意,她甚至还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他们听起来还挺精神的,我还以为他们撑不了那么久呢。”

    她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些平常高高在上,看不起普通人,看不起咒力平庸的人,在家族里怕是被捧地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被咒灵们撵地四散而逃。

    恶趣味地看着他们在地上打滚,为了自己的性命奔波地毫无颜面。

    她开始有点遗憾领域里面不能拍照,要是能录下来那就更有趣了吧。

    她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示意他一起看,但他却强行把她给转过来看着他。

    “别玩了。”

    “当心你的眼睛出事……”

    他对下方的血缘族人熟视无睹,却有点担忧地触碰着她的眼睛。

    “下一次还是我来吧。”

    “不行,都决定了当然要把前置工作给做好。”

    她倔强地不肯改变主意,看他那么担心自己,也觉得心里暖暖的,所以她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没关系的,我平常又不上战场,基本上都用不到我的眼睛,不至于因为用了这么一次两次的,就会瞎掉。再说了,我要是真那么无敌,那才要命呢,我肯定要把自己眼睛的短处给他们看看才行啊。”

    “不然他们把我当成五条悟第二来警戒,那不是更麻烦?”

    “我也不想和他一起当靶子。”

    来这里之前,他们就不指望这会是一场温情脉脉地,能够让惠和自己妈妈见面的场面。且不提那只跑到这里来的咒灵,就说是那些发给惠的,提醒他,他妈妈马上要到忌日的短信,简直就是在脸上写着一排字。

    我们有阴谋。

    你们快点来进坑。

    他们又不是傻子,哪里会看不出来这点谋算。

    提早制造矛盾看起来像是他们俩吵架了,是为了顺水推舟谋划一把,到了这她直接动手开领域也是早就商量好的。

    毕竟他们俩之前,看起来更招人眼的,一直都是神崎悠。

    伏黑甚尔的话,也挺招人惦记。

    但他们四个人里,一个是才来这里的佐助不算数,其他俩都比他能闹出事来。就连惠,都能凭借自己天生的天赋,冲刺在他前面。

    再加上他最近天天在家里窝着,绝对能够算是乖巧懂事,所以这事,怎么看也推不到他的头上来。

    神崎悠开领域,一是为了震慑一下那些老橘子们,他们知道她不好惹,但恐怕没有更加直观的注意到她到底有多么不好惹。

    还有就是看看除了他们之外,另外的幕后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要是他不怕死,看见了她的领域,还想动手。

    那就等着他来。

    他们这里可还有一个能开八门遁甲的天与暴君还没动用过。

    要是怕死,那就更省事。

    唯一超过了伏黑甚尔估计的,就是她的眼睛。

    使用领域,再加上来回跨越时空,终究是对神崎悠的眼睛产生了不小的负担。否则也不至于开启领域后招待这么一批根本就不算是她对手的家伙,竟然被逼到流出血泪来。

    伏黑甚尔当场就想反悔。

    如果不是怕她生气,恐怕现在地上那帮都已经躺尸,他已经抱着她回家去了。

    “我没事的,我就是……”

    神崎悠还想多劝几句,还没说完呢,整个领域就晃动了两下,漆黑的地面上逐渐浮现出红色的纹路,一座又一座的火山从地面上拔地而起。

    远远看过去,像是一个又一个正准备钻出来的小蘑菇头。

    “哇,看起来这一次是真的炸出了一些人呢。”

    神崎悠诧异地抬眼:“能够突入我领域的生得领域,是没有记录在档案里的特级咒灵吗?看起来这些家伙,还藏了不少事情呢。”

    “人类与人类之间的火拼吗?”

    “真是有趣啊。”

    身材矮小,头顶的形状像是一个火锅炉一样的特级咒灵缓缓显出身型,他一出现就发出怪笑,眼神在场中来回巡视几秒后,竟然朝着禅院家那帮人走了过去。

    看起来有可能是被呆坐在地上的那只特级咒灵吸引过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神经崩地太紧,看到他朝着他们走过来的时候竟然下意识地摆出了一个战斗的姿势,正好撞到旁边的一个族人。

    那个人一个踉跄,被瞅准机会的一个咒灵上前撕咬住喉咙。

    竟然就这么死了。

    第115章

    死亡来的猝不及防。

    就好像是你打游戏的时候,自己勤勤恳恳守好自己的线,和对面不分伯仲,互有胜负,觉得自己非常对得起队友,简直是极品良心好队友的时候。

    你上下看了看,发现你的傻逼队友已经被对面快杀穿了。

    迷茫愤怒,是一定会出现的两种情绪。

    不过在这里,迷茫的是神崎悠。

    愤怒的是他的同伴们。

    “他扑街的姿势好干脆,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那种,砰地一下就倒下去了,连挣扎都没有。”为他干脆利落的扑街姿势啧啧称奇,神崎悠无视掉了那些人叽叽喳喳怒吼的声音,回头拍了拍自己手边的胸肌,“你说他是真死了还是在设计陷害我?”

    开了领域那么久,一群人被自己带来的咒灵撵地像狗一样。

    一个没死。

    那当然是她在放水。

    结果你们坚强地活了那么久,跑来一个特级咒灵,突然干脆利落地扑街了一个。就下方那些人突然更加愤怒起来的咆哮声,一看就知道他们已经中计,觉得她是不给他们家族的面子,想找死,背弃人类巴拉巴拉的。

    总之,对这群满脑子都是老橘子们形状的人来说,设计地非常成功。

    男人把她抱起来了一点,换了一个姿势,顺便把她的手往自己胸口一按:“继续。”

    口气随意地像是找了个人来按摩。

    而不是让人来摸自己。

    “看上去是真死了,搞得像是意外,不过拿他自己的命来设计你也很正常。”男人平静地评价,“御三家的那些人脑子都不正常,上面一个命令就去死的,多了去。”

    “你说的对,”神崎悠点头认同,想到了什么,脸上又带了一点笑,“下次我要让五条悟也说一遍,然后把你们俩的话都录下来,碰见了那些老橘子放给他们听。欸,这种事五条悟应该会挺喜欢干的,也许他自己都能多凑几个人来录,到时候能凑个合集。”

    伏黑甚尔:“……”

    见他懒洋洋地垂下眼睛不搭话,神崎悠莫名其妙地就从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读出了不爽,她戳了戳手下的肌肉:“干什么不回我?录音气老橘子这种提议让你不开心了吗?”

    “你说呢?”

    他哼了一声。

    “在男人怀里提别的男人,我以为你知道这应该是挑衅的举动。”

    “再说了,我也不是禅院家的人。”

    他补充道:“懒得和他们扯上关系。”

    他厌禅院和吃醋的精神向来很出众,神崎悠一想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的歉意:“那这个提议作废,我以后不说了。”

    “就不说就行?”

    “那你还要干什么?”

    “我都没名没分地跟了你那么久,久到他们都打算用这个事来设计我和你了,你就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答复吗?”他说话慢吞吞地,就像是突然聊起了这个话,所以才想到了要这么问一样随意,但内容很显然不是。

    神崎悠眨了眨眼睛。

    她停顿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心里想的是早知道之前去木叶转一圈,带着他去看看自己爸妈,好歹要告诉他们,你们闺女运气不错,在宇智波鼬发神经一顿狂砍,全族基本都死光光的情况下,活得还是挺好,还给你们找了个女婿。

    上门的那种。

    他买一送一,很快咱们宇智波的族谱上就能再多两个名字了。

    虽然不知道这种情况以前族里会不会认,但没有关系。

    现在没人能管得了她。

    她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哪怕是往上面记一笔,她觉得贱名好养活,以后生个孩子可以给他小名取名叫宇智波狗娃也行。

    就是狗娃本人可能不是很愿意。

    正想着呢,她突然就被举了起来。

    男人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板地笔直。

    “说话。”

    “为什么不回我?”

    “难道你是和他们说的一样,准备吃了就跑,抹干净嘴就不认人吗?”

    神崎悠:“……”

    她一把糊在他脸上:“好好说话。”

    “哦。”

    他把她放下来往怀里揣了揣:“那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说话?”

    他今天话还挺多,以前没见他这么在乎名分的事。

    神崎悠眯着眼睛这么想,同时翻译了一下自己之前的心理活动:“我在想去登记的话,咱们三的名字都要改。还有我公司的股权持有人信息变更,弄起来还挺麻烦的,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们就去弄。”

    “说起来,”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你这是求婚吧?”

    伏黑甚尔:“……”

    他想了想,发现本质上好像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挑剔。

    “那你就挑了这么个场地和我求婚吗?”

    虽然不是很向往那种浪漫场景,但绝对还保有着女孩子对于浪漫基本要求的神崎悠睁大了眼睛。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你连单膝跪地都没有。”

    “好过分!”

    “……”

    已经成为她的移动坐骑很久,完全无法实现抱着她单膝跪地朝着怀里的人求婚这种高难度动作的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

    很好脾气地。

    他问她。

    “那你要什么花,等下去超市的时候顺路给你买。”

    “还要顺路的吗?好敷衍。”

    “还有更敷衍的你想不想听?”

    “……什么?”

    “比如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戒指,我刷你的卡带你去买。”

    “…………”

    神崎悠终于认清,他们俩的关系,在多年前,她朝着他递出自己的卡的时候,就已经不可能回到这种单膝跪地求婚的纯情场面来。

    她叹息了一声,咒灵们被幻术迷惑,追着禅院家和后面冒出来的那个特级咒灵到处砍。这看起来武力值不怎么对等,但别忘了,她领域里一共有俩特级咒灵,本来还傻乎乎坐在那边那个,在她加大力度的操控下,一跃而起,和后面来的那个火山头打地有声有色。

    他们应该是主场。

    可惜造成这副场景的人和围观看戏的人都只是把一部分的关注给了他们。

    “看够了没有?再看收费了啊。”

    聊完了他们的事,神崎悠抬头,朝着半空中的位置招呼了一声,熟门熟路地做着交接:“其他人没钓出来,但钓了个特级咒灵,这些人和咒灵合作,算是背叛种族罪吧?录像都录下来的话,是交给你处理,还是我全都杀了?”

    “我也挺想让你直接杀掉的,但窗的人也来了不少,直接杀掉我们麻烦会很多。”被叫过来看了一整场戏的白毛高中生扶了扶自己的小圆墨镜,叹息了一声,“还是交给我吧,反正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啊,对了。”

    他掏了掏,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罐旺仔。

    “杰说看你好像挺喜欢喝这个的,让我给你带一罐。”

    神崎悠:“……”

    她看着红瓶子上笑得很灿烂的小人。

    有点无语。

    抱着她的人冷哼了一声。

    她偏过头:“不要用这种你敢接就完蛋了的眼神看着我,再怎么样旺仔也是无辜的。再说了,我也没有做什么啊,要不是你和他刚上,我纯粹就只是借位拍了个照片而已。”

    她最后将这些事都归咎于男人的劣根性。

    “互相竞争记仇的男人是不会讨人喜欢的。”

    伏黑甚尔懒得和她去说那个小鬼看着你的眼神不像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不至于说就是喜欢上了,但是那种看着漂亮异性靠近,免不了会稍微心动的感觉肯定是会有的。

    这种帮情敌忙的事情他才不会做。

    只有傻子才会纠缠着这种事情不放,闹大了才容易把自己已经占好了的位置给挤出去。

    还有眼前的白毛小鬼……

    真是的,这女人怎么那么多人来抢?

    他不爽地啧了一声,决定尽快加快自己的改姓进程。

    等到他们几个人终于站在墓碑前开始扫墓事宜的时候,太阳都已经挂到正中间了。阳光正好,暖洋洋地照射下来,还有点热。

    神崎悠礼貌地离开了一点距离。

    没有去打扰惠和他妈妈的沟通,她正在聆听关于这场袭击的后续。

    窗已经忙忙碌碌地把所有人都给带走了。

    来袭击的人带上了玫瑰金的限量手镯。

    还有嘴巴不干不净地直接打成重伤带走,那俩特级咒灵,傻乎乎的那个被带走了,剩下的那个,和五条悟打了一架,最后又冒出了其他特级咒灵来救他。

    “以前他们还说特级咒灵很少见呢,现在看来……估摸着暗地里还藏着不少。”五条悟那边没喊她帮忙,他自己也没有死追的意思,他们当然不会眼巴巴地上去帮忙。

    最后只是站在这边。

    看着那边轰隆隆直响。

    神崎悠赞叹地嘀咕:“山上一把火,山下戴手镯。”

    “要是光看这动静,指不定还以为他才是反派呢。”

    “嗳,这回的任务也是有酬金的吧?”

    最后这句是在问辅助监督。

    那位看起来斯文的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是的,酬金会在结算成功后,打到您的账户上。”

    “还有一件事……”

    “之前出现咒灵袭击的那条街上,出现了妖怪伤人的事件。”

    神崎悠:“妖怪伤人?”

    “是的,”辅助监督点点头,“她袭击了一家店铺,我们去了之后,才发现下面是一家……实验室,里面关着很多孩子。”

    神崎悠有了一点不太妙的猜想:“攻击人的是……”

    “是之前作证的路人。”

    “好像和您是朋友。”

    辅助监督提到这个,也不由叹息。

    “那间实验室里,有不少咒灵。”

    “她杀了不少实验员,自己也伤的很重,她说……她想要见见你。”

    第116章

    骨女被安置在一家特殊的医院里。

    神崎悠见到她的时候,她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

    漂亮的脸上带着狰狞的伤口,肩胛骨的位置被撕裂开,露出了白生生的骨茬和空旷的内里。

    她甚至都保持不了自己人类的外表了。

    逐渐散逸的妖力,让她浑身上下的血肉也开始散开,露出其下的本体——一副早已经腐朽的骨头架子。她撑下巴靠在病床上,嘴边还叼着一根烟,袅袅的白色烟雾里,半边露出骨头的艳丽脸庞邪性又惑人,这个时候的她,才更像是一个骨女。

    平常在酒吧夜店旁边碰到时,她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只是好看了一点,浪荡了一点……

    临近死亡时,她看起来冷漠又平静。

    身上的病号服硬生生被她穿出了一种红衣宽袍的感觉。

    “来啦?”她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我还以为你们不会那么快过来呢,介意有烟味吗?介意的话,要麻烦你们自己开一下窗户,我现在是没有这个力气爬起来再去开窗了。也还好你们来得快,再过一会儿,我指不定都不能说话了。”

    谈论起自己的状况,她就像是在说别人一样淡定。

    神崎悠看着她,一时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她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没有特别好,至少,不应该是这种临终前被托付点什么的样子。女性之间的话题可以有很多,她们俩偶尔撞见打招呼,甚至之前在一起吃东西的时候,也不会少了话题,聊聊美甲,漂亮衣服,最近的时尚八卦,她们可以很轻松地聊上几个小时不消停。

    但她们没有更深入地聊过天。

    神崎悠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她一直用骨女这个妖怪的种类来称呼她,而她也默认着这个称呼。

    “有点突兀,对吧?”骨女微笑着,她的唇角天生就有一点勾起,是那种很好看的微笑唇,平静看着别人的时候,也会让人感觉是在温柔地笑着,“不过我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了,快死的时候,总会比较啰嗦一点,想找人聊聊天,不然……”

    她大概是想说不然死了之后就没有办法再说点什么,妖怪和人类不一样,人类死了还能有鬼魂,至少地狱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是知道的,实实在在存在的一个地方。

    但是妖怪不是。

    妖怪死了就是死了,干干净净,什么都剩不下。

    “值得吗?”

    神崎悠打断她的话,她不解地看向她:“你和那个小孩,最多也只见过几面吧?”

    “查出来了吗?”骨女怔了一下,片刻后释然地笑了笑,“忘记现在这个社会,到处都是摄像头,走到哪里都有可能被拍到。”

    “我和他……都不算是好好见过面吧。”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从酒吧出来,就看见这小孩脏兮兮地在翻便利店旁边的垃圾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脏孩。我没理他,我是一个妖怪,怎么会搭理人类的小孩子。”

    “但他却跟着我,看到那些男人跟在我身后,还丢石头吓他们,你说他是不是傻?自己都这样了,怎么还要去管别人的闲事。”

    骨女嘴上说的冷酷,眼神却是温柔的。

    比起和她们见面时的假笑,看起来要真挚地多。

    “我给他买了一点吃的,想着把他丢到警察厅,让他家里人来找他就行。”

    “这么大一点的孩子,跑出来的原因不过也就那么几个。逃学,中二心理发作,和家里吵架,在学校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再惨一点就是父母都不管他,我没有想到,他和我说,他父母在他出生没多久就离婚了,之后又各自再婚。没人想要他,也没有人想管他,他一个人跟着奶奶生活在乡下,去年他奶奶去世之后,他连家都没有了,只能一个人游荡在街上,四处找吃的。”

    ……

    骨女的声音放低下去,带了一点常年吸烟的沙哑。

    “我不知道人类的福利院哪个靠谱,找了附近的一家,人家说他有爸妈,不符合被接收的标准,最后我只能给了他一点钱,让他自己去租一个小房子住着。”

    “我以为,接下来就和我没关系了。”

    “我以为我不会再和他见面,但没想到的是,那个小鬼偷偷跟着我,每天晚上跟在我的身后,送我回家。怕我出事,那小半个月的时间,我一个猎物都没抓到。”

    说是这么说,她的表情却不像是生气的。

    “我去问那个小鬼一直跟着我要干什么,我不可能一直给他钱。红着眼睛和我解释,他最近已经在楼下的小店里找了个刷盘子端碗的活,以后好歹不用去翻垃圾桶了。”

    “他不要我的钱,跟着我,就是怕我晚上回家会出事。”

    “你们说这奇不奇怪,人类小孩怕妖怪出事。”

    “他还和我说……他觉得我很像妈妈。”骨女嗤笑了一声,手里的香烟被她按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星星点点的火星一下子就黯淡了:“老娘两辈子都没生过小孩,以前是死的早,当了妖怪之后是没法怀孕。每天来来往往,看着那些男人,一如既往地觉得恶心。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想要生小孩,也不会真的再喜欢上一个男的,但他说的时候,我就会有点心软。”

    神崎悠:“……但你还是赶走了他。”

    “是啊,不赶走还真的留下来当儿子养吗?”骨女意兴阑珊地垂下头,看着自己已经渐渐露出白骨的手,语气轻飘地几乎快要让人听不见,“我是个妖怪,混迹在人群里,骗点钱,骗点男人的精气,折腾折腾渣男,哪天运气不好,可能就死了。我要是养着他,对他对我,都没什么好处。”

    神崎悠:“……”

    她没有说话,久违地感觉到了不忍。

    “可我没想到的,就算离开了我,他也过得不好。”

    “什么擦盘子端碗的活儿,我早就应该想到,他这种小孩子能找到什么靠谱的活。我就是两天没有注意到他……”

    骨女还是笑着的,但眼里的神色却像是在哭。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

    “小小的一个,没有一点温度。”

    “刚刚从手术台上被人像是扔垃圾那样扔下来,我连扶,都不知道该怎么扶他。”

    “再后来,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了咒灵。”

    “普通咒灵哪里有变那么快的,一看就是有问题,那个实验室里,还有一个男人,让我感觉非常危险。那边甚至经常会有一些特级的咒灵出现,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就只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那样,一天天地忍着,一直到你们来这里调查。”

    她沉默了片刻,轻声询问道:“他现在还好吗?”

    “不算好,”神崎悠看了一下窗那边给她的资料,“他们说他大概是被人用某种方法催化出来的,这一次意外变成特级咒灵,整个状态都是崩溃的。可能再过几天,就会消散。”

    听到这个消息,骨女松了一口气。

    “消散好啊,那就不用受折腾了。”

    “变成咒灵,还不如死了呢。他这个状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去地狱,应该能的吧……”

    她呢喃着。

    盯着床单发了一会儿呆之后,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们。

    “谢谢你们来看我,我现在有点累了。”

    “你们走吧。”

    她靠着床边,消瘦的脖颈仰着,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夕阳在天边映照出一片瑰丽的影子,那些温柔的光芒洒在她的脸上,看起来,竟然比那些精心绘制的妆容更加美丽。

    神崎悠他们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往外走。

    没走两步,他们就听见她轻轻地,几乎要飘散的声音。

    “小心一个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

    “好。”

    “谢谢你。”

    神崎悠拉着伏黑甚尔出了病房,她没有回头看,但她知道,她认识的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妖怪小姐姐,已经不在了。

    “妖怪不应该和人类混在一起。”

    “我啊,才懒得搭理人类呢。”

    “以前被骗到死,难道现在还不吃一点教训吗?”

    ……

    这么说着的妖怪,为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小孩子,送了命-

    神崎悠蔫了两天,然后突然爬起来。

    她从楼梯上探出一个脑袋,沉默地往下看。

    从视觉效果上来讲,看起来有点像是女鬼,那种半夜倒挂在你床头的那种。

    伏黑甚尔:“……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没有搭理他询问她又想作什么幺蛾子的眼神,而是挂着脑袋,语气深沉地道:“明天咱们俩去把证领了吧。”

    伏黑甚尔:“……”

    神崎悠:“你这是个什么表情,难道不开心的吗?”

    “挺开心,”他把手上的浇水壶放到旁边,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就是有点……受宠若惊。”

    他停顿了一下,才道:“我还以为你这个过两天,是又要过很久呢。”

    神崎悠:“什么意思?你说我以前放你鸽子?”

    “你没有。”

    在对面的人露出满意的笑容,并试图把自己从楼梯上翻下来,下楼让他抱抱她的时候,男人补充了一句:“你只不过是在一年前就让我觉得这事有可能,结果到现在惠都还姓伏黑。”

    神崎悠:“……”

    她有点心虚的嘟囔:“我还以为你们不在乎这个呢,之前又觉得麻烦……反正这次是要结啦,我马上就让他们帮忙去弄改姓的事情。”

    “很快,咱们就能变成宇智波一家人啦。”

    男人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机,确认她已经交代下去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117章

    少女时期,女孩子们都会幻想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是怎么样的,自己会和他拥有怎么样甜蜜的时光。生下几个孩子,然后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不过这是她们想的。

    不论是学校里出众的同龄校草班草,还是能够上时尚杂志的模特,或者是那种在电视机里看起来格外英俊的明星……

    这些对神崎悠来说,都没有怎么能够打动她。

    心动也是心动的。

    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不心动。

    但年纪轻的时候,总是会脾气更加刚烈一点。

    想着回去报仇,想着狗加茂家,你们等我变强了回来搞死你们,想着要回去看看族人,想着要赚钱……总之就是,在应该心动的时间里,满脑子都是其他的东西。

    等步入大学,心态成熟下来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啊,怎么好像就只有我没有谈过恋爱了。

    她试着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交往了普通人的好友,像平常人那样和她们相处,买东西出去玩一起看电影什么的,顺带着,还尝试性地接受了一个男朋友。

    然后他就变成了一个渣男。

    再然后……

    她的人生轨迹就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女孩子都不一样了,至少她们和男朋友的初遇,不会是选择刷卡还是付现金。

    到了如今,少女幻想中最重要的一步,求婚也被这么省略掉。

    变成在她的一时冲动下,决定明天就去。

    神崎悠手里捧着一杯伏黑甚尔特制的爱心咖啡加奶,喝了两口,又被投喂了一块小蛋糕和两颗糖果。

    小蛋糕是他自己烤的。

    减少了糖分的摄入,味道尝起来更加不会太甜,但里面的坚果碎很香。

    神崎悠觉得这玩意,大概还有一个别名,叫糖衣炮弹。

    正常人应该坚定地拒绝这种诱惑,但她不仅吃了,还吃地挺香。

    扫了一眼桌子上,除了特制的饮料和小蛋糕,甚至还有肯爷爷新出的桃子味道小蛋挞,附近某家很致命的烧鸟店出的各种烤串,还有一盘,她前几天念叨的韩式炸鸡。

    打开就可以看见裹着的浓浓芝士粉末。

    还冒着热气。

    桌上甚至还有两杯奶茶。

    ……

    就算是糖衣炮弹,也过于丰厚了一些。

    丰厚到让人觉得有点不安的程度。

    要知道以前她想出去买这些东西,大概率会被对方拦下来,因为他不知道打哪里来的主夫自尊,觉得要是经常让她出去吃这些东西,会让人觉得他做东西很难吃。

    所以,一周只能吃三次外卖。

    堂食另算。

    这算是他们家里的一个小规定。

    吨吨吨把手里的咖啡加奶喝完,她低下头,叼着炸鸡啃了一口,窝在沙发里美滋滋地点开了一集最近新出的电视剧。

    不管糖衣炮弹后面到底有什么危险。

    先快乐一下再说。

    香香的炸鸡连吃两块后,就会让人想喝点小饮料,她抱着自己的手机,爬起来去够奶茶,看了看杨枝甘露和芋泥奶茶,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打开了右手边的那罐。

    美美地喝了两口,又蹦蹦跳跳地往沙发赶。

    看起来简直可爱极了。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男人心里这么想着,说出来的话却是轻飘飘地奚落:“慢一点,又不是没给你吃饱,弄得像狗熊掰苞米一样。”

    “我哪里像狗熊了!”埋头看手机的人不满地抬头,拒绝这种不适合用来形容美少女的形容词。

    男人没说话,眼神扫了一眼,桌子旁边撒出来的一点芝士粉,再看看她身上套着的小熊睡衣,走过来把自己那杯奶茶也开了。

    “你哪里都像。”

    扎进习惯后,他没急着自己喝,顺手一递,让她吨吨喝了两口之后,这才随手搁回桌子上。

    “下午去领证?”

    “嗯。”

    “身份证都弄好了吗?”

    “好了,等下直接过去拿,然后再去领证就行。”

    沙发上瘫着的人,躺着晃了晃腿:“佐助他们呢?我给佐助顺手也做了个身份证,惠那边倒是不用换,不过确定要连他的姓氏一起换掉吗?”

    “不然呢?”

    男人反问。

    “到时候一家子都姓宇智波,就他姓伏黑,排挤他?”

    神崎悠:“……”

    有道理。

    她被说服了。

    “那等下一起去吧,还可以拍一个全家福。”她抬起眼暗示他,“家里的柜子上都好空旷,我们都没有一起拍的照片,别人家里都有的。”

    说到照片,就会不得不让人联想到那些发过来的照片,和眼前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像美好一家人的那种。

    哦。

    他们当时确实是美好一家人来着。

    本来心情很好,但突然想到这个,心里就开始有点闷。

    看着成功把自己给说的有点不开心的人,伏黑甚尔递了一杯奶茶上去,让她喝两口降降温,然后才上前,抽出她压在胳膊下面的枕头,用自己的双腿替代后。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醋了?”

    “……有点。”

    谁会觉得女朋友为自己吃醋不好呢?

    男人勾起唇笑了笑,照顾地非常贴心,喂她吃了两口炸鸡后,又拿了个蛋挞过来,托在手上喂她。

    “这有什么好醋的,又不是我陪她去拍的。”

    “你想要的话,带你拍更多更好的。”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低下头,问她:“要不然我们别带着那两个小鬼吧,我们两个人单独去拍一点东西。”

    明明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但当他压低了嗓音在她耳畔诉说的时候,这个邀请就迅速地沾染上了那么一星半点不太规矩的颜色。

    神崎悠第一个反应就是:“让人给我们拍?这不好吧?是不是算违法?”

    她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霓虹的某项发达产业,她沉默了一下,委婉地道:“好吧,就算不违法,咱们是不是也不太适合拍给别人看?我还没有那么放得开。”

    “想什么呢,就不能是你给我拍,我给你拍吗?”男人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声音磁性地让人小腿发软,“现代的摄像功能那么发达,早就可以实现自给自足,不用别人参与。当然,手残不算,不过我应该不至于把你给拍丑。”

    神崎悠:“……”

    她思考了一下,小声询问:“那咱们……穿什么啊?”

    迎着男人别有含义的笑容,她目光炯炯有神,完全不后退,就是耳朵有点烧。那可不嘛,这个问题可是关系着这趟行程到底是为了什么,不问问清楚,她怎么做决定。

    “你想穿什么穿什么啊,你的穿衣风格我难道还有能耐制约吗?”

    他不咸不淡地回复,说这话的时候明显还有点不是很开心。

    男人总是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出于雄性的独占心理和那点子膨胀的大男子主义,让他们每每都会试图对女朋友的穿着打扮发出质疑的声音。

    太短的不可以穿。

    太暴露的不可以穿。

    太辣妹的不可以穿。

    太展露身材线条的也不可以穿。

    ……

    出门的时候爱看美女,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恨不得把女朋友直接包成一个桶,连那么一星半点的皮肤都不想露出来给别人看。

    对于这种问题,神崎悠的解决方案是一边嗯嗯嗯好好好,一边下一次又快乐地购买漂亮衣服,出门的时候迎着男人不悦的目光,把他的外套要过来在腰上一缠。

    既满足了自己穿漂亮衣服的想法,同时又不用怕外面的温差变化让自己着凉,除了安抚男人的心之外,还可以获得一个巧妙解决部分情敌的附加功能。

    顺便还能培养男人形成一个,出门带外套递给她的自动流程。

    一举数得。

    总之……管是不可能管得住她的。

    听到他这么说,神崎悠顿时就有点心虚。

    因为她刚刚才偷偷买了好几套漂亮的小裙子,漂亮辣妹装也不在少数。

    直到捕捉到男人眼底的笑意时,她才反应过来:“你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伏黑甚尔从喉间挤出了低沉的笑声。

    迎着对方那亮晶晶的,羞恼的眼神,他的手在她肉乎乎的腮帮子上捏了捏,沿着她的肩头向下,最后在她的腰上停顿。

    在她恼羞成怒前,他俯身亲了亲她。

    懒洋洋地道。

    “不要生气,给你补偿就是。”

    “你来帮我挑衣服?”

    “你给我拿什么,我都穿给你看?”

    神崎悠:“……”

    她舔了舔自己的唇,没出息地划开视线:“……好。”

    同志们,不是我方战斗力太薄弱,而是敌方攻势太强烈。

    他太会运用自己的优势,所以只是轻而易举地,她就溃不成军。

    无法抵抗。

    所以,她现在买衣服,晚上能到吗?

    第118章

    挑衣服的事,还能往后搁搁。

    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出门领证。

    自从成为了资本家之后,神崎悠也拥有了自己用起来相当顺手的助理团队,只需要一个电话,大部分的事情他们都能完美地帮忙搞定。

    所以,他们几个人,连门都没出。

    新的身份证明就被送到了家里。

    “不是说咱们出去拿吗?怎么又让送过来了?”

    “助理说那边排队的时间挺长的,让我在家里专心先把今天要做的工作做掉。——她用词挺委婉的,但大概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伏黑甚尔接过她啃了一半的炸鸡,又顺手拿过桌子上被吃了一半的小蛋糕,理所当然地开始自己巴拉。手臂经过的时候,从桌子上捏了一个切好的草莓扫进她嘴里,看着她像小仓鼠那样,腮帮子动来动去,还含含糊糊地抱怨说吃不下了,这才满意地开始收拾残局。

    他都习惯这样了。

    眼大肚子小,家里让克制点外卖的次数也是因为这个。

    她每次都这个想吃那个想吃,但每次都吃不完。

    “那证件不需要查本人的吗?还需要新的照片吧?”

    改姓的事,他以前弄过一次,尽管折腾着孔时雨帮忙处理了部分杂事,但为了拥有一个合理的身份信息,在那边被折腾着排队又签名的麻烦,让他至今都没有忘记。

    “现在不用自己签字了?”

    “用,所以他们带了个工作人员过来,上门审核。”她摊了摊手,“顺便做个民意调查之类的,看起来还是很光鲜亮丽的。”

    伏黑甚尔:“……”

    他哼了一声,挤出一个字来:“官商勾结。”

    神崎悠:“?”

    神崎悠:“你知道你酸的这个人,马上要变成你老婆吗?”

    “知道,”他点点头,“所以勾结地好。”

    神崎悠:“……”

    算了,暂且不追究这家伙词语乱用的事。

    毕竟,她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不能和文盲计较。

    怀着这样的心理安慰,她昂首挺胸,看着他的目光里都充满了一种温和的包容。

    她没有发现,男人早就已经摸到了她的手机,打开里面的购物记录,观看过她最近购买的那些好东西,观察了它们的送达时间后,他原封不动地又给放了回去-

    神崎悠正给家里俩小的看他们新鲜出炉的身份证照片,临时新拍的,借着家里的白墙底,凑合拍过去的照片当然不算完美。

    不过鉴于他们俩本身的颜值都非常抗打。

    成品依旧能够简简单单地胜过世界上百分之□□十的人们。

    给他们俩自己看了两眼,她找了个照度开始咔嚓咔嚓照相,前儿收到的那些照片像是激发出了她身体里的某个开关。

    神崎悠突然在意起来,那些女孩子们惦记着的仪式感,记录过往生活之类的话。瞅见个什么,都想要多拍点照片留作纪念。

    这种一家人都换上新身份的事,当然要都拍下来。

    佐助哪里见过现代社会沉迷拍照的女性,他观赏过自己抿着嘴沉默冷脸的照片后,就想把这个小片的东西给藏起来,结果她举着在那边咔嚓咔嚓半天都没停,像极了小时候举着一捧花塞进这个瓶,又揣进另一个瓶,最后还要挑出来两朵好看的扎自己脑袋上磨蹭样。

    他没忍住:“多了个儿子,让你这么开心吗?”

    他瞥见她刚刚还发了推特消息,惠炸着个海胆头被偷拍时懵懂睁大眼睛的样子,被拍出了一种令他们这些直男选手感觉背后汗毛站起来的可爱感。

    但他还没看他自己的。

    因为他强烈拒绝,没被拍到。

    “是啊,因为我多了俩儿子呢。”神崎悠幽幽地看着他,成功一句话就让他脸色大变,“一天之内,无痛当妈,以后你就要喊我妈妈了,开不开心啊,佐助宝贝?”

    佐助:“…………”

    他戴上了痛苦面具。

    早知道刚刚他就应该用幻术让他们以为看到的是一个成年男性,这样他的身份证信息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直接填正确的信息了,而不是被迫当了个儿子。

    可恶啊!

    此时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有更惨的事在等着他。

    比如,他既然多了一个妈,马上就会多上一个爸。

    新鲜出炉。

    入赘的那种-

    此后的领证过程就像是隔壁国,催促三胎的工作人员在后面帮忙一样,繁华的东京没有堵车就算了,一路上连红绿灯都没有碰到几个红的,几乎一路绿灯。

    拍照,拿本本。

    确定正式关系。

    并在伏黑甚尔,不是,宇智波甚尔本人的强烈要求下,签订了一份婚前财产公证。

    对此,宇智波悠有点不太高兴。

    “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她嚷嚷着,“有必要签这个东西吗?”

    瞧她那个样子,让人感觉他们俩之前,腰缠万贯的是他一样。

    男人有点无奈,瞥了一眼工作人员们八卦的眼神,他刷刷签完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纸按到了她面前。

    “谁担心你会养不起我了?”

    “我那是担心你给我放了足够的钱,最后我没忍住……去赌马场溜达几圈。”

    “……”

    “你说的有道理,”她被说服了,“就算我已经努力地购买了一家赌马场,但整个东京又不是只有一家,万一你换了个地方那要怎么办?”

    宇智波甚尔:“所以你快点签字……等等,你什么时候买的赌马场?”

    宇智波悠:“在你第三次偷偷跑出去过手瘾的时候,没关系,这个不是重点,过两天买个游艇给你玩?我们正好可以去海边溜达溜达,或者出国去度个蜜月?”

    “……”

    “也行。”

    他轻而易举地就跳过了前面的话题。

    没办法,游艇听起来就很有趣的样子。

    特别是自己家的游艇。

    最后这两个领完了证的小夫妻俩,没有回家,反倒是跑去找了家五星级的酒店开了个总统套房。顺带着,又去商场里买了套全新的照相设备。

    全新的设备需要调试过,才能够良好使用。

    为了保证这昂贵的东东,能够在晚上拥有良好的效果,宇智波悠把她新鲜出炉的老公丢在了那边,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回家拎过来五六个大袋子。

    推开酒店房门的时候,她就看见自己的男朋友正站在窗户边上,为了要领证才穿着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越发地勾勒出他的优秀身材曲线,而且白色的衬衫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还带了一点没怎么见过的优雅范儿。

    他把半边的袖子卷到了手腕后面点,修长的手指摆动着相机上面的零件,指尖弯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宇智波悠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眼神向后一转,打量了一下被撑起来的西装裤,随手扔下自己手里的袋子。

    她蹭上前。

    从身后抱住了男人的腰,手指不老实地弹跳着摸索了两下。

    大大方方地往后摸。

    一边碰一边和自己对比,忍不住就发出感叹。

    “可真翘啊。”

    男人转过身,随便她碰,也不管她的爪子乱挥乱舞地是想干什么。

    拧了拧手里的旋钮,他看了看里面的光圈,确认对焦之后,他这才低头看向已经埋进自己胸口的小姑娘。

    她正快快乐乐地把自己的脸埋进来左右蹭蹭。

    他看着她的时候,她就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下巴还在上面按两下,嘴里惊叹地嘟囔:“好有弹性哦。”

    宇智波甚尔把手里的照相机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挂在他腰上的人,就乖乖地跟着他挪动,就像是一个软绵绵有点碍事,但挺喜欢的挂件一样。

    “先等一下,点了几个外卖,有你最近爱吃的怀石套餐。”

    他揉了揉她脑袋,托着她的腰把她给抱了起来。

    这家五星级酒店的房间里,有准备一个小吧台,他把她端上去一放,两个人温存着了一会儿,夕阳的余晖从旁边的落地玻璃窗外洒落进来,变成了一地金灿灿的碎屑。

    “本来想出去定一家店吃饭的,但临时想定私房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都是预约制度。你想吃的话,咱们就下次再去,今天勉强在这里自己摆个烛光晚餐吧?”

    他亲了亲她的下巴,又在她的唇瓣上轻咬了一下。

    “我让他们送了菜还有牛排过来,蜡烛喜欢什么类型的,自己去看?”

    比起她一路上还要接几个电话,回一些消息,普天同庆地告诉所有人自己领证了,男人的速度比她快得多,哪怕是在商场多待了一会儿,此时也已经把他要准备的东西都放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神崎悠凑过去,扒拉开那个沉甸甸的大袋子。

    从里面掏出了十几只蜡烛。

    “为什么蜡烛也要自己带?你早说的话,我直接和酒店说一声,他们那边应该有这种备好的蜡烛,自己带多沉啊,明天应该不用我们带回去吧?”

    她正嘀咕着呢,突然在袋子的最里侧,发现了一张皱巴巴的卡片。上面花里胡哨地印着广告词和电话,最明显的就是好评返现这四个字。

    一看买快递附送的广告卡。

    可他没必要买蜡烛还要快递吧?

    就不能直接去店里买吗?

    她的疑惑,持续到了翻过那张卡片,看到了上面这些蜡烛的品牌名称为止。

    【低温易融蜡烛。】

    【保证温和不伤人,气味清新好闻,有多重香型可选。】

    宇智波悠:“…………”

    宇智波悠:“!!!!!”

    是,是她想的那个吗?

    天呐!

    这就是正式领证的尺度吗?

    这也太那个了吧?

    第119章

    甚尔买的外卖到的挺快,时不时就能听见门铃响上一声,很快光秃秃的桌面上就长出了一碗又一碗的食物。她这人来这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把自己当这个国家的人,碰见什么美食都想着尝尝,半点不忌口,以至于她喜欢的那些食物满打满算地都能排满一个报菜名。

    别人家的烛光晚餐是一排蜡烛,以及摆盘非常精致的五六个盘子。

    他们这可倒好,满满当当地一排,眼瞅着盘子都快溢到下面去了。目前还能控制住局面,全靠男人一点一点地构造二层建筑。

    “蜡烛我找来啦,是先摆上去吗?”

    身后的声音传过来,说着要把蜡烛摆上来,实际上声音却明显还隔着有一段距离,男人一回头,就看到了在对面房门口探头探脑的人。

    “在那边站着看什么呢?再不过来吃这些等下都要冷掉,这儿可没有什么微波炉之类的,可以帮你加热的东西。”

    他的本意是想告诉她,快一点过来,不要站在那边傻呵呵地乐,蜡烛不会因为你笑得可爱就会自己长出脚来跑到餐桌上待着,但一转头看到了她带了点贼头贼脑的探究眼神。

    他沉默了一秒。

    眼神看向对方手里拿着的东西,被他一看,那截蜡烛就像是被灼烧到了一下,刷一下被她给藏到了门框后面。

    “……”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回路微妙地和对方来了个对接。

    于是男人顺理成章地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快一点。”

    他招呼了一声。

    “再不吃天妇罗就要冷了。”

    “……哦。”

    她乖巧地挪过来,拎着那两个蜡烛往桌子上一放,并故作镇定地把它们俩给点了,最后不等男人说话,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直接就把客厅灯给灭了。

    “……”

    他们俩在昏暗的环境里面面相觑。

    宇智波悠勉强在昏黄到几乎看不清的光线里捕捉到了自家老公英俊且面无表情的脸。以前觉得他在这种灯光里像是桀骜不驯的野兽,浑身充满了野性,现在她觉得对方的脸上写满了无奈,眼神像是在看小智障。

    “啪嗒——”

    她打开了灯,并郑重申明。

    “你不要以为我看不见,就在黑暗里攻击我。”

    甚尔:“……”

    他刚想说出来的话被堵了回去:“我刚有说过一个字吗?”

    “没有,但你用眼神攻击了我。”认为自己要先下手为强才能占据主动地位的人昂着脑袋,理直气壮,“我哪里知道这蜡烛的灯光会那么暗,肯定是你买的蜡烛品种不对。”

    她犹犹豫豫地想告诉他,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好像很不捧场的样子,实际上她也挺心动,但这毕竟是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轻易还是不要打开比较好,而且这种事,是不是有点太重了一点,她可以在战斗的时候把咒灵的脑袋给打出来,但不代表她能这么对待自己的男朋友兼老公。

    她不是那种人!

    这么想着,她一抬眼就看到了对方若有所思凝视过来的眼神。

    要不是她刚刚看见了那个小卡片,谁能想到那么帅气好看的男人,竟然会有那方面的癖好呢?

    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着理解和拒绝。

    我觉得不可以。

    咱们要不然再忍忍?

    “蜡烛品种哪里不对?”被她注视着的男人淡定自若,还给寿司摆了个盘,“这不是你之前喜欢的那家卖香薰蜡烛的店铺里出的定制款吗?按照你的喜好来,结果亮度不够,你还要把锅丢给我?”

    宇智波悠:“……”

    她睁大了眼睛:“这是我喜欢的那家店?”

    甚尔:“是啊,你刚拆开的时候没看吗?”

    宇智波悠:“它上面又没有标识,我哪里知道它是不是那家店的,而且我喜欢的店多了去,关注都有好几百呢。等一下,正常来说,他们不是会在里面放广告卡片吗?”

    甚尔:“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昨天拆的时候,随便一倒,没有被我倒进去吧。”

    宇智波悠:“……”

    倒不倒进去她不知道,反正现在她的脸在发烫。

    还好刚刚没有把自己的猜测给说出来,这可要了命了。

    要说出来,她还有没有脸见他?

    没有!

    今天的快乐时光都要没有一半!

    她埋着头不说话了,因为她瞥见了他的脸色,总觉得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这会儿已经开始恨不得直接当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提起过。

    宇智波甚尔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悄然勾了勾嘴角,也不打算帮忙解释一下,就看着她委委屈屈地坐下来,往嘴里塞寿司的动作都显得漫不经心。

    这份儿不开心一直持续到了他们俩开始吃饭的时候,凭借着女性的本能,她在心态不怎么稳定的情况下,依旧拍完了漂亮烛光晚餐的照片,并决定等下发到社交网络上。然后她吃着对面人给她切好的牛排,目光不经意间略过桌子上的蜡烛。

    “……你觉不觉得你当时买的时候,可能买错了一个店?”

    对面吃饭的男人头都不抬,伸手递了一个剥好的虾仁过来:“我就是用你账号买的,怎么可能买错,要错也是你自己收藏错了。”

    “你什么时候用我的账号买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每个月N多快递的人茫然地抬起头,眨巴了眼睛一下后,还是决定先切回正题,“我是真觉得你好像买出问题了,你看看这个蜡烛,它里面好像还有东西欸,看起来像是一个……”

    后面的话被她自己全部给吞了回去,转化成了激动,差点就没转成眼泪。

    因为那个看起来挺漂亮的蜡烛燃烧了十几分钟后,融化掉的蜡液里缓缓地出现了一个小盒子的样子,被男人从里面捞出来掰开,一枚戒指被他拿了出来。

    男人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在她紧张的目光里,走到她的座位旁边,单膝跪地。

    “虽然这种行为,可能稍微有一点俗气,但我觉得,总还是需要这么一个仪式。”

    他把他手上的戒指递了过去。

    “先领证后补票。”

    “其实是想提前给你的,但说的时间太急,没来得及定过来,刚才从意大利那边运过来。”

    “那就当是祝我们新婚快乐吧,宇智波太太。”

    宇智波悠没有动,在男人诧异地挑眉看过来的时候,她眼泪汪汪地露出了一个委屈表情:“我被虾仁噎到了。”

    甚尔:“……”

    他拉过她递过来的手,帮她带上戒指,然后才起身帮她拍了拍背,语气有点无奈。

    “都那么大人了,怎么还会被虾仁给呛到。”

    “太激动了嘛,谁能想到你会突然给我这么一个惊喜啊。”

    “那你喜不喜欢这种惊喜?”

    “……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

    女孩子都最吃这种套路了。

    连她自己都一下子没有想起这个环节,准备之后再去买的,没想到他却在知道要领证之后,速度飞快地去买了。

    看款式,还是之前她看电视的时候,偶尔说的她喜欢的那个类似款式。

    上面的钻石都好大一个呢。

    她揽着他的脖子,凑过去贴着他亲了亲。

    本来要发的烛光晚餐,又多加了一个新的主题。

    ——祝我新婚快乐鸭-

    幸福快乐的时光,让宇智波悠觉得今天晚上的饭菜都格外好吃,连辣辣的秋葵蘸料都尝上去带了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会在接下来放水。

    新婚之夜,稍微放开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大家都知道要发生一点什么事吧?

    她打开自己带来的那个袋子,偷偷摸摸地来回刨了刨,最后拎出来两件,分别悄悄塞进了外面的袋子里,然后挂在了男人洗澡的浴室外面。

    “我给你挑了两件衣服,你等下自己随机选择哦。”

    反正两个都是好选择,她不挑的。

    乖巧.jpg

    浴室里的男人似乎笑了一声:“正好我没有来得及找衣服,不如这样,你挑的衣服,我们俩一人一件?”

    宇智波悠:“…………”

    她极力拒绝:“不好吧,我都是按照你的尺寸来挑的,我怎么可能穿得下呀,这不合适。”

    “没有关系,我觉得没事就行。”

    “有时候松松垮垮,也很好看,你们管这个风格叫什么来着?——慵懒风?”

    宇智波悠:“……”

    目前来看,这叫做作死风。

    她不死心:“咱们真的不能再商量一下吗?”

    里面飘出男人冷酷无情的声音。

    “不能。”

    “你要是再磨蹭的话,你就会丧失挑选资格,等下只能穿我拿剩下的那一套。”

    “……”

    说实话,她真的挑不出。

    第120章

    细细的水雾自浴室里弥漫开,在镜子上面蒙出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总统套房贵也有贵的好处,占地面积比平常人家里的总面积还大,浴室自然也不会只有一个。等甚尔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挂着的袋子。早就只剩下了一个。而袋子的主人,那个刚才还和好奇的狐蒙一样,在外面探头探脑,满脸写着“我就等着你从里面出来穿衣服”的人早就溜达到了隔壁浴室。

    从期待万分,到狼狈逃窜,只需要一句话。

    从某个角度来看,她还是不太够啊,怎么那么多次了,还是那么脸皮薄?

    男人扯过了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他只围了一块浴巾,剩下的衣服就要看他的老婆给他带了什么衣服过来。

    打开看起来很精致的纸袋子。

    从里面拿出折叠好还带着洗衣液香味的布料。

    他的手指勾起那根细长的袋子,看着那片看起来格外熟悉的布料,男人上下打量了两眼,把毛巾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搭,低沉地笑出了声。

    什么啊。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她。

    害羞归害羞,但还是很诚实的嘛。

    他倒是不急着穿上这件,谁挑的,当然是要让对方来给他穿,最少……也要在她面前换上吧?获取赠送人的第一反馈,是一个收到礼物人的良好教养。

    他慢吞吞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在隔壁的浴池里抓到了他的小姑娘。都已经是领证的人了,跑到外面,这个年纪也会被小孩子喊上一声阿姨,当然每次她听到这个称呼都不会很开心,最少也要鼓着腮帮子自己嘀咕两句自己是青春美少女之类的话。

    此时的青春美少女,正在浴池里里面,玩泡泡球。

    看起来比起三岁的小孩子,也没有大上很多。

    看着她满脸认真地研究在浴缸里冒泡泡的浴球,以及旁边可以搓出玫瑰花泡泡的洗面奶,他将手上的袋子往旁边的架子上一搁,手指屈起在玻璃门上敲了敲。

    “打扰一下,能让我加入你的泡泡聚会吗?”

    池子里的人腾地一下就回过头,就像是个被吓到的小兔子,手里还捏着个七彩冒泡的浴球。

    宇智波悠属实是没想到还有这一遭,她还以为今天能拥有一个她自己的快乐沐浴时光,不像是男人眼里直白地觉得她正在玩耍浴球什么的,她明明是在尝试她新种草的东西,据说是光滑肌肤,还有提亮效果。

    女孩子的沐浴时间哪里有那么简单。

    洗香香只是第一步,还要涂身体乳,护发精油,专门用在身体上的霜乳,用在脖子上的,用在脸上的……

    所以往往花在这上面的时间,能够超过男性一半多。

    “你隔壁不是有浴池的吗?”她扑腾着不愿意让男人加入,有点害羞地瞪着他:“回去用你自己的啦,怎么还能从旁边偷窥的,就算已经领证了,你这样看起来也好奇怪。”

    “什么叫故意偷窥,你门没关好,我推一下就开了,这也能怪我?”男人被她扬起的水花溅了一脸,依旧好脾气地擦了擦,然后就淡然自若地踩进来她调好的水里,往里进的时候,还忍不住感叹:“这里面被你弄得,全都是味道。”

    “怎么啦?不行吗?”

    她被挤到了角落里,气鼓鼓地哼哼。

    而自顾自进来的人却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打量了两圈后,那双大长腿霸道地占据里池子里百分之八十的位置,在她抗议前,把她从角落里给拎了出来,放到了自己怀里。

    “行,当然行。”

    “你的味道最好闻。”

    “给我也沾点。”

    “……”

    这对话听起来有点变·态,但当他靠近过来吻她的时候,宇智波悠惊恐地发现,她竟然也该死地觉得男人身上那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带了点清浅肥皂的香味,同时又很热烈的味道,非常好闻,好闻到她下意识地迎合着他尝了尝。

    得到回应的男人不趁机给出更火热的回应,他就是个傻子。

    整个浴室里的温度在不断地上升。

    宇智波悠都有点分不清楚,这种温度上升的感觉是她的错觉,还是说,是总统套房里的风暖比较高档,能够感应到现在需要的气氛,自动不断升温。

    太过熟悉彼此的后果就是,差点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把进程给推到最后。

    她舔了舔唇角,将那种发麻的感觉压下去,在一片混沌中挣扎着将搂着她的人给推开一点:“不、不行……我们说好要拍照片的,别总是……”

    她惦记着他们的正事。

    再加上浑身还都是浴球的香味,还需要冲个澡再说。

    哪里就能那么快。

    她拍了拍对方硬邦邦的胸膛,男人给予的回应是刷地一下拉开了后面的莲蓬头,刷一下,水花四溅。

    耳边好像还能听到放水的声音。

    应该是他把浴缸的塞子给拔了出来。

    宇智波悠软趴趴地靠过去,还以为终于在她的挣扎下,成功地按上了暂停键,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刚靠过去,就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触感。

    那样鲜明又奇特地探了过来。

    让她一下子就绷紧了身体。

    “什么东西!”

    “甚尔,你快点把它弄过去!”

    ……

    “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被展示出来,让大家都以为它已经失踪的尾巴,慢腾腾地摇晃着。

    被揪扯住上面的毛发,也没有想要退却的意思。

    “趁着它还没有完全褪掉,总要好好用上一遍才行。”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在这种时候更是带着那种性感爆棚的味道,他轻柔地噬咬着她的耳垂,在上面留下深深的印记后,再随之向下轻吻脖颈。

    “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多看一点书吗?”

    “给惠那个小鬼讲故事书挺无聊的,傻的要命,不过有时候,也能从那边翻出来一些有趣的东西。”

    “我看到过一句话,算是情话吧?”

    ——【如果人类有尾巴的话——说起来不好意思,只要和你在一起,我肯定会止不住地摇起来。】

    “他写的很有道理。”

    “以前我觉得,我可以牵着你的手把这句话说出来哄你,但现在……”

    他笑了一声,喉结微微活动。

    “意外之喜。”

    “让我可以实际展示一下给你看。”

    ……

    实际展示能是这么展示的吗?

    你可别乱用别人的话了!

    她咬着牙软声哀求他,男人低头吻了吻她微红的眼角,问她。

    “很讨厌吗?”

    “……”

    她没有说话。

    真要说起来,当然也不是讨厌的那种。

    只是让人有点无法接受。

    这也太羞耻了一些!

    她被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掐着他肩膀的手指控制不住地收紧,最后在意识都快涣散的时候,终于被放过。

    她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男人低笑着,胸膛愉悦地震动。

    最后,他慢条斯理地帮忙整理了她的衣服,擦干头发和水珠,把她抱出去,团吧团吧塞进了被子里。

    电话铃声响起。

    是他的。

    她卷在软绵绵的被窝里,听见他用一种餍足的语气,懒洋洋地接起电话。

    “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

    “你还问我什么事?”

    对面的声音大地都快突破话筒,从里面冒出来了。

    “你发的那个消息是什么?”

    “什么叫以后叫你宇智波甚尔?”

    “你从哪里弄来的新姓名?你们怎么回事?直接一次性全部把名字改了?”

    ……

    “什么哪里来的,别说地好像是我随便挑了个姓氏一样,当然是结婚了啊,你没有看见我发的图吗?”对面着急上面,这边淡定无比。

    他听着还有点嫌弃对面这跳脚的样子。

    “她姓宇智波,我就跟着她姓。”

    “你不是应该祝福我吗?别的我就不和你要了,提前给个红包不过分吧?”

    “你还想要红包?”禅院直毗人觉得自己岌岌可危的头发又被气掉好几根,“你改就算了,反正你之前也改过,他们拦不住你,也不想去管你这个事,但你怎么把惠的名字也给改了。他们本来就想把惠弄回家族里,你这么一改,简直就是在他们脸上精准挑衅,你是不是觉得最近生活太轻松?”

    “不改他们就不会动弹?”他反问道:“难不成你觉得之前闹出来的事情,是他们在和我开玩笑吗?”

    “直毗人。”

    他的声音平静,但那双黑眸已经微微地暗沉下去。

    带着锋锐的戾气。

    “这两天我结婚,心情好先不处理这些事。”

    “但过两天,我会来把上次的报酬还回去的。”

    “……”

    对面沉默了几秒。

    还想说点什么呢,就直接被挂掉。

    赤着上半身的男人,随手将手机扔回到桌子上,那张俊美的脸挂上不耐烦的味道时,看起来格外地不近人情且危险,不过这种表情,在他转过头,看到床上的那个小包正供起来,伸着手从袋子里掏衣服的时候,立刻就柔和下来。

    “需要我帮忙吗?”

    他倚在那边看她,语气调侃。

    “你是和我一起换,还是你先换?”

    被子里的人露出来一个脑袋,捏着衣角,表情有点呆滞。

    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见她不搭,他走过去打开她选的那个袋子,倒出来看了看后,他坐在床边,喉咙里憋不住露出了一声嗤笑。

    “也不是不可以试试,它的弹性好像还挺大的。”

    他拎着那件白色款式的毛衣,比划了一下。

    “虽然稍微大了点,但应该也不是不能穿?”

    宇智波悠:“……”

    她理都不想理他,眼神绝望地往被子里一缩。

    衣服是很有弹性,这也是她最开始选择它的原因,但是吧……她忘记估计这毛衣的长度了,那么长一个,套到她身上绝对会出现灾难的场景。

    这可使不得。

    那……

    难道她要被迫换一个选择吗?

    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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