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亭又发来一条信息。


    温叔叔:「下午赶飞机,才看到消息。」


    「没事没事,温叔叔你现在在哪里呀?」


    温叔叔:「饭店门口。」


    苏迟心脏狂跳,他赶忙和老师同学告别,边发消息边往门外走。


    「我马上就出来,温叔叔等我。」


    他跑得急,没注意看前面的路,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苏迟抬头,“温叔叔。”


    “冒冒失失的。”温晏亭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怕你等。”苏迟兴奋地看着对方。


    “怎么这么快,晚饭吃完了?”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不太饿。”苏迟反问:“温叔叔吃了没?”


    “还没。”温晏亭声音沉稳温柔,“要和我共进晚餐吗?”


    “好啊!”


    “想吃什么?”


    想到温晏亭坐了那么久飞机,飞机餐向来很难吃,现在一定很饿,“那咱们吃自助吧!”


    价格优惠还不限量,饥饿的时候,没有什么比一顿自助餐更合适了。


    “好。”


    苏迟指着旁边那家自助餐厅,“我前两天吃过一次,那里的巧克力披萨味道棒极了。”


    在温晏亭眼里,苏迟可爱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临近晚上九点,餐厅内稍显空档,店里环境不错,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靠边的角落里,头顶是闪烁的暖光灯。


    苏迟忙上忙下端了好几盘食物摆在温晏亭面前,“温叔叔你快吃,不够我再去拿。”


    “够了,吃不了会浪费。”


    多好的男人啊,还知道勤俭节约呢,太持家了。


    温晏亭有条不紊地脱掉西装外套,解开袖口挽起到小臂处,视线却停留在苏迟左手无名指的指尖处。


    凭温晏亭对苏迟的了解,在音乐上他是个十分严谨的人,绝不会在赛前让自己受伤。


    温晏亭表情冷下来,“手怎么回事?”


    “嗯,没事不小心划伤的。”好不容易才见到温晏亭,苏迟并不想让这种小事影响他的心情。


    “小迟,不可以骗人。”


    突然严肃起来的温晏亭带着一股震慑力,苏迟算不上害怕,但依旧藏不住心慌。


    “可能碰到了不太善良的对手。”苏迟忙说:“但暂时没证据,不能盲目冤枉别人。”


    “下次再有这种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嗯,放心没事啦!”苏迟笑着伸出ok的手势。


    即便苏迟看起来像个没事人,温晏亭依旧不放心,“去医院看了么?”


    “看过了,破伤风也打了,医生还开了药,按时涂抹就可以了。”


    “嗯。”


    晚饭过后,两个人并排走出餐厅。苏迟看时间已过十点,他问,“温叔叔,你一会儿还要赶飞机回去吗?”


    “不,今晚住在这里。”


    “哦,那我晚上还回宿舍吗?”


    苏迟:?


    等下,谁来救救我,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救命,温叔叔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对他图谋不轨的臭流氓啊?


    *


    二十分钟后,苏迟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垂头耷拉着耳朵,红着脸跟在温晏亭身后,来到一家酒店套房内。


    卧室点开一盏香槟色的廊灯,苏迟还站在温晏亭身后,偷偷摸摸往床边看。


    他眼神在双人大床上停留了几秒钟,喉结滚了滚,胆战心惊道:“我、我先去洗澡。”


    而后,苏迟把自己关在酒店浴室内,蹲在角落里焦头烂额。


    完了完了,今天晚上没喝酒也没嗑.药,存手机里的成年人睡前宝典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手机还落在外面没拿进来,这可怎么办?


    苏迟揉了揉头发,算了不管了,还是先洗澡吧。


    洗完澡,苏迟纠结半天也不好意思出来,直到温晏亭敲响浴室的门,“小迟,你有事么?”


    “啊?没事没事。”苏迟下意识拿浴巾捂住胸口,口干舌燥的。


    “你进去很久了。”


    “啊这就出来。”


    苏迟从浴室站起来,腿都要麻了,他顺手拿起浴袍套在身上。


    苏迟出来时,见温晏亭已经洗完澡换上和他一样的白色绒质浴袍,他才意识到,这间豪华套房有两间浴室。


    “过来。”温晏亭把他叫到床边。


    苏迟战战兢兢的,乖乖踱着步子靠过去。


    他坐得靠里,两只手按在柔软的床边,腿悬在床边下意识晃悠。


    温晏亭顺势坐在他身边,保持一米以外的礼貌距离,“让我看看手。”


    苏迟洗澡的时候,手指上贴着防水创可贴。


    苏迟被温晏亭捏住指尖,小心翼翼抬起来。后者极有耐心的一点一点撕掉包裹的创可贴,生怕会弄疼他一样。


    苏迟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和朋友打打闹闹的时候拉扯过以外,还是第一次和男人有指尖接触。


    他并非特别保守的人,也觉得这算不上奇怪的行为。但不知道怎么的,只要看到温晏亭低头认真的侧脸,苏迟就莫名紧张。


    温晏亭把撕下来的创可贴攥在手心,捏着他带着伤口的指尖蹙眉,轻轻吹了一下,“还是沾水了。”


    苏迟的手指跟着对方吹出的暖风接连发麻,“没事没事,不太疼。”


    苏迟想收回手,又不敢动,脑袋火.辣辣的,一定是晚上巧克力披萨吃太多,身体在拼命消耗能量。


    温晏亭还捏着他的指尖,从床头柜上拿出消毒剂,轻喷在伤口上,“今晚不要包,让它晾一下。”


    “我睡觉不老实,可能会碰到。”


    温晏亭还拖着苏迟的手,又低头轻轻吹了吹,“没事,我晚上帮你拉着它。”


    苏迟貌似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可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要睡一张床上?”


    温晏亭抬头看他,“难道你打算让我睡沙发?”


    “啊不是不是。”苏迟慌张无措,拼命摇头,温叔叔特意坐飞机过来陪他,怎么能让他睡沙发呢,“其实我可以睡沙发的。”


    苏迟来的时候看了客厅的沙发,非常宽敞,比宿舍的单人床舒服多了。


    “小迟,你很介意么?”


    “也没有。”苏迟挠了挠头发,“就是,怕温叔叔会介意,我睡觉挺不老实的。”


    “我不介意。”温晏亭轻笑出来,“而且,你上次很乖。”


    苏迟的脸蹭一下烧得滚烫,又跑油锅里转了一圈。完了完了,看来那天就他什么都不知道。


    温晏亭松开他的手,“困了么?”


    苏迟指尖按了按被温晏亭碰过的手指,摇摇头,“不困。”


    “要做点什么吗?”


    苏迟脑子嗡的一声,耳朵也跟着间歇性失聪。作为一个成年人,苏迟很难正常看待“做”这个词。


    糟糕,又要干坏事了,可是好激动是怎么回事?


    “小迟,在想什么?”


    苏迟抽回神,看着温晏亭的脸,可他已经不记得要怎么做了怎么办?


    好气!


    “啊,不用不用,我突然有点困了。”苏迟转个身,迅速钻进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连耳朵都不剩,“还是睡觉吧。”


    苏迟感受到卧室的灯被关上,身后的一阵微微的凉意,被子掀起,床边陷下去一块。


    “小迟。”温晏亭在背后喊他,“把手给我。”


    “嗯?”苏迟还闷在被子里,蜷在床另一端。


    “我帮你拉着,不然要碰到手。”


    “哦。”苏迟转过身,只伸出手往前探了探。


    而后一个柔软温热的触感轻轻捏住他的手腕,手背贴上一片皮肤区域。


    苏迟偷偷睁开眼,顺着被子的缝隙往外瞄,手背贴着的是温晏亭的胸膛。


    温晏亭已经脱下浴袍,赤.裸着上半身,躺在距他不到一米远的位置。


    此时此刻,苏迟脑子里全是大胆的想法。都睡一起了,好歹摸个腹肌再走吧,要不太亏了。


    可如果现在提出要求,温叔叔一定觉得他在耍流氓。错就错在今天不该划破手,要是喝点酒,就能胡作非为了。


    苏迟躺在一边跟自己生闷气,要不还是趁温叔叔睡着以后偷偷摸一下吧,绝不能白来。


    苏迟把自己往里又裹了裹,只留出一双眼睛,每隔几分钟就偷看温晏亭一眼。在确保对方已经睡熟后,苏迟不动声色地探出一只手,顺着温晏亭的方向缓慢移动。


    还没来得及碰到,就被温晏亭握住手臂,翻身一推,将苏迟平按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迟,你不是要睡觉么?”温晏亭鼻尖凑近他下颌线,湿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喷在紧张的毛孔上,“还是,你想做点什么?”


    干坏事被现场抓包,苏迟的双腿和两个手臂都被人钳制住,他轻微转了转,挣脱不开。


    苏迟不敢承认,却又不知该如何狡辩。被接连对方弄得心痒痒,他转过头闭紧双眼,“我、我才没有。”


    温晏亭的嘴唇还徘徊在他下颌周围,苏迟感受到对方唇部的弯起弧度,随后在上面留下一片温暖的痕迹。


    是温晏亭的吻。


    “晚安,我的小迟。”


    *


    后半夜,温晏亭的胸膛被一团柔软撞进来。


    熟睡的苏迟一个大翻身,把整个身体贴在温晏亭怀里,没受伤的那只手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摸,在腹肌那里胡乱摸了半天,还不忘满意地咂舌,“真好啊!”


    腹肌摸够了,睡熟的苏迟还没停歇,顺着腹肌的纹路继续往下,半开的窗户吹动摇摆的窗帘,带这些窗外微凉的夜风。


    下一秒,苏迟被温晏亭按住手腕,制止住接下来的动作。


    睡梦中的苏迟没再坚持,又把手放回腹肌的位置,鼻尖蹭了蹭温晏亭的胸膛,终于老实下来。


    温晏亭轻轻移动苏迟受伤的手腕,防止碰到伤口。他低头看着身边熟睡的人,指尖轻捻他柔软的发尾。


    睡觉确实很不老实,但挺可爱的。


    *


    苏迟第二天早上八点有课,而温晏亭要赶九点的飞机。


    两个人谁也没送彼此,苏迟背着书包匆匆忙忙回到宿舍。


    温晏亭刚下飞机,便接到助理的电话。


    “温先生,经调查陷害小苏先生的人,就是曾与他结怨的同学韩冰宇。”


    但较为麻烦的是,学校放乐器的陈列室没有摄像头。且在那个时间段,除去韩冰宇以外,还有其他两个学生也进过房间,无法证明就是他所为。


    外加苏迟当天的表现过于完美,根本没人怀疑他是受到陷害,只以为一切都是他的策划。


    助理斟酌片刻,继续道:“还有,韩冰宇的父母在音乐圈是有威望的人,如果这件事弄大,可能会对小苏先生将来的路产生影响。”


    “哦?正好,连他父母一起弄。”温晏亭口气毫无波澜。


    助理倒抽一口凉气,后面的内容全被卡住成为废话,只怪自己愚蠢,竟然全然忘记自家总裁的行事风格。


    助理没再多言,“是。”


    “还有,小苏先生爸爸的生意也查出一些端倪。”


    “说。”


    根据助理的调查得知,苏爸曾经营一家丝绸厂。老爷子为人善良忠厚老实,在这个行业打拼多年,虽不是家财万贯,但也算小有成就。


    可惜近一年遇人不淑,被合作伙伴坑害,才使公司面临破产。


    “在圈子里透点风声,安排些生意给这位苏先生。”


    “是。”


    *


    秦霄翘着二郎腿摊靠在沙发边,把玩手上的打火机。


    经纪人把平板电脑丢在他面前,“我就说让你再磨磨他,你非这么着急,你瞧他现在,大出风头。”


    秦霄丢下打火机,打开平板电脑。视频中,苏迟身着一袭古装白衣,坐在昏暗的舞台上,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无限魅力,把暗淡的舞台映衬得光芒万丈。


    “他这个曲子明显有原创成分。”经纪人插着腰没好气,“我就说他哪那么容易江郎才尽。”


    视频播到一半,秦霄点下暂停,又把进度条拖回苏迟眨眼滑出泪滴的瞬间,他不禁来回翻看多遍,都没舍得转移目光。


    秦霄高中认识苏迟时,他不过是班里最普通的学生,甚至因为过度沉迷音乐,平时也不喜欢与人交流。除了学习成绩优异和疯狂迷恋音乐,几乎默默无闻。


    他在校永远穿着肥大的校服外套,上课认真听讲,课下把除了学习以外的时间都用来写歌。在秦霄眼里,苏迟宛如一个又蠢又笨的书呆子,那时的秦霄基本没正脸看过他。


    现在仔细看才发现,苏迟皮肤洁白无瑕,五官精致夺人。只是稍微打扮就带着一股令人着魔的味道。


    “秦霄,我说话你听到了吗?”


    秦霄收回思路,把视频发送到自己手机上,点下一支烟,“放心,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忘不掉我。”


    当初秦霄决议要和苏迟分手,除了觉得他写不出曲子,留在身边浪费时间以外,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苏迟爸爸破产会连累到他。


    虽然出点钱帮苏迟爸爸还账不算难事,但当初的他根本不愿意在废物身上浪费一分钱财。


    “如果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大不了就帮帮他。”秦霄眯起眼,吐出一缕香烟。


    如果苏迟知道自己帮他家里还清债务,一定会感动地扑进他怀里,就像视频中那样可怜又动人地哭,恨不得一辈子乖乖陪在他身边,心甘情愿为他写歌。


    追漂亮蠢货这种事,太容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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